現代社會,‘乾爹’這個字眼早就被大衆妖魔化。
哪個女人要是說自己有個乾爹,立即會引發別人異樣的眼神和無盡的猜想。
而且,因爲乾爹的流行,一種叫做‘齊B小短裙’的服裝也跟着熱銷。‘找乾爹要齊B小短裙’這句話甚至成爲一時的流行語。
賴鴻儒是個混混,可混混也懂得網上衝浪啊。而且,他申請註冊的‘賴蛤蟆吃吐了天鵝肉’的微博帳號還有一百多個粉絲呢。雖然那些粉絲大多數都是他三合會的小弟小妹們,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已經是個公衆人物。
“喊不喊?”唐重問道。他蹲在哪兒,因爲連續幾次跳海,臉上頭髮身上的水珠一滴滴的滴落,賴鴻儒用他那龐大的身軀全部接住。
唐重身上的水珠滑落到賴鴻儒的身上,兩人身上的水花匯聚成一道小小的溪流,然後一股腦兒的朝着皇家瑪麗號的艙板上流敞。
在陽光的照耀下,那些水珠晶瑩透明。
這麼唯美的畫面,看的唐重一陣噁心。
賴鴻儒快被唐重逼哭了。
他臉色難堪之極,嘴脣蠕動好久,才哭喪着臉說道:“我還是叫你幹爺爺吧-”
我叫了你乾爹,你再送我一套小短裙。我要不要穿上給你看啊?
唐重不樂意,說道:“第一,我沒那麼老。第二,我不能佔你父親的便宜。”
賴鴻儒心裡暗恨,想道:“你讓我叫乾爹,難道就沒佔我父親的便宜?”
“那我-”賴鴻儒的腦海靈機一動,說道:“我叫你師父吧。今天一番交手,我在你身上學習到很多東西-----你是我的師父。”
唐重點頭,說道:“也好。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麻辣個逼的。”賴鴻儒在心裡罵道。
定下了名份,唐重也就不再欺負他了。
他一屁股坐在艙板上,看着賴鴻儒問道:“你是來找謝經城?”
“正是這樣。”提起謝經城,賴鴻儒就有一股子發自心底的恨意。他努力的爬起來坐直身體,一臉氣憤的說道:“我就是來找謝經城麻煩的。我以爲他在船上,所以纔開船撞了過來。”
“你怎麼知道他在海上?”唐重問道。
“我聽手下的小弟講的。”賴鴻儒倒沒有向唐重隱瞞什麼。而且,這也實在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和他的遊艇都由同一家遊艇俱樂部做養護,他們說謝經城的皇家瑪麗號開出去了,我就帶人追了過來-----沒想到是你們在船上。”
果然,賴鴻儒的話再次證實了唐重之前的猜測。
他們倆都中計了。
中了謝家父子的詭計。
唐重打了謝經城,謝生威不僅僅沒有尋找機會報復,反而殷勤勸說唐重留下來,而且對他們在香灘的衣食住行以及演唱會事誼給予諸多照顧。好像他們知道了唐重的來頭,在百般討好一般。
今天,謝經城更是熱情的把自己的遊艇給借了出來,供他們出海遊玩。
唐重知道,他們坐船離開的時候,謝經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然後放出風聲,說自己駕船出海去了。
一直和謝經城不對付的賴鴻儒聞聽消息,立即帶着人乘坐自己家的遊艇追趕了上去。
然後,一場大誤會就此形成。
“借刀殺人。”唐重在心裡想道。
即可以報了當初的傷子之仇,又可以把自己抹的一乾二淨。
畢竟,他只是借船而已,誰知道會發生後面的事情?
而且,謝生威一定調查過自己的資料,知道自己脾氣火爆,動輒傷人。
如果自己今天把賴鴻儒重傷的話,那就必然得罪賴家以及三合會。到時候,自己在香灘不就得完全倚仗他們謝家父子了?
往更深層次去想,如果雙方關係密切的話,謝家能夠在合適的機會靠上燕京姜家。謝生威不就一遇風雲便化龍?
那個時候,誰還會追究他屁股底下的那些案底?
他們只是借艘船出來,就能夠爲自己帶來這麼多的好處。這樣的誘惑誰會拒絕?
謝生威不是莽夫,他是個玩弄陰謀的高手。
唐重示意白素給賴鴻儒也送一條幹淨的毯子過來,白素白了唐重一眼,還是照做。
心裡想道,這傢伙真是個變態。剛纔把人的腦袋往海水裡按往死裡灌。轉眼間的功夫又和人坐在一起拜師收徒聊的投機。
唐重不知道白素心裡的想法,說道:“你現在明白了嗎?”
“明白了。”賴鴻儒說道。
“明白什麼了?”
“我中了謝生威那老狗的圈套。”賴鴻儒接過白素遞來的毛毯擦拭頭髮和臉上的水漬,說道:“他知道你能打,所以故意把我送你面前。謝經城被你打了,在香灘顏面大失。謝生威不僅沒有動你,反而對你們百般奉承,就連新安也丟了面子。現在我也折在你手裡,別人就會想-原來不僅僅新安是草包,三合會也不過如此嘛。於是,大家的焦點便不會再專注於他們一家身上,我們三合會的名譽也會受到影響。”
“這傢伙不傻。”唐重在心裡想道。
他笑眯眯的看着賴鴻儒,說道“你早就認出我來了吧?”
賴鴻儒表情尷尬,說道:“不早-----也不晚。”
“認出我來,還急着要和我動手。”唐重笑着說道。“怎麼?想要讓我成爲你的踮腳石?”
被唐重戳中了心事兒,賴鴻儒也不覺心虛,厚着臉皮說道:“我當時想着,把謝經城揍了的人,如果再被我給揍了-----是我狂妄自大,在師父這種高手面前班門弄斧,讓您笑話了。”
“沒什麼好笑話的。要是我,我也會這麼幹。”唐重說話比賴鴻儒還要直接。“你和謝經城鬧了什麼矛盾?怎麼成了這樣一幅你死我活的模樣?”
“他們都是反骨仔。”賴鴻儒呸了一口,狠聲罵道。“兒子大了,就不認老子了。這種人實在是壞透了。”
經過賴鴻儒的耐心講解,唐重這才瞭解了賴鴻儒所在的賴家以及賴家主持的三合會爲什麼和謝經城所在的謝家以及謝家掌控的新安爲什麼有如此深仇大恨。
原來,賴鴻儒的祖輩和謝經城的父親都不是香灘本土人。賴家是從廣南莞東過來的,謝生威是從廣南潮州過來的。如果非要往一塊拉的話,兩人勉強還算是半個同鄉。
賴家先祖一直是天地會的中幹主力,後來又在香灘成立了海外洪門的分支機構,就由賴家負責這一塊的工作。再後來三合會成立,賴家依靠他們根深蒂固的的老資格背影以及人多勢衆,牢牢掌控着三合會。
風光了幾十年後,政府開始對三合會進行清理打壓。三合會樹大招風,再強行運行這麼龐大的黑社會組織非常的危險,也不符合當時的環境。於是,不少人才就從三合會脫落另立門戶,香灘一下子多了十幾個大小幫派。
而後期偷渡到香灘,並且多受賴家提攜照顧的前三合會主將的謝生威離開了三合會,加入了新安,並且因爲其能力出衆,成爲新安的‘一哥’。
賴家雖然不是香灘本土人,可他是靠香灘人起家的。所以,他代表的是香灘本土黑幫勢力的利益。謝生威也不是香灘本土人,他是外來戶,他和他所率領的新安又代表着外來戶的利益。
有利益自然就有矛盾,有矛盾就有衝突。
於是,賴家和謝家矛盾不斷,賴鴻儒和謝經城也明爭暗鬥了十幾年。
因爲歷史遺留原因,這兩個人幾乎是天敵。
各人有各人的利益。唐重不會相信賴鴻儒的一面之詞,也不會對他們之間的矛盾下什麼定語做什麼解讀,更不會在中間調和。
他們之間有矛盾,他才能夠從中獲取到最大化的利益。
這正是唐重想要的。
在賴鴻儒大聲喊着讓謝經城出來,他說出那句‘中計了’的話時,他就已經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不然的話,他怎麼會對賴鴻儒這麼的‘體貼溫柔’?
吃肉的野獸不會一下子就改變口味去吃草。這句話用在唐重身上非常的合適。
“他們騙我也就算了。竟然還把師父推出來做替罪羊。”賴鴻儒義憤填膺的說道。“回去我定要點齊人馬,去找謝家父子算帳。真是欺人太甚。”
唐重笑着擺手,說道:“也有可能他們借船確實是一番好意-畢竟,又不是謝家的人跑到你面前說謝經城帶船出海了。是你自己信息不準確。對不對?”
賴鴻儒一愣,發現自己有些看不透面前這個比他還要年輕很多的傢伙。
像他們這樣的年紀,在知道自己被人出賣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不就是操傢伙去砍人嗎?
他怎麼有種息事寧人替謝家的人說話的意思?
唐重在心裡冷笑。
你想煽動我回去跟你對付謝經城,然後你們謝家和三合會坐收漁翁之利?
“你不笨,可我也長的很聰明伶俐啊。這麼明顯你還看不出來?”唐重笑着說道。“我是不是要再把你丟進大海里讓你醒醒腦子?”
賴鴻儒趕緊道歉,說道:“師父,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我沒有拖師父下水的意思。這是三合會和新安的矛盾,自然應該由我們自己去解決。和師父沒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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