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已定,十月十五,黃道吉日。
距今卻是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倪清羽倒是半點不急,但是她擔心的是,婚期太延後,戰線拉得太長,把人都搞疲乏了,如此反而不好。
但這個日子卻是宮裡選下來的,倪清羽自然是不能說半個不字。她爲今的任務便是安安心心地準備做她的準新娘。
軒王府上上下下都投入到了婚事的籌備當中,頗爲興師動衆。
府裡上下都整飾一新,從大門、儀門、大廳、暖閣、內廳、內儀門、垂花門,直到正堂,都重新整飾,新油了桃符,煥然一新。
各處都掛着大紅燈籠,兩邊階下一色硃紅大紅燈籠,夜晚掌燈時候,點得兩條金龍一般。
倪清羽手下的人已經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了起來,張惰爲今主要的任務便是跟着羊七習武,剛開始他覺得這是一件偷閒躲懶的好事,可是真正體驗了幾天,他這才發現,原來習武是一件這麼累的活。
羊七在這種時候,便是如同魔鬼上身,對他們異常嚴厲,半點不曾放鬆。張惰定性不足,又偷懶慣了,便總是想偷懶,可是在羊七眼皮底下,他確實是半點便宜都佔不到。他只要一稍稍分心,羊七的鞭子便落了下來,短短几天,他便已經被打成了“紅孩兒”,但終於是不敢再分心。
費振祁就好多了,畢竟性子老成一些,但是悟性卻是不夠,只能暗自發狠地練習。
張惰是個嘴賤的,他和費振祁也沒少爭執吵鬧,吵着吵着,兩人倒是變得熟稔了起來。越是熟稔,便越是一見面就吵,半點停不下來。
睒於鴻軒之後的每天都很是忙碌,倪清羽也不去打聽他到底在忙什麼,或者說,倪清羽不去問其實就已經有了幾分猜測,睒於鴻軒要謀算的事,倪清羽自然是最清楚不過。
範怡容的院子,倪清羽倒是派人時時注意着,她倒也是老實,未曾有什麼異常舉動。
這日,宮裡又來人了,一個圓臉胖墩的公公領的頭,身後跟着一箱箱東西,倪清羽穿戴整齊了,便趕忙出
去接旨。
那些,原是皇后賞賜的,綢緞、做各式襖褂被褥的貂皮、獺皮、狐皮,飯房、茶房、清茶房所用銀盤銀碗銀壺銀碟,還有鑲嵌東珠珊瑚金項圈、銜珍珠的大小金簪、嵌東珠二顆的金耳墜、金鐲、金銀鈕釦、銜東珠的金領約等,從樣式上看,給倪清羽的東西居多。
倪清羽和睒於鴻軒都明白,這是皇后對她的拉攏。
所謂拿人手軟,吃人嘴短,但她倪清羽還偏就不怕,反正皇后都已經把東西送上門來了,總沒有退回去的道理。
倪清羽千恩萬謝,那圓臉胖墩的公公便笑意盈盈地回宮裡覆命了。
睒於鴻軒看着這堆東西,倒是好像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
他對倪清羽道:“這些東西,你找人來清點登記入庫,庫房鑰匙我讓羊管家拿與你。”
倪清羽愣了一下,“我嗎?”
睒於鴻軒挑眉,“自然是你。你不是說要掌管府中事務嗎?剛好羊管家近些時日都在忙着調教那兩個小子,沒時間旁顧,你便與他交接一番,讓他把府中賬冊和家僕名冊交給你,你還有什麼要看的,便只管問他便是。”
倪清羽面色一陣不自然,那日睒於鴻軒對她垂涎三尺,她是爲了搪塞於他,才隨口說了這些,沒想到他在那種情況,還把她的話記在了心裡。
按照規矩,她至少也得入了門才能接管府裡的事務,眼下睒於鴻軒卻是這般放心地把府中之事交給了她,倪清羽心裡還是有些受寵若驚。
睒於鴻軒見倪清羽還在發愣,他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一下把倪清羽的魂喚了回來。
“發什麼呆?怎麼,你不想幹嗎?”
倪清羽皺了皺眉,伸手撫了撫眉心,他真的改了嗜好嗎?上次是捏鼻子,這次是彈眉心。
倪清羽有些條件反射地反駁,“我想看王爺手裡的田莊商鋪地契,手頭上的現銀契銀,這些也可以嗎?”
她剛說完,便又覺得好像有些觸了底線,她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生怕睒於鴻軒又伸手在
她眉心上來一記彈指。
睒於鴻軒卻是挑眉地看她,她倒是精明,一開口便要翻他的家底。
睒於鴻軒目光含着笑意,“你都要嫁給我了,現在纔來探家底,會不會有些遲了?”
倪清羽呵呵乾笑,她可不是真的想探他的家底,萬一他又突然抽了哪根筋,大發雷霆,她可沒心情收拾戰場。
“我開玩笑的,王爺不用當真。”倪清羽轉移話題,她衝思彤和思嬋道:“羊管家呢?快,去把羊管家叫來。把柯恩也叫過來。”
思彤和思嬋便各自去了。
睒於鴻軒還杵在原地,面上掛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倪清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王爺您,您老去忙吧,這兒有我便可以了。”
睒於鴻軒卻還是杵着不動,倪清羽保證,“王爺放心,有羊管家盯着,我定不會貪墨一分一毫!”
睒於鴻軒心裡暗笑,她怎麼一時像老虎,一時像病貓?
“你若想要什麼,不必貪,光明正大地拿便是,本王不至於連自己王妃的這些需求都滿足不了。”睒於鴻軒語氣帶着些許揶揄。
睒於鴻軒本還想再逗一逗她,但夏津卻來了,在他耳邊不知道耳語了什麼,他聞之,便也沒有閒暇再做逗留,又看了倪清羽一眼,交代了幾句便走了。
羊管家和柯恩很快便來了,還未等倪清羽開口,羊管家便已經知道了倪清羽的意思。
“王爺前些時日便已經對老奴提過,要把後院的大權交給王妃,可王爺又考慮到王妃剛到王府,馬上要你打理後院會太辛苦,便讓老奴緩了緩。”
倪清羽心裡咯噔了一下,原來今日他不是突然想起來這一茬,原來那日她的話他都聽進了心裡,還暗自做了這樣的安排。
倪清羽心裡甜絲絲的,漾開了。
睒於鴻軒還是和前世一樣,善變得很。有時候劍拔弩張,有時候又溫柔體貼。
那日他刻意刁難穆旭端一行,可是半點沒有留情面。倪清羽不覺是暗暗挑眉,真是個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