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醫有些畏畏縮縮地答話,“賢妃娘娘一直未有身孕,如今終於是懷上了龍胎,心裡異常欣喜,也尤爲珍視,賢妃娘娘想給皇上一個驚喜,便命老臣先不要講此消息告知皇上,待胎相平穩了再告知皇上,誰料,竟生出這樣的意外……”
皇上的臉上閃過一絲疼惜之意,雙拳又是緊握在一起。
“朕去瞧瞧賢妃,你這條小命就先留着!若是你不能把賢妃的身子調養好,朕定然不會輕易饒過你!”皇上甩袖往裡屋而去。
太后又看了李太醫一眼,還是那般威嚴語氣,“皇上既然留下了你的小命,你就應該時時感念纔是。這麝香,你還需繼續追查,就算把天心閣翻過來,也定要揪出那黑心之人!”
李太醫叩頭,“老臣遵旨!”
全程,倪清羽都被忽略着,未有人理會過她,她心裡的疑乎愈發明顯,太后究竟是在賣什麼關子?自己身上真的有麝香嗎?
太后吩咐完,好似也終於主意到了倪清羽,她指着自己身旁的位置,“王妃,你坐過來。”
倪清羽卻是猶豫片刻,“妾身不敢。”
“方纔這丫鬟的話不能盡信,是哀家太心急,險些誤會了你,你站得這般遠,可是在嫌惡哀家?”
倪清羽只得道:“妾身怎敢嫌惡太后。”
“既是如此,那便坐過來,這件事要弄清楚還需要一些時辰,難不成你便一直站着?”太后的語氣已然很是不容置疑,倪清羽便只能硬着頭皮坐了過去。
倪清羽剛走近,李太醫的神色就變了一下,他猛地嗅了嗅鼻子,擡眼看着倪清羽,倪清羽的目光與他碰上,心頭打了個寒顫,手心一下冒出冷汗。
果真,李太醫的眼神閃了一下,他有些遲疑地開口,“太后,老臣有一個大膽請求。”
太后沉聲道:“你又有何請求?”
李太醫的目光又落在倪清羽身上,“老臣請求要驗一驗軒王妃身上的這身朝服。”
“放肆!”太后一聽,馬
上便高聲呵斥,“你怎可提出這等荒唐請求!”
李太醫又跪地叩頭,“老臣提出此等請求實乃是事出有因,全然是爲了查出賢妃娘娘身上所受麝香之氣的來源,還望太后能恩允!”
倪清羽的手下意識地握成拳,面色冷然,問題果真是出在這身朝服身上!
這身朝服,是她院子裡的丫鬟們悉心用薰香薰過的,所以纔會這般清香滿鼻,而這股氣味,也正是對她的一個障眼之法,讓她無法察覺其中輕微的麝香之氣!
那便只有一種解釋,她的院子裡,不乾淨!
倪清羽心頭一陣發涼,她應該早些察覺,範怡容在軒王府這般長時間,該埋的眼線定然是早已經埋好了。
上次,倪清羽接手後院之事,便是已經對個個丫鬟的身家、來歷、獎懲進行了一番大摸底,她對院子裡的每一個丫鬟都已經親自看查,所以便自以爲沒有任何問題,沒想到,自己還是棋差一着!
今日的一切,早就已經是埋好了線,先是讓她穿上了這身衣裳,然後便是順利請安,再是把睒於鴻軒引開,最後太后安排的每一個人便都繽紛粉墨登場,唱了這麼一出精彩的好戲!
難怪先前請安,太后從來沒有過半點爲難,原來,她早有謀劃!
太后聽了李太醫的話,眼角抽了抽,故意現出疑惑之色,“這麝香之氣的來源,和王妃的這身朝服又有什麼關係?”
李太醫叩頭恭謙答話,“恕老臣斗膽,老臣方纔察覺到,軒王妃的這身朝服上,薰有麝香!”
“什麼!”太后一下子站了起來,聲音也擡高了幾個分貝。
倪清羽心裡陣陣冷笑,他們的這齣戲唱得可真逼真!
太后的目光瞟了倪清羽一眼,然後又很是陰沉地看着李太醫,“李太醫,你可不能胡言亂語!”
李太醫卻是格外肯定的模樣,“這樣的話,老臣如何敢妄言?方纔老臣一一檢查賢妃使用過的物件,卻是一無所獲。而軒王妃先前站得較遠,是以老臣未
有察覺,軒王妃一走近,便是沒有逃得過老臣的這雙鼻子,軒王妃的身上有麝香無疑。”
太后看倪清羽的神色變得很是奇怪,好似滿是不敢置信,又很痛心爲難。
倪清羽心裡知道,李太醫既然敢這般肯定地一口咬定這身朝服有問題,那這身衣服,多半是有問題,她無論如何,都是百口莫辯。
倪清羽還未想好該如何接招,思嬋便一下子站了出來,“李太醫的意思是,我家王妃有意用麝香害賢妃嗎?我家王妃怎會做出這樣損人不利己之事!如此大的黑鍋,我們定是不會背!”
一旁的蓮兒也接話,“是不是黑鍋,讓李太醫驗上一驗便知!若這身朝服沒有問題,李太醫也是陷害不了王妃。”
兩個丫鬟又開始搶話,太后卻是沒有發怒,因爲她們兩人所說之言,便正是她心裡想說之話。
太后又轉向李太醫,冷聲道:“李太醫,一會兒若是查不出軒王府身上有麝香,你可知你所犯何錯?”
“老臣知道,老臣若不是有幾分把握,定是不會妄言。”李太醫還是這副篤然之色,他又重重叩頭,“老臣知道此舉對軒王府多有冒犯,但是賢妃滑胎之事事大,皇上也喝令老臣定要查出問題癥結,老臣不敢有所遲疑!就算是得罪了軒王妃,也定要好生驗上一驗!老臣願意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放手一試,希望太后恩准!”
太后一副裁決者的模樣,“哀家也相信王妃是清白的,但李太醫既然敢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來賭,哀家若是還攔着,那便反倒顯得有些沒底氣了,也會讓王妃冤屈加身。既是如此,爲了摘清你身上的嫌疑,還是讓李太醫驗上一驗的好,如此方能安心。”
太后的語氣表面上看並不嚴厲,實際上卻是不容置疑。
“王妃,你覺得如何?”太后看着倪清羽,向她徵求意見。
太后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倪清羽實際上已經拒無可拒,她靜靜地望着太后,與她對視着。
“妾身不敢不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