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德沉默了一會兒,才說:
“七歲的時候,他拉着我逃學,非要帶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結果就是跑到燈塔上面,慫恿我跳下去。”
鄧布利多皺起了眉,原本看着裡面那孩子的目光中還帶着惋惜,此時卻只有冷意。
“你沒有告訴你的父母?”鄧布利多問:“他們似乎覺得你們關係很好。”
“我沒跳。”
維德解釋:“我當然不會幹這麼愚蠢的事,轉身離開。但是我正在下旋轉樓梯的時候,忽然聽到撞擊的聲音——”
維德頓了頓,說:“——他自己跳下去了。”
這下鄧布利多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原本以爲那孩子是天生的壞,沒想到只是蠢。
反正還有時間,維德干脆就把後續也講完了。
“我還以爲他死了,趕緊跑出去查看,結果他正好落在稻草堆上,僥倖只是摔斷了一條腿。”
“我把他背到附近的診所,但從那以後,我們就不是朋友了。”
時至今日,維德依然搞不清楚卡里爾的腦回路,但因爲這件事,他徹底跟對方劃清了界限。
七歲以前,兩人勉強還算得上是朋友;在跳燈塔之後,維德只覺得那是一個需要應付的、父親朋友家的熊孩子。
倒是卡里爾,好像覺得他們是有了“過命的交情”,沒搬家之前經常來找維德玩,導致費迪南德還以爲他們關係很不錯。
因爲最後從燈塔上跳下去的是卡里爾,斷腿的也是卡里爾,那小子還算誠實,把責任全都攬到自己身上,沒讓同行的維德分擔罪過。
而且兩人的父親關係一直很好,還有生意上的往來,彼此信任,互相扶持。
所以最後,維德也跟父母隱瞞了那件事的過程,沒說卡里爾曾慫恿他幹會送命的事,只是在自己的心裡劃了一條線。
兩隻蝙蝠趁着夜色從遠處飛來,維德和鄧布利多同時收了聲。
他們注視那兩隻蝙蝠飛進客房,過了沒多久,四人匆匆離開。
隨後,遊隼也變回人形,轉動金色沙漏,身體從原地瞬間消失。
維德不自覺地感到幾分輕鬆。
過去的他已經回到更早的過去,此時同一時間只剩下他自己一個“維德”,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
但是在維德準備跟上那幾個吸血鬼的時候,鄧布利多卻忽然按住他的肩膀,強行解除了維德的幻身咒。
維德驚訝地說:“教授?”
“你該回去休息了,維德。”鄧布利多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明天……不,今天早上九點你還有兩節選修課。”
維德簡直難以置信:“你剛剛還教了我咒語!”
“是啊……但我教你咒語,是爲了讓你下次在遇到這種敵人的時候知道怎麼保護自己,而不是讓你現在就去對付敵人。”
鄧布利多解除幻身咒,出現在維德面前,低頭溫和地看着他:
“與吸血鬼戰鬥跟你們參加挑戰比賽是不一樣的,更不用說你還沒有真正掌握日光咒。”
“維德,你還小,不需要過早地去面對這個世界殘酷的一面。”
“而且這幾個人背後還隱藏着巨大的秘密,我需要花一些時間來調查,但你並沒有時間跟我東奔西跑。”
“——回去吧。”
鄧布利多不容置疑地說。
——你當初培養哈利去對付伏地魔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維德心中暗道,氣憤地瞪着鄧布利多。
他不明白,伏地魔的魂器他都消滅好幾個了,爲什麼對付區區幾隻吸血鬼卻要把他排除在外,維德不相信鄧布利多這麼說是因爲擔心他的安全……
上課就更不必提了——校長明明知道,大部分課程對維德來說沒有什麼難度,更何況他還可以用時間轉換器補覺,也不用擔心會錯過上課的時間。
那還能是爲了什麼呢?
忽然,維德心中微微一動,眼神閃爍了一下。
“我知道了。”他鬱悶地說:“我會回學校。”
“跟我保證,不會偷偷跟上來。”鄧布利多說。
“我又不是韋斯萊雙胞胎……”維德見校長很認真,只好說:“我保證。”
答應過的事,他不會輕易毀諾。
鄧布利多這才相信,隨後大步朝吸血鬼們離開的方向追去,身體迅速改變顏色,最後徹底從維德眼前消失。
維德嘆了口氣,真的沒有跟上去,而是化爲遊隼飛回學校。
他已經想明白了,鄧布利多不是覺得面對區區四隻吸血鬼會保護不了維德,也不是覺得他沒有能力或者心性不夠什麼的。
他只是單純的不想讓維德參與進一個或許會染血的戰鬥中。
血肉橫飛的場面,活生生的人型生物垂死掙扎的場面,這是鄧布利多不想讓他再次目睹的。
這個跟伏地魔殘魂、跟陰屍不同,吸血鬼會流血、會哀嚎、會求饒或者咒罵,甚至可能從活蹦亂跳變得沒有聲息。
目睹這個過程,會對普通人造成極大的衝擊,有些人甚至會因此產生嚴重的心理障礙。
這是鄧布利多認爲,現在的他不應該去面對的。
也不知道當初的絡腮鬍到底跟鄧布利多都說了什麼,校長應該知道他藉助蜘蛛對付了歹徒的經歷,卻還把他當成是小孩。
維德心中無奈,但他總不可能跟鄧布利多——沒事的,我已經經歷過了,不止一次。心理很健康,不會受影響。
回到學校,維德自然是抓緊時間休息了幾個小時。一上午的課滿滿當當,直到下午上完黑魔法防禦術,他纔有時間去練習新咒語。
有求必應屋變成了一個陰森的石頭房間,看起來跟斯萊特林的密室有些相像,維德站在鏡子前面,練習了幾次,終於掌握了這個咒語的正確釋放方法。
他舉起魔杖——
“阿卡亞斯-托米歐!”
魔杖尖端迸發出強烈而刺眼的白光,瞬間將整個房間點亮。
那光柱如同鋒利的刀子,如同滾燙的熱浪,淹沒了整個房間,在屢次的折射和反射當中,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死角。
包括維德的後背,都被照得亮堂堂的。
這樣炙熱的光芒,卻沒有給人任何彷彿被曬傷的刺痛感,只覺得無比暖和,像是蘊藏着一股溫暖而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