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斯裝作懷疑、懊惱的樣子,繼續問道:
“那麼你從來沒有——從來沒有攻擊過任何人?”
“沒有,”老蜘蛛怨恨地說,“我是有這種本能的,但出於對海格的尊敬,我從沒傷害過一個人。那個被害姑娘的屍體是在一間盥洗室裡發現的。而我除了那個我在裡面長大的碗櫃,我從沒見過城堡的任何地方。我們蜘蛛喜歡陰暗和寂靜……”
“可是當時……你知道是什麼害死了那姑娘嗎?”哈利說,“因爲不管那是什麼東西,現在又回來對人發起了攻擊——”
頓時,咔噠咔噠的聲音響作一團,無數條長腿在窸窸窣窣地移動;龐大的黑影在他們的周圍晃來晃去。
“那個住在城堡裡的傢伙,”阿拉戈克說,“是一種我們蜘蛛最害怕的古代生物。我記得很清楚,當我感覺到那野獸在學校裡到處活動時,我曾懇求過海格放我走。”
“它是什麼?”哈利迫切地問,真相就在眼前了。
咔噠咔噠聲更響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也更密了,蜘蛛們似乎正在圍攏過來,它們變得非常的恐懼而且急躁。
“我們不說!”阿拉戈克情緒激烈地說,“我們不說出它的名字!我甚至沒有把那個可怕生物的名字告訴海格,儘管他問過我,問過許多次。”
哈利不想再逼問這個話題了,尤其是在蜘蛛們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的情況下,羅恩似乎快要昏過去了,他的臉色比刷牆的粉還要白,用力的捏住了哈利,露出恐懼和乞求的面容。
阿拉戈克似乎不想說話了。它緩緩退回到它那半球形的蛛網裡。
“看樣子我們是問不出什麼了,不過至少還是得到了一點情報。”塞勒斯一邊說,一邊盯着蜘蛛。
那些蜘蛛似乎已經無法剋制了,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向他們移動。
“那我們走了。”哈利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不顧一切地對阿拉戈克喊道,同時聽見它身後的樹葉沙沙作響。
羅恩像是聽見了救贖似的。
“走?”塞勒斯慢悠悠地說,“我看它不會就這樣讓我們離開的……”
“你說的對,我看你們就不要走了——”阿拉戈克泛白的眼珠還在活動,它看不見一點東西,不過還能感知到。隨着它年紀的增長,對於蛛羣的控制力已經大不如前了。
一個海格也就罷了,要是一味地阻止蛛羣吃掉這些自投羅網的人類,很有可能會迎來蛛羣對它的反抗。
“可是——可是——”
“我的兒女們聽從了我的命令,沒有傷害海格。但新鮮的人肉自動送上門來,我不能阻止他們去享受。別了,海格的朋友……”
塞勒斯轉過身,在幾步之外,在他上面高高的地方,蜘蛛組成了一道堅實的、高聳的銅牆鐵壁,大螯咔噠咔噠響成一片,許多雙眼睛在那些醜陋的黑腦袋上閃閃發亮……
哈利此刻感覺自己已經沉溺在海底,無數的蜘蛛讓他感覺到了窒息。羅恩就更不用說了,他像是傻了一樣,一動不動,不過哪怕他好好的,恐怕也幫不上什麼忙,那隻魔杖什麼也做不了。
哈利想要抽出魔杖和這些蜘蛛決一死戰,不過被塞勒斯按住了。
“讓我來吧,你找機會帶着羅恩離開。”
“可是……”
把“裡德爾先生”一個人留在這裡?
哈利看着那些一眼看不到頭的蜘蛛們,立刻搖了搖頭:“我們不能把你丟下!”
就連恐懼得一點力氣也沒有的羅恩也點點頭,
他更擔心的是他的妹妹,要是塞勒斯死在了這裡,金妮怎麼辦呢?他用的可是金妮的身體。
“放心吧,八眼巨蛛還殺不了我,伱們先找機會離開,我逃走的時候也不用顧忌你們了。”塞勒斯現在想要將哈利和羅恩支開,不然怎麼進行一點看起來有點邪惡的儀式呢?
八眼巨蛛想要吃掉他們,他又何嘗不想用八眼巨蛛的生命換取自己的重生?
“可是?”
“擔心我不是它們的對手?”塞勒斯輕易的將一隻有汽車那麼大的蜘蛛擊飛了,看見哈利點點頭,他笑着說,“放心吧,我一開始就是故意被它們抓過來的,要不然怎麼找到它們的老巢呢?”
哈利和羅恩依舊有點猶豫。
“好了,相信我吧!金妮也是我的朋友,我寧願你們兩個去死也不可能讓她受傷的!”
“好吧!”
哈利雖然同意了,但是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離開這裡。 它們數量太多了,即使是塞勒斯不斷的將逼近的蜘蛛擊飛,它們依舊把周圍圍堵得水泄不通。
這時,突然響起了一個高亢悠長的聲音,一道耀眼的光照亮了整個凹地。
韋斯萊先生的汽車轟隆隆地開下斜坡,前燈閃耀着,喇叭尖叫着,把蜘蛛們撞到一旁;有幾隻蜘蛛被撞得仰面倒下,無數條長腿在空中舞個不停。隨着一陣刺耳的聲音,汽車在哈利和羅恩面前停下,車門猛地敞開了。
“快上去!”塞勒斯清空了汽車周圍的蜘蛛,把他們推進了車子裡。
哈利和羅恩艱難的調整着自己的姿勢。
“帶上這條狗!”塞勒斯一邊喊,一邊攔腰抓住像是蔫了的大獵狗,把它扔到後座上。車門砰地關上了。
羅恩沒有碰油門,好在汽車也並不需要他做什麼;發動機轟響起來,他們出發了。
但是蜘蛛們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到嘴的食物逃走,它們圍堵了去路,許多的八眼巨蛛的體型看起來比車子還大,像是一座長了毛的小山一樣攔在前面。
車子裡的哈利和羅恩臉色煞白,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候,一道劇烈的紅光陡然在玻璃外面亮起,接着就聽見了一聲巨響,他們前面的那隻巨大的蜘蛛被炸成了碎塊,整個道路都被清空了。
車子裡的哈利和羅恩趕忙回過頭,看見了站在蜘蛛羣中將魔杖指向出口的塞勒斯。他們直到現在才明白這位曾經大顯身手的“裡德爾先生”到底有多厲害。
沒有了阻礙,汽車飛快地馳上斜坡,離開了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