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晨曦初起。
聖誕假期已過,倫敦這座在世界上享譽盛名的城市又回到往日的節奏裡。
也許是因爲人們把太多的精力消耗在假期的狂歡中,行走在徜徉着清冷微風的路上,沐浴着蒼白晨光趕往工作地點的麻瓜們略顯蒼白的臉上都鐫刻着深深地疲憊。
但不管怎麼樣,泰晤士河畔,西敏寺橋北,麻瓜議會大廈東側,維多利亞哥特式風格的鐘樓上,由三百一十二塊貓眼石圍住的大時鐘還是準點響起悠遠地鐘聲,敲醒了昏昏欲睡的城市。
拉開窗簾,隔着價值不菲的整幅落地玻璃窗,阿莫斯塔遠眺着威斯敏斯特宮,手裡端着一杯已經由滾燙變得溫熱的綠茶,靜靜地想着心思。
而昨夜從威羅倫斯那得到的清單,正攤開來擱在阿莫斯塔身後的表面泛着光澤的紅木茶几上。
阿爾巴尼亞兩個,法國一個,英國本土一個,德國兩個,剩下的一個遠在俄羅斯。
經過一夜思索,阿莫斯塔優先準備去拜訪的是,法國和德國的三位,原因無他,從明面上看,赫敏莫名其妙遭受到的這次襲擊和她的勇士身份似乎有關聯,而法國和德國,正是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兩所魔法學校主要的學生來源區域。
雖然,他不認爲馬克西姆夫人和卡卡洛夫會做下如此不智的行爲。
也不認爲這場襲擊發生的緣由是個人偏激的行爲,但一個無可辯駁的事實是,三強爭霸賽第一輪比賽落幕後,這兩個國家,赫敏的黑粉是最多的。
一段時間以來,他的精力大部分都放在了思考即將回到魔法界的伏地魔,思考十幾個世紀以前的梅林消失之前的種種行爲,思考霍格沃茨四巨頭展示給他看的記憶,而全然忘了,在這個真實的魔法世界裡,危險並不是完全來自於他擔憂的那些事情,出乎意料的情況隨時可能發生。
隨後,阿莫斯塔張開雙臂,掛在門後衣架上的大衣嘩啦一聲飛了過來,自己往阿莫斯塔的身上套,茶几上的羊皮紙摺疊成方塊竄進了大衣的口袋裡。在阿莫斯塔整理袖口的時候,鞋架上的皮鞋也自己踢踏着走了過來。
似乎是聽出了阿莫斯塔語氣中的不滿,金斯萊略帶歉意的說道,
“很抱歉,耽擱了一些時間,您知道,寄給赫敏·格蘭傑小姐的那個包裹上沒有寫明寄件地址,我們花了時間才找到它的出處,布雷恩先生,我們已經帶着人包圍了這個地方,福吉部長和博恩斯女士交待過,這件事有任何進展,都需要向您彙報--”
他不應該把思想侷限在那幾個問題上,而應該放開自己的眼界,畢竟,他和餘生只剩下幹掉伏地魔這一目標的鄧布利多是不同的。
瞧着地面上姿態輕盈的猞猁,阿莫斯塔動了動眉毛,隨即,響起了這道響亮、渾厚的聲音屬於誰。
“金斯萊?”
“早上好,布雷恩先生,希望沒有打擾到您休息--”
阿莫斯塔動了動手指,魔杖縮回了袖子裡,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異色,
“怎麼,魔法部終於追查到那個包裹是從哪寄出來的了?”
一個閃爍着銀光的東西出現在蒼白視界的遠處,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已出現在這間客房外,並且,毫無阻礙的穿透玻璃,落在阿莫斯塔面前的地面。
阿莫斯塔並不出聲,等待着金斯萊說出那個地點。
深吸一口氣後吐出的氣息在玻璃窗上留下了一片細密的水珠,阿莫斯塔瞥了眼手中只帶着微弱熱意的茶,沒有再喝一口,而是鬆開杯子,讓茶杯緩緩地飄落在茶几上。
嗖--
阿莫斯塔正等待着鞋帶自己繫上,忽然,他若有所覺的回過神,警惕的目光指向玻璃窗外,魔杖已經落入了掌心。
擦拭地一塵不染的玻璃窗反射着一張略顯疲憊的臉,阿莫斯塔盯着玻璃窗中模糊的自己,心底也在反思。
“我們查到--”金斯萊語氣頓了頓,寄宿着守護神中的意識有點困惑阿莫斯塔·布雷恩此時的平靜,但是,他並沒有質疑這一點,只是說出了答案,
“答案令人驚訝,布雷恩先生,那個包裹來自破釜酒吧——”
郵寄給赫敏的包裹上沒有地址,這是昨天出事之後,阿莫斯塔就發現的事情,他預料幹出這事的人爲了不暴露自我必然有着周全的保護,所以,才換一個思路調查這事的源頭。
但也許是昨天他和鄧布利多的姿態讓魔法部充分認識到霍格沃茨方面對這事的惱火程度。僅僅一個晚上過去,魔法部就找出了寄出包裹的地方。
破釜酒吧——這的確是個令人預想不到的地點,但得到答案的阿莫斯塔並不見如何喜色,只是思忖片刻後,微微點了點頭。
“感謝你們做出的努力,金斯萊——”
直接得到答案的概率幾乎爲零,但並不代表不值得重視,阿莫斯塔點了點頭,
“我現在就過去--”
等到麻瓜的客房經理髮現這間房的客人始終沒有退房,卻莫名其妙的消失後會面臨怎樣的困惑和不安並不在阿莫斯塔的考慮範圍內。
一步踏出,阿莫斯塔消失在扭曲的空氣中,再次現身在真實的世界時,他已然出現在了破釜酒吧。
早間,初升於東方的太陽灑落的光芒躍過破釜酒吧低矮的後牆,在酒吧灰暗的地板上形成光影。
這樣的時間點,破斧酒吧一般沒什麼生意,只有三三兩兩住店的旅客優哉遊哉的下樓,愜意地吃一份早餐。偶爾有進入酒吧內的,也不過是借路穿行在麻瓜世界和魔法世界,腳步匆匆的走進,又匆匆的離開,並不會在這裡逗留。
但今天的情況有所不同,冷清的酒吧裡一半的空間都塞滿了人,出現在這裡的每個人,眉眼間都帶着幹練和冷厲。
空氣裡瀰漫着一股難言地肅殺的氣息,一個打着哈氣的旅客邁着晃晃悠悠的步子從二樓走下來,等到他發現一樓酒吧內的情況後,揉着惺忪睡眼的手一下僵硬住動彈不得,剎那間的功夫,臉色的表情就由歲月靜好轉變成驚悚、恐懼!
咕嚕!
旅客吞嚥口水的聲音在落針可聞的破釜酒吧內十分清晰,驟然襲來的二三十道審視的目光把他嚇得兩股一陣顫顫。
“很抱歉,先生--”
身穿着紫色中繡着金色寬帶條紋巫師袍的金斯萊從幾位同僚身後走了出來,平靜的望着樓梯口的旅客說,
“酒吧的早餐業務恐怕要暫停一會,我們需要佔用老闆一點時間,當然,不會太久,也許你可以回到房間再休息一會--”
旅客點頭的速度都快出現了殘影,他壓根不敢說任何拒絕的話,而是如蒙大赦般掉頭就往樓上跑,只是側身的瞬間,眼角的餘光掃了眼被堵在吧檯的,已經快暈厥過去的酒吧老闆湯姆。
“不用緊張,湯姆——”
某種意義上來說,破釜酒吧的老闆湯姆也是英國魔法界大名鼎鼎的人物,金斯萊不會不認識他,目送着旅客回到二樓金斯萊目光轉向吧檯,對湯姆溫和的笑了笑,
“我們只是來調查一些事情,只要把問題弄清楚了就離開——”
“我——呼,不大明白,金斯萊——”
受到強烈驚嚇的老闆本就沒剩多少的頭髮一根接着一根往下掉,兩隻眼睛紅通通的,他可憐兮兮地撇着嘴,
“我這裡只是一個--”
砰--
後邊的小院子裡猝不及防傳來一聲鳴響,經驗豐富的傲羅們立刻判斷出這是幻影顯形時的聲影。
嘩啦——
二十多個身着樣式差不多的黑色大衣的傢伙嘩嘩從袖子裡彈出魔杖,眼神冷冽地指向來者。
這些透着強烈警惕和敵意的目光匯聚在一起比日光還要刺眼,阿莫斯塔站在廳堂和後院交口的地方,目光掃過酒吧大廳,隨後,神色平靜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