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於紡織業的繁榮,曾經的博洛尼亞河道遍佈城市,縱橫交錯,素有小威尼斯之名。
然而,在那場巫師世界和麻瓜世界同樣有名的世界戰爭之後,這座城市的大部分河道被動的潛入在城市的地下,僅剩一部分得以讓人們一覽曾經小威尼斯的風采。
陽光灑在低矮建築錯綜複雜的大學區內的一條波光粼粼的蜿蜒河流。
兩岸護持着河道的稀疏林間,有不少懷抱着厚重的書籍,沐浴着班駁光影的年輕男女,這些麻瓜少年們三五成羣討論着什麼,輕快的笑聲時而驚起飛鳥羣羣。
“你在哪裡讀的大學,阿莫斯塔?”
始終沿河而行,受到林中輕鬆、愜意氛圍感召的露易絲心頭的愁緒略微散去,回憶起美好的學生時光,她看見身前的阿莫斯塔也在看着那些學生,好奇的問道。
“唔?”
阿莫斯塔眨了眨眼睛,有點猝不及防的樣子。
“大學--”
露易絲用強調的語氣說,她歪着腦袋看着他的側臉,白皙的膚色和細膩的程度讓人不難判斷,阿莫斯塔很年輕,只不過,這個男人沉穩的性格和那對深邃如淵的眼睛總會令人下意識把他當個‘老古董’,
“我猜你畢業不超過三年是不是?”
“啊——”阿莫斯塔笑了笑,“大概吧——”
知道這樣的回答無法令人滿意,阿莫斯塔抿了抿嘴脣,目光掠過林中一張張意氣奮發的臉,略帶感慨的說,
“工作忙碌.以至於我幾乎沒有時間和精力回憶學生時代的美好——”
領頭的金斯萊似乎也有所感,腳步微微出現了頓促,露易絲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她似是響起什麼,好奇的目光不斷在她身前的兩個男人的後腦勺間轉換。
“說起來——”
露易絲挑了挑眉頭,
“阿莫斯塔--還有金斯萊,你們是隸屬一個政府部門的是嗎,但你們的年紀看起來相差很大——這可真不同尋常,尤其是在政府部門,阿莫斯塔,你是怎麼混成金斯萊的上司的,唔.讓我猜猜,布雷恩我的確聽說過唐寧街裡某位高官”
露易絲一邊緩慢地猜測着,一邊打量阿莫斯塔的表情,期望能從他的神色中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沒有用一種可能,露易絲--”
阿莫斯塔平和的微笑着看着前路,笑容中沒有讓露易絲髮現任何破綻,“是我工作能力出色的緣故呢?”
“工作能力出色?在政府部門?哼哼——”
似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露易絲輕蔑地哼笑了幾聲。
露易絲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她通過一些話術旁敲側擊着,希望搞明白爲什麼阿莫斯塔能混成金斯萊的上司,也希望通過這些問題來錨定他們真實的身份。
但面對阿莫斯塔和金斯萊,她的專業技能還不足以支撐她完成自己的目的,遠遠不夠。
一會功夫下來,什麼都沒問出來的她反而被誘導着說出了自己不少的信息,等到露易絲回過神來自己說的太多了時,她已經跟着金斯萊來到了一片無人的荒涼區域。
始終伴行的河流逐漸縮水成爲涓涓的細流,最終,在一道灰磚壘砌的拱橋下沒入了地底的暗河,而拱橋另一邊的河道,則堆積着淤泥和腐爛的樹葉。
河岸的另一側,是一座紅磚壘砌,但已破落的連窗戶的框架從脫離了建築主體的修道院。
這座修道院面對着他們這一面的院牆上爬滿了枯萎的藤蔓,身陷溼泥中的牆角滿是被黴菌腐蝕的跡象,而建築的最高處,是一個承載着鍍金的十字架的白色圓頂鏤空的鐘樓。
從種種跡象來看,這座古老的修道院已經不再行使它原先的職責了,現在,它大概是陰溝裡的老鼠們的天堂。
“這就是奧尼斯托·帕斯托雷目前的居所,布雷恩先生——”金斯萊在拱橋前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正在打量修道院的阿莫斯塔,
“而他的女兒,瓦萊里亞·帕斯托雷就是那個唯一一個在那個研究魔法的社團解散前失蹤的麻——學生在女兒沒出事之前,奧尼斯托·帕斯托雷在本地經營着一家小有名氣的皮靴工坊——工廠,他本人似乎還是那個興趣社團的資助者--”
金斯萊語氣頓了頓,又接着說,
“--根據我打聽到的消息,女兒不見之後,帕斯托雷便無心經營自己的工廠,他迅速的賣掉自己名下所有的公司據認識他的人說,他同時變賣的還有自己的房子、汽車.,最後,把一大筆錢捐給了慈善機構,然後自己選擇流浪街頭——”
不知道爲什麼,阿莫斯塔不僅一點也沒爲這個故事觸動,反而在陽光的照射下微泛着夢幻的淡紫色眼眸裡閃過一絲冷色。
“我完全沒想到--”
露易絲重重地擤了下鼻涕,既感傷又憤怒的說,
“我第一次來這的時候,就是瓦萊里亞領我去的弗雷澤待的那間地下室,那是個很漂亮很開朗的姑娘,而且,她同樣是那個魔法研究社團的成員除了不願意跟我聊社團的情況之外,瓦萊里亞很健談,因爲她,我當時還對弗雷澤參加的社團有所改觀——”阿莫斯塔並沒有過多評論此事,他注視着一片荒草中被人們遺忘的修道院,極具穿透力的目光透過斑駁的院牆,掃描中其中的狀況。
“讓我們進去打個招呼——”
阿莫斯塔淡淡地說,隨即,率先邁開腳步越過金斯萊,朝修道院走去。
院牆之內的院落叢生的雜草比牆外還有旺盛幾分,這些雜草使院子原先鋪設的石磚四分五裂,因爲下水道口被淤積的緣故,小半個院落已經化成了堆滿腐臭淤泥的‘池塘’。
雖然陽光依然燦爛,但一踏入這裡,露易絲卻驟然哆嗦了幾下,天空雖無雲遮擋,但視界卻蒙上了一層怪異的陰翳。
“布雷恩先生…”
破落的教堂碎裂的玻璃窗上的彩色貼紙還未完全褪色,在陽光下散射出的彩光映射在闖入者的身上,於無聲中訴說着這裡曾經的繁榮。
就連金斯萊也爲空氣中的陰冷暗自皺眉不已,他垂下頭低聲叫了聲。
“顯而易見嗬——”
令人錯愕的,阿莫斯塔並沒有着急探索這座修道院,他站在腐朽地門扇後,閉上眼睛仔細的感受着什麼,傾聽着陰風中的哀鳴,片刻後,才緩緩睜開眼睛,微微笑着,但眼神中卻無一絲笑意,
“我猜這裡晚上一定很嚇人——”
露易絲未能聽明白阿莫斯塔的暗指,她秀眉緊蹙,來回掃視着四周,
“我不明白--”露易絲困惑地說,“除非他瘋了,不然爲什麼要住在這裡?”
“也許他真的瘋了也說不定呢,這位帕斯托雷先生——”
阿莫斯塔微微搖了搖頭,他沒有闖進正堂去禮讚那位十字架上的神靈,也沒有挨個房間搜索,而是腳步輕快的順着連廊,往修道院的後院走去。
矗立在一片荒草中間的,是一棟通體雪白的建築.這是曾經,現在同樣破落不堪了。這棟並不高大的圓體尖頂建築不知道曾經作何用處,厚實的磚牆上除了離地七八英尺的位置有一個方形的小窗,看着就像禁閉室或者監牢。
“他在那?”
金斯萊低沉的聲音中透出警惕,他發現了地面上,有一串歪歪扭扭的腳印從走廊的終端這裡通往沐浴在陽光下的那棟建築,但卻仍然黑洞洞的門口。不知道爲什麼,金斯萊有種要拔出魔杖的衝動,但是,他瞥了眼同樣有點畏縮於洞口散發氣息的露易絲,剋制住了這麼做的衝動。
“走吧,我們去拜訪一下帕斯.喔,我不確定是不是他,但他應該是這裡的‘主人’--”
阿莫斯塔平靜的說。
咚!
而就在他邁開腳步的瞬間,那棟建築裡猝不及防響起了沉重的敲擊聲,這是阿莫斯塔剛邁開的腳步又僵固住了。
露易絲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悚然,在極短的時間裡,她選擇了阿莫斯塔和金斯萊兩個人中更能給她帶來安全感的一個--她貼到了阿莫斯塔的身後,拽着他的衣袖。
咚、咚、咚!
沉悶的敲擊聲一聲比一聲急促,一聲比一聲瘋狂,製造出聲響的人似乎無比的迫切要做些什麼。
“走吧--”
阿莫斯塔的微亮的淡紫色眼眸中,漩渦如磨盤般緩緩轉動,他說了句讓露易絲和金斯萊都感到困惑的話,
“讓我們去幫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