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拉的狀態特別奇怪,她彷彿是一個初誕生於世界的嬰兒,對於接觸的一切有種莫名的好奇,她又好似對於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並沒有顯露出無知的一面。
那種感覺……
就好似安東前世看過小說的那種‘重生’。
“你記得你死亡之後的經歷嗎?”安東好奇地問她。
貝拉只是緩緩搖頭,“我感覺自己在一片光芒中行走了好久,但卻不記得看過了什麼。”
安東若有所思地看着對方,復活的貝拉顯得很安靜。雖然這樣的形容可能不準確,但確實有種‘閱盡千帆,歸來仍是少年’的感覺,有種莫名的純粹。
他所研究的收藏生命存在的這個魔法,如今只對兩個人使用過。
一個是他自己,一個是貝拉。
但他早早的明悟本心,更因此整出一縷陽光魔法庇護着心靈,不管復活多少次,他還是他。
而貝拉就顯得如此的不同。
對於安東來說,最有意思的就是,眼前的貝拉和過去的貝拉,在生命靈性上是沒有發生任何變化的,唯一有了影響的只有思維。
人的思維是會發生變化的,經歷的不同的事,感受了不同的情感,心中有了某種志向,等等一切都會發生思維上的扭曲。
而眼前的貝拉卻彷彿是‘恢復出廠設置’一般,思維只帶着血脈帶來的那種扭曲影響,卻一點也不見了過往黑魔法帶來的影響。
安東沒有想到這種手法對於貝拉來說影響竟然如此的巨大。
要知道,他當年把老斯心中的那團黑魔法所產生類似於默默然的東西剝離,也沒有見老斯有多少影響呀。
人和人之間,是如此的不同。
安東若有所思,凝視着貝拉,“你現在有什麼感受?”
貝拉只是抿着嘴搖了搖頭,見安東還要問,只是輕輕地說,“我感覺就好像做了一場夢,一場漫長的夢。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我想去彌補,卻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曾經的一切……”
“我只是覺得心中空空蕩蕩的,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懂了!
安東挑了挑眉,老斯做事無愧於心,知道哪些是對哪些是錯,而明知道錯還去做的,他顯然早已想明白了。
而眼前的貝拉卻不曾想過這些,她由於重度使用黑魔法,人生中有太多的決定都是任由扭曲的思維和極端的情緒帶着行動的。
以魔法的角度去解讀,那就是斯內普教授的行爲遵循本心,由靈性本我驅動,而貝拉的很多行爲都是由思維和情緒驅動。
老斯失去了因黑魔法帶來的影響,靈性本我反而愈發的清晰。
而貝拉失去了思維和情緒,所有做過的一切與她的本我開始產生了衝突。
人的本我並非善良和邪惡,它本來就是混沌一片。
當貝拉進入如今這種類似於靈性本我覺醒的狀態,思考着過往的一切,開始接受不了了。
安東之前的推算並沒有錯,如果沒有懂行的人引導,任由她這樣下去,她最終將會陷入心靈自我封閉的階段。
類似於鑽心咒的後遺症。
將那些過往難以接受的記憶都忘記。
這是屬於人性的本能。
一切似乎都是那麼符合那個傳說中的預言,哪怕安東橫加干預,依然持續地朝着那個方向演化。
但安東不喜歡這樣。
人之所以爲人,並不是有靈性本我就可以的。
動物也有靈性,植物也有靈性,甚至石頭也有靈性。對,就是安東研究出來的那個‘物品活化精靈咒’的玩意。
一件巫師袍、一臺直升飛機,加上了巫師的魔力和意志,它也會迸發出靈性。
但靈性只代表着生命的存在,卻不是生命的意義,生命的意義來自我們的靈魂,我們的記憶、情緒、意志……
“生命的意義在於運動。”安東仔細地跟貝拉講述着,“不是跑步之類的運動,而是一切有意義沒有意義的行爲活動。”
“我的建議是,不要讓自己陷入無謂的瞎想,讓自己忙起來。”
“在生命的運動中,尋找到自己人生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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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微笑地講述着,“到了那個時候,你將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
“存在的意義?”貝拉看了眼安東,低頭喃喃着。
安東聳了聳肩,“是的,等你尋找到存在的意義,你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比如你剛剛說的彌補過往的錯誤之類的。”
貝拉沉思了一會兒,有些遲疑地擡起頭看了眼安東。
安東好奇地問道,“你想說什麼,可以直接說。”
貝拉指了指月球站正中間的那個巨蛋,“我感覺它讓我很親切,但它看起來很虛弱,沒有力氣從蛋裡走出來。”
安東愣了一下,“你想幫助它?”
貝拉搖了搖頭,緩緩地走到巨蛋旁,輕輕地撫摸着蛋殼,臉上帶着一抹溫柔的微笑,“它只是需要點勇氣,我不知道我爲什麼懂得這些,但我能感覺得到,它有些害怕,只要給它更多的鼓勵,它就能走出來。”
她的臉上滿是母性的光輝,輕輕地拍了拍巨蛋,嘴裡哼着童謠。
“它就像一個小嬰兒一樣~”
貝拉回頭一笑,“要是我也有一個小孩就好了。”
“!!!”安東挑了挑眉,一隻眼陡然化爲湛藍色,巫師袍袖子裡的手輕輕抓住魔杖,悄聲無息地入侵了貝拉的記憶。
很明顯。
她的記憶並沒有徹底的恢復。
似乎是因爲無法接受過往的那一切,她的靈魂自動掩埋了過往對她衝擊最大的那一個信息——她與湯姆生了一個孩子!
安東思考了一會兒,最終決定沒有把這件事點破,如今的貝拉心靈正處於一種極度脆弱的樣子,這個本能刻意遺忘的,可能會瞬間摧毀她的心靈。
貝拉輕輕地給這個巨蛋哼着歌兒,輕輕地告訴它外面世界的美好和奇妙,鼓勵着它來到這個世間。
看着這一幕,安東微微嘆了口氣。
所以,命運做出了懲罰對吧。
一個被無數人痛恨的女魔頭,雖然活了下來,卻開始痛苦悔恨於過往的一切,離開了信仰和深愛的人,甚至於將自己人生中認爲最重要的孩子遺忘,將母愛留了個蛋?
但命運又是如此的奇妙。
它並非法官,給予人們一個判決,它只是做出了安排,是否能掙脫一切,依然還是要看人的行爲。
心靈和命運的博弈,向來如此。
一切,都還沒有結束呢。
事在人爲,命運決定不了一切,安東很早就懂得了這個道理。
“既然你想做這件事,那就留在月球站幫忙吧。”安東深深地看了貝拉一眼,朝着月球站之外走去。
先行者組織的航海士們並沒有捲入‘國際巫師聯合會’和‘美魔法國會’的衝突之中,他們很好的執行了安東想要達成的那些事情。
比如配合‘人類集體意識匯聚月球’的這個實驗而規劃的《巫師界》實景戰棋的月球版本,如今已經有大量的人偶售出。
已經有好多人在《巫師界》論壇裡討論着期待着‘月球資料片’開服時間。
爲此,安東需要將航海士們製造的附身人偶投放到月球,還要給《巫師界》的‘遊戲主神’亞當斯巫師配置一個幫忙施法的儀式魔法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