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陸璇剛剛的推託,在場的人都抱着看好戲的心態,更有好事者喝起倒彩來。
陸璇靜靜地站在中間,鼓樂不知何時響起,一下一下敲擊在陸璇心口。
閉上眼睛,陸璇腦海中浮現邊關的雪夜,天地都被雪花堆砌成白茫茫的一片,銀白的月光傾灑而下,純粹而美好。
寒風呼嘯而來,比京都要凜冽許多,卻讓陸璇覺得比京都要暖和得多。
手臂擺動起來,明明是果決的攻擊,卻只有紅綢劃過空際的弧度,有些有氣無力。
這畢竟不是紅纓槍,無法表現出那進退明快的功夫,有人低聲笑起,陸璇卻恍若未覺,只專心的舞動,如同手裡拿的是真的紅纓槍。
突然,耳畔傳來異動,陸璇足下一點,輕盈的旋身避開,她穿的是寬鬆的長褲,雖無裙襬飛揚,卻依然靈逸動人,一根象牙筷擦着她的腰際輕飄飄的落地。
衆人驚愕,剛剛那一瞬間爲什麼會覺得眼前這個女子其實並不好笑,反而……很美?
有些韞怒的回眸,卻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
“不好意思,手又滑了。”
路少卿聳聳肩,毫無誠意的解釋,陸璇眉頭微皺,分明感覺到這男人的怒火衝着自己而來,他到底在氣什麼?
陸璇想着,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動作又和剛剛一樣,沒什麼看頭,衆人疑惑,難道是看花眼了?
正奇怪着,便見北郡王軒轅黎將手裡的白玉酒杯甩了出去,直奔陸璇而去,立刻有女子小小的驚呼響起。
那酒杯並不像路少卿的筷子,呈拋物線落地,而是筆直的逼近陸璇,顯然是用了內力。
北郡王軒轅黎是當朝天子最小的弟弟,天子登基時,他才七歲多,自幼師承御林軍護衛統領蔣跡,十六歲隨軒轅嘯微服私訪,途中遇刺,因護駕有功,封爲北郡王。
很多人都知道這位北郡王是身懷武藝的,卻並不知他武功有多高。
陸璇只覺得那酒杯攜着一股強勁的力量朝自己襲來,若是躲開,她身後的人必定會受傷,沈荷也在其中,所以她不能躲。
要迎上,手中只有一根紅綢。
陸璇抿了脣,踩了下地面,迅速後退,在快要逼近女眷席的時候,蓄力甩出紅綢。
原本柔軟的綢帶在一瞬間繃直,與酒杯相擊,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酒杯竟在空中碎裂開來,碎片飛濺。
鼓樂戛然而止,衆人也都停止了動作,屏息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陸璇垂着頭,紅綢從手中滑落,指尖控制不住的輕顫,手腕處更是疼得好像骨頭裂開。
良久,陸璇才擡起頭,她的左臉顴骨處,多了一道細小的傷痕,有血珠溢出,應該是剛剛的碎片所傷。
滿殿燈火照在她臉上,那血珠折射出細碎的光,她就挺直着背站在那裡,不悲不喜,榮辱不驚,遺世獨立。
原本想要看好戲的人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個女子,似乎和他們以往所見過的任何一個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