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白看着他們那憤怒的樣兒,還有那砸向自己的椅子,她一點兒都不着急,眯起眼看了看天色,活動了下手腕:“說起來,你們還沒有見過本千座動手吧,今兒是個好日子,很合適活動手腳呢!”
說着,她一偏頭,輕巧地閃開了一張扔過來的凳子,隨後又擡手挑開另外一張凳子。
“提醒你們一句,對上司動手,這在我朝是悖逆之罪,下場可不太好,你們想清楚了麼。”
她那慢條斯理的樣子讓紈絝們怒火更旺盛,肥龍大罵:“你丫的混蛋,咱們弟兄那麼信任你,你卻出賣咱們就爲了勾搭那個臭娘們,老子就不信了,我們那麼多人收拾不了你一個!”
一干紈絝們瞬間都同時怒聲響應將秋葉白圍在角落。
大鼠卻躲在門口,並沒有上前,他一臉憂鬱地想說什麼,但是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
秋葉白麪不改色地看着周圍的人,忽然一張碩大的八仙桌越過衆人直接狠狠地砸向自己,桌子後是大壯遍佈憤怒的鐵青的臉,若不是他另外一邊肩頭自然地耷拉着,全然看不出他受過傷的樣子。
大壯就是個怪人,看着抽條抽條的身板子像一根竹竿,但是手上的力氣大得嚇人,痛覺神經在他身上都似少了幾根一般,尤其耐打,這就是爲什麼百里初踩斷了他肩頭,他依舊能夠抱着體重和體積都比他大的肥龍跑路的原因。
秋葉白看着那張巨大的八仙桌眼看着就要狠狠地砸在自己的頭上,她忽然一伸手,狠狠地捶擊在那桌上,那實木的桌子忽然發出可怕的‘嘎吱嘎吱’之聲,然後轟然碎裂成了無數碎片。
秋葉白的這一次出拳沒有任何技巧,乾脆而直接,但是那種暴戾的效果和她淡然的神情,卻構成了一種極爲震懾人心的效果,讓人印象深刻。
紈絝們看着那沉重的花梨木八仙桌擋不住秋葉白那一拳頭,瞬間裂成了碎片,他們不由自主地呆滯住——
這真的是他們第一次看見秋葉白的實力。
在司禮監的時候,這位爺就是上任的時候跟着他們簡單地打了招呼也就拉倒了,更不要說親自出來在他們面前顯擺幾招立威。
就是後來秋葉白爲大家頂下了那樣大的風險,承諾親自查淮南一案,他們雖然都有觸動,但是也不過是覺得秋葉白講義氣到有些呆蠢,後來秋葉白先行領着周宇離開之後,他們反倒是見識了寶寶的‘能耐’。
因爲被寶寶收拾得死去活來的,加上‘蔣役長’素來就極有積威,所以他們從心底反而更多畏懼寶寶,因爲寶寶似極爲維護秋葉白,所以他們才連帶着對秋葉白恭敬。
但這種恭敬的基礎太過薄弱,以至於當他們覺得被背叛以後,立刻憤怒得敢對秋葉白動手。
秋葉白怎麼可能不明白,所以這一次,一出手就極具震懾性。
但是紈絝們如果能這麼輕易就被震懾住,那他們就不會冒死也要去百里初那裡乾點兒‘偷香竊玉’的事兒,哪怕差點死在院子裡,逃跑的時候,還不忘去抓一條美人的褻褲。
所以在秋葉白出手震懾了他們一下之後,他們依舊不死心地操着手上的凳子或者在路邊撿來的板莊着秋葉白撲了過去,舉手就砸,試圖以人數的優勢將秋葉白困住。
原本這種街頭打架的招數確實是極有效果的,亂拳頭打死老師傅,但是這一次他們遇到的是秋葉白。
“這種小流氓打架的招式也使出來了麼?”秋葉白輕嗤了一聲,忽然一手接住一個砸下來的凳子,然後另外一隻手腕猛地抓住了那砸凳子的傢伙的衣領,擡手就是一甩,瞬間將那傢伙砸向圍過來的紈絝們。
包圍圈硬生生地就這麼被打破了。
沒等紈絝們再包圍過來,秋葉白擡手又揪住另外一個板磚兒砸向她腦門的紈絝的手腕,一個利落地折腕就在對方的慘叫聲裡將他手裡的板磚兒奪了下來。
她掂量了下手裡的板磚,笑得一臉匪氣:“糯米漿糊就石磚,最是堅硬不過,居家出行,打悶棍和羣架的好物件,今兒就讓你們這羣笨蛋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打架!”
紈絝們看着她的笑顏,莫名的心一驚,隨後還沒有回過神來,就瞬間看秋葉白足尖一點,直接躍進了他們之間,左右開弓,拳腳橫飛。
他們甚至明明就看見她操着一塊磚頭,一點技巧都沒有地橫砸過來,偏生就是怎麼也躲不開,既然躲不開,那下場就是——慘叫連連!
秋葉白這甩開胳膊,在人羣裡的打得那叫一個爽快,她手上特有效率,一般能一板磚砸趴下的絕對不揮第二下,不一會地面上就躺了一堆哀鳴不斷的人體。
剩下的幾個見勢不妙便都要跑,但是秋葉白怎麼可能讓他們溜了,就在他們剛摸到門把的時候,她直接一個蜻蜓點水,躍過他們的頭頂落在門邊。
“怎麼,這是要走,咱們這不是還沒有玩兒夠麼?”她含笑着掂着自己手裡的板磚。
那幾個紈絝們看着秋葉白的那笑容,只覺得她秀逸非常的面孔此刻看起來猙獰異常,帶頭的大鼠一點都沒有猶豫,立刻帶着紈絝們齊刷刷膝蓋一軟就給秋葉白跪了來:“大人,我們知錯了,咱們都是被肥龍蠱惑的,您行行好,給小的們個機會贖罪,饒了小的們罷!”
肥龍在那頭早就被揍的鼻青臉腫,聞言瞬間擡起他的豬頭,破口大罵:“放屁,當初說要報仇的時候,你們幾個賤人喊得最響了,大鼠,還是你說是大人要整治咱們,這會子又不認了嗎!”
秋葉白陰森森地笑了笑:“我給過你們機會的,這回就問問我的板磚兒唄,它要饒了你們就行。”
幾個紈絝呆楞地瞪大眼,還沒有回過神來,就看見一塊而板磚在他們面前翻飛,毫不客氣直接給每個人臉上都來了一記。
很明顯,板磚不打算繞過他們。
他們瞬間吭都沒有吭一聲,直接一頭栽倒在地上。
秋葉白看着地面上橫七豎八疊羅漢似地躺在一起哀嚎的紈絝們,再瞅瞅自己手上砸人砸多了,破了半角的糯米青磚,感慨地嘆了一聲:“到底是許久不玩兒這打羣架的活計,不若以前那麼利落,效率低下。”
想當年,她和師傅在外遊歷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最喜歡和街頭的徐混們混一塊兒,體驗熱血的街頭生活,不用那種高來高去的武學技巧,就用最原始簡單的擊技和人過招,也是一種樂趣。
紈絝們見她在那裡感慨,他們都快氣悶得要吐血,什麼叫效率低下,那這混蛋效率高的時候,他們還有活路麼?
他們怎麼也不明白,這個明明是世家子弟,看起來也跟白斬雞似的傢伙怎麼會這麼能打架,而且專門挑他們的弱點輕易就各個擊破。
簡直比他們還像混混兒!
其實他們根本不知道,若從嚴格意義上而言,他們這羣紈絝們是街頭徐混,那秋葉白這混江湖的就是混道上的幫派頭子,這徐混遇上大混混,自然只能完敗。
“算你狠!”大壯早就被揍趴下了,從被敲落的一顆門牙的嘴裡惡狠狠地吐出一句話。
這一回他就是再天生缺痛感,也總歸是人,經不住這麼三番幾次的折騰和秋葉白的兩記專門砸他身上弱點的狠刁板磚兒。
‘大混混’秋葉白一腳踏在一張凳子,居高臨下,輕蔑地嗤笑道:“別以爲看起來斯文客氣的人,就不是禽獸了。”
一干紈絝默默地閉嘴,確實,是夠禽獸的!
秋葉白在凳子上坐下把手上那塊完成了歷史使命的破板磚隨意地往身後一丟,也不管後頭是不是砸到人。
聽到後面響起一聲哀鳴之後,她才懶洋洋地翹起二郎腿道:“怎麼,很憤怒麼,覺得本千座背叛了你們,利用你們去勾搭人,嗯?”
一干紈絝們被她揍得快沒了脾氣,這時候心中多少是有玄了的,不是因爲想明白了,而是秋葉白多拳頭硬,混混中,這是頂頂要緊的一件事,這時候見秋葉白開口,他們都沒有再嗆聲,包括最暴脾氣的肥龍。
秋葉白大大方方地承認:“沒錯,大鼠說的沒錯,我是故意設了個套兒,但是我難道沒有說明白成事兒了好處不少,但是這套裡有危險麼,我給你們機會反悔了罷,是今早非幹一票的?”
“是誰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
“是誰信誓旦旦地說做好萬全準備,說必定萬無一失的?”
連着幾乎冷冰冰卻充滿了逼迫感的問話瞬間就讓紈絝們說不出話來了,沒錯,秋葉白是給了很大的誘惑,卻也警告過他們會有的危險,但是他們卻直覺不會出事。
不過是偷香竊玉的事兒罷,他們幹得不少。
卻沒有想到……
“卻沒有想到,會踢到鐵板,然後便指望着會有人來收拾爛攤子,指望有人給你們擦屁股罷?”秋葉白冷笑:“你們在家族裡再不受待見,可一旦在外頭惹事,爹孃、家族總會覺得不能你們是自己的子弟,總不能丟人丟到外頭去給你們擦屁股,在司禮監又有幾位役長帶頭頂着,再不濟也是司禮監的人,不惹大禍,也就是自己人罰自己人,總不會要了命去,連着這回在司禮監裡頭惹出大事,我也幫你們收拾了,所以便指望着總有人罩着,頂着是罷?”
肥龍和大鼠等人被她譏誚的話語壓得頭愈發地低,肥龍從小到大哪裡被人逼到說不出話來,到底忍不住心頭乖戾:“你是上司,罩着咱們難道不應該,你不頂,誰頂事兒,不能幹千總,就別幹。”
他話剛說完,就感覺大鼠狠狠地白了一眼,身邊趴着的弟兄裡也有人對他投去有些不敢置信的輕視目光。
他們雖然是混混,但是混混有混混的道兒。
肥龍亦舉覺得自己說話確實有些過分得沒道理,但是卻硬犟着不出聲。
秋葉白就等着他這句話,挑眉嗤笑:“你還知道我是你上司,我以爲你砸我的時候已經忘了,你說的沒錯,上司就得罩着底下的人,但是你知道不知道下屬對於上司的命令必須絕地服從,那你有什麼資格因爲我讓你們做的事兒來質疑我,甚至動手,你們可知道我朝律例,下襲上者,輕則坐牢三年,重則流放三千里?”
肥龍瞬間也啞巴了,這事兒明明原本是秋葉白做的不地道,怎麼現在說着說着就變成他們不地道了?
他只恨自己沒有多幾張嘴,但是心中卻也隱約覺得就算自己多了幾張嘴,也沒法子說得過秋葉白。
倒是大鼠,早前就和秋葉白有過交鋒,這會子卻已經是在深思了。
秋葉白看着一干默不作聲卻已經平靜下來有些茫然的紈絝,冷淡地道:“這一次,若不是那家主人確實認識我,你們以爲你們能活着走出來,這世上,沒有誰永遠會爲誰收拾墊後,生死存亡,悲痛歡喜,都是你們自己的,沒有人能替你們承擔,每個人必須爲自己的決斷負責看。”
她頓了頓,繼續淡漠地道:“如果你們依舊指望着有人會爲你們扛起所有的事情,那麼你們最好退出看風部,否則,下一次,我一點都不介意讓你們試試什麼叫真的死無葬身之地。”
一干紈絝們聞言,倒抽一口涼氣,看着秋葉白的神色,忽然明白,她並不是在放狠話,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說罷,她起身向門外走去,臨出門的時候,她負手而立,補充了一句:“要退出的人,到蔣役長那裡去登記,淮南一案的結果好壞我自然一人承擔,與你們任何人都無關。”
秋葉白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款步離去。
留下一室的寂靜,平日裡一點疼都會大呼小叫的紈絝卻彷彿睡着了一般,一言不發。
————
秋葉白走到二樓就看見寶寶提着把刀子在二樓靠着樓梯站着,防着剛纔打羣架的時候,那些紈絝裡有人打不過逃出來。
寶寶見她下來,便笑嘻嘻地道:“怎麼,收拾完了,成果如何?”
秋葉白淡淡地一哂:“不知,雖然他們確實都有些歪才,但若是他們不能從這事兒裡受點教訓,以後跟着我遲早都要斷送性命,既然如此,倒是不如讓他們早散早好。”
貪小便宜、不顧後果、不肯承擔是身爲屬下最大的忌諱,而這寫風部的紈絝們已經十幾年或者幾十年就是這麼過得,只有真正的揍疼了他們,入肉見血,纔有可能讓他們吸取教訓。
淮南一案,最終的結果不管如何,都必定得罪杜家、梅家及太后,看風部如今實力太弱,若是還維持這般風貌,以後只有等待他人屠戮的結局。
寶寶看着她,嘆了一聲:“四少,你就是太心軟。”
這些紈絝們根本連藏劍閣的門都不配摸,更不要說得到閣主的親自調教。
秋葉白卻笑了起來:“寶寶,我哪裡是爲那些紈絝們着想,不過是爲我自己着想罷了,若是讓他們這麼跟着,也只會壞事兒,倒是不如不要。”
說罷,她又補充了一句:“是了,若是有那來找你要離開的,你便給他們每人五十兩銀子打發了就是。”
寶寶看着秋葉白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
這還不是心軟麼?
敢對自己動手的下屬,就是悖逆,尋常官兒早就尋了一百個法子讓對方玩完,也就她纔會又請大夫又給銀子的。
四少從來都是這樣,最堅硬、最不羈的殼子裡裹着個蝸牛肉的心!
當然,秋葉白一點沒覺得自己長了個蝸牛肉的心。
……
她活動了拳腳,出了一身汗,正舒服,走到一樓,卻見茶樓的老闆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模樣,抱着個盒子朝着樓上探頭探腦。
畢竟誰也不願意有流氓在自己做生意的地兒打羣架,偏這些流氓衝進來就給他砸了一包銀子說把他的酒樓包了,把客人都趕走,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看着他們衝上樓,看着客人們鳥獸散,連茶錢都沒給!
他一看見秋葉白走下來,毫髮無損的樣子,有些猶豫,但還是上前道:“這位公子,剛纔有人給您送來了東西?”
秋葉白一怔,挑眉:“我的東西?”
老闆點點,很肯定:“正是,說是給您的定情信物!”
他若是沒有記錯,三樓上的客人裡,就是這位公子最俊俏了,讓他的茶娘都春心大動,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可以毫髮無損地走下樓,但是他只負責把東西送到。
秋葉白看着塞在自己懷裡的華美盒子,有點莫名其妙,但只以爲是哪家小姐見她經過,便看上了送來暗傳情意的,以前也不是沒有的事兒。
她便直接拆開了那精美的紗緞包裝,只是盒子裡面的東西露出來的時候,秋葉白瞬間無言以對。
盒子裡頭整整齊齊地碼着一疊各色褻褲,赤橙紅綠青藍紫,還裹着一層濃郁的香氣!
她瞬間就明白這是誰給她送的了,隨後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
攝國殿下那樣一個高貴、冷豔又不可捉摸的人,原來內裡竟然如此的——可人。
茶館老闆瞥着那一盒子褻褲,暗自嘆息,誰家小姐這般風流大膽,真是人心不古!
————
秋葉白回到了寶寶在平民窟裡租下院子的時候,周宇已經在裡面等着了。
他一見秋葉白就忍不住激動了起來:“大人!”
劫後餘生和被關了幾日的惴惴不安讓他立刻忍不住就要撲過來抱住秋葉白。
身爲頂尖的武者,她原本就不習慣別人輕易近身,更何況這種過分親密的動作。
她習慣性地想要避開他的擁抱,但看着他桃花眼一片溼潤,就快哭了的模樣,閃避的動作便緩了一緩,讓周宇一下抱了個正着。
她有些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頭:“子非,不要如此激動,你的傷還沒有好完。”
周宇抱着秋葉白,有些閃神,只覺得懷裡的身軀這般線條柔韌而窈窕,竟不似尋常男子,但是
未及細思,他也覺得自己太過唐突,便立刻有些尷尬地鬆開了手,退到了一邊。
“大人……您可安好?”
秋葉白點點頭,笑着道:“還好,有些小傷,遇上故人出手相助,如今已經沒有大礙。”
周宇一愣:“故人,可是那些白衣人?”
雖然他總是被軟禁在房間裡,都能感覺到他們身上氣勢非同尋常,再加上那種訓練有素的模樣,他都能感覺到那些白衣人絕非尋常人,
秋葉白點點頭:“正是,是了,子非咱們先用午膳罷,還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你商議。”
周宇看見秋葉白的模樣,知道她不願意多談那些朋友,他也不再追問,便道:“好。”
秋葉白左右看看,忽然有些奇道:“元澤呢,他沒有和你一塊回來麼?”
周宇搖搖頭,也很是納悶:“我自打醒來就不曾見到他,不過聽說他被關在我附近的房間裡,每次我看見有人來給我送飯都會提着雙份食盒,我既然無事,所以想來他也不會有什麼事兒。”
秋葉白聞言,苦笑了下:“我倒是不擔心他有什麼事兒,我是怕他讓別人出什麼事兒。”
鶴衛們武藝再高強,但是和元澤比還是比不得的。
她並不希望元澤和百里初這就對上,對上百里初,且不說他們武藝修爲到底誰高誰低,以百里初的能耐,元澤必定是要吃大虧的。
這和尚身上,她還有很多事兒沒弄清楚,但是她也知道元澤雖然大部分時間行爲不靠譜,偶爾粗暴簡單,但是總的來說性子單純,她並不想無緣無故地害了那個蠢和尚。
“放心,若是不涉及到食物,想來元澤也不會發作的,想來一會就回來了。”周宇自然看出了秋葉白的擔憂,便安慰道。
秋葉白轉念一想,確實如此,只要不涉及到和食物有關之事,元澤也不會隨便‘超度’人,便也放心了。
不過既然她和周宇都沒有在小樓裡聽到不同尋常的動靜,想來他也不會惹什麼事兒,而百里初知道他是她手裡的人,也不會太過爲難纔是。
周宇的目光落在秋葉白手裡的禮盒上,不免一愣:“這是?”
秋葉白輕描淡寫地道:“沒什麼,不過是尋常朋友給送來的禮物罷了,我先拿上去放,梳洗一番,然後再出去用膳。”
她估摸着那些紈絝們沒有那麼快能回來,寶寶那邊還有得折騰,索性酒飽飯足,先歇一下午再說。
周宇點點頭。
等到秋葉白和周宇兩人從外頭用餐回來,果然除了寶寶安排的看門的藏劍閣的門人之外,紈絝們和元澤都沒有回來。
秋葉白安排了人去打探元澤的消息後便和周宇兩人分頭回各自房間休息。
秋葉白剛剛一進門,瞬間就呆滯住了,然後下意識地道了聲:“抱歉,走錯房間了。”
隨後她就關上門退了出來,但是門才關上,她四處看了看,顰眉,不對,這是她的房間。
可是……
爲什麼她房間裡有一個光屁股?
或者說,怎麼會有一個光屁股對着她?
更正確地說法是——怎麼會有一個一絲不掛的男人在她的房間裡!
秋葉白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果然……她沒有看錯,是有個光溜溜的傢伙正背對着她穿褻褲,半邊臀部還露在外頭!
“阿彌陀佛,小白施主,你爲何不敲門便闖入貧僧的房間?”雖然嘴上說着看似責問的話語,但是依舊動作不緊不慢地將褻褲從屁股下拉上來的和尚異常的從容,一點都不着急自己春色畢露。
雖然她一貫貪好美色,但是這種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下看見春光乍泄的大餐,實在讓剛剛酒飽飯足的她有點吃不消!
秋葉白忍不住撫着自己有點發疼的額際道:“這是我的房間,元澤,你不覺得你自己太過自覺了麼!”
這傢伙到底什麼時候回來的,爲什麼下面的門人沒有一個人發現!
“哦,這是小白施主的房間麼?”元澤想了想,點點頭:“好罷,貧僧失禮了。”
秋葉白看着他打算雙手合十唱佛號,褲子又蹭地滑落下去,忍不住閉着眼尖聲道:“你的褲子要掉了!”
她已經吃撐了,早上又打了一架,還教書育人了一番,這會子全消受不起這般豐盛的春色大餐!
元澤這才發現自己好像、似乎沒有綁好褲帶,便又收回手,慢條斯理地去把褲帶子抽起來:“抱歉!
秋葉白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對,那大紅色的褻褲好像有點面熟,她瞬間幾大步走進去,果然看見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盒子被打開了。
元澤這傢伙……真是……
秋葉白莫名其妙地就有些惱火,心煩意亂怒道:”你腦子被狗吃了麼,走錯房間也就算了,別人褲子,你也要隨便穿,這是作死麼!“
元澤愣愣地道:”阿彌陀佛,貧僧以爲……。“
秋葉白打斷他,揉揉眉心,緩和了語氣:”行了,是我着急了些!“
她嘆了一聲氣:”你不必介懷。“
不知道爲什麼,剛纔她看見元澤穿着百里初的褲子,就有些上火,元澤的呆蠢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她也不是才知道,想來大概是天太熱了。
”你先把衣衫穿上罷。“秋葉白道。
元澤點點頭,但是他卻沒有轉身去穿衣衫,卻忽然伸開雙臂一下子把秋葉白抱了個滿懷。
秋葉白一愣,鼻尖一下子全部都充斥着他皮膚上那種淡淡的奇異的檀香,竟然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片刻之後,她才微微漲紅了臉,伸手去推他:”你這是作什麼,放手!“
元澤抱着她的手臂緊了緊,溫然道:”小白施主,佛祖庇佑你沒事,這很好。“
秋葉白推拒他的動作遲緩了一下,心頭不知被什麼觸了一下,她推拒他的動作緩了緩,淡淡地‘嗯’了一聲。
”你沒事,這也和好。“
不管元澤是不是真言宮的人,到底是一同患難過,說全然不觸動,是不可能的。
只是,這個傢伙身上的這些氣息,還有這種太過親密的動作,實在是……
秋葉白忍不住覺得心頭躁動,總覺得非常奇怪,明明是清淨的佛意檀香,但是爲何總覺得其間一種靡靡幻意,讓人有些心猿意馬。
而且……這懷抱,莫名地讓她覺得很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來……
秋葉白終於忍不住一把推開他:”行了,你先穿衣服,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元澤被她推了一把,腳後跟絆在牀腳,一下子就整個人跌坐在牀上。
看着元澤那種有些茫然的模樣,她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面前蹲着一隻純真懵懂的小綿羊,還光溜溜的,她總覺得看起來很可口的模樣。
秋葉白搖搖頭,閉了閉眼,總覺得自己是瘋了麼,明明剛纔才吃飽了,還覺得那春色太濃烈會膩歪,但是被他一抱,他皮膚裡散發出來的奇異檀香一薰,就覺得血液加速,蠢蠢欲動一般。
元澤看着她那樣子,有些擔憂:”小白施主,你下面的傷是不是沒好全,需要貧僧幫你上藥麼?“
秋葉白瞬間回想起來之前這個傢伙撞見她……處理小日子,認爲她不小心在戰鬥中光榮負傷,從此變成太監。
瞅着呆蠢的和尚的樣子,秋葉白忽然覺得自己清醒了不少,她咬牙切齒地道:”不需要謝謝!“
元澤倒是沒有再堅持,點點頭,爬了起來,這回倒是很利落地套上了僧袍,整理完畢之後,看向秋葉白露出個溫潤的笑顏:”既然如此,小白施主,能否帶貧僧去用些齋飯,貧僧腹中實在飢餓。“
秋葉白麪無表情地看着他:”你想吃什麼?“
元澤想了想,然後異常堅定而利落地道:”肉包子,貧僧要吃肉包子!“
包子?
這個詞語讓秋葉白瞬間又想起了某種不堪回首的記憶,她忍不住怒道:”沒有肉包子,除了這個,你別的葷菜都可以吃!“
元澤有些茫然:”爲何?“
秋葉白冷道:”不爲何!“
元澤摸了摸自己僧袍的口袋,遲疑道:”那好,那就吃素菜包子罷,要三十個!“
秋葉白:”……。“
她忽然覺得自己頭疼,外帶——胸口疼!
……
最終,元澤還是沒有吃上包子,只能吃紈絝們吃的清粥小菜,連點子油星子都沒有。
他很有點委屈,但是想想,自己總歸是寄人籬下,豈可貪求更多,佛祖也說了貪念乃修行之人的大忌,便也安然地享用起清粥小菜來。
秋葉白問了他關於被百里初軟禁之後的事情,他卻是一副茫茫然的模樣,秋葉白索性便也放棄再多問了。
秋葉白好好地睡了個下午,等到她起身的時候,已經是月色初上。
她起牀之後,忽然發現院子裡燈火通明,便心中一動,披上衣服下樓。
果然,等着她下樓之後,便看見一樓院子裡頭和花廳裡頭站滿了鼻青臉腫的紈絝們。
他們見她下來,皆露出些不安和尷尬的表情。
秋葉白眼底閃過一絲幽光,低頭看着他們:”回來了?“
衆人沒有出聲。
秋葉白搖搖頭,轉身打算上樓,大鼠遲疑了一下,忽然開口:”大人!“
秋葉白只做未曾聽見,置若罔聞地繼續往樓上走。
大鼠終於忍不住大聲道:”大人,咱們回來了!“
肥龍見秋葉白還是在往樓上走,忍耐着腫痛的臉,齜牙咧嘴地也跟着大叫:”大人,你可不能揍了人就走!“
秋葉白終於頓住了腳步,轉頭看着他們,挑眉道:”哦,你們想怎麼樣,再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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