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秋葉白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密教有密法曾記,若想要拘束自己宿仇者之魂魄,便可將其焚燒爲灰之後,以己身血練符毒浸入骨燼之中,那麼便可拘其魂魄,生生世世受咒怨所束,令其永不得離。”
百里初伸手挑起她的小巧的下巴,垂眸凝視着她,瞳孔悄無聲息地漸漸擴散成詭異的無邊暗色:“小白若先行,便讓人焚做白燼爲小白做一碗湯羹,伺候小白如此用下,方纔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骨肉相容,莫失莫忘。”
直到,他精緻的薄脣靠上她的柔軟的豐潤的脣:“如何?”
她聞言,渾身一震,擡眼靜靜地凝視着他,卻幾乎瞬間沉沒在他冰冷又溫柔的奇異眸中,鼻息間都是百里初身上靡靡惑神香,呼吸都彷彿慢滯。
“如果,是我先行呢?”
百里初輕笑了起來,如深海漾起波瀾,就像這樣:“當然不會浪費,血符入骨,把小白也吃掉,就像這樣……。”
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後腦,低頭溫柔又粗暴地吮住她柔軟豐潤的脣,似在品嚐罕見的美味:“可好?”
他永遠不會讓他獨一無二的光離開他。
如果不曾得到,便無執念。
若是曾經觸碰到這樣的溫暖,便似蠱毒成癮,何以能戒?
秋葉白幾乎瞬間便不能呼吸,心中一片震撼,脣間都是他味道,面前魔美人似想要真的將她拆吃入腹一般,掠過着她脣間的溫軟甜蜜。
她的手被他緊緊地扣着,幾乎有些疼痛。
……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這般恐怖的溫柔,森涼的甜蜜,驚世駭俗的誓言,也只有這位殿下才能說得出來罷……
她性好自由,原想着摯愛一人,便是與其無邊的自由,從來鄙薄於這般沉重之愛。
只是今日方明白……
愛恨到了極端,不過殊途同歸。
相思入骨,刻骨攝魂。
“小白,小白,你應了我罷了?”他微微擡頭,在她脣間喘息輕喃,聲音依舊幽涼,卻讓她聽出了近乎孩子祈求一般的味道。
她沒有回答,只是怔然地看着他近在咫尺間的精緻面容還有一雙幽瞳,其間一片荒蕪空寂,她眼角微微泛起潮潤,原本虛軟擱在他肩頭的柔荑有些微顫地擡起,忽然伸手扣住他的後頸項,反手近乎兇猛地拉下他,有些無奈又譏誚地輕笑:“癡兒。”
隨後,擡頭吻住他的薄脣,乾脆利落地應了:“好。”
爲什麼不?
阿初也好,阿澤也罷,他們原來到底不過是一個癡兒。
死後元知萬事空,這世間有幾個男兒能如他這般執念成癡,不被妄念所擾,若非他是這樣的身份,這樣的過往,只怕鮮衣怒馬,紅粉無數,烈火烹油,一如百里凌風、百里凌宇等人一般,縱然帝王情深如玄宗皇帝,卻敵不過萬千權錢羈絆,總有萬萬千千的不得已。
佛法無邊,不破不立,她揹負天命,他一生永夜,許不過是爲了得以在此時此刻成就此情此景。
他微微睜大了眸子,精緻眼尾挑起,似因爲她利落霸道的動作眼中一片空白怔然,難得一見呆呆怔怔的幽眸,竟有一種貓兒眼一般的嫵媚柔軟。
她眯起眸子,學着他的樣子,嘴脣抵在他脣間喑啞輕笑:“阿初,閉上眼,否則我就吃掉你了,嗯?”
百里初在那一刻,眼中瞬間潮潤,似有波瀾驚天,暗潮翻涌,最終卻低頭安靜地閉上眼,似虔誠的信徒等候神祗的親吻。
她擡頭,再次吻上他冰冷的薄脣。
冰涼潮溼的河風迎面吹來,兩岸的絲竹之聲漸漸遠,幽幽河水似從無盡的虛空流淌而出,河山點點幽光似黃泉冥火,又似銀河星辰,九州皆虛化,人世紅塵,繁華落盡。
只這一段迷離水路永無盡頭。
……
許久……
“咳咳咳……咳咳咳……。”伴隨着喘息聲漸起,一道古怪的咳嗽聲漸漸地大了起來,直到最後咳得撕心裂肺。
原本依偎而坐的璧人原是毫無動靜,但最後一道修長的人影驀然擡起身,幽幽森然地吐出兩個字:“滾!”
打擾進食者,死!
……
那被忽略到地老天荒的船伕龜縮在船腳,一邊發抖,一邊幾乎淚流滿面:“殿……殿殿殿殿殿殿……下下下……到到……到……了……到……了……了……了……。”
他真的不想打擾殿下‘進食’,誰不知道殿下進食的時候,不管‘吃人’還是‘食物’,敢打擾者都沒有好下場。
他真的想做個好雕像,或者‘滾’或者‘死開’!
可是他一不會水,二怕自裁的時候會發出響動,一樣影響了殿下‘進食’。
秋葉白瞬間清醒過來,先是低頭一瞅自己的衣襟已經開了,一隻修白的手毫不客氣地探在裡面,她瞬間耳根子一熱,擡頭瞪人,卻見百里初一臉氣定神閒地看着她,彷彿那隻爪子不是他的!
“拿出來!”秋葉白眯起冷睨着他。
他笑了笑,優雅地抽出了手,順帶溫柔仔細地替她扣上盤扣,把衣服給她整理整齊利索,一點春光都不透。
她有些虛軟發麻地坐起來,看了眼船伕,瞬間微愕地瞪大了眼:“旺財?”
她跟着寶寶久了,多少也能練就一雙透過表皮看真相的眼,何況對方只是換了身船伕打扮,戴了個假鬍子而已,按照寶寶的話說就是這種易容一點誠意都沒有。
‘旺財’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抖抖索索地道:“見過駙馬……屬下不是故意驚擾,只是咱們再往前走就都是人了。”
雖然這麼稱呼有點奇怪,但是他們也想不到別的更合適的稱呼。
秋葉白一掃周圍,方纔發現,他們果然已經又進入一處狹窄的河道,周圍的小船和畫舫漸多,再往前幾乎可以稱之爲擁擠。
如果不是旺財‘冒死’在那咳嗽,她們說不
他哽咽了一會,又小心翼翼地補充了一句:“白十九,屬下叫白十九。”
不是旺財那條狗!
然後,他想了想,又指了指身後:“殿下、駙馬,你們要上船麼?”
秋葉白順着他的手指看向他身後不遠處,只見一艘華麗的大畫舫正在不遠處東遊西晃,尤其是在她轉頭看過去的時候,急急忙忙地調轉船頭,卻差點撞上一邊的其他的小畫舫,忍來他人大罵,那畫舫上卻一個人影都沒有出現,只繼續匆忙地轉了一個方向開過去。
那欲蓋彌彰的樣子,讓她瞬間明白了點什麼,百里初其實一定是早已安排了遊湖之類的玩耍項目,只是見她‘與民同樂’的興頭高昂,方纔決定順着她的意思,但是……
她臉色一陣白,一陣紅,自個兒可完全沒有打算在船上親熱給別人看,若是陌生的船伕也就罷了,不過是被當成貴公子與西域姬妾肆無忌憚的取樂,這和熟悉之人面前這種出位的親暱可不一樣。
“上岸吧!”她僵了一會,嘆了一聲,罷了,反正她這尊‘駙馬’也在這羣私衛面前沒有什麼節操可言了。
……
畫舫上頭,雙白撂下竹窗簾,揉了揉眉心:“白十九那個愛哭鬼是誰教出來的笨蛋?”
從一到十八屬於十八司,是當初在地宮裡優勝劣汰,跟着殿下闖過八年生死關活下來的頂尖者,但是十九到五十,手段絲毫不差,差的只是那些歷練罷了。
明明也在地宮地活下來的人,愛哭成那個蠢樣子,簡直丟盡了他們控鶴監的臉,而且一點節操都沒有地直接在主子們面前出賣同僚!
一白冷哼哼了一聲:“單數隸屬你刑堂,雙數屬於我,除了你,還有誰能帶出來那樣的娘腔兒!”
雙白手中的窗櫺突然被捏斷,同時額上爆出一根青筋:“本堂主那是斯文,是品味!”
隨後他沒好氣地轉身往穿透而去,對着控船的鶴衛道:“主子們上岸了,上岸罷。”
他實在和一白這個粗人沒有任何可以交流的地方!
“你們說雙白那樣子,娘不娘?”一白忽然挑眉看向寧冬和寧秋。
寧秋和寧冬兩人互看了一眼,默默地起身,準備下船。
對於這種內訌,她們這些外人還是不便參與。
一白討了個沒趣,摸摸鼻子,也準備下船。
不一會畫舫便靠了岸,四人剛利落地下了船,就看見不遠處白十七正在撈在小船上不知道爲什麼沒坐好掉水裡的白十九。
白十九溼淋淋地被白十七扯上岸邊,看着一白和雙白等人過來,然後抽了抽鼻子,委委屈屈地道:“奉主、堂主……。”
一白和雙白:“……。”
怎麼沒有發現這傢伙以前那麼愛哭?
雙白有點頭疼地道:“行了,你先回去歇着罷,這裡事兒交給其他人就好。”
白十九明顯是被殿下給扔進水裡的,也算是‘因公負傷’。
白十九卻堅定地搖搖頭:“屬下換身衣衫就好。”
一白見他那鼻頭紅紅的樣子,像個委屈的娘們兒,便看不順眼地道:“行了,讓你歇着,這是命令。”
白十九聞言,愈發委屈地點點頭:“是。”
隨後他離開之時,忽然發現了跟在一白和雙白身後的寧秋和寧冬,他停下腳步看了她們一眼,忽然問:“那個很粗魯的女人呢?”
粗魯的女人?
這裡一身英氣,沉默配劍的人也就是寧冬了。
寧秋看了眼寧冬,寧冬顰眉,一臉莫名的樣子:“我認識你?”
白十九搖搖頭,然後簡單比劃了一番:“不是你,是另外一個……。”
“寧春?”寧秋總算是聽出來了。
白十九立刻點點頭:“就是她!”
寧秋神色有點古怪地看着一臉哀怨的白十九:“她欠你錢了?”
這個怎麼看都有點像討債的。
白十九搖搖頭,很認真地看着她正色道:“請這位姑娘告訴寧春,我叫雲起,或者叫白十九,不叫旺財。”
“……。”寧秋和寧冬兩人瞬間無言。
旺財是個好名字。
白十九看着她們:“請記得,不是旺財,是雲起或者白十九。”
寧秋看着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有些好笑地點點頭:“好,但寧春性子倔,有時候不太通情理,如果她認定你叫旺財呢?”
白十七有點看不下去,尤其他偷偷瞄見不遠處站着的一白奉主臉色愈發地不耐煩,便伸手偷偷地拉白十九的衣服:“十九,你快點回去換衣衫罷。”
白十九卻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好一會忽然才正色道:“如果寧春姑娘不記得我的名字,那麼我就娶她,她總不會叫錯夫君的名字了罷?”
這會子不光是寧秋、寧冬,就算是白十七都瞬間目瞪口呆,這……這是何等奇特的嫁娶理由。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麼?
但是白十九認真地說完之後,似才放下心,便同白十七點點頭,又同寧秋和寧冬兩人點點頭,客氣氣地道:“我先回去了,這裡的事兒有其他人會來接替。”
說罷,他又跳下船,繼續搖着船槳慢悠悠地晃盪離開。
只餘下滿臉驚詫的寧秋和寧冬二人面面相覷。而白十七隻得乾笑了笑:“二位可是要去跟上主子們?”
寧秋和寧冬只得默默轉身朝着雙白和一白走去,好趕上百里初和秋葉白。
只是心中皆不由自主地感慨,這控鶴監裡全都是稀奇古怪的人!
一白和雙白站的遠些,沒有聽見白十九的對話,只是覺得寧秋和寧冬臉色有些古怪,雙白便有些狐疑地問:“怎麼了?”
寧秋和寧冬二日相視一眼,卻異口同聲地道:“無事。”
控鶴監怪胎太多,她們可不想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因爲某種奇葩的原因‘被求婚’。
不過後來寧春知道此事之後,只面無表情地從牙縫擠出冷笑了兩聲:“這就是那個傢伙赤裸裸的威脅罷,旺財真是好狗膽!”
寧秋和寧冬兩人恍然大悟,心中對寧春也甚爲佩服,只是有些不知道她到底是思維也奇葩,還是想得太深。
且說這頭四人很快便不遠不近地跟上了秋葉白和百里初兩人,正巧見着他們在一處賣糖畫的攤子欣賞老翁的糖人畫,他們便也不再跟上去,只是遠遠地看着。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原本依照着一白等人的修爲,也都該能察覺有人監視,奈何今日人潮如織,而監視之人又沒有表露惡意,只遠遠悄無聲息地綴着他們身後,也跟着上了岸,同時悄無聲息令同伴爲信使去向自家主子報信。
那去報信的人匆匆忙忙地在人羣裡鑽繞着,避開太過擁擠的人潮,準備鑽小巷子抄近路,卻一個不小心忽然撞上了人,立刻就被人一把推開。
“你這人是怎麼回事兒,沒有長眼麼!”
那信使心中也有些惱火,擡頭一看,卻見一名管家模樣的男子沒好氣地瞪着他,他身後大約十數名護衛正簇擁着一頂精緻的轎子,看着也是非富即貴的模樣。
他眼珠子一轉,便好聲好氣地道歉:“抱歉,抱歉,實在是小人家中有事兒,若是不小心衝撞了貴人,還請貴人見諒。”
那管事看着他那慫包樣子,也沒好氣地擺擺手:“罷了,罷了,快走,快走,今兒真是晦氣!”
那信使作揖之後,立刻退出巷子一溜煙地跑了。
管事打發了人走之後,便走到轎子邊,恭敬地低聲道:“家主,前面也是西市,似封路了,待屬下去尋人開路,您在此稍事歇息。”
華麗的蜀錦簾子被一隻雪白的小手掀開,裡面露出一張美貌俏麗的典型江南美人的臉,她看了看天色,方纔冷聲道:“你怎麼辦事的,大少爺身上不舒服纔去了吳神醫那裡回來,大半夜地在這裡等着冷着了,病又犯起來可怎麼好!”
那少女是主子身邊通房丫頭,也是貼身侍婢,說話也算是得了主子的意思,那管事瞬間紅了臉,一臉愧疚地道:“青蓮姑娘……。”
此時,轎子裡一道溫潤男聲打斷了那管事的話頭:“罷了,既然前面是西市,那咱們就去西市尋個地兒坐一坐罷,今兒……。”
他頓了頓,語氣有些莫測:“今兒是正月十六啊……。”
家主的語氣有些奇異,讓人不知他在想什麼,只是有些古怪,彷彿又似有些惆悵。
青蓮默然,倒是轎子邊騎在馬上一直沒說話的停雲忽然翻身下馬,對着梅蘇道:“大少爺,我這就去安排,前面空雲樓便是咱們的產業,位置極近。”
“空雲閣?”青蓮一愣,低聲道:“可那是花樓!”
梅家產業之大,涵蓋各行各業,自然包括秦樓楚館,其中空雲閣是旗下相當知名的樂坊,或者說青樓,姑娘們賣藝也賣身,和小倌館綠竹樓齊名。
“嗯,就空雲閣罷。”梅蘇靠在軟轎深處,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青蓮忍不住撅嘴道:“大少爺,咱們不去……。”
停雲冷冷地瞥了眼青蓮:“青蓮,別忘了你的身份。”
青蓮瞬間一僵,方纔吶吶不言,只垂下了眸子,心中暗傷,大少爺這些日子心情不佳,可是爲何寧願去青樓,也沒有宣她伺候。
停雲着人換了一頂精緻的小轎過來,將梅蘇攙扶上了小轎之後,便向西市的空雲閣而去。
……
且說那信使幾個鑽突,便很快地繞到了西市附近的一處食肆,那門口的小二一見他,便立刻迎了過來:“主子等你許久了。”
那信使抹了把額頭的薄汗,立刻跟着小二往食肆一處包廂去,不一會便見着一名高挑的玄衣男子正靜靜地在窗前看着窗外街景,身邊數名皆做布衣裝扮的護衛安靜地站着。
那玄衣男子似聽到身後有動靜,亦未曾回頭,只淡淡地道:“可是確定是司禮監和控鶴監的人?”
那信使立刻道:“小人看得清清楚楚,不會錯,今早小人在賓客隨從裡混着進了攝國府,看見了那兩名侍女,確實是秋提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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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倒是有趣,難不成今兒攝國殿下大婚,所以貼身的侍女與控鶴監的鶴衛頭兒們都出來混蕩麼?”百里凌風精緻的脣角微揚,神色有些莫測。
隨後,他忽然道:“後半夜上了,西市這會子人會少些,倒是可以去走走,瞬間瞧瞧熱鬧罷。”
……x……x……x……x……
且說西市這頭,百里初和秋葉白兩人看完了糖畫,她又拽着他一起去看街頭的雜耍,東買買,西買買,只是因爲兩人容貌風華皆出衆而特殊,這一路都免不了招人矚目。
百里初有些厭煩男男女女看着他那種異常驚豔的眼神,更有大膽的女子給他拋媚眼拋手帕和花果,若不是因爲他一身華服佩劍,還有一身冰冷寒氣,讓她們不敢靠近,只怕便要上來挨蹭了,若是在宮中,他早命人給這些冒犯之人一些永生難忘的教訓。
而尤其讓他更覺得不能忍受的是有些同樣穿着華貴的貴族公子哥兒經過秋葉白身邊時,那種貪婪異常又猥瑣的目光,西域胡女,尤其出身高貴被拐賣來的胡女一向極爲珍稀,他們真將氣質特殊、身材高挑的小白當成被賣來的高價胡女,竟有人來問他能否割愛!
他不止一次地想要動手拆了小白那赫赫貴女的髮髻,和擦掉她臉上美麗的妝容,只覺得那就是罪魁禍首。
但秋葉白卻不是很有所謂,她雖然也不喜歡女子被物化,詢問價錢,但這就是現實,何況她也不過是今夜這般打扮罷了,她喜歡這身貼合自己氣質的裝扮,也沒因此少塊肉,再加上——
雖然她能應付那些登徒子,但她更喜歡百里初或攏她入懷,或站在她身前爲她擋掉那些男人齷齪的視線時候的感覺,總讓她覺得心頭溫軟。
只是看着百里初愈發陰沉,似山雨欲來的面容,她看了看四周,心中有了主意,便牽着他到了一處賣面具的攤子前,笑着擡頭看那些面具:“阿初,咱們選兩個面具戴上可好?”
百里初眸光微微閃,他哪裡不知道她的用意,遲疑了片刻,便點點頭:“好。”
只要擺脫令人討厭的目光,他也並不想在今夜掃了彼此的興致。
那小販看着有客人來,立刻笑嘻嘻地道:“這位爺,可是要給這位夫人選面具?”
秋葉白沒有梳漢人的婦人髻,所以他們買東西的時候,沒人會稱她夫人。
而賣面具的小販是第一個,她聽得一愣,而百里初卻忽然脣角微彎,竟難得好心情地道:“選幾個你這兒最好的罷,價錢不論。”
那小販一臉驚豔地看着百里初,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男人笑起來,也能如此讓人失神!
但隨後百里初忽然神色一斂,一雙幽詭冷眸陰沉沉地盯着他,瞬間嚇得那小販渾身一毛,只覺得似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低頭敢再看,同時立刻道:“好,好,客官稍候!”
隨後,他連續挑了好些出來遞給秋葉白,秋葉白看着手上的面具,遲疑了片刻,便伸手挑了一隻有些猙獰的半張鬼面往百里初臉上一套,語帶雙關地輕笑:“你瞧這面具像不像蘭陵王的鬼面,可是遮了美貌,還嚇得人魂飛魄散。”
百里初心情瞬間好了些,忽然擡手連着她的手和麪具一起握住,脣角勾起邪肆的笑,在她耳邊低聲道:“倒也算是情趣,只要不是在春榻上嚇着小白就好。”
秋葉白耳根一紅,對他翻了個白眼,隨後又看向那些面具:“是了,阿初也幫我選一個罷。”
百里初挑選了一番,便挑了一隻精緻而奇特的蝴蝶面具出來,那面具也是半張,幾乎全是純白之色,但是在眼角眉梢勾勒出精緻的花紋,同時在眼角邊有蝴蝶的翅膀,彷彿蝴蝶是從白色的面具之中飛出來的。
她接過面具看了看,覺得很有點奇特的異國風情,便立刻含笑點頭:“就是這個罷。”
百里初替她付錢和親自爲她戴好面具之後,便牽着她的柔荑轉身向前繼續閒逛。
今日天涼,雪晴,雖然無月,但是秋葉白與他一齊行行走走,又買了些東西,她便看着街面上遊人似乎漸漸地少了,便知已經是下半夜。
她環顧了一會四周,對着百里初道:“咱們也該回府了罷?
說起來,她也是撐着眼皮兒才能起牀,只是因爲一時間與他同遊,所以便覺得興奮了起來,但是這會子也遊蕩了快兩個時辰,手上也提了不少小玩意兒,着實也有些睏乏了。
百里初看着面具之後她眼兒有些疲倦地泛紅,便點點頭,溫聲道:“好,只是遊逛了這麼久,可要用些東西再回去?”
此時,秋葉白才感覺腹中還真是有些空蕩蕩的,她今兒可也就是喝酒比吃飯多,被大臣們灌了好些酒,還是她用了功力把酒催發了去,才舒服些,如今遊逛了一晚上,還真是有些餓了。
她握握百里初的手,笑道:“也好,想來你也是餓了罷,先就近用些東西再回去罷。”
他雖然用了些東西,只是也不多,按着他身子的消耗量,這會子也該餓了。
百里初點點頭,四下看看,隨後將目光落在不遠處一棟華麗的樓閣:“就那兒罷,雖然有些嘈雜,但是也有清淨之處,最重要的是味道還能入眼。”
秋葉白擡頭看去,卻見那樓閣上三個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空雲閣。
她瞬間挑眉:“空雲閣,這可是青樓。”
她若是沒有記錯,空雲閣的名聲可與綠竹樓一拼高下,姑娘出了名的美貌,多才多藝,最重要的是,她們有清高的,也有不清高願意接客的,任君挑選,而且裡面裝修異常的奢華,飯菜的味道確實不錯,包廂靠着金水河,景緻也極好。
“你去過?”
“你去過?”
他們忽然看着對方,忽然異口同聲地問,聲調都有點意味深長。
兩人又齊齊默然,隨後秋葉白首先忍不住笑了出來,乾脆地道:“我是去過,你忘了我是夜四少麼?”
空雲樓如此有名氣,就算是爲了綠竹閣的生意取經,她怎麼可能不去光顧?
不過既然他也去過,他們算是打平了,也沒有什麼好計較的罷?
卻不想百里初看着她片刻,輕嗤一聲:“這裡的廚子是以前壹出去的。”
秋葉白擡頭看了看天:“哦,是嗎,呵呵呵呵呵……。”
他莫測地睨着懷中一臉無辜的人兒,忽然輕哼一聲:“是,本宮怎麼忘了夜四少名滿江湖的風流之名。”
說罷,他便轉身向空雲閣率先而去,只是卻也沒有忘了拽着她的柔荑。
秋葉白只感覺手上被拽得緊緊的,都有些疼,心中不免暗自咂舌,若是這位‘醋’殿下知道她不光是在這裡吃了幾次花酒,而且還結交了花魁娘子仙兒,他會不會吐血?
這麼想着,她趕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嗯,面具還在,只要不摘下面具,想來也不會被花魁娘子仙兒認出來。
……
兩人才進樓,便見有龜奴熱情地迎了過來,他似乎對一男一女都出現在空雲閣並無異色,只是笑咪咪地道:“兩位貴客裡面請,是要大堂坐着,還是包廂,是要聽曲還是要用飯?”
百里初淡淡地道:“用飯,不聽曲,最好的包廂。”
他回答的簡潔利落,一句廢話沒有,聲音冷冷的,並着那猙獰的鬼面具,讓那龜奴有點發毛,立刻點點頭,繼續賠笑:“好,這邊請。”
兩人攜手在龜奴領着下走進空雲閣。
空雲閣與綠竹樓的佈置有些相似,裝飾都極爲奢華,進門並非就是用膳聽曲的地方,而是一處精緻的庭院,不同方向的長廊通向不同的幾處閣樓。
而他們吃飯的地兒便是一處靠金水河的閣樓,裡面還有些人在用膳,而且亦是男女皆有,不少還是攜家帶口的。
這也是空雲閣的經營之道,雖然是青樓,但是也不會讓人覺得低賤或者低俗,而是一處極爲高檔風雅待客之地。
“客官,請稍後,靠近河邊的包廂還在打掃,二位且在大堂坐一坐,先點些菜式,一會就給您送上去可好?”那龜奴笑吟吟地遞來菜品牌子。
秋葉白和百里初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意見,便研究起了菜牌。
那龜奴趕緊先去招呼打掃的人快些,卻不想門外忽然來了一個跑堂的,匆匆跑到那龜奴那壓低了聲音道:“掌櫃的讓我通知你趕緊收拾一下,把最好的包廂騰出來,家主已經到了,一會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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