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樓臺就要倒塌,連着臺上全不知發生什麼事的歌女和在包廂裡觀賞歌舞的客人們都發現了問題,看着那漸漸坍塌的舞臺發出陣陣驚惶的叫聲。
秋葉白一邊閃避着身邊那些飛濺的血肉,看着這般殘酷的景象,暗自嘆了一聲,得,自家那位‘公主殿下’怕是又惱了,才令人出手如此重。
但梅蘇爲了避免自己損失太過,迅速地命人尋找到了舞臺的支撐點,勉強以刀劍卡入其間,減緩了木質舞臺的下墜速度。
確定了百里凌風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之後,她趁亂直接足尖一點,扯着燈籠彈身而起,迅速地向舞臺上翻去,掠進舞臺之上後幾個跳躍,直接混進正四散逃離的舞娘之中鑽進了香舞閣。
她若是在那裡等着攝國殿下駕臨,實在太容易露出破綻,這種時候,只能先行離開。
她隨着那些驚惶的舞娘們躲入進入香舞閣之後,便立刻避開他們往人少的偏僻地方而去,判定了人流的方向和可能被注意的地方之後,她選定了一處頗爲偏僻靠着黑暗小巷子的下人房離開,只是她才推開窗躍出去,一條細長的黑影卻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出現,那影子彷彿有生命一般,陡然在她腰上一卷,竟將她捲到半空之中!
秋葉白避之不及,一下子便被捲到半空之中,她瞬間大驚,正要握住手中長劍動手碎了那襲擊自己的鞭子,卻不想一道修臂替代了那條鞭子,將她一扣,整個人都扣入一個冰涼寬闊的懷抱裡。
熟悉的香氣,瞬間讓她鬆了一口氣,直接轉身,反手扣着那人的肩頭,讓他抱着自己落入一處華美的軟轎裡。
“可有受傷?”百里初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兒,幽幽涼涼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秋葉白握住他的手擱在自己腿上,調整了一下在他懷裡的坐姿,點了點頭:“還好,外頭的爆炸到底是怎麼回事?”
百里初輕描淡寫地道:“一白見你我許久不出來,百里凌風進了空雲閣之後未過多久,空雲閣便不允許任何人進入,所以他就命人直接拿了天雷彈來把空雲閣的兩個偏門給炸了。”
她瞬間有點無語:“果然是你手下的人。”
夠霸氣!
一白能想到用這種法子去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以便其他人混進來接應,也真是夠狠的。
“小白也果然是小白,本宮才離開你身邊不過一刻鐘,便引得我那八弟和梅蘇兩人爲你大打出手。”百里初在她耳邊幽幽地道。
秋葉白神色微滯,她就知道她家這位‘公主’殿下今兒醋喝得不少。
隨後她狡猾一笑:“誰說是爲了我,分明是爲了你。”
百里初聞言,挑了眉,一邊把玩着她的頭髮,一邊把臉兒擱在她肩頭:“哦,此話怎講?”
秋葉白輕咳一聲,正色道:“因爲他們都想知道那個在我身邊的男人到底是誰。”
她這話可說得沒錯,百里凌風和梅蘇都想知道他是誰,不過一個大約認爲他是來自赫赫的奸細,一個認爲他是‘姘頭’。
不過她略施小計,暫時讓梅蘇以爲她的‘姘頭’是百里凌風罷。
百里初聞言,撫摸着她柔軟如緞一般的烏髮,彎起脣角:“嗯,小白說得也有道理。”
“是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秋葉白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他看着她,悠悠地道:“你身上有屍香,只要有屍香,不論你在何處,我都有法子能找到小白。”
“呃……?”秋葉白一聽屍香二字,瞬間有點兒發毛:“屍香,你什麼時候把那玩意兒弄到我身上來了?”
雖然知道麝香之類的東西,也有來自於某些海洋動物的嘔吐物或者分泌物,但是一想屍香那東西愈是靠近腐敗的東西越是香,就算再珍貴罕見的香料,她就覺得實在有點毛骨悚然。
百里初見她睜圓了眸子,粉潤的嘴脣微啓,看起來別有一番俏麗的樣子,幽眸微閃,意味深長地撫輕嗅着她耳邊輕道:“第一次,你我纏綿之時,你身上便有了我的味道,每纏綿一次,那味道便深一點。”
她聞言臉色微紅,隨後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卻並沒有聞見什麼和百里初身上一樣的味道,便挑眉道:“我怎麼聞不見。”
他低頭在她脣角上舔了一下,似在品嚐美味:“屍香乃活香,類如養蠱,活佛授香大成,便爲萬香之源,可隨着內息調動,香氣可收放自如,可吸納百香,未必就是你能聞見的獨一味道,譬如我喜歡這味道,阿澤卻不喜歡屍香太濃郁的香味,所以他素來寧願收斂內息,壓制屍香,並燃檀香覆於屍香其上。”
“所以,那時候,我在阿澤身上聞見的檀香味不過也是屍香中的一味?”秋葉白擡頭在他脣間聞了聞,想起阿澤身上那種好聞的清幽的香氣,她若是沒有記錯,那日在淮南的船上,阿澤身上的檀香味道是有些變了,濃郁得都不似檀香味。
也就是,其實在船上初次與她說起授香之人,其實已經變成了阿初麼?
百里初見她小豹子似地湊上嗅聞自己的味道,柔軟的髮絲撩得他有些發癢,便順勢躺了下去,伸手懶懶地撫着她柔滑細膩的纖腰。
“嗯,屍香染上之後除非隔水,入體便輕易不散,真言宮門人身上皆有此香。”
秋葉白聞言,一下子從他身上撐起身子,挑眉:“若是如此,那豈非燃燈師太、甚至你身邊的雪奴他們都能知道我和你的關係。”
百里初懶懶地閉上眼:“蓄養蠱王,自然只見蠱王控制萬蠱,何曾見萬蠱能反控蠱王的,小白身上的香氣是我親自下的,尋常宮人如何能聞見你身上的異樣?”
隨後,他頓了頓,淡淡地補充了一句:“至於雪奴他們,那是阿澤的人,不是我身邊的。”
秋葉白見他的樣子,心中略一轉,便低頭看着他,仿若漫不經心地道:“阿澤和你,到底沒有本質的區別,她們總歸是伺候過你這具身子的,不是麼?”
百里初忽然睜開美目看向她,眸光幽冷:“這麼說,小白你心中到底還惦記着阿澤麼?”
秋葉白看着身下之人那雙漆黑幽遠卻隱現陰霾的瞳子,有些無奈:“阿初,我不是這個意思。”
百里初看着她,隨後再次慢慢地閉上眼,淡淡地道:“嗯,本宮知道小白心中中意的人自然只有本宮而已。”
秋葉白看着身下美人閉着眼眸,彷彿已經睡着的樣子,只抿着的嘴脣,很有些偏執的樣子,她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低頭學着他的樣子在他脣角上輕吻了一下。
百里初卻靜靜地閉着眼,沒有睜開眼的意思,她便索性在他身邊坐了起來,伸手撩開軟轎邊的輕紗,才發現八名鶴衛正扛着他們的軟轎,鬼魅一般輕飄飄地在一溜房頂上掠過,正往攝國府的方向而去。
她看了看已經翻出魚肚白的天,微微顰眉:“你在這裡,那空雲閣那頭怎麼辦?”
身後之人才淡淡地道:“一白在那邊替我理事,不必理會他們,歇着就是了。”
秋葉白點點頭,今兒折騰一宿了,她也困了,沒心思去操心那些事兒,便索性也靠在軟轎,閉目養神。
等到回到攝國府,兩人便各自沐浴了一番上牀歇着。
秋葉白見他背對着自己,伸手一觸,便覺得他身子還是涼涼的,想了想,便起身把湯婆子又多塞了一個進被窩裡,再伸手想把把百里初往懷裡攬過來。
他的身子起初還有點兒僵,她卻沒有鬆手,略一用力,也不管懷裡的他願意不願意,硬是將他給扯翻過來,強抱在懷裡。
看着懷裡閉着眼不動彷彿已經隨着的的大美人,她脣角彎起無奈的笑來,她的‘公主’殿下還真是彆扭又驕傲,最近越發地讓她覺得私下相處時,他像是一個倔強又傲氣的少年。
這會子,八成還介意着她試探他的那些關於‘阿澤’的話。
即使‘阿澤’不過是另一個他,‘阿初’負責黑暗殺伐與處理一切血腥的事情,‘阿澤’負責站在神聖的高臺之上接受一切膜拜,不必去顧慮一切。
‘阿澤;得到的認可,從來都比‘阿初’多太多,所以他雖然不屑於‘阿澤’的愚蠢,卻終究還是介意阿澤在她心中的地位。
懷中之人心中那些彎彎繞繞,比她還多些。
不過想想,自己上輩子活了二十,這輩子二十好幾,算起來加一塊的年齡比阿初大了一輪,還真有點……怪姐姐的感覺。
秋葉白想到這裡,脣角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罷了,後世有一句話說得也是極好,每個男人在自己女人面前都是一個少年。
她陪着寶寶長大,對付這樣的‘大孩子’多少有些經驗的。
她也不多話,只伸手輕輕地爲他一點點地理着烏髮,將他髮鬢耳邊的碎髮一點點地都別在耳後,不時伸手輕揉他的耳垂。
百里初原還是半僵着身子,只是身邊強抱着自己的人掠過他髮絲的柔荑指尖太溫柔,她懷中染了他味道的馨香太暖,一點點地融了他僵硬的身子,讓他心中所有的介意都在這樣的懷抱裡一點點融化。
終究忍不住伸出手臂圈住她纖細得彷彿一折就斷的腰肢,把臉在她柔軟的胸膛埋得更深。
“小白……。”
“嗯。”秋葉白溫溫淡淡地應着,依舊慢慢地撫着他的烏髮。
他眸光幽光明滅,隨後慢慢閉上眼,輕嗤,罷了,不管小白心裡到底有沒有阿澤那個笨蛋,她擁抱着的人是他。
……*……*……*……*……*……*……
第二日,秋葉白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光已經是偏西,竟又到了傍晚。
她低頭看着百里初,他還是半蜷着的姿態在她的懷裡睡着,修臂攬着她的腰肢,長腿也硬插在她腿間,像一隻霸道的大貓咪摟着枕頭一般。
早些時候,她尚且未曾認清自己的心意,也曾被迫與他同牀共枕,彼時,只覺得他睡着了的樣子看着也是冷酷又莫測。
何曾似如今他安靜睡着的容顏,一片寧和,眉宇間的寧淡然透澈,讓她絲毫看不出來他和阿澤的區別。
她暗自自嘲地輕笑,不過是換了一種心境,便覺得人的模樣的也變了,這纔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罷。
“小白醒了麼?”百里初似感覺到她的動作,忽然睜開幽幽魅眸,只這一睜眼,懷中之人便似瞬間從元澤變成了阿初。
秋葉白見他眼裡清醒無比,不免有些疑惑:“你早醒了麼?”
百里初卻又微微眯起眼,優雅地打了個哈欠,又把臉懶懶地埋回她胸口柔軟上,順帶蹭了蹭:“沒有,睡着。”
秋葉白被他弄得臉上耳根一熱,但卻見他似又睡着了一般,不免有些好笑,伸手揉揉他肩頭:“阿初,你且自己睡罷,我卻是要起來了。”
“理由。”百里初卻一動不動。
秋葉白嘆息了一聲,揉上他白玉似的耳朵,溫溫柔柔地道:“’公主’殿下,人有三急,你駙馬我尿急尿頻了,再不起來就尿失禁了,可成?”
百里初:“……小白,果然不是個女人。”
秋葉白挑起他精緻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漂亮得過分臉兒微笑:“我要是個女人,還會娶你?”
雖然大婚之夜,他向她了求婚,但是皇家玉碟之上記載的可是攝國殿下下降給了她秋葉白。
百里初被迫從自己的溫柔鄉里擡起臉,面無表情地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女子:“……。”
他娶了個男人婆,還娶了個得瑟的笨蛋麼?
……
好在不需要上朝和議事,兩人在牀上又廝磨了一陣之後,方纔起身穿衣。
等到兩人坐在桌前用餐的時候,已經是天色黯淡了下來的掌燈時分。
雙白和老甄分別指揮着小太監們上菜和收拾房內,而一白則向百里初報告昨夜事情處理的情形。
“稟主子,都按照您的吩咐,已經將八皇子押回宮中軟禁,梅蘇則交由大理寺關押,待您復朝之後,再行定奪。”
秋葉白聞言,不由遲疑道:“大理寺,似是杜家的勢力範圍罷。”
把梅蘇交給杜家,是打算重拿輕放麼?
一白正打算回話,百里初忽然一邊用餐,一邊問:“小白,很討厭梅蘇麼?”
秋葉白覺得自己最好不要讓自家這位公主殿下知道梅蘇八百年前就看見了她女兒身的樣子,雖然只是一片背,但後果估計不那麼美妙。
所以,她立刻乾脆地道:“是。”
“不着急,他還有點用處。”百里初優雅地擦了擦脣角,看着秋葉白微微一笑。
她一看他脣角那點幽冷入骨的笑意,瞬間就打了個寒顫,和阿初在一起久了,她也能知道但凡他這麼笑的時候就代表他又要敲鑼打鼓,開一場新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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