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雲橋便被兩名鶴衛拖了過來。
雲橋這個時候已經被鶴衛們弄醒來,她早前擋住百里初的時候被踢斷了好幾根肋骨,被這麼強行拖過來,自然是痛得渾身發抖。
“雲姬姐姐?!”雲橋一被拖過來就看見被雙白踩踏在地上的雲姬,頓時呆愣住了,她不必擡頭都能感覺到鶴衛們森然的眼神,彷彿看死人一般。
鶴衛們原本就肖主,一身的沒人味的冷氣兒,雲橋和雲姬不同,她到底是風行司外圍的人,從來沒有和鶴衛核心人羣呆在一起過,這會子被他們這種眼神一看,她頓時腿都軟了,只覺得渾身發抖。
難不成……難不成她們做的事情被發現了?
她的目光亂飄,無意中看見坐在百里初懷裡的人,那女子眉目之間雖然有倦色,但是依舊雋美秀逸,含秀藏蘊,正似笑非笑地睨着自己,只是她那笑容裡也同樣寒氣森森。
雲橋的心一下子徹底跌進了冰窟窿,咬着嘴脣,發起抖來:“你……姓秋的你竟還活着?”
秋葉白看着她那臉色發青的模樣,輕嗤了一聲:“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是還活着。”
千算萬算,她倒是真沒有想過自己多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竟然會栽倒在雲橋這個沉不住氣的小角色上,還沒有問,她自己倒是先承認了。
雲橋這才發現自己未打先招,頓時愈發地心虛,咬牙道:“你們想怎麼樣?”
秋葉白微微眯起眸子,眼底閃過涼薄的冷芒:“這句話該我問你罷,既然你敢爲了你的雲姬姐姐出謀劃策,爲了她敢做這些心狠手辣的事兒,那麼爲了她去死,或者承受責罰也是很簡單的事情吧?”
雲橋聞言,梭然瞪大了眼:“我……。”
她話音未落,秋葉白已經看向雙白:“雙白,你是鶴衛刑堂堂主,你說說看,悖逆主上,陰私謀害,當受什麼責罰?”
雙白冷聲道:“鶴衛刑款,謀逆背主者,當受青冢之刑,行刑之前,先受絨鞭鞭刑一百!”
所謂青冢之刑,便是將人斷去手腳,身上扎以千百刀孔,植入特殊地地宮鬼菌種,再將人埋入土冢之中,鬼菌種便以人肉血脈爲食,菌體蔓延入五臟六腑,隨後從全身有孔之地長出。
這種刑罰,比月光樹更慘烈,月光樹在樹枝穿透心腦之後,人便嗚呼哀哉,前後不過幾個月時間。
但是鬼菌種卻會爲了繁殖,不會去傷害寄生體的致命器官,甚至會分泌某種液體維持寄生體的生存,寄生體只能看着自己身體腐敗,日復一日地肌肉骨骼在被消融和生長之間痛楚掙扎,這樣的過程吧足足能夠維持數年。
但是寄生體則會生不如死!
鬼菌種成菌體卻是一種罕見的能起死回生的療傷聖藥,偏生以人體爲寄生才能得到最好的藥效。
秋葉白後來知道了,只能感嘆生存在黑暗永夜裡的生物詭異非常,一如百里初這般人物,就是極端無比。
至於絨鞭,顧名思義就是一種生滿了倒刺的細鞭,一鞭子下去便在人的身子上勾出無數的洞孔細肉,讓人只覺得癢痛無比,一百鞭子下去,已經是痛苦難耐,也成了千瘡百孔——剛好是一個最好的鬼菌培養物!
雙白細細的講解尚且未完成,雲橋已經渾身發抖如風中落葉,面無人色地尖利地喊叫了起來:“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是雲姬指使我這麼做的!”
雲姬身爲鶴衛如何不知道這其中厲害,早已閉上眼,心中亂如麻,此刻忽然聽見雲橋這麼喊出聲。
她瞬間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向雲橋:“你說什麼?!”
她一定聽錯了!
雲橋此言一出,不光是雲姬,就是所有的鶴衛們眼裡都露出驚訝的目光,隨後衆人輕蔑地睨着雲橋。
這等背主的畜生!
雲橋呼吸一窒,但是想起雙白的那些話,頓時一狠心,咬牙道:“雲姬姐姐,你是我的主子,你下的命令我怎麼敢不從?”
她不是怕死,不是……這種死法簡直太可怕,不是人應該承受的!
所以,雲姬姐姐,不要怪她。
寧秋是江湖人,江湖人只最講究一個義字,最看不得這種背主忘宗的事情,她譏誚地輕嗤:“好一齣狗咬狗,呵呵,還真是姐妹情深。”
雲姬看着雲橋,見她避開自己的目光,她呆愣了好一會,忽然慘聲笑了起來:“呵呵……呵呵……。”
她的笑聲淒涼而悲切。
“是,都是我,與雲橋無關,不管是在珍珠上下藥,還是後來起了殺心,在秋葉白的馬上動手腳,都是所爲,她只是……被我強迫而已。”雲姬忽然停下了笑聲,閉上眼,緩緩地道。
她好後悔,後悔自己起了貪念,想要貪圖一份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她好後悔,後悔自己錯信奸佞小人,以爲自己對人有救命之恩,對方便不會害自己了。
可是真正不會害你的人,未必是你曾經幫助過的人,更應該可能是曾經給予你幫助的人,救助過你的,爲你付出的人,比如她的義父,比如雙白,比如鶴衛裡的弟兄……
甚至,可能是殿下,如果不是殿下,她不過是一介村裡農女,又怎麼能有今日的風光。
她原本可以將所有的美好全部轉成寶貴的回憶,但是如今……是她自己親手毀了這一切。
在她被背叛的那一刻,她忽然徹底明白老甄爲什麼會不認她,說雲姬已經死了!
老甄看着雲姬的模樣,他脣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卻又恢復了面無表情。
雲姬的話讓衆人也是一愣,雲橋也沒有想到雲姬竟然會如此乾脆地擔下所有的罪責,但是她也只是眸光閃過了一絲愧疚,卻沒有再說話。
這般情景,自然都落在百里初和秋葉白的眼裡。
百里初看向她,淡淡地道:“小白,你怎麼看?”
秋葉白眯起眸子:“若是我說我還想親自動手呢?”
有些東西,她不動手還真不痛快!
百里初頓了頓,見她眼底的那種光芒,也還是同意了:“好,小心點。”
大喇嘛正幫着秋葉白薰藥,看了眼百里初,很有點不贊同的樣子,但是見他的‘大自在天’正不自覺眼含寵溺地看着秋葉白,暗自嘆息了一聲。
看來大自在天,不,溼婆大神,遇上了他的雪山神女就是沒轍。
秋葉白從牀上下去之後,雙白忽然從袖子裡取了一把奇怪的長滿了倒刺的短鞭子遞給她,那鞭子上的短刺還在空氣裡泛着寒光。
她挑了挑眉,看着手上這看起來就很痛的玩意,這位看着斯斯文文,妙目含笑的管家娘子,實際上還真是隻笑面虎。
“夠上道。”她微微一笑。
雙白扯了扯脣角,他臉色還是發青,淡淡地道:“不客氣。”
雲姬看着她提着鞭子走向自己,便一咬牙,閉上眼。
秋葉白提着鞭子,走過雲姬身邊,看也不看她,越過她徑自走到了雲橋的身邊,在雲橋錯愕的目光上,擡起鞭子一點不客氣狠狠朝着她劈頭蓋臉地就抽了下去。
“這十鞭子算是替我自己抽的!”
“啊啊——!”幾鞭子下去,抽得雲橋秀麗的臉上一塊皮肉翻了起來,鮮血淋漓。
她向來愛美,哪裡能忍受自己被毀容,下意識地抱住了頭臉:“饒了我罷……啊啊……好痛!”
她趴在地上,想要翻滾避開秋葉白的鞭子,但是她肋骨原本就斷了,哪裡還能躲得開,只能硬生生地受着,痛得哭爹喊娘。
“這十鞭子是爲了八殿下抽的!”秋葉白明眸裡微微泛出腥紅來,咬牙狠抽她回來便聽說老八如今還坐在輪椅上,他傷了腰,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站起來。
那樣驕傲而磊落,滿心抱負的人男人,不是爲了救她……怎會落到如今的處境?
有人在保家衛國,有人在背後爲了一己私心陰謀詭計……
她忽然想起那些爲了掩護她、掩護百姓犧牲的龍衛,想起了那些犧牲在養珠場的藏劍閣門人,想起了司禮監大壯、小油菜……一張張熟悉的含笑面孔皆不在,遠去消失在血與火間,曾經相聚的時光永不再來。
想起這將近三個月的煎熬……她手上越來越狠,眼中卻已經漸漸起了薄霧。
爲什麼?
爲什麼這些該死的人都活着,該活着的人都死?
“爲什麼受傷的和死去的不是你們這些畜生!”
“救命……救命……。”
雲橋慘叫聲已經漸漸喑啞,她蜷縮在地,血肉模糊一團,全身沒有一塊好肉,只剩下死死護住的臉還好些。
秋葉白的手卻沒有停,她哄着眼,喘着氣,卻覺得自己喘不過氣,太多的悲傷和負累一下子涌上來。
“好了,小白!”一個寬厚的懷抱忽然從背後抱住了她,按住了她拿鞭子用力到發抖的手,百里初低聲在她耳邊道:“一切這種東西,不值得小白氣壞了身子。”
秋葉白僵了僵,隨後閉上眼,靠在他懷裡一會,掙開了他的懷抱,向雲姬走去。
雲姬看她走過來,剛想說什麼,秋葉白也是直接擡手就左右開弓給了她頭臉兩鞭子。
雲姬被抽得吐出一口血來,她擡起眼,依舊恨恨地瞪着秋葉白:“我後悔對你動手,只是因爲如此便是背叛了殿下,但卻不代表我不恨你奪走我愛的人。”
秋葉白睨着她,冷笑:“所以這兩鞭子是隻爲我自己,至於你和明光殿的賬,你們自己算!”
隨後,她將鞭子一扔,轉身出了門。
寧秋立刻追了出去。
而百里初冷冷地看了眼雲姬:“雲姬,帶回明光殿處以青冢之刑,雲橋不算鶴衛的人,交給司禮監,聽說他們那兒剝皮的手藝很好,剝了皮人還能活着,剩下的肉渣帶回來喂屍蟲罷。”
說罷,他轉身離開。
雲姬聞言,閉上眼,淚如雨下。
雲橋則是直接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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