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六零六年,大明萬曆三十四年,明總兵李成樑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把遼東重鎮撫順、清河一帶的六個重要堡壘給扔了,連同這一帶十幾萬大明漢人百姓也給扔了,從此之後,大明就喪失了對通古斯野蠻人的唯一屏障,遼東的漢人百姓也就成了蠻夷的砧上肉,盤中餐,被殺得直到一八六零年才允許漢人居住。
接手這些遺產的,是李成樑的乾兒子,叫愛新覺羅.努什麼哈赤。
李率祖,字克承,字素園,李成樑之孫李耿忠之子,長女嫁同旗阿達哈哈番張新德之子、正白旗步軍協領張旭,與殺得大同城只剩下六個人的曹振彥家聯姻。
順便說一句,正白旗在努兒哈赤年代叫正黃旗,皇太極後來改了一下,黃白之物對調,所以李率祖家先是正黃旗,後是正白旗。
秦檜家的子孫非常丟臉,秦檜的曾孫秦鉅就是典型代表,大清主子的先祖大金們攻打蘄州時,秦鉅率軍抵抗,大金主子們歡天喜地的招降,秦鉅卻不識時務的砍了大金主子的使者,帶領全城軍民抗拒民族融合,逆天行事,罪該萬死
結果很自然的,蘄州城破,抗拒民族融合的民族罪人秦鉅被大金民族融合的正義刀槍重傷卻仍然冥頑不靈,明明有逃的機會都不逃,帶着兒子秦光等一家七口投火自殺,死無屍骸,堅持拒絕大清祖先和漢人們的民族融合,活該啊
確實活該,放着一位光榮祖先不效仿,偏偏要學抗拒民族融合的大罪人岳飛嶽武穆,簡直就是丟光了祖宗的臉
相比之下,身爲李成樑曾孫的李率祖就光輝偉大得多了,在查如龍案中更是大放異彩,對大清的功績直追先祖
查如龍本是南明官員,南明覆滅後流落江湖,四處奔走以反清復明爲己任,康麻子元年,查如龍僞造全國各省督、撫、提督的書信,其官封、印信、花押、圖章,均可以假亂真。他僞造的信中,都有“聯絡聲氣,共圖舉事,恢復中原”的內容。他將這些東西匯爲一冊,隨身攜帶,前往雲南。後棲身於宿於離昆明不遠的一座寺廟中,給吳三桂寫了一封血書,大意是:
天下督撫提鎮及朝中大臣,皆有同心,待王爲盟津之會(武王伐紂,會八百諸侯於河南孟津渡口)。大王,您是漢人人,當年之事(指降清),出於不得已。今天下之機杼把握在王的手裡,王如果出兵以臨中原,天下響應,此千古一大時機
很不幸的是,因爲種種原因,查如龍的這些東西和血書都沒能送到吳三桂面前,反在曲靖府不幸被捕,這些東西和學術一起落入了李率祖手中。
身爲大清早期功臣,愛新覺羅家老主子的嫡系後裔,李率祖就從沒服氣過吳三桂——自己家爲大清建立的功勞可不比吳三桂的功勞小多少,憑什麼他吳三桂位高權重,賜封藩王?自己卻只能在鳥不生蛋的曲靖府當一個從四品知府,還得聽吳三桂這個家奴的家奴指揮調派?
所以得到這些東西后,李率祖當然沒有迂腐不化的學秦檜的子孫背叛先祖大業,爲了繼續抗起先祖民族融合的大旗,也爲了隨帶着整治一下奴才家的奴才吳三桂,讓吳三桂知道自家的高貴血統,李率祖一把火把查如龍僞造的各省督撫提督書信燒得乾乾淨淨,然後把血書上交給了韃子朝廷——李率祖可不笨,如果這些書信都交上去,不僅牽連太廣得罪全天下的巡撫總督,還指不定就真的逼反了幾個督撫提督,那可就是大事不妙了。
末了,李知府又故意把查如龍移交給吳三桂,一下子就把吳三桂給逼到了無比尷尬的境地。結果很自然的,因爲血書已經被李率祖公諸於衆又上交給了韃子朝廷,吳三桂就算是吃錯了藥想救查如龍也無法救了,只得老老實實的把查如龍交給蟎清朝廷凌遲處死,既招來全國漢人的罵聲,又招來蟎清朝廷的更進一步猜忌,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灰頭土臉之至。
相比吳三桂的灰頭土臉,李知府可就風光多了,不僅再一次證明了鐵嶺李家對愛新覺羅家的忠心耿耿,還搖身一變,成了蟎清掣肘和監視吳三桂的一枚重要棋子,在曲靖再怎麼橫行霸道、魚肉百姓和怎麼貪污**、草菅人命也無人敢動,名利雙收,可喜可賀之至啊。
“少爺,你怎麼還在看案卷?”肖二郎焦急的聲音打斷了盧胖子的複習案卷,肖二郎擦着汗水說道:“衙役來報,林大人的隊伍就快到沾益了,再不動身,就來不及搶在林大人前面到交水關迎接了。”
“沒事,反正沒多遠,我們這邊又盡是平地,路好走。”盧胖子懶洋洋放下陳年案卷,揉揉發黑的眼圈,更加懶洋洋的說道:“不復習一下李率祖的罪行,醞釀醞釀情緒,一會我怎麼辦大事?”
“那現在少爺的情緒醞釀好了沒有?”肖二郎哭笑不得,催促道:“少爺,別怪小的羅嗦,你再耽擱下去,可就真趕不及了。”
“那好,走吧。”盧胖子終於站了起來,一邊活動着手腳一邊問道:“怎麼樣?我交代你們去辦的事,都準備好了沒有?”
“少爺放心,都準備了。”肖二郎拍着胸膛保證,又好奇問道:“少爺,你要我們把那些人帶去幹什麼?萬一他們在現場鬧事怎麼辦?”
“我要的就是他們鬧事還要帶着他們鬧事”盧胖子語出驚人,陰陰的說道:“林天擎對我一直不錯,現在又是我的頂頭上司,他如果開口替李率祖求情,調解我和李率祖的衝突,我還真還不好拒絕。唯一的法子,就是讓林天擎沒法開這個口”
交水關位於曲靖城與沾益州之間,也是曲靖縣與沾益州分界處,向南是盧胖子控制管轄的地盤,向北則是沾益土知州安民的老巢,距離雖然極近,不過家中內亂不斷的安民土司在理政方面十分糟糕,就連李率祖都比不上,投降吳三桂七八年下來,沾益城仍然是又小又破,連個象樣的城牆都沒有。所以林天擎的隊伍到了沾益之後,也就是象徵性的停留了一下,和安民土司客套了幾句,馬上就繼續南下,到相對富庶的曲靖城中休息過夜。
過了交水河,交水關牌坊就聳立在橋樑之旁,而在牌坊之下,也早已聚滿了前來迎接的曲靖府的大小官員士紳,還有吳三桂右鎮軍區的一些將領,而出乎林天擎意料的是,在場的除了這些官員士紳之外,竟然還有着數以千計衣衫襤褸的曲靖百姓,也是趕到了現場迎接林天擎這個巡撫大人,烏壓壓的一大片人頭,扶老攜幼,拖妻帶兒簇擁在道路兩旁,顯得聲勢十分浩大,這也讓林天擎得意萬分——自己在雲南,還是很得民心的嘛。
“奏樂,恭迎巡撫大人。”當林天擎的座騎走下交水石橋的時候,盧胖子舉起肥手一揮,兩邊喜樂頓起,鑼鼓喧天,絲竹悅耳,盧胖子又在當道帶頭雙膝跪下,背後的無數官員士紳和普通百姓也烏壓壓跪下一大片,跟着盧胖子雜七雜八的喊道:“恭迎巡撫大人。”那邊王輔臣和吳國貴等右鎮將領則單膝跪下,抱拳行軍禮。
“三好,你太客氣了。”林天擎撫着鬍鬚哈哈大笑一聲,翻身下馬走到盧胖子面前,親自來攙盧胖子,笑道:“快起來,老夫不過是上任路過你這裡,犯不着行這麼大的禮,也用不着帶這麼多百姓來迎接老夫。快起來,快起來。”
象徵性的一託盧胖子後,林天擎又轉向王輔臣等人笑道:“王軍門,吳章京,多年不見,都還是英武依舊,真是可喜可賀啊,快免禮,都請起來吧。還有曲靖的桑梓父老們,你們也都請起吧。”
“謝巡撫大人。”雜亂的答應聲中,衆人陸續起身站直身體,惟有盧胖子跪在林天擎面前,低着頭一動不動。林天擎身後的李率祖、劉文進和張皋謨等人還以爲盧胖子沒聽清林天擎的話,趕緊上前諂媚道:“盧大人,林中丞讓你起身了。”“是啊,盧大人,是不是累壞了行動不便,要不要末將攙你一把?”“盧大人,可以了,快請林中丞到曲靖城歇息吧。”
盧胖子還是不動,林天擎也發現了情況不對,忙也問道:“三好賢侄,怎麼了?是不是那裡不舒服?或者有什麼事?”
“回中丞大人,卑職沒有那裡不舒服,只是卑職有事要稟奏中丞大人。”盧胖子擡頭,嚴肅答道。
“什麼事?”林天擎隱隱產生一個不好的預感。
“朱師爺,去把那些苦主請上來。”盧胖子根本不給林天擎反應的時間,馬上回頭命令。那邊朱方旦答應,伸手向遠處的劉真兄弟一招,那邊劉家兄弟馬上帶了五六十名老幼不等的百姓上來,跟到盧胖子的背後跪下,雜亂不堪的磕頭行禮,“草民等,拜見巡撫大人。”
“三好賢侄,你這是幹什麼?這些曲靖百姓是什麼人?”林天擎心中叫苦,硬着頭皮向盧胖子問道。
“回中丞大人,這些百姓都是飽受曲靖知府李率祖荼毒的苦主,有狀紙要呈交給中丞大人。”盧胖子語出驚人,大聲說道:“他們中間,有父母親人被曲靖知府李率祖迫害而死者,也有妻子兒女被李率祖欺凌殘害致傷致者,有身負千古奇冤、卻因李率祖收受嫌犯賄賂或涉及李率祖親眷而無處伸冤者,更有妻女被李率祖姦污霸佔者他們的狀子送到卑職縣衙,卑職無權傳訊審問上司,只能斗膽帶着他們攔馬告狀,請中丞大人爲曲靖百姓伸冤做主”
說罷,盧胖子回頭向衆百姓一努嘴,五六十個百姓紛紛捧出狀子舉過頭頂,哭天嚎地的喊道:“請巡撫大人給草民做主啊,請巡撫大人給草民做主啊”“巡撫大人,我的女兒死得好冤啊”“巡撫爺爺,我爸爸是被活活打死的,求你給我爸爸報仇啊……”
盧胖子這一悶棍可算是把在場的所有文武官員給敲傻了,個個呆若木雞,楞在當地。本打算調解盧李衝突的林天擎更是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是好——林天擎總不能當着成千上萬百姓的面子對盧胖子說,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和我們的交情上,這些事就算了吧?以後老夫保着你,壓着李率祖不再和你頂牛了吧?
表情最精彩的還是李率祖本人,先是從過河後就一直努力堆出來的對盧胖子的笑容堆積在乾瘦老臉上,然後乾瘦老臉慢慢轉白,由白轉青,再由青轉黑,心裡也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這個盧胖子瘋了,老夫到底是那裡得罪了他?他怎麼就死死揪着老夫不放?還擺出這樣玩命的架勢?”
“不愧是劉玄初的學生,手段果然高明。”在場第一個醒悟過來的是吳國貴,心道:“林天擎對他有恩,交情也極深,林天擎如果在背底裡開口替李率祖求情,盧胖子根本無法拒絕但是搶在前面把事情當衆捅破了,林天擎就沒辦法開這口了,既不得罪林天擎,又完成王爺交代的扳倒林天擎的命令,一舉兩得這個盧胖子,果然夠狠”
“除此之外。”乘着林天擎等人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盧胖子又從懷裡掏出一本奏摺,雙手舉過頭頂,大聲說道:“卑職還有一道奏摺,彈劾曲靖知府李率祖貪贓壞法、橫徵暴斂、草菅人命、行賄受賄、殘害百姓與執法枉法等諸項罪行,請中丞大人查實並轉呈朝廷,將李率祖繩之以法,逮捕問罪,還曲靖百姓一個公道”
事情到了這步,官場老狐狸林天擎也多多少少猜出了盧胖子此舉的目的——堵自己的嘴,但苦於百姓軍民衆多,林天擎縱然有千言萬語的勸解之詞,也沒辦法當衆說出來,更一時之間不知所措,不知道該不該接下盧胖子的這個摺子。
“盧一峰你這是挾民要脅”李率祖忍無可忍,跳出來指着盧胖子的鼻子,鐵青着臉大吼道:“你是故意鼓動百姓作亂,攔截中丞大人車駕,挾民逼上,造反謀逆”
“李大人,你這話下官就不理解了。”盧胖子冷冷的反問道:“下官是帶着百姓攔馬告狀不假,可是大清律令有那一條不允許這麼做?下官一切都是按照大清的規矩行事,又怎麼鼓動百姓作亂了?又怎麼挾民逼上了?至於造反謀逆,下官着五十六名百姓苦主攔馬告狀,那條王法裁定爲造反謀逆了?”
“五十六名百姓?”李率祖大笑,指着不遠處的幾千曲靖百姓,瘋狂的大吼道:“盧一峰,你可真是會睜着眼睛說瞎話啊那些是什麼?難道這麼多百姓,不是你鼓動來的?”
“他們是我領來的。”盧胖子毫無懼色的說道:“不過本官是帶着他們來迎接本省巡撫上任,造福雲滇,蒙曲靖百姓錯愛,對本官還有一點信任,本官叫他們來,他們就自願來了你如果不信,中丞大人就在這裡,馬上就可以問出一個究竟”
說罷,盧胖子又轉向林天擎,拱手說道:“林中丞,請你即刻派人查問,倘若在場百姓之中,有一人是下官派人逼迫而來,卑職甘願領罪。”
林天擎苦笑着不說話,那邊林天擎的心腹楊如杞則上前幾步,在林天擎耳邊低聲說道:“中丞,今天的事絕對要鬧大,按規矩走才能萬無一失,其他的可以慢慢再說。”林天擎一想也是,忙回頭命令親兵上前,盤問衆百姓來意。
老百姓們的來意很快就問出來了,結果也不出預料,因爲春耕已經接近尾聲,百姓們稍有空閒,又感激盧胖子的清廉愛民,主持公道,所以盧胖子派衙役下鄉邀請組織百姓到交水關迎接林天擎車駕,這些百姓就自願來了,另外還有一些從附近跑來看熱鬧的百姓,也沒有一個是盧胖子強迫了來了。林天擎收到回報不敢怠慢,先讓楊如杞按規矩記下回報,這才苦笑着衝李率祖說道:“李大人,現在情況很明顯了,你指責盧大人挾民要脅完全是誤會,本官不能治他的罪。”
“中丞大人——”李率祖大吼。
“律法如此,本官不包庇,也不偏袒。”林天擎搖頭,又從盧胖子手裡接過奏摺,說道:“盧大人,你按規矩遞交的彈劾李率祖奏摺,本官接了,本官會派員查實,也會按規矩把奏摺遞交給通政使司,奏請朝廷派員查實。倘若你奏報如實,本官當然會依法懲辦李知府,可你如果奏報不實,本官也要依律嚴懲你的污衊上司之罪,絕不偏袒。”
“還有你們。”林天擎又指指盧胖子背後的告狀百姓,無可奈何的說道:“你們的狀紙,本官也接了,本官也會派員查實,倘若所查如實,本官自然會還你們一個公道。”
“謝中丞大人。”盧胖子拱手,又回頭向自己鼓動而來的百姓們叫道:“鄉親們,林中丞已經接了你們的狀紙了,還不快謝謝青天林老爺?”
“謝青天林老爺,謝青天林老爺。”百姓們歡天喜地的答應,趕緊把狀紙交給林天擎帶來的親兵長隨,登記造冊。
看到林天擎無可奈何的表情和曲靖百姓們興高采烈的模樣,李率祖一陣接一陣的天旋地轉,知道以自己在曲靖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爲,如果真的嚴格查辦,依法處置,即便定一個秋後問斬的罪名,也是老天爺不開眼絕望之下,李率祖索性也是豁了出去,招手叫畢篙斌拿來早已備好的奏摺,雙手捧過頭頂,大聲叫道:“啓稟中丞大人,卑職李率祖也也本呈上,彈劾曲靖知縣盧一峰貪贓枉法、栽贓誣陷、無故捉拿曲靖商人任興來製造冤獄等等罪行,請中堂大人查實嚴辦”
“你胡說,胡說”沒等盧胖子和林天擎開口,盧胖子背後的百姓們已經憤怒的大叫起來,“胡說八道盧大人是好官,盧大人是好官,盧大人是青天大老爺”
吼叫間,還有不少百姓涌上來準備揍李率祖,還好在場的衙役官差極多,總算是把這些憤怒的百姓攔住。李率祖卻視若無睹,只是瞪着林天擎大吼道:“中丞大人,下官依律彈劾盧一峰,請中丞大人將盧一峰依律逮捕,以正國法。”
“盧一峰,李率祖也彈劾你,你怎麼說?”林天擎嘆着氣向盧胖子問道。
“回中丞大人,卑職是冤枉的。”盧胖子大聲答道:“但是依大清律,李大人也確實有資格上本彈劾卑職,卑職只請中丞大人主持公道,還卑職一個清白。”
“那好。”林天擎也死了和稀泥的心思,從李率祖手中接過奏摺,說道:“李大人,你的奏摺,本官也接了,本官也會派人查實的。——不過,李大人你可考慮清楚了,倘若所查不實,你可又要多一條污衊同僚的罪名了。”
李率祖昂起腦袋,繃緊嘴脣,半晌才蹦出一句,“林中丞,你查都還沒查,就想一口咬定卑職污衊同僚麼?”
“老子是想救你,你還想反咬老子一口麼?”林天擎也被李率祖的語氣激怒,冷哼道:“那好吧,等本官到昆明正式接了印,馬上就派人詳查”
“老東西,老子再也不上你的當了”李率祖也是狗急跳牆,在心底惡狠狠的說道:“既然你和盧胖子穿一條褲子,那麼這件事只侷限於雲南省內,吃虧的只會是老子與其如此,老子不如把這事鬧大,回去就寫一道奏章,彈劾你林天擎老東西收受盧胖子賄賂,故意包庇,讓你也牽扯進這個案子,按律避嫌退出查辦這個案子,逼着朝廷直接派人查案”
計劃着狗急跳牆把林天擎也咬進去當然不是鬧着玩的,稍有不慎就是斬首變成凌遲,一人變成滿門——不過這也正是李率祖的目的李率祖在心底惡狠狠的說道:“康親王爺,你也不想看着你的親兒子和老子一起被砍頭吧?老子這幾年幫你養的兒子,難道是白養的?”
林天擎這會當然不知道李率祖已經計劃把自己也咬進去了,草草結束歡迎儀式回到曲靖城後,林天擎還好心叫來盧胖子,單獨對盧胖子說道:“一峰,你今天可鬧得太不象話,象你這麼做,名聲傳出去了,在雲南還好點,老夫還可以明裡暗裡的幫着你護着你,可是萬一你調到了其他省份,你可就得處處碰壁、舉步維艱了。這個道理,你到底懂不懂?”
“林伯父,這道理小侄當然懂。”盧胖子無可奈何的說道:“可是曲靖的老百姓實在被李率祖坑得太慘了,王爺又密令小侄抓住機會扳倒李率祖,一雪康熙元年之恥——小侄不這麼做,難道要學前任知縣程封那樣,悶着腦袋不理縣事,再修一部《曲靖府志》出來?那小侄怎麼向朝廷交代,又怎麼向王爺交代?”
“這麼說來,你也確實難以抉擇。”林天擎對盧胖子確實不錯,很快就接受了盧胖子的解釋,體諒了盧胖子的兩難處境。稍微沉吟了片刻後,林天擎又說道:“可是,一峰,李率祖的背景和靠山也不簡單,你就算扳倒了他,自己多少也會吃一些虧,何必這樣呢?”
“不要誤會,老夫沒有爲李率祖開脫的意思,老夫也是爲了你好。”林天擎補充道:“你看這麼辦行不行?老夫和雲貴總督卞三元也算是有點交情,老夫去和他協商一下,把李率祖降一級或者平調到貴州去,讓他滾出曲靖府,不把他逼上死路。這麼一來,你既完成了王爺的差事,又不至於把李率祖逼得狗急跳牆,垂死掙扎咬你一口,那滋味可不好受。”
“林伯父,你的好意,小侄明白。”盧胖子點頭,又說道:“可是林伯父,小侄認爲這已經晚了——不知伯父注意到沒有,今天的事情到了最後,李率祖看你的眼色已經變了,盡是殺氣小侄如果所料不錯的話,他這次十有**要把你也咬進去”
“就憑他?”林天擎不屑的說道:“他有那個膽子?除非他想殺頭變成凌遲,一人變成滿門”
“這也正是他的目的。”盧胖子冷冷說道:“如果小侄和他互換位置,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反咬伯父你一口,把伯父你也給拖下水這麼一來,伯父你因爲涉案必須迴避,自然無法繼續查辦此案,這個案子也可以繼續向上鬧上去,鬧到了京城,他背後的康親王和正白旗主子也不得不出面了,這些大人物插手,他不就有了一線生機了?”
林天擎不說話了,許久後,林天擎坐直身體命令道:“楊師爺,馬上派人,把李率祖送老夫的那些東西,退回去。”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