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甘願隱姓埋名的老同學
“在強離心力的作用下，同位素混合物中較重的分子會趨向於轉子側壁，中心部分較輕分子的丰度也會有所增加，產生徑向的分離效應！”
“再利用高速離心機轉子兩端形成一定溫差或機械方法使轉子內的氣體產生軸向環流，便有可能大大降低耗能！”
他幾乎很快，便按照李暮所給出的方向，延伸出不少東西。
而更離譜的是，很多內容，和李暮掌握的資料，基本八九不離十。
只能說不愧是頂級大佬，直覺果然敏銳。
“鄧所長您太厲害了，很多東西，我自己都還沒有想到！”李暮不由感慨道。
聽到這話，鄧家從大喜中回過神來，連忙道：
“這話可不對，沒有您給出的方向，我根本想不出來。”
“不說這個。”
“現在最重要的是，馬上聯繫大家，前往會議室開會，討論您的這個思路！”
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十分迫切。
畢竟進度卡住的時間，確實太久了些。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能夠解決的希望，自然想要馬上驗證。
“我知道鄧所長您很急，可是您先別急。”李暮擺了擺手，看向纔剛剛從實驗室過來吃飯的研究人員們，道：“總得等大家吃完飯再開始吧！”
“對對，瞧我這腦子，都高興壞了。”鄧家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
隨後，他先將李暮帶到會議室。
自己則是去挨個叫人。
畢竟不管是郭淮還是於鳴，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點——不會準時吃飯。
想在飯堂等到他們，決計沒有可能。
……
沒用多久。
正在會議室內，思考着該怎麼和衆人解釋氣體離心法的李暮，便看到了氣喘吁吁的從門外跑進來的鄧家、郭淮和於鳴。
在三人身後，還有程甲、錢山牆，以及其他的研究人員。
這個會議室內的所有人，幾乎是夏國目前大蘑菇研究最重要的研究力量。
鄧家先示意衆人找位置做好，然後看向李暮，道：“李顧問，開始吧。”
“好。”李暮也沒有扭扭捏捏，直接點頭，然後拿過一塊小黑板，將氣體離心法的原理，更加詳細地解釋了一遍。
順帶還在最後提出了實現這一技術的難點——高速離心機轉子。
目前鈾濃縮離心機的轉子速度，在2w到4w轉之間，與後世的2w到9w，差距不可謂不大。
轉速的高地，直接與分離效率相關。
當然，也不是說越高越好，太高也會對設備造成很大的壓力。
待李暮說完後。
鄧家提問道：“李顧問，您對高速離心機轉子的研製，有沒有什麼想法呢？”
其餘的衆人也露出好奇的目光。
畢竟他們的鈾濃縮離心機的轉子速度，也纔剛剛2w出頭些許而已。
要達到“高速”這個標準，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先來說說突破它存在技術難點吧。”李暮沉吟片刻，然後繼續道：“材料的選擇和加工、機械製造和動力學要求……”
……
雖然手裡有着圖紙。
但說實話，他沒有把握能夠把它搞出來。
所以只能通過技術難點，去引導衆人地突破思路。
首先肯定是材料。
高速離心機的轉子，需要承受高速選裝的離心力和重複的衝擊負載，因此對材料的要求非常高。
通常採用的是不鏽鋼、鈦合金和鋁合金。
目前國內倒是具備了製造的能力。
但想要大規模搞，還是十分困難。
畢竟大蘑菇研究所需要的鈾濃縮離心機的數量，是以萬爲單位。
然後是機械製造和動力學要求的問題。
轉子的設計，必須經過精密的計算和實驗，確保其動力學特性和運動規律符合要求，包括轉動慣量、離心力、振動、噪聲等多個方面的問題。
任何一點的不精確，都會影響轉子的性能和穩定性。
這一項工程，可謂是相當龐大。
但好在現在他們擁有了強大的計算機和超算幫助，不用再靠算盤手打，速度上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
會議一直開到深夜。
李暮纔將氣體離心法，以及怎麼實現它的方法，講解完成。
通過它，雖然不能徹底解決現在的問題。
但也是狠狠地將研究進度，推進了一大步。
待他放下黑板的時候，一羣人立刻“啪啪啪~”地鼓起掌，表達心中的喜悅之情：
“不愧是李顧問，僅僅兩天時間，便能想出這個好主意！”
“沒錯，這下我們終於可以繼續推進進度了，多謝李顧問！”
“我們再加把勁，爭取早日完成研究！”
……
顯然，李暮這次會議的發言，成功地贏得了所有人的認可。
如果說之前的熱情，是對於他以往成就的尊重。
那麼現在，便是發自內心的覺得，他確實是一個全才。
換做他們，別說兩天，兩個月恐怕都不一定能拿出這麼好的想法出來。
“過獎了，過獎了。”聽着衆人的誇讚，李暮卻有些不太好意思。
畢竟這些大佬，可都是歷史教科書中的人物。
被他們誇獎認同，感覺，未免有些奇妙。
……
就在李暮於西北基地忙碌着研究的時候。
京都這邊。
來自老大哥的又一批交換生，再次抵達了京工院。
與之同行的，還有一支秘密的談判隊。
不過拋開後者不談，交換生的人數，也是第一次的3倍之多。
看見雅科夫帶着這麼多人過來的阿列克謝忍不住驚訝地張大嘴巴，道：“我們是要和夏國重新恢復兄弟關係嗎？”
“沒有，只是交換學習而已。”雅科夫聞言臉色一黑。
想重新變成親密無間的兄弟關係，哪有那麼容易。
他們國家提出的要求，和夏國有着根本利益的衝突，根本不可能輕易緩和。
而且上方也沒有鬆口的打算。
只是夏國的技術進步，實在太驚人了一些。
再不來學習，恐怕要被遠遠地甩在後面——當然，是指M帝。
近期，M帝那邊的媒體，也宣佈計算機的算力，突破了100w次每秒。
雖然其宣稱是自己國家完全自主研發的產品。
但可以他們情報局的力量，很快便得知，是因爲M帝搞到了1臺01型計算機，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突破。
背後蘊含的信息，實在太多了些。
有了01型計算機，那麼02型計算機呢？
誰知道夏國會不會給M帝技術。
哪怕只有一些，也是他們國家不能接受的。
畢竟他們先拿到技術那麼久，也才僅僅突破了80w次每秒，遠遠落後M帝。
上層可不會管什麼方向性的錯誤。
只知道，他們輸給了M帝。
這能忍？
肯定不行。
所以這次的交換，就是爲了加快對01型計算機的研究。
“國家科學院的那羣廢物，要讓我們付出了多少代價啊！”雅科夫忍不住低聲罵道。
這次他們派過來交換生，還主動派出談判隊伍的行爲。
可以說完全把自己放在了砧板上，任人魚肉。
“或許不怪他們，只是夏國的河圖和天工這兩個神秘組織，實在太不可思議了。”老大哥國家科學院教授阿列克謝，弱弱地爲自己辯解道。
真不怪他們不努力啊！
夏國這個科技發展的速度。
別說是他們，把全世界的科學家綁在一起研究，都未必能拼得過。
……
回到西北。
基地中。
剛剛起牀的李暮，洗漱完後，便下樓去鍛鍊。
幾套拳打下來，渾身神清氣爽。
只不過今天風沙較大，吃了一嘴的沙子，讓他不得不一邊打拳，一邊“呸呸”地吐沙子。
打完準備收工時。
忽然，一道聲音在背後叫住了他：“李暮。”
許久沒有人這樣直接喊過他的名字了。
李暮聞聲回頭，看向來人。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皮膚因長期生活在這裡，而顯得粗糙乾燥，戴着壞了一條腿用膠帶粘起來的眼鏡，笑起來有點憨態。
他打量了幾秒，一下想起了對方，道：“陳鵬！”
“還以爲你當了大科學家，就把我忘了呢。”陳鵬笑着調侃道。
李暮激動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怎麼可能，我可是一直很期待和你再見的時候。”
“你說說你，在這裡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
“我都來了好幾天了，纔過來見過！”
哪怕不用特地記憶。
他都記得對方從錢樹言的辦公室走出來時，眼中閃爍着的堅定光芒，以及毅然決然離開的身影。
這個和他一起，作爲第一批提前畢業生的大學同學。
曾經放棄了條件和環境都更好的京都，立誓要用自己的青春和熱血，去完成國家交予他的任務。
——哪怕在離開之前，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去研究什麼。
但毋庸置疑，絕對是國家重器。
哪怕成功，也註定了一輩子要隱姓埋名，不爲人所知。
李暮本以爲，兩人即便再見，也可能是在十幾年，乃至幾十年後。
沒想到重逢竟然來得這樣快。
“咳咳，你輕點，這手勁也太大了！”陳鵬被拍了兩下，連忙跳到一邊，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然後接着解釋道：
“不是我不想見你，只是研究的任務太忙了一些，實在抽不出空來。”
“本來想在吃飯的時候和你見見，但沒想到後面每次都看不見你的人。一打聽才知道你都會提前吃飯。”
“還是昨天聽人說你有早上鍛鍊的習慣，所以今天才能趕過來見你。”
基地中的每個人，身上的研究任務，都十分繁重。
哪怕有着計算機，也僅僅只是緩解了計算任務上的壓力而已。
“原來是這樣。”李暮恍然。
這幾天他除了飯堂便是檔案室，陳鵬想要找自己，好像確實沒啥機會。
他拉過陳鵬的手，道：“不說這些，走走，先去飯堂吃早飯。好不容易見到，這段時間有空咱們可要多交流交流。”
能在這裡遇到同學，可謂是相當其妙的緣分。
……
一路閒聊着。
李暮也知道了陳鵬來到西北基地後大概的經歷。
後者剛剛來的時候，可吃了不少苦頭。
那時國家還處在困難時期，時不時便會斷頓。
即便是有糧食，也經常吃不飽。
但他硬是憑藉着心中信念，堅持了下來。
“說起來這還要感謝你呢，沒有您，我們也不可能吃上這麼多東西。”陳鵬拿着剛剛從窗口打到的飯菜，對李暮道。
沒有那些工業產品，國家即便想要騰出資源來解決他們的吃飯問題，都十分困難。
李暮看着他飯盒裡少得可憐的飯菜，又看了看自己抱了慢慢一兜的飯盒，嘆氣道：“還要努力纔是。”
有的吃還不夠。
他要讓每一個人，都能夠吃飽吃好。
“說得不錯，但前提得你先吃飽。”陳鵬看了看李暮手裡的飯盒，轉身和背後的打飯大媽說了幾句話。
然後——拿了4盒飯盒，遞了過來。
李暮渾身一震：“你這是做什麼，快放回去！”
“行了，別裝了，你能吃多少我還不知道嗎，以後就按這個標準吃，餓着誰也不能餓着你這個功臣。”陳鵬笑道。
說着，他便離開了窗口，找到一處位置坐下。
李暮見狀，有心將飯盒再放回去，但想了想，還是作罷。
他做到陳鵬的邊上，道：“一起吃吧。”
“不用，我這些夠了。而且要是吃了，那不成了我別有用心了。”陳鵬連忙擺手，他只是想讓李暮吃飽而已。
“必須吃，而且以後也不能再這麼做了。”李暮語氣鄭重道：“大家都吃不飽，單就我一個人吃飽，是萬萬不行的。”
聞言，陳鵬怔了怔。
但看着李暮的神色，也沒有多說什麼，道：“好。”
只不過話音剛落，兩人的身後便傳來了一道聲音：“您這話可不對！”
李暮扭頭一看——是鄧家。
得，完了。
……
一番“討價還價”後。
最終，李暮每天的伙食數量，被定在十人份。
不過這都是小事。
鄧家很快說起對於高速離心機轉子的研製問題。
他先是看了看陳鵬，道：“正巧了，你也在這兒，一會跟着去參加討論吧。”
“是！”陳鵬立刻高聲回覆。
李暮沒想到鄧家的動作這麼快，昨天才剛剛提出的想法，今天便召集人說開始討論研究。
“不過快點也好。”他心中暗道。
只有早點完成，他才能回去京都，繼續自己的研究。
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放，必須先把輻射防護服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