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剛用過午膳的時間,是夏日最炎熱的時候。燦城大街小巷安靜了不少,仍舊是攤販林立,可攤主燥熱的搖着扇子,半天才提起氣吆喝一兩句,況且,這個時候上街的人也不多。
樹上的蟬倒是歡的很,叫聲此起彼伏一聲高過一聲。沒有一絲風,燥熱的明顯缺水的樹葉耷拉着腦袋,綠蔥蔥的一片卻也看不到一丁點的清涼。
九公子聚會雖已結束,可燦城的人們仍舊沉浸在昨日的波瀾之中,特別是公子夜凰的風采和狠毒,成了他們最熱衷的話題,一聲一聲的交談從茶館裡傳出來,偶爾有聊的歡暢的手舞足蹈的,偶爾有神經不正常的,只能讓人們感嘆。
沒想到公子夜凰的不正常,也會風靡天下。
玉食府內,上好的雅間裡時不時傳來調笑聲,男人的猥褻和女人的嬌笑,絲毫沒有被炎炎夏日影響。
“吳二爺,您真壞,呵呵呵呵…”
“翠屏不就是喜歡爺的壞嘛,來,再讓爺親一下”
“討厭,吳二爺,現在還是白天呢”
“白天怎麼了,爺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爺想在哪就在哪”
“吳二爺,您真勇猛”
“嘭︕”一聲巨響破壞了這風花雪月。
吳運夜不高興的擡起頭,“哪個不長眼的,沒看到爺在尋歡作樂嘛”,媽的,“夜來香”白天不上崗,爺忍不住了好不容易出來打個野食,還被人破壞。
“好久不見啊,一字眉”,滄瀾一身白衣,宛若天邊飄過的白雲一般純淨美麗,她身後,雲琴雲棋一身男裝,雖然不是“醫毒雙聖”的容貌,卻又是俊秀有佳。
吳運夜一見滄瀾的樣子,就傻了眼了,口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一雙眼睛色迷迷的猥褻不已。
“美人兒,你是哪個仙山上下來的,仙子啊,仙子啊”
滄瀾努努嘴,不在意的坐到旁邊,那個原先坐在吳運夜腿上的小美人羞愧的站起身跑了出去,吳運夜一副心思在滄瀾的身上,哪裡還顧得了其它。
“美人兒…”吳運夜充滿慾望的雙眼呆呆的望着滄瀾,那如水的肌膚,絕美的面龐,流轉的眼目,瀲灩紅脣,都成了他致命的youhuo。
滄瀾眉目直直的盯着他,沉靜的眸子,透着一股殺氣。
“一字眉,許久不見,你還是這幅德行啊”,清靈的聲音彷若來自空古幽山。
“呃?”吳運夜一怔,臉色猛地變得難看起來,“你…你是誰?”她叫他什麼?
滄瀾一隻手撐起下巴,慵懶的看着對面的他,略帶不屑,“我說一字眉,怎麼幾年不見,就不認識了?”
吳運夜臉色倏的變得蒼白,猛地站起身子,一隻手發抖的指着滄瀾,“你…你到底是…誰?”只有一個人會叫他一字眉,可是那個人,已經死了,再說,那個人也沒有如此傲人的容貌啊。
滄瀾搖搖頭,一副無奈的樣子,“太師府的二公子原來有健忘症,嘖嘖,真是可惜了”。
“一字眉,好好看看,我是誰?”滄瀾也站起身,將頭靠近吳運夜,放大的美麗容貌差點讓吳運夜停了呼吸,可是此時,吳運夜仍是恐懼超過了色心。
“我…我不認識你,你,你到底是…是誰?”
“嘖嘖,枉我還把你當兄弟的說”,滄瀾失望的皺眉,“你在街上揍人,我幫着,你偷看春宮圖,我瞞着,你學跳脫衣舞,我支持,嘖嘖,一字眉,你竟然認不出我來,真是讓人失望啊”。
吳運夜突然睜大了雙眼,好像見了鬼一樣的難看,“你…你…你是…”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她不是死了嗎?她被太子葬在了皇陵之中,燦城百姓人
人都看到的。
滄瀾“啪”的一拍桌子,“你終於想起我來了,我就是風雲兒啊”。
“啊?”
風雲兒是誰?不是雲滄瀾?不管是誰,不是死人就行。
“風雲兒?原來是風雲兒啊,哈哈,哈哈…”根本不認識,不過看在美人兒一個的份上,不認識也得認識。
等一下,風雲兒?
“你…你是…你是那個‘風雲商行’的主子,風雲兒?”這消息雖然天下人知道的不多,可他畢竟是太師府的二公子,多少還是知道些的。
滄瀾猛點頭,一副找到知己的樣子,“就是我,就是我,你終於想起來了?”
吳運夜激動了,不但是個美人兒,還是條肥魚呢,“風雲商行”的主子啊,比公子錙銖還有身份,連太子都要巴結的人呢,若是,若是能被自己所用,爹的大業豈不是事半功倍?哈哈,看爹還會不會罵他無所事事,哈哈哈,他要在大哥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哈哈,原來是風雲兒啊,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根本不認識,可不認識也得裝認識。
雲琴雲棋偷着樂,這蠢貨這麼容易就上鉤了。
滄瀾毫不留情的巴掌拍上雲琴雲棋的腦袋,“正經場合的,嚴肅點”,再轉頭看着吳運夜,“不好意思哈,沒啥教養”。
吳運夜一見美人兒笑,立馬賊眉鼠眼的靠過來,自認風流倜儻的一甩頭,“沒事,我是有度量的人”。
滄瀾啞口,低頭看看那大肚子,猛地點頭,確實有肚量。
“風姑娘,長的真是貌美如仙,今日,去我家做客如何?”這麼一個大美人兒要是在家,他就省得出來打野食了。
拐回家先。
滄瀾摸摸下巴,賊笑起來,“好啊好啊,我正想去趟太師府呢”。
吳運夜更樂樂了,好像已經看到美人兒寬衣解帶一樣,“風姑娘去我家可是有事?”
猛點頭,“有事,當然有事”。
“何事?”太快了點吧。
“報喪”
“啊?”吳運夜笑臉突然凝住,還以爲自己聽錯了,“風…風姑娘…說…什麼?”
“我說,報喪”,滄瀾一字一句的認真說道,滿眼的戲謔,多了幾分殺氣。
“呵呵,呵呵,風姑娘真會說笑,我家裡人都好好的,給誰報喪啊”,有點冷,咋回事?
滄瀾猛地一拍腦門,“哎呀,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了”。
“何事?”吳運夜快瘋了,這個風姑娘到底什麼個意思啊。
“我忘了告訴你,我風雲兒,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滄瀾淡淡的看着吳運夜,滿身的風華霎時展現,飄逸的白衣無風自起,黑髮卷着白衣翻飛飄揚。
“雲,滄,瀾︕︕︕”
吳運夜呆了,怔怔的看着滄瀾,眼裡充滿了恐懼,肥胖的臉上蒼白不已,身子也驚懼的開始發抖。
“你…你…你…鬼啊︕︕︕”
滄瀾挑眉,擡腳狠狠的一踹,肥胖的身子就跟圓球一樣,咕嚕咕嚕的滾下了樓,一樓還在吃飯的賓客嚇得立馬站了起來,看着那個突然滾落的物體,竊竊私語。
樓梯口,滄瀾雙手叉腰,不過,美人兒即使生氣了,那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媽的,敢罵小爺是鬼,你這死胖子纔是鬼呢。
“鬼…鬼…鬼啊…”吳運夜貌似摔的不輕,腿腳站起來時都不利索了,不過還是不忘指着樓上的滄瀾驚懼不已,“她是鬼…她是鬼…”
“那不是‘風雲商行’的主子嗎?”很巧,神勇
將軍竟然也在包間用餐,聽到了響動出來一看,竟然認出了滄瀾。他一開口,下面的人就沸騰了,“風雲商行”的,那可是神話一樣的存在,“風雲商行”的主子動動手指頭,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就會挨餓受凍。
吳運夜一見沈勇將軍學英,就像見了救星一樣,連滾帶爬的就往學英身邊爬,“神勇將軍,是我,救命啊,她是鬼,她是個鬼…”
學英雖容貌不甚出衆,可卻也長的算是英俊,而且一身的幹練和利落,自然也是燦城不少姑娘家的夢中情人。
學英看看滄瀾,恭敬的走到滄瀾面前,眉眼之間不着痕跡的閃過一絲不明意味,“在下燦國神勇將軍學英,不知吳二公子如何得罪風姑娘,在下替吳二公子請罪了”。
衆人譁然,他們的神勇將軍竟然如此恭敬的對着一個女人施禮,不過想想也不爲過,人家是“風雲商行”的正主,見了七國君主都可以大搖大擺,一個將軍在她面前又算什麼。
“神勇將軍?”雲琴打量着學英,“沈勇將軍就可以包庇嗎?這什麼吳二公子要侮辱我家主子,不知沈勇將軍認爲,這吳二公子是該如何處置?”
“你…你胡說,我…我沒有…將軍…將軍,她是…她根本不是人…”吳運夜顫顫抖抖躲在學英身後。
“沒有?”雲棋不屑的看着吳運夜,“是誰一口一個‘美人兒,美人兒’的叫着我家主子,不用我說,各位也知道這‘美人兒’是什麼意思吧,我家主子雖不是什麼公主郡主,可我家主子的身份,也是不得侮辱的。還有,是誰說要把我家主子帶回家的?帶回家做什麼,難道吳二公子把我家主子帶回家做客不成?”
雲棋說的一丁點也不錯,可衆人聽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一口一個美人兒,這根本就是青樓妓院的叫法。把人家帶回家,不明擺着搶人嘛,這個吳二公子,也真是忒膽大了。
“神勇將軍,你說,如此侮辱我家主子,該當何罪?”
學英頓時啞口無言,“風雲商行”主子的彪悍,他在宴會上是見過的,連太子殿下都吃了虧又拿她沒辦法,他一個將軍又能如何,而且,聽說當時在宮中,這風雲兒連太子的妃子都打了都殺了,也沒人敢過問,如今這吳運夜不知好歹的調戲人家,這不是找屎嘛。
滄瀾懶懶的站着,反正自己的戲份完了,等着看戲就成。
雲琴冷冷的看着吳運夜,“既然將軍無話可說,那我就可要代主子懲罰這登徒子了”,說完,雲琴突然出手,攻向學英身後的吳運夜,而學英也霎時出手,擋住了雲琴攻過來的殺招。
一時之間,學英和雲琴相互過招起來,竟然不分勝負,只是,大家都忘了,還有一個雲棋呢。
“啊︕”一聲慘叫過後,吳運夜肥胖的身子倏的倒了下去,喉間被雲棋的手掌生生穿透,一個大窟窿在汩汩的冒着鮮血。
濃重的血腥味頓時瀰漫了玉食府,衆人都被雲棋的殺人手法嚇到了,傻愣愣的看着那個拿着吳運夜衣角擦手又咕噥個不停的雲棋,就好似看到了惡魔。
“主子,這胖子的血真臭,主子,給配個武器唄”。
學英不可思議的停下招式,看着慘死的吳運夜,臉上大怒,“大膽,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草菅人命,風雲兒,你也太囂張了”。
滄瀾無所謂的看向他,“神勇將軍是吧,怪就怪他調戲到我身上,如此死法,已經是對他的寬恕了”,一步步走下樓梯,白色衣角擦在樓梯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旋兒。
“既然人已經死了,麻煩神勇將軍幫個忙,去太師報個喪︕”
一場戲,落幕,而另外一場,也已醞釀成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