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流雲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着那個手持一把長劍,如天神一般突然出現,擋在火煬身前的人,偉岸的身軀,凜寒的殺伐之氣,這是,從戰場上磨礪了一生得來的,那滿身的逼人氣息,就連神勇將軍學英都被比了下去。
火煬沒有等到預期的疼痛,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看着擋了自己面前一片陽光,卻如救世主一樣三兩下就把反叛侍衛擋開的人,心裡,不知爲何突然很安心。
吳慈也怔怔的看着那個突然出現的人,臉上帶着驚愕,而那些反叛的侍衛,卻突然老鼠見了貓一樣,停下了手裡的劍,雙眼充滿了驚懼。
那是,他們燦國的守護神。
鎮國將軍,雲涯君。
吳慈滿臉的不相信,指着雲涯君身子有些發抖,沒了方纔的囂張氣焰,“雲…雲涯君?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不是快死了嗎?”他派出的“魑魅魍魎”殺手明明說他中了毒,就算沒立刻死,也差不多了,爲何如今他卻好好的站在這裡,還好似很精神?
雲涯君臉上一僵,你問我,我還不知道是咋回事呢。
說起來,雲涯君也納悶不已,明明只是被刺傷了而已,明明只是皮肉傷而已,爲毛他就是躺在牀上動不了,甚至眼睛都睜不開,聽御醫說他命不久矣,他都氣的想起來罵一通都沒力氣,直到今天早上他才突然醒來能動,一聽手下報告吳慈謀反,還沒吃口飯呢就趕來了。還…還有,誰能告訴他,爲毛他將軍府的家丁都成了武林高手?一聽說他要來救駕,個個手持湯勺鏟子鋤頭的就跟了來,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六個。
罷了罷了,他手裡的軍隊也趕不及,能多一個是一個吧。
雲涯君沒穿盔甲,可依舊宛如戰場上的勝者一般,傲視着吳慈,“吳慈,想不到你如此膽大妄爲,竟然想造反,我雲涯君告訴你,只要我雲涯君在一天,你吳慈就休想成功!”
直到這一刻,火煬和火流雲才明白,他們一直算計,一直提防的人,到頭來纔是唯一忠心之人,而他們一直牢籠,一直放縱之人,纔是那個豺狼虎豹。
火流雲說不清此時心裡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心頭苦澀不已,胸口就像被一塊大石壓住了,連呼吸都很困難。
雲涯君的忠心,就好似是一柄鈍刀,在他胸口上來回的摩擦,那種遲鈍的痛,比一刀痛快要難過千萬倍。這算什麼,雲涯君拼死保護皇族,甚至連將軍府的家丁都比文武百官還要忠誠,而他,如此的可笑。
他從小時候起,就開始防備鎮國將軍府,即使有云兒,他依舊沒放棄多了鎮國將軍的兵權,甚至爲這,他還失去了雲兒。他忘不了,雲兒爲他奮不顧身的擋了一劍,她的血,染紅了整片雪地。雲兒早就看出了他的野心他的算計,可是雲兒依舊與他訂婚,還把自己也給了他,可是他呢,訂婚的第二天,就與吳芸綾糾纏在一起。
現在想來,他是多麼的混賬。
爲什
麼,他早早的沒有看清楚,雲兒的好,雲涯君的忠心。
雲兒,他的雲兒啊,三年了,她躺在冷冰冰的皇陵中,是不是,很孤單?
火流雲不自覺的擡眸,望向不遠處那座巍峨的高山,那裡,是燦國的皇陵,也是,存放着雲兒的地方。
火流雲望着那個地方,雙眼透着思念,三年來一直隱忍的愛戀就如潮水一般洶涌而來,滿心的自責和苦澀,在俊顏上匯聚成了清透的淚水。
學英手持劍柄立在一旁,目光望着火流雲有些沉思。
那邊,吳慈和雲涯君仍舊在對立。
吳慈驚愕不已,可心思一轉,自己安排的如此周密,即使雲涯君來了又如何,“魑魅魍魎”加上“水皇商行”和公子遙夕,難道打不倒一個雲涯君嗎?
“雲涯君,你還真是命大”。
雲涯君滿身寒氣,戰場上磨礪出來的錚錚之氣盡展無疑,“吳慈,你大逆不道,還敢大放厥詞?”
“大逆不道?”吳慈呵呵的笑兩聲,重新掛起志在必得的笑,“燦國如今處於劣勢,能者居之,不行嗎?”
“你根本就是爲自己的野心找藉口”,雲涯君怒吼,“吳慈,你爲人奸詐,根本不是治國之才,你以爲你當了一國之主,燦國就會強盛嗎?哼,燦國只會亡的更快!”
吳慈臉上微現氣惱,“雲涯君,既然到了這一步,我絕不會退縮,告訴你吧,我在四周早已部署好了殺手和侍衛,你以爲就憑你一個光桿將軍和這幾十個家丁,能救得了燦國嗎?”
“若是再加上,我呢?”一道空靈的聲音,就像來自天際,帶着穿透靈魂一般的靈徹,傳入所有人的耳中。山林之中,皇陵的方向,慢慢走出一個人影來。
白色衣裙,宛若山林中的仙子,黑髮披在身後,無風自起。滿身的光華和靈氣,可是,卻有着一張極爲普通的容貌。
所有人都怔住了,不是爲了那滿身的風采,而是那張並不出衆的容貌。
火煬懷裡抱着的玉璽“啪”的一聲落地,卻絲毫沒有發現,彷彿見鬼了一樣,雙眼死死的瞪着那個白衣女子。
吳慈臉上變得驚恐起來,身子抖個不停,讓人懷疑他本就年邁的身子是不是能撐得住。
雲涯君手裡的劍也“啪”的掉到了地上,雙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雙脣抖了幾下,卻發不出聲音,只是,一雙眼睛卻流下了淚水。
火流雲全身僵硬,俊顏上帶着驚喜帶着思念,卻也有痛苦和思念。望着那個緩緩走來的人影,他一度以爲是幻覺,可是不是,那個人影那麼的真實,那麼的明朗,甚至連屬於她的蓮香,他都已經嗅到了。
“雲兒…”一聲呼喚,好似跨越了千萬年一般,思念如此長,愛戀如此濃,悔恨如此重。這一次,他帶着義無反顧,拋棄一切的,喚着她,愛着她。
就在她出現的那一刻,他突然覺得,三年來未曾跳動的心,
終於又活了過來,他可以有喜有悲,有苦有樂,不再是整天帶着面具的存在。原來,什麼榮華富貴,什麼爭權奪利,什麼皇位,什麼兵權,什麼天下,竟敵不過她的一笑。
雲兒,你真的活過來了嗎?若真的是你,我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這一生,我只要,你。
滄瀾一步步走着,脣邊帶着笑,仿若小看人心不古笑看蒼生無知,她滿身的風華滿身的凜然,王者一樣的俯視一切。
她一步步,徑直面對火流雲走來,雙眼溫柔而恬靜。
在火流雲面前停住步子,纖細的素手緩緩拂上那張帶着驚喜的容顏。
火流雲不明白,明明他的高興的,爲何,眼淚卻止不住的流。害怕那帶着溫暖的手會突然消失一樣,他擡起一隻手,迅速的捕捉住那隻撫在他面頰的小手,緊緊抓着,感受着她身上傳來的溫度,生怕一鬆開,她又會消失不見。
“雲兒…雲兒…真的是你嗎?”
若這是夢,千萬不要醒來,一輩子都不要醒來。
手被火流雲緊緊攥着,那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容顏上,若水的目光帶着點點漣漪。
她說,“是我”,輕聲細語,火流雲就像鬆了一口氣一般。真好,真好,雲兒又活了,活過來了。
她還說,“火流雲,我回來了,回來讓你做我的奴隸”。她說過,再回來時,火流雲只能就是她的奴隸。
“雲兒…”火流雲還來不及思考這話的意思,被自己緊緊握着的小手,突然抽離了出去,那種失去的恐懼再次席捲而來,心,好似又空了。
滄瀾眸子陡然變得凌厲起來,雙手背在身後,一身白衣清冷而又卓然。方纔的飄渺,突然變得強勢無比,滿身肅然之氣,帶着無法忽視的壓迫氣息。
滄瀾轉身,笑的殘忍而狂傲。她,就那麼一身白衣,立於天地之間。
“我雲滄瀾,回來了”。
一些膽小的妃嬪本來還瑟瑟發抖,可那一句話,讓她們頓時被點了穴道一般,攝取了魂魄一樣,呆呆的,無所動作。
吳慈顫顫抖抖的伸出手,指着滄瀾,“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滄瀾斜睨他,眼中帶着不屑,“吳慈,你說呢?”雲滄瀾的樣子,燦城沒有不知道的,小時候跟瓷娃娃一樣好看,卻是個草包,長大了更加的普通起來。只是,她的不肖和紈絝,讓燦城所有人都認識了她。
吳慈肥胖的身子一哆嗦,“大膽,你是誰?竟敢裝神弄鬼,就算裝神弄鬼你也不打聽打聽,雲滄瀾早就死了,而且還是個草包,你以爲你裝成蘊藏啦的樣子,就能挽回局面嗎?”
火流雲身子一怔,望着眼前那個白色背影,目光更加的熱烈了,只是,還帶着無所訴說的痛楚。她是雲兒,他知道,她一出現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三年前雲兒確實死了,雲兒怎麼會再出現,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眼前的人確實是雲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