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將軍府大門準備打掃臺階的老奴,看着坐在他們將軍府臺階上,兩手托腮滿身沾滿露珠的美麗女子,和兩個坐着也能睡得極爲深沉的兩個丫鬟,呆愣了許久,然後,倏地扔了掃把就往內院衝,一邊衝還一邊喊。
“鬼啊,將軍,夫人,門前有鬼啊,有鬼啊!”
“靠”,滄瀾不滿的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整整皺了的衣裙,“哪隻眼看見小爺我像鬼了,沒眼光,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兒,怎麼就成鬼了”。
雲棋搓搓眼直起痠疼的背,“他是看到主子長的太像夫人了,把您當夫人的親生女兒了吧”,他家主子果真有病,好好的牀不睡,偏偏來睡這硬石板。
滄瀾沒好氣的踹他一腳,“什麼叫像,小爺本來就是她親女兒”。
“您不是還沒相認嘛”,雲琴也起身,整理好自己身上的丫鬟裝扮,又幫滄瀾整理了一番。
剛剛整理好,將軍府裡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果然,沒多久,雲書雲畫就攙着林婉兒跑了過來,雲涯君一邊擔心着愛妻,一邊小心的護着。
“雲兒,果然是雲兒,我就知道是你來了”,林婉兒很高興看到滄瀾,“來了怎麼也不叫門,聽忠伯說你怎麼睡在外面呢?”
滄瀾撇撇嘴,“還不是昨天得罪了太子殿下嘛,宮中住不下去了,半夜跑了出來,又不還意思打擾爹孃恩愛,只好等到天亮了”。
林婉兒倏地紅了臉龐,雲涯君也似乎有些不自然,乾咳了兩聲,“你昨日確實有些欺君罔上了,就算你是‘風雲商行’的主子,可畢竟也是百姓,哪能跟皇室作對,還擺了太子一道”,雲涯君有些嗔怒,卻看得出來,他眼裡也帶着寵溺。
滄瀾乖巧的行個禮,“女兒知道了,女兒以後自當小心行事,不過,爹孃,我沒地方住,能不能…”
雲涯君斜睨她,你堂堂“風雲商行”的主子,竟然沒地方住?別的他不知道,天下聞名的“有家客棧”可是“風雲商行”的產業吧。
不過林婉兒一聽倒是樂得不行,忙拉着滄瀾高興不已,“太好了,這將軍府你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雖說你只是我的乾女兒,可我恨不得能把你當親女兒疼”。
一感受久違的母親溫度,滄瀾心底突然有些酸澀,三年了,這母親暖暖的感覺,跟父親鬥嘴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
“那雲兒謝謝爹孃了”,滄瀾說完,示意雲琴雲棋一眼,雲琴從包裹裡拿出一個圓盒交給滄瀾,雲棋懷裡抱着一個稍微長些的盒子站在旁邊。
“之前認二位爲爹孃時,也沒送爹孃什麼禮物,今日便補上吧”,滄瀾打開手裡的盒子,遞給林婉兒,“這是天塵珠玉,具有辟邪識毒之功效,常年佩戴還能養顏美容,娘若是不嫌棄,就請收下吧”,更重要的是,它還有強健身體之功效,她娘身子常年孱弱,有了這天塵珠玉,必能爲她擋去一部分病災。
林婉兒激動的接了過來,她好歹也算見過世面的人,這天塵珠玉,她怎麼會不知道,天塵珠玉傳說生在千尺沼澤之中,卻是出淤泥而不染,集天地靈氣於一身,對人體百利而無一害,更有傳說,每顆天塵珠玉中,都存着一個修仙的仙人,會保佑佩戴之人。而天塵珠玉,全天下,不過兩顆。
滄瀾又從雲棋手裡接過那長盒子,打開時,一股森冷寒氣便冒了出來。
“寒風劍?!”雲涯君瞪大眼不
可思議的驚叫出聲,身爲練武之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寒風劍。
“這是,給我的?”雲涯君小心翼翼的接過寒風劍,雙手都似乎在顫抖。
寒風劍,傳說一千年前由鑄劍大師劍無心,用千年玄鐵所鑄,劍出之日,更是以自己的鮮血祭之,取名寒風,因爲靠近它一尺之內便會感覺它周身散發的瀟瀟寒風。寒風劍的每一個主人,都是兩陸七國曆史上的英雄,而云涯君,是它的第四位主人。
雲涯君珍惜的撫摸着劍身,臉上的喜悅溢於顏表。
“風雲商行”雖說富可敵國,可是沒想到連天塵珠玉和“寒風劍”這樣世間罕見的寶物都能得到。
滄瀾眨眨眼,默認,看着林婉兒和雲涯君歡喜的樣子,就知道她送的禮物選對了。
林婉兒高興的拉着滄瀾,“走,我給你安排院子,你喜歡什麼樣的,我讓雲虎去打掃一下”。
“娘,上次丫鬟帶我去換衣服是那間院子,那個院子很幽靜,我很喜歡”,滄瀾不客氣的說,笑話,既然回家了,當然要住自己的院子了。
林婉兒一頓,停下身子轉過頭看了滄瀾一眼,便又回過頭繼續走路,“好,我讓雲虎安排一下,那是我女兒雲滄瀾的院子,你如今也算是我的女人,住那裡,也是好的”。
“咦,姐姐怎麼有興致出來了”,一道尖銳的嗓音將這美好寧靜的畫面破壞了,滄瀾看着一身惡俗的大紅大綠,扭腰擺臀的朝着他們走來的枝柳,心裡厭惡不已,她明顯的感到,握着她的那支手突然變得冰涼起來。
枝柳走到他們面前,看也不看林婉兒,徑直走到雲涯君身邊,像一條蛇一樣纏上了他的手臂,那若隱似現的胸脯還不忘在那粗壯的手臂的磨蹭幾下。
滄瀾朝雲書雲畫使個眼色,雲書雲畫走上前來攙扶着林婉兒,滄瀾轉身走到枝柳面前,臉上帶着溫和的笑,那模樣,溫柔而似水,眼睛裡的真誠就是強盜也能被融化。
“呀,這不是二孃嘛,我今日來也給二孃帶了禮物的”
枝柳一聽,臉上立刻興奮不已,她就是聽說她是“風雲商行”的主子,而且給夫君和那個擡不起頭的大房送了絕世禮物,才趕緊跑了過來的。
枝柳看着滄瀾笑的那叫一個燦爛,“哎呀,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嘛,你送我什麼?”
滄瀾示意雲琴一眼,雲琴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那盒子漆黑,鑲着金邊,栩栩如生的一條金蛇纏繞其上,顯然,這盒子就是極爲值錢的東西。
枝柳早就開始流哈喇子了,雙眼直直的看着那盒子,恨不得能穿透盒子看看裡面的寶貝。
滄瀾不慌不忙的打開盒子,從裡面拿出一張鑲金邊的紙片來。
枝柳忙迫不及待的奪過來,雙眼在看到那紙片上的字時,卻傻了。
對面,滄瀾笑的沒心沒肺,“二孃,這是我旗下的仕館‘魅夜’的八折優惠券,以前二孃去的時候,我不知道您是二孃,手下人不會看事兒您別介意,下次您再去,直接拿出這券來,保準給您八折,有限期一年,七國通用,您就放心的用吧”。
滄瀾笑嘻嘻的說着,好似沒看到枝柳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你…你…”
“二孃怎麼了,是嫌優惠不夠是不是?二孃,我也是要掙錢的是不是?就是七國皇室公主,我都沒給過八折呢,你這就算天下獨一無二的優惠了,您也知道,我們‘魅夜’那可都是一頂一的好男人,味道好不說,牀上功夫也不錯,是吧?”
“你…”對上那張笑眯眯的臉,枝柳就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故意的,臉一便,就成了梨花帶雨,“嗚嗚,將軍,人家是被冤枉的,什麼‘魅夜’,什麼男人的,人家根本不知道嘛,嗚嗚,她侮辱人家,還毀了人家的清白,將軍,您可要爲人家做主啊,嗚嗚…”
雲涯君嫌惡的甩開枝柳,臉上帶着怒氣,“不知羞恥的女人,竟敢去那種地方”,誰說父女連心來着,滄瀾一開說,他就突然明白什麼意思了,心裡暗歎這乾女兒聰明的同時,更是做好了把戲演到逼真的打算。
枝柳一聽心寒了一半,臉上卻依舊做作的哭着,“嗚嗚,人家的聲譽啊,將軍人家是被冤枉的,以後人家要怎麼活啊,嗚嗚,人家不活了,嗚嗚…”
滄瀾無辜的上前,“咦,二孃,是不是我說錯了啥?”
枝柳哭得更大聲了,“嗚嗚,嗚嗚…人家不要活了,人家不要活了…”
滄瀾一拍腦門,頓時人品爆發,“哎呀,看我這腦袋,二孃,我錯了,我真錯了,我該偷偷把禮物拿給你的,畢竟你也是將軍府的小妾,光明正大的去仕館也是不好的,哎呀,瞧我,二孃,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我給爹求情去哈”。
身子一轉,面對雲涯君背對枝柳的時候,突然笑的燦爛起來,語氣卻自責不已,“爹,都是女兒的過錯,女兒沒有親眼見到二孃去仕館”,手下人見到了,“女兒弄錯了,請爹不要責怪二孃,怎麼說,二孃也是皇上賜的,若是傳出去,皇上臉面也不好看是不?”
枝柳忙止住哭泣,這話聽着怎麼這麼奇怪?
雲涯君忍着笑意,佯裝怒氣,“恩,雲兒說的有道理,雲兒說怎麼辦?”
枝柳一下子高興起來,鬆了口氣。
滄瀾眨眨眼,“不如女兒將‘魅夜’的管事叫來,先把事情查明瞭再說,畢竟關係到皇上的面子,若是冤枉了二孃也不好”。
枝柳一聽,連死的心都有了,“魅夜”的管事,那還能跑得了嗎?當初要是知道“魅夜”是“風雲商行”得產業,她打死都不會去,啊不,當初要是知道“風雲商行”得主子成了將軍得義女,她打死都不去“魅夜”。
雲涯君佯裝嚴肅得點點頭,“雲兒說得是,那就按雲兒說的辦吧”。
“等一下”,枝柳面色蒼白的跪倒在雲涯君面前,“賤妾不守婦道,請將軍休了賤妾吧”,笑話,若是請來“魅夜”的管事,肯定會鬧到皇上那裡,皇上不砍了她纔怪。
滄瀾淡淡一笑,跨步走到一側。
老爹,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雲涯君已經確定以及肯定了,這個乾女兒,根本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一肚子壞心眼,誰得罪她誰保準倒黴。
雲涯君裝模作樣的咳嗽兩聲,“那你是承認去‘魅夜’找小倌了?”
枝柳一咬牙,“賤妾承認”。
“好,既然是本將軍的家務事,那就當家務事的解決,枝柳,本將軍會給你休書,以後就跟着侍衛吳樹仁吧”,當初答應那侍衛的時候,可沒想到會這麼快。
枝柳雖然不情願,可也沒了辦法,總比家事鬧成國事強,哭哭啼啼了一番,終於跟着那被叫來的老實侍衛走了。
林婉兒有些呆楞的看着那走遠的枝柳,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真摯笑容,不過她就不明白了,怎麼雲兒三言兩語,那小妾就被休了呢?
滄瀾攙扶着林婉兒朝將軍府走去,笑嘻嘻的回頭對着雲涯君笑笑,“老爹,送你的這第三份禮物,可還滿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