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鼓動
這樣稀裡糊塗的鬧了半天,他不會才注意到有這麼個老狐狸存在吧,那你到底爲什麼忽然暴走呢?
趙一凱無奈的想.
結境還在不斷震顫,頂端已經開始有崩塌的跡象,不斷落下煙塵。
“唉,年輕人動手沒個輕重,若不是我在,恐怕沉睡千年的虛街都要被你們一起弄壞了。”
墨叔終於站起身,踱着步子走近兩人,悠然的就像在琉璃廠逛古玩似的。
“叔,剛纔他的氣息和您很相似,您可認得是什麼附在他身上了?”
趙一凱壓着火氣,沉聲問着,畢竟現在可以請教的前輩也只有眼前這個傢伙了。
“一凱,你們是正經八百的陽道,我是邪門歪道的暗驅……若我真回答了,不知道你家老爺子會不會怪我教壞你?我真是很爲難啊。”
暗驅,多以操作陰靈鬼物爲長,和蠱術有幾分相似,很容易被看成不入流的手段。
也難怪和趙家這樣傳統的陰陽先生之間有所隔閡。
趙一凱心想:明擺不想告訴我,還找那麼多借口。
卻見墨叔蹲下身,細細打量着昏迷中的白翌辰。良久。他伸出細長的指甲,從趙一凱的手臂上粘了鮮血,隨後在白翌辰的雙腕上畫了一圈看起來彎彎繞繞的圖案。
“你放心吧,那東西沒什麼害處的,我暫時把它封在裡面。”墨叔說着,拉起白翌辰的手,指肚按住脈門的花紋,向上一抹,頓時一個血道子順着手腕延伸到掌心正中。
趙一凱不明所以,警覺的看着他的動作。墨叔似乎是明白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這樣一畫,他平日也能自如運用靈力了……一凱,你點鬼的時候,從來沒記得給人留後路吧?”
想起自己那次爲白翌辰點鬼,害他無法使用靈力,因爲沒有斬妖劍和番天印險些送了命去。
趙一凱不由一陣後怕,忙點點頭。
自己雖然在這行裡也算混過幾年,可是仍是如此大意,這樣真的遲早會害人害己。
也許,我真的不適合這行……
墨叔見他不再言語,有意無意補了一句:“這白家少爺似乎來頭也不單純,我看與其挖掘他潛力,不如就此罷手……暗中逐漸將他的力量減到最弱,直至封鎖。畢竟……你總不會隨時跟着他不是麼?”
“這……”
“若有下次,難保會發生什麼……無論傷及無辜,還是被同道中人誤殺,對他都沒有半點好處。你一味幫手只能是害他更慘……”墨叔不緊不慢的講着,語氣帶着長者特有的壓迫感。
趙一凱一時沉默,他一直以爲自己這樣是在幫白翌辰,讓他這個完全的門外漢儘早可以擁有自保的力量。
私心一點講,他的潛力很大,也許將來可以幫到自己……而幫他既是害他,他還從來沒有想過。
墨叔見他不答,便換了一個溫柔口吻,輕聲問,“當然,這是我一點個人看法,你覺得呢?”
兩個人正在埋頭講話,忽然隨着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響。趙一凱擡起頭,見結境上方破了個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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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太當回事,以爲是事情結束,結境也就自然失效了而已,然而,一種壓抑的感覺,正在源源不斷地匯聚,增加。不大的結境之內,幾乎要被這種不安的氣氛添滿了。
他此時對靈氣的感應已經很弱,但開啓天門後的效果,還是讓他有所察覺。
趙一凱再次擡頭,盡力看向破碎的結境之上。不知何時,竟然圍滿了奇形怪狀的黑影,它們探頭向裡面觀望着,雖然看不清模樣,但從散發出來的陰冷氣息可以肯定,這些都是暗夜中游蕩的鬼魅。
它們到底爲何聚集卻不得而知。
趙一凱的心怦怦跳着,他以爲一切平息的時刻,竟然已經被如此多的鬼怪包圍了。
到底聚集了多少他不知道,但肉眼能辨的,不大的缺口上至少就圍攏了數十隻,而露出的夜空下,似乎還不斷有東西飛翔着圍攏過來。難不成,整個結境都被它們爬滿了?
“叔,什麼情況……”
他唯一的希望只有墨叔了,別說是現在靈氣耗盡,就是狀態全開的情況下,面對這麼多實力不明的鬼魅也是沒有勝算的。
墨叔吸着煙,眯起眼睛擡頭看着,並不答話。
成羣的鬼魅也低頭望向結境當中的三個人,就像一羣貪婪的老饕看着餐桌上完全不夠瓜分的佳餚。
只等一個撲下去,那麼其他的也會立刻毫不猶豫羣起而攻,撕碎幾個凡人簡直易如反掌。
眼前的畫面開始恍惚,趙一凱低下頭,咬緊牙關盡力保持清醒。他將昏迷不醒的白翌辰緊摟在懷中,騰出右手撐住地面。失血已經太多,此時想再畫血陣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他在地上用力劃了半天,只能勉強蹭出淺淡的痕跡,形不成陣法。
墨叔還擡頭看着,沒有任何動作。
趙一凱強撐住身體,眼前越來越暗。他閉上眼睛,腦子中卻緊繃着一根弦,所有的力量集中起來,側耳傾聽着那些東西的動向,他緊張的連呼吸都要屏住了。
汗順着臉頰一點點滴下來,耳朵裡只聽到墨叔吸着水煙,發出呼嚕嚕的水聲,伴隨着滿足似的嘆息。
這老狐狸怎麼一點也不急啊!
趙一凱真恨不得抱住他的褲腿,要是真出事,這老不死的也別想自己跑了!要不是你還不至於捅出這麼大簍子呢!
“一凱,你想就這樣死在這裡嗎?”
他忽然聽到墨叔問,帶着一絲戲謔。因爲失血暈眩的厲害,他一時沒有答話。
墨叔又繼續說:“它們是被白家少爺吸引過來的,如果你不管他,無論現在或者是將來……都會對你有好處。”
“他是我兄弟,我不會丟下他。”趙一凱此刻已經面臨極限,說每一個字都在消耗着他最後的力量。
“你這種小孩子似的江湖氣是該改改了。”墨叔微笑着,“以你這個趙家大少爺的身份,沒事認什麼兄弟。我看他不過是一個尋求心理平衡的替代品而已吧,你真覺得現在爲他喪了命很值得嗎?”
“叔,您想辦法救救我們……”趙一凱低聲打斷了他的話,“在您眼裡我是個意氣用事又不懂事的晚輩。但是如果爲了保全自己丟下他不管,我也就枉爲除魔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