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梯裡,風天眼角的餘光掃到一女子就在身後角落,身影卻沒有映照在電梯廂壁上,心中立時意識到那是一個女鬼。
那時的風天並不像現在這樣,隨身帶着工具齊全的提包,不過一般應付鬼魂的傢伙還是有的,當下他慢慢掏出一個罐,一扭身,將裡面的香灰灑向那個角落處,但並不像想像中女鬼受傷現形,相反,電梯裡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電梯也沒有任何異常,依然緩緩下降到一樓,他在電梯門打開前又仔細查看了一下,似乎那女鬼只是過路鬼,並沒打算對他做什麼,也不準備在電梯裡逗留。
但風天出了電梯後,心裡依然覺得像有什麼事放不下似的,可這種事出現在寫字樓內,又沒有人打算僱他解決這個問題,那時他可沒現在這樣喜歡多管閒事。
只不過,他那時並不知道,這女鬼並不是他認爲的閒事。
風天回到家時,外面天已經漸黑,他上到三樓自己住的那層,樓道燈並沒有點亮,他試了一下開關,似乎是燈泡壞了。
心裡報怨了一句,他伸手從口袋裡掏出大門鑰匙。那時他家有兩道門,外面一扇老式鐵欄杆防盜門,裡面是原本的木質房門。
風天掏出鑰匙正準備插向防盜門的鎖孔,一擡頭,藉着樓道窗戶透入的自然光,他吃驚地看到,就在防盜門與屋子大門之間,赫然站着一個有些模糊的白的人影。
雖然光線並不充足,但他還是能夠看出,那的確是一個人影站裡兩門之間,看不出模樣長相,卻能看出人形輪廓。
他相信並不是自己眼花,但防盜門和大門之間是絕不可能容納下一個人站立,他愣愣地盯着那人影約有一分鐘,纔想到去拿傢伙,可低頭找香灰罐,再一擡頭,人影卻已經消失不見。
但那人影的樣子依然駐留在大腦中的記憶裡,那輪廓似乎真的很像一個女人的身形,風天這會兒可有些心慌,聯想到剛纔在那寫字樓的電梯裡看到女鬼,他不禁開始擔心是不是自己被髒東西纏上了。
人影雖然已經不見了,但他將鑰匙插入鎖孔時,手還是禁不住有些顫抖,好一會兒纔將防盜門打開。
打開裡面的屋門,他一時竟不敢擡腿走進去,猶豫了一下,他索性向屋內灑了一通香灰,這才走進家門。
屋內並沒有什麼不正常的感覺,他關上門,又做了一些基本的防護措施,這才弄了口吃的,好歹當作晚飯,吃完後便早早躺下休息。
大約是一整天忙活的,躺下不一會兒他便睡着了。
直到午夜十二點左右的時候,風天忽然被一陣詭異的“嘩啦嘩啦”聲驚醒了。
閉着眼睛,他聽了聽,覺得那聲響很像是正抖動紙張發出的聲音。風天睜開眼,臥室黑乎乎的,他正準備伸手開燈,突然間,他身旁搭過來一隻手臂,一隻冰涼光滑的手輕輕摸到他的臉頰,與此同時,一個軟乎乎的身體靠在他身上,能感覺出那是一個女人的身體。
但這對風天來說,是根本不可能的,睡覺之間他可沒什麼豔遇。他不由得大驚,手一伸,摸到另一邊牀頭櫃上的檯燈上,拉下燈繩,昏黃的燈光下,他看到一個女人就躺在他身邊。
他一眼看到那女人白得刺眼的臉以及鮮紅的嘴脣,只是她一側臉頰上有一塊下凹的傷疤,而當風天注意到她身上半敞的藍布襖時,立刻明白了爲什麼剛剛會在心中生出一種眼熟的感覺。
這根本不是女人,這是那個曾被自己弄壞的紙紮人,風天不禁大叫了一聲,伸手猛的將她推了出去。
女子翻滾着從身邊跌到牀下,就在這時,檯燈上的燈泡突然忽明忽暗閃爍起來,併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就在這一閃一閃的燈光中,那女人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同剛纔相比,這會兒看上去她已然露出紙紮人的樣子,除了臉上五官看着像畫上去的一樣外,臉頰上曾被風天弄破的地方又裂開了,破口的地方能看到紙片抖動,而她則慢慢擡起手,努力想將那破口邊上的紙撫平。
風天實在不敢相信會出這種事,要知道,不僅他牀邊掛着紅繩繫着的古錢,臥室內還供着據師父說是開了光的佛像,按道理他屋裡可是鬼魂的禁地。
正這時,那紙人忽然衝他咧嘴笑了一下,一手扶着牀邊站了起來,看樣子竟然還打算上牀靠向他。
風天牀邊並沒有任何能夠對付鬼怪的傢伙,本來一個紙紮人,按說直接用手就能撕碎,但他也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那紙人緩緩爬上牀的樣子,他卻提不起一點勇氣準備用手對付她,反而驚慌地擡腿從牀另一邊滑到地上,趁着那紙人爬到了牀上時,飛快地繞過牀衝向臥室房門。
想不到他用手抓住臥室門上的把手,擰住用力推了一下,門卻根本無法打開,就像是外面被什麼東西頂上了似的。
風天大駭,又試了幾次,依然無法打開,再一回頭,卻看到紙人在這短短不到一分鐘裡,竟然已經不在牀上,而到了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正一搖一晃向他走過來,鮮紅似血的嘴脣微微上揚,臉頰破口旁的紙隨着她前行而輕輕抖動,看得風天不覺心驚肉跳。
只能說當時的風天還屬於剛出道不久,對於這種情況應對能力經驗相當不足,而且心理承受能力更是不合格。
但這些也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當時他怎麼想也想不出來,就是害怕得無法反抗,只知道徒勞去用力推臥室的房門。
身後那紙人的嘴裡忽然發出“咯咯”一陣笑聲,此時她已經快到風天身後,眼看着一擡手就能碰到風天的身子。
風天臉色大變,不由自主發出一聲驚叫,但這時他忽然想到一個方法,正打算用牙咬破舌尖,不料,身子一直頂着的臥室屋門忽然被推開了,這下實在有些突然,以至於他一個踉蹌衝出了臥室,差一點就摔到臥室外的地面上。
好在他用手扶了一下地,纔不至於趴到地上,正想直起身,一擡眼,卻駭然發現,一雙腿恰好出現在他視線當中,擋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