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採用斬首戰術,主要還是在於己方高手多,欺負對方是地方野路子,沒有像樣的高手,何況這些領主來支援王城,並非真的就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爲王族賣命,大多數還是爲了衝着站隊的好處而來。
這種三心二意的結果,導致他們不會真的將所有賭注都壓上,總得給老家留一手。本來就有差距,技不如人,再有所保留,差距就更大了。
能稱得上威脅的援兵共有三路,一路本就駐紮在王城旁邊,兩路正在向這邊趕來,而且從方位來看,分明打着互成犄角的想法,一旦形成防禦線,那會相當麻煩。
在對付第一路的時候,唐寧和琳迪斯兩人潛行暗殺,最後雖然被發現,但是暴起發難,生生靠着強出一大截的實力,將對方的指揮官們連同護衛們一起斬殺乾淨。
在外圍的修奈澤爾以敏銳的戰場嗅覺預知到了變化,把握住時機,揮軍進攻,結果失去了指揮者的敵軍在一開始像模像樣的抵擋後,立刻就因爲羣龍無首,得不到指令而各自爲戰,被迅速撕破了防線,最後在傷亡不到一成的情況下,舉軍投降。
正如夏亞之前說的那樣,現實中總是有着許多的不公平,甚至會出現那種不合理的,破壞遊戲性的絕對差距,這一點未必就要體現在綜合的兵力上,只需要在某一點完勝就可以了。
這場戰役中,對方並不是沒有防備,的確也有派高手保護,可是沒用,極道強者絕非廉價土豆,不是一個從旮旯角落裡冒出來的勢力能配備得起。
邪刀犀角和青螭劍的組合,一重一輕,雙重飛燕流武技一出,強化版的飛燕紅磷閃,滿地都是兩人的分身,排成一列向前一衝,就像是耕犁一樣,立馬掃倒一大片,那些高手護衛們就像割麥子一樣倒下,勢如破竹,無一合之敵。
強行斬斷兵器,強行破開魔法護盾,靠的就是蠻不講理的實力碾壓,就是要欺負你們的高手不夠強,敵人的指揮官縱然用兵如神,智計百出,在這種情況下也只有乖乖授首的下場。
對付第二路的時候,敵人的指揮官顯然吸取了教訓,增大了守護指揮所的兵力,同時讓法師團就近安置,還設下了陷阱。
奈何,他佈置的是抓住一頭狼的陷阱,前來的卻是一羣狼。
這一回,羅秀陣營裡站得上臺面的強者全部出動了,包括修奈澤爾的幾名高手護衛,夏亞的輔佐官安吉爾,尤其是伊伊的當場變身,直接將一羣法師們吼趴下。
法師們本領是強,可是真正能直面生死,和人有廝殺經驗的法師卻是少之又少,畢竟以他們的身份,沒必要和人拼命也能過上舒適的生活。原本他們的任務是在後方輔助,並加以遠程攻擊,利用魔法陷阱困住刺客,結果被伊伊突然殺入羣中,一個個嚇得慌神,直接尿褲子的都有不少,連完整的魔法都用不出來。
反而是修奈澤爾的護衛,長年在邊關和異族戰鬥,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尤其以雙系魔導士高斯出手最爲狠辣,放棄掉那些華而不實的大型魔法,只以瞬發魔法爲主要攻擊手段,身手極其嫺熟。
敵人的指揮官仍是大意了,他本以爲像斬首這種奇襲戰術,要的就是那種出其不意的效果,一旦有了防備,就很難起效,因此在敵人用過一次後,便以爲這次不會再用。
沒想到,修奈澤爾竟是將這種奇襲戰術當中正面決勝戰術來使用,普通士兵們的對陣反而成了牽制和吸引注意力的佯攻,將輔攻變爲主攻,主攻變爲輔功,當真是奇思妙想,稱得上膽大的手筆。
讓全軍圍繞這十數名高手進行作戰,首先發動進攻,吸引敵人指揮官的注意力,但是真正目的在於爲斬首戰術創造合適的條件,戰鬥核心不是上萬人的軍隊,而是這些奇襲的強者。
這已經是相當於陽謀了,敵人知道你要玩斬首戰術,偏偏就是擋不住,依舊免不了要被斬殺。
結果同上一戰相同,失去了指揮官的敵軍亂成一團,被經驗豐富的反叛軍輕鬆拿下,很多人都拿着擴音器在那呼喊勸降。
兩戰大勝,俘虜一萬三千人,己方傷亡不到五百,算得上是完勝。
如今,修奈澤爾要下手的是第三路援軍,也是最後一路,一旦拔除,王城將會陷入孤立無援的情況,雖然以他們的儲備,不會在短期內陷入斷水斷糧的境況,但人心恐慌卻是難免,而且這種恐慌會隨着時間流逝而增強,到時候派幾名盜賊在裡面散播流言,守城軍不說獻城投降,至少戰鬥力下降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連戰連捷,修奈澤爾已經徹底打出了威名,原本他鎮守邊關,有着鐵帥的稱號,別人尚且能不以爲意,嫉妒者可以不屑的說,那是因爲異族是未開化的種族,蠻力有餘,智慧不足,己方有着堅城高牆守護,擋住敵人輕輕鬆鬆,換任何一名智商正常的指揮官來也能夠做到。
到了現在,已經沒人敢那麼說了,尤其是公認的戰術能力同級別的元帥三柱石,一個犧牲,一個被流放,就剩下修奈澤爾一人,很多人都達成共識,認爲商業聯邦中再也沒有能擋住他的人。
王城中的貴族們蠢蠢欲動,一些膽小有渠道的,紛紛逃離,一些膽大的,甚至派出使者聯絡羅秀,釋出善意,很有你一旦攻城,我就會放火呼應的味道。
伯納烏的那位侯爵大人,晚上做夢都在偷笑,這一次的賭博是他人生中最正確的一次,不但能化消以前出兵襲擊了草原的恩怨,還能獲得豐厚的回報,雖然資助了羅秀軍極多的金錢和物資,但未來絕對能得到十倍以上的回報。
試想他若沒有那麼做,不敢下決心,一旦羅秀上臺,作爲草原代表的大功臣琳迪斯要討回一口怨氣,等待他的將是無比悽慘的結局。
事實上,到了現在的局面,羅秀一旦攻下王城, 哪怕她本人的意願和最初一樣,只是想質問一些是非緣由,從沒想過取而代之,下面站隊的人也不會答應,絕對要將現有的國王陛下轟下去,由她成爲最高的掌權人。
最後一路援軍實力最強,他們本來就是駐紮在王城附近的護衛軍,裝備良好,所以修奈澤爾將他們放在了最後。
前面兩戰他們都有想過要出手幫忙,奈何斬首戰術起效迅速,效果明顯,大大縮短了僵持纏鬥的時間,第一次等到他們趕到戰場的時候,反叛軍已經開始打掃戰場清點戰利品了,第二次趕到的時候,援軍已經潰敗大逃亡,他們非要強行插手,結果只會被潰兵拖累。
修奈澤爾的戰術就是針對這一點來安排的,一開始就去消滅敵人的指揮官,迅速結束戰鬥,讓對方想要玩“互爲犄角”的防禦都做不到,他沒有用老套的擋一路滅一路,而是以雷霆之勢消滅一路,讓另一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盟友敗亡。
面對剩下的最後一支軍隊,唐寧利用變色魔法,潛行在敵人軍營中,多次的暗殺行動,讓他積累了豐富的經驗,現在已是得心應手。雖然相比之下,隱形術的效果要更好,但是軍營中,大多設有屏蔽幻術的結界,很難起效。
變色魔法乍一看和幻術沒有兩樣,實際上是純正的光系魔法,何況唐寧這一手,還融合了鍊金術,從變色龍身上模仿來的功能,兩相搭配,在不發出殺氣的情況下,一般高手都很難發現。
隨着他的漫步前行,發現敵人軍營中瀰漫着一股緊張、害怕、頹廢的氣氛,那些軍人臉上也常有畏戰的情緒,這都是修奈澤爾打出了威名的效果,連手下士兵都不看好自己能勝利。
看這情況,這一戰還沒有開打,修奈澤爾已經贏了一籌,加上羅秀軍因爲連日來的勝利,士氣高昂,此漲彼消,勝算有多出兩分。
同時,在戰術上修奈澤爾也已經取得成功。這一戰,他並不打算使用斬首戰術,而是準備堂堂正正的用軍隊來決戰,爲此他特意佈置好了各路伏兵,有一路甚至都插到敵人後方去了,就等着在混戰的時候,往背後狠狠插上一刀。
敵軍的指揮官注意力全部被斬首戰術吸引住了,有了前面幾戰做鋪墊,他們對於反叛軍的高端力量有了大致的估算,因此在指揮營附近佈置了層層防線,安排重兵把守,此外還放出煙霧彈,故布迷陣,在軍中設置了兩個指揮營,一假一真。
只是這麼一來,將重兵放在軍中,結果就是外圍的防禦力量會大幅度削弱,卻是反過來掉進陷阱當中,在唐寧看來,這就是典型的因噎廢食。
其實敵軍指揮官中並非沒有聰明人,也有那麼一兩個,即便在危機中也猜到了修奈澤爾的意圖,但是那又怎麼樣,他敢賭嗎?
一旦失敗就是身首異處的下場,就算他藝高人膽大,敢拿自己的命來賭,但他能拿同伴的命來賭嗎?首先擁有最高指揮權的將軍就不會答應。
軍陣戰敗死的不過是手下的士兵,及時投降也就是死了,可要是猜錯對方的戰術,被斬首成功,死的就是自己了。
平時的戰役,指揮官們永遠是死亡率最低的一批人,結果修奈澤爾玩了這麼一手連環斬首計劃,手下小兵們沒傷亡多少,指揮官們統統捐軀了。
面對這樣的處境,真正敢把命豁出去賭的傢伙,就算不是名將,也是一代豪傑,可惜名將不是人人能當的。
不得不說,其中也有唐寧的一份功勞,以他的實力,很多情況下都是可以生擒敵人的,但是這傢伙爲了收集罪血,毫不留情,殺人如屠豬狗,尤其是那些將軍和參謀,作爲戰爭發起者,犯下了雄厚的罪業,還有壓陣後方的督查隊,這些坐在高位擁有權力的傢伙們,平日沒少幹天怒人怨的壞事,就算比不上那些活了數百年的血族強者,可扛不住數量多。
兩場戰役下來,已經讓他將罪血收集到了七百五十多份,完成了四分之三,眼看大功即將告成,哪裡忍耐得住,所以今天這場戰役,儘管修奈澤爾不打算進行斬首戰術,他依舊自告奮勇,接下了搗亂敵軍指揮部的任務。
以唐寧的力量,放到人海茫茫的戰陣之中,未必能起到什麼作用,尤其是他要節省魔力,不準備使用大型羣體魔法,可如果去行刺對方的指揮官,不管成與不成,至少能攪得對方雞犬不寧,心神不安。
因此,修奈澤爾很痛快的答應了,不同敵人的沒膽量猜測,他十分篤定,敵人的指揮部現在肯定處在草木皆兵,精神高度緊繃的狀態,稍稍一聽到什麼動靜,就會嚇得縮起來自保,無暇照顧軍隊的指揮。
他的威望高,羅秀又敢於放權,在軍隊事務上就是一言堂,可以乾綱獨斷——在戰爭時期還玩什麼民主投票,那實在是蠢到家了。
至於唐寧的安全問題,他還真沒擔心過,其他人也沒有,畢竟作爲羅秀軍中的第一個高手,已經是得到公認了,目前還沒遇見能擋得住他的高手,相信就算殺不了人,也能全身而退。
唐寧在敵人營地中閒庭信步,他以東方武技中的斂息術收斂了氣息,連帶着整個人的存在感都變弱了,有的時候即便出現了破綻,被士兵發現了一點動靜,也會因爲存在感的虛弱而被無視掉。
他已經偵查過了敵人的指揮部,辨認出真正的指揮部的位置,不過沒有急着動手,這場戰役的主角不是他,沒有必要搶戲,何況守衛在指揮部旁邊的高手有不少,雖然沒有一個能攔得住他,但是真要陷入人海戰術當中,那也十分麻煩,會被拖住,至少想全殲指揮官是不可能做到了。
因此,他現在要等待時機,不能魯莽,至少要等修奈澤爾發動進攻,令對方疑神疑鬼之後,最好的情況,是伏兵盡出打得敵軍節節敗退,逼得對方不得不調走這些精英士兵彌補防線。
當然,最糟糕的情況,是敵軍指揮官全是一羣膽小鬼,眼見形勢不對,直接全軍投降, 那就糟糕透了。屠殺俘虜可是帶來極大的惡名,就算他不在乎,羅秀等人也會十分在乎,一旦事情鬧大,最後的結果,就是他不得不被迫離開。
因此,這種情況也是他竭力要避免發生的,而時機的把握就顯得非常重要。
馬薩卡忽然道:“隨着千罪祭血的完成,邪刀犀角的魔氣越來越沉重,你有沒有想好預防的措施,可不要在事後追悔莫及,悔不當初。”
唐寧道:“邪刀犀角的魔氣並不是污穢人的靈魂,僅僅是在一些微妙的地方進行引導,也即性格變得衝動,慾望變得強烈,嗜殺、極端、固執等等,這些統和起來就是人格,而我本身的智慧、追求的理想並不受到影響,我依舊是我。打個比方,兩種情況下,想要達到的目的地都是相同的,只是採用的交通工具不同。”
馬薩卡往下詢問:“所以呢?”
“我不是還有勇者模式這一人格嗎?必要的時候,我準備直接犧牲一種人格。魔氣是滌罪犀角的本源,不可能化解,那麼就任由他影響吧,戰鬥的時候變得嗜殺也沒什麼壞處,平日的時候將犀角封印起來,戰鬥的時候改換人格再解除封印,這樣一來,受到影響的永遠只有那一種人格。”
“哦,這種想法倒是挺不錯的,堵不如疏,大大方方的將人格拉出來污染。只是要控制好,千萬別讓那種人格生出叛變心理,不願意被替換掉。另外,儘量選擇好時機,別把現在的你給犧牲了,讓勇者模式成爲了常態,我可不想跟着一位時時刻刻叫嚷着要逆天的熱血角色。”
“……這個還真難保證,只能說,儘量預防這種情況出現吧。”
“喂喂喂,聽上去很沒自信的語氣,感覺就像在埋伏筆一樣,這種事可千萬要預防啊,多留後手,要不你試着多弄幾個人格出來,可以作爲後備。”
“不同性格的人格太多,很容易導致精神分裂,我幾乎都不使用勇者模式,就是顧忌到這種情況。而且相似的人格是很難形成的,只有極端相反的情況才能創造出來,我是將自身標準完全顛倒過來才弄出勇者模式,其他性格的話很難成功。至於將來的話,平常情況下用霜之哀傷作爲武器,只有遇上真正的強敵,才考慮解封滌罪犀角——如果那附帶的絕招鬼禪六斷如你形成的那般強大的話,”
“這個你可以放心,威力最大不敢說,光以武學而言,絕對勝過你現有掌握的武技,不過相比這點,我覺得你還是想辦法解決神力不足的問題吧,鬼禪六斷可不比技巧性的飛燕流,對能量要求極高,如果發揮出全部的威力,每一招都至少要消耗掉半個魔導士級別的能量。”
“……儘快找回原來的身體吧,必要時候,我並不介意使用性魔法。”
馬薩卡還想調侃兩句,忽然間覺得整個軍營雜鬧起來,地面也開始不斷震動。
唐寧立即召喚出邪刀犀角,道:“該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