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薩姆耶夫真有天命之子的感覺,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打了就得打到底,別管怎麼樣總得給他幹掉才行。
現在的問題是,阿薩姆耶夫既不跑,也不打,他縮回了屋裡後就沒動靜了。
正常人都是遇到襲擊後趕緊跑,如果覺得跑不了那就打,可阿薩姆耶夫不是一般人,他的應對方式先不管對錯,卻是讓人極其的難受。
最難受的是大衛。
作爲一個精確射手,也是經驗最豐富的的老兵,大衛責無旁貸的擔負起了二組的指揮權,就不管高光是不是老闆,別管高光在不在跟前,只要大衛說了要攻,那就得毫不遲疑的攻上去,大衛說要守,那就必須寸步不讓的守到底。
但是現在,攻與守的選擇實在是難以選擇。
目前阿薩姆耶夫顯露出來的實力不算強,也就不到十個人,而且還被羅拉打死了一個,這些在無人機拍到的畫面裡都看的清清楚楚。
但是狙擊手的遠程狙擊,不能說明太大的問題,因爲羅拉那一槍是超出常人能力範圍的,也是超出一個好手的判斷範圍的一槍。
所謂善泳者溺於水就是這樣,經驗豐富的人,才能對戰場上的一切做出準確的判斷,要是什麼都不懂的菜鳥,不敢冒頭沒事,亂跑一通也沒事,可就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手採用了正確的跑位,卻反而被狙擊手預判了他的下一步動作,才導致他中了一槍。
作爲一個精確射手,大衛太擅長做出預判了,所以他纔會產生了一種目標身邊全都是高手的感覺。
如果全是高手,在沒有確認外部情況的前提下,還真是寧可留在原地不動,也不會胡亂瞎跑一氣。
做出了這個判斷後大衛有了想法。
飛快的用手扒開了身前的積雪,露出了混雜着很多石子的溼潤泥土,大衛抓了一下,因爲泥土凍的過於結實而導致手上空空如也。
不信邪的大衛拿出了自己的工具鉗,也沒有打開就是砰砰的朝着地面砸了兩下手,右手三根手指捏起了一撮泥土,隨即舉了起來。
“風,我來了,不要與我爲敵,不要把我的氣味帶給獵物。”
來了,又來了,大衛的儀式又出現了。
“風,我去了,今日我將殺敵,請保護信奉你的子民。”
隨手把一團泥球丟了出去,大衛的臉有些抽抽。
這一套在沙漠裡很有感覺,在荒漠,在土地上都能帶來些神秘感和儀式感,但是現在……丟一團泥土出去的感覺挺傻的。
這土溼了變成球,風吹不動啊。
不管了,該上就得上。
大衛往前揮動了一下胳膊,沉聲道:“壓縮目標的空間,狼人,迪米特里斯,裡卡爾多我掩護,你們上!”
高光的口號是掩護我,上。
大衛是我掩護你們,給我上。
倒也不是大衛膽小怕死慫了,實在是位置不同,戰法不同,那最後的戰術自然不同。
高光拿着小手槍打突擊,他不上就沒用了,大衛是用精確步槍打壓制,他上了誰負責掩護。
隨着大衛的一聲令下,幾個人都開始小心翼翼的直起了腰,開始慢慢的向着木屋靠近。
一切不必要的負重都丟棄了,遠征專心負責他的無人機,而作爲軍醫的卡洛斯此刻都得負責看管以及操作防空導彈。
分兵是無奈之舉,而現在繼續分兵,就是純粹爲了逼迫敵人做出反應了。
不管是跑是打,絕不能讓阿薩姆耶夫安心的躲在木屋裡,即便是靠近嚇唬一下,也比現在這種僵持局面好。
距離在拉近,高度在上升,最前面的弗朗西斯科已經能看到木屋了,他迅速打了個手勢,示意即將接敵,小心一些。
大衛在三人組的後面跟着,他的槍沒有端到眼前一直瞄着前方,而是稍微偏下一些,擺出了一個隨時可以概略射擊的據槍動作。
極少有狙擊手或者精確射手可以這麼做,但這是大衛的慣用射擊方式,就是在子彈的直飛距離內,不加瞄準的快速射擊。
佛朗西斯科做了個手勢,然後他突然躍起,朝着木屋快跑了兩步,隨後猛然朝着一側撲去,快速的躲到一棵並不算粗的松樹後面。
佛朗西斯科是在引誘敵人射擊,但是他的假動作沒有引來期待的射擊,可是等着裡卡爾多離開了藏身之處,猛然站起打算依樣畫葫蘆也來個戰術假動作騙子彈的時候,迪米特里斯卻是突然朝着他一撲,兩個人登時一同摔在了地上。
裡卡爾多要衝,迪米特里斯卻沒出聲的阻止了他,但就在兩人重心偏移而同時摔落的時候,大衛的槍突然響了,與此同時木屋裡也傳來了一聲槍響。
大衛猛然把槍舉了起來,他的眼睛放在了瞄準鏡後面,在急切間開了一槍後,他經過瞄準又連開了兩槍。
裡卡爾多就感覺莫名其妙,而大衛卻是一臉的凝重,厲聲道:“臥倒,向後撤!”
佛朗西斯科趴在地上開始慢慢的往後退,而裡卡爾多和迪米特里斯抱着躺在地上,然後他一臉莫名的道:“幹什麼?發生了什麼?”
“有人在等着打第二個你就是第二個,太冒險了,以後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你在訓練營學的東西都忘了嗎?”
迪米特里斯滿臉的惱火,他在裡卡爾多的臉上拍了拍,一臉凝重的道:“訓練和實戰不一樣,不用謝。”
迪米特里斯鬆開裡卡爾多,他還很氣惱的推了一把,然後他抓起自己掛在胸前的步槍,開始慢慢的倒退着往後爬。
發生了什麼,裡卡爾多不清楚,大衛卻是清楚的很。
佛朗西斯科突然越出並跑過去之後,木屋裡沒什麼動靜,但是裡卡爾多同樣要跑的時候,木屋裡有人在窗後出現,對着裡卡爾多就是一槍。
敵人打的應該是提前量,就是裡卡爾多朝一旁臥倒並躲避的那一下,這種射擊方式是沒法躲的,只能靠預判規避。
所以迪米特里斯是覺得裡卡爾多的舉動過於危險,在敵人開槍之後就攔截裡卡爾多,然後在他和裡卡爾多摔倒的時候,敵人開槍,而大衛發現敵人的瞬間也開了一槍。
大衛極少失手,這次沒能命中目標,是因爲敵人就是出現甩了一槍然後立刻躲避,根本不給大衛命中的機會。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現在雙方都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
高手,真的是高手。
大衛單膝跪地,然後他在對講機裡道:“敵人很強,很老練,不要指望他們犯錯了。”
在目前的情況下,防守的一方佔據絕對優勢,如果要打破僵局有三個以上的方式,第一是用重火力直接轟過去,這是王道,可惜不能用。
誰都知道重火力好,但是在山地作戰中就不說炮了,帶個火箭筒都極爲艱難,既然帶了兩套西北風,一共六發防空導彈,那就別想再人手一具火箭筒,不現實。
第二個方法是盾牌掩護,瘋狗突擊,這是霸道,但還是沒法用。
一個是高光還在對面沒過來呢,再者就是佛朗西斯科也不可能在爬山時穿着全套的重型防彈衣了,他是人,不是機器人,沒那個能耐。
щшш◆ тt kΛn◆ C〇
第三個方式就是大兵壓境,想辦法靠近,然後同時發動猛攻,最後不可避免的會產生傷亡,就用一命換一命的方式推過去,直到拿下對方。
這第三個方式就不用想,沒可能的。
都怪那隻鷹,本來事情很簡單,也是很容易就能解決的,可是一隻鷹擋了子彈,讓所有的戰術都變的像是個笑話。
什麼條件就打什麼樣的仗,硬攻不行,轟平做不到,繼續圍堵對敵人有利,誘使敵人暴露也沒什麼效果,這仗難打了。
大衛還在思索,他得想想這仗怎麼打。
這時候,天空突然出現了一架直升機。
遠征最先發現,他大喊道:“直升機!”
大衛沒有擡頭看,而高光的聲音也在耳機裡響了起來。
“是我們的直升機,來接我了,羅拉留在原地,我過去。”
自己的直升機要說一聲,免得被誤擊了。
大衛終於做出了決斷,他急聲道:“後退,退回到攻擊發起位置,防備敵人同樣用直升機撤離,軍醫,注意警戒空中。”
敵人求穩,那必然是有所依仗,而最大的可能就是有安全的撤離通道,就目前來說,直升機是最現實的選擇。
大衛沒有伸手,他只是平靜的道:“敵人的降落場極其狹窄,如果有直升機來,不要急着發射導彈,等他們剛升空的時候再打。”
高光指揮是這樣,大衛指揮還是這樣,現在就等阿薩姆真的有直升機來接,那就把他打爆在空中。
這裡是瑞士和意大利的交界處,不是非洲也不是中東,所以阿薩姆耶夫可能真的想不到這次會有防空導彈等着他。
阿薩姆耶夫很穩,那高光他們這邊就同樣求穩,國王防務不願意付出有人傷亡的代價,也付不起有人傷亡的代價。
阿薩姆耶夫終究是來玩的,不是來打仗的,所以他的準備一定沒有國王防務齊全,從長遠來看防守是不利的,但是在戰鬥發起的初期,防守一定有有利。
直升機已經在高光他們附近降落了,在等上直升機的時候,高光急聲道:“促使阿薩姆耶夫逃走就行,想辦法把他們逼出來,等我到了打突擊,老師,把東西送下來!“
奧托一直在天上,他即是防備着阿薩姆耶夫往山頂上跑,也是負責後勤和火力支援,只不過他的火力支援有點區別,那就是他只負責把重武器送下來,送到高光他們的手上。
大衛覺得強行突擊不是好選擇,高光還不知道敵人的實力,但大衛已經看到了,對那種絕不會停留在原地等人打的敵人來說,用精確射擊來壓制敵人的方式很冒險。
這時候最需要帕特里克,需要有他連續不斷的火力壓制住敵人,之後才能更安全的靠近敵人,但帕特里克在下面堵着阿薩姆耶夫的第三退路呢。
該把帕特里克也接上來了,只有這樣,國王防務纔是一個完整的突擊團隊。
所以大衛急匆匆的道:“把帕特里克送上來,先用火箭筒打木屋,然後火力壓制,最後我們強行衝過去,少一個環節都不好打的。“
高光急道:“不用帕特里克,絕不能給目標留下逃生通道。”
高光和大衛在戰術選擇上出現了分歧,高光還是想圍着阿薩姆耶夫,大衛想畢其功於一役。
高光求全,大衛求穩,不能說他們誰有錯,只能說他們的選擇各有利弊。
這時候肯定是以高光的選擇爲主了,誰讓他是老闆呢。
現在就看阿薩姆耶夫這個確實有幾分主角光環的天命之子,能不能抗住真理的審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