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蘭動手一直是很快的,本着賊不走空的原則,她習慣性地帶着自己常用的一系列工具。
譬如說幾枚小而精巧的勾爪,幾個預留後路的小陷阱,匕首和手槍,以及雖然時效很短,但效果非凡的那件隱身斗篷。
周蘭屬於很果決的那類人,與霍成風本身很像,她既然決定要做了,就絕對不會瞻前顧後。
置換服裝,穿戴裝備只用了她十幾秒,斗篷一披她便快速地摸向了帳篷。
門口的禿龍一邊打着哈欠伸着懶腰,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卻還不忘左右觀察,看似放鬆,實際上精神是繃到了極點。
禿龍現在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着沒補酒吧裡大洞的那個決定,如果沒有那份請老大報仇的小心思,又怎會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他感覺自己每向前走一步,都是在讓自己向一個黑不見底的深淵多滑落一分。
最終的結果會怎樣他根本想都不敢想,無論是那個打起架來好似陸地坦克的霍成風,還是劉青老大也要小心應對着的,好似恐怖集團一樣的‘蛇’組織,都不是他之前所能想象的。
‘我只是個小混混而已,這麼大的遊戲能不能別帶我玩啊。’
禿龍的咆哮也只能窩在心裡,他現在只盼望着兩方豪強趕緊解決完他們的爭議,自己順順利利地看着那個叫趙青霞的女人直到一切結束。
之後不管是將這個女人交給哪一方,都不關他的事了。
禿龍腦子裡也只能幻想下這些東西了,儘管他那並不聰明的腦袋也能想到,趙青霞根本就是兩方爭奪的核心,而兩方最後的戰場,恐怕也會在這個地方。
‘啪嗒。’
暗夜裡突然一聲脆響驚得禿龍汗毛炸起,他下意識地拔出懷裡的手槍,就像練過千百遍一樣將槍口指向黑暗中聲音傳來的方向。
“誰在那裡?”他喊了一聲,然後打開手電緩緩靠過去,並做好了發現不妙隨時逃走的準備。
但那裡什麼都沒有,手電強烈的光線下,禿龍只看到了帳篷的一角上有個好似被扯開的小洞。
禿龍鬆了口氣,絲毫沒有懷疑這是人爲的痕跡,因爲戶外的這類雙層帳篷上經常會有這類的破損,他見怪不怪了。
“你看見什麼了?”禿龍的身後響起一個憨憨的聲音,那是個又矮又瘦的傢伙,看起來像個小孩,但實際上面容十分成熟,卻是個畸形的侏儒。
“什麼都沒有,你怎麼出來了?快給我回去!”禿龍應聲答道,但隨即一個激靈,回頭大吼道。
侏儒的腦子好像也不太好用,思考了兩秒才唯唯諾諾地回道:“哎,哎,我就回去。”
不等他轉身,禿龍已經搶先衝回了帳篷,帳篷裡一切如舊的摸樣讓他鬆了口氣。
“還好。”禿龍一邊拍着胸口,一邊打開關押着趙青霞房間的監視窗。
冷豔的女人依然抱着一本書在看,好似一點也不關心窗外發生的事一般。
書都是禿龍按她的要求找來的,但自從上一次視頻連接被她差一點說出藏身地之後,他就再也不相信這個女人的僞裝了。
侏儒這時也走回了帳篷,並一言不發地徑直走向角落,帳篷裡的事他一點也不關心,只有角落裡放着的那些奧特曼和超人的玩偶纔是他喜歡的東
西。
聽着侏儒玩弄玩偶發出的興奮叫聲,禿龍搖搖頭繼續坐下喝他的咖啡。
這個侏儒自然也是那個‘蛇’組織送來的,看似無害的摸樣,禿龍卻親眼見過他像風一樣竄上樹頂捉鳥雀的一幕。
在他的印象裡,這種速度已經不該屬於人類了。
所以,在這間帳篷裡,其實最大的看守力量還就是這個侏儒了,禿龍只能算是個傳聲筒,傳話筒,代理人,或是別的什麼。
完完全全地瞭解到自己是塊廢柴的感覺自然是非常不好受,禿龍無聊地看着電視,喝着咖啡,不知不覺就昏昏沉沉地想要睡覺了。
其實他已經失眠了兩天了,當這份睡意涌上來的時候,他甚至半點抵抗也沒有地直接墜入了夢鄉。
他手中的咖啡杯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咖啡濺地到處都是。
小侏儒依然在撥弄着手裡的玩偶,頭也沒有擡起一下,房間裡也沒有發出其它的什麼動靜。
又過了幾分鐘,小侏儒突然站起身來走向了廁所,大約是憋了有一會,他關門的聲音乒乓一下很大。
潺潺的水聲隨後響起,而與這水聲同步的,還有一陣悉悉索索撥弄門鎖的聲響。
不消幾秒,門鎖撥動聲就停了下來,關着趙青霞房間的鐵門咔嚓一聲無風自開。
一直捧着書的趙青霞赫然坐起,手中握緊了一支鋼筆,這是房間裡唯一的一樣尖銳武器了。
“霍成風拜託我來救你,相信我就跟我走。”
無人空氣裡響起的女聲讓趙青霞又是一顫,但隨即露出摸樣的黑衣女人總算讓她相信自己不是遇見鬼了。
門開了,趙青霞自然也聽見了廁所裡稀稀落落的滴水聲,幾乎沒有給她思考和猶豫的時間,她當即跳起身,和黑衣女人擠在一起走出了房門。
鐵門被輕輕帶上,兩人很快地離開帳篷,並一直跑出了帳篷區,趙青霞才感覺手上抓着的好似布片的東西在空氣中稀釋掉了。
“是趙青霞沒錯吧?認識一下,我叫周蘭。”
感覺已經擺脫了危險,周蘭很開心地向趙青霞伸出手來。
趙青霞乍脫險境,心情激盪下也是很高興地與周蘭兩手相握。
“我是趙青霞,你說忠武託你來救我的麼?他現在怎麼樣?這些人有沒有威脅他做什麼危險的事。”
這番話讓周蘭瞬間對趙青霞好感大增,畢竟霍成風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與她關係最親的唯一一個人了。
“師兄沒事,青霞你可以放心。
我們先離開這裡再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吧,現在還不是很安全。”
周蘭並非無的放矢,那個腳步虛浮的輕功高手還是讓她非常在意,更重要的是她還沒有見到那個高手是什麼摸樣。
至於帳篷裡的那個侏儒,怎麼看也不像是懂武功的摸樣。
就在周蘭帶着趙青霞離開後,被她無視的那個侏儒走出了廁所,繼續坐在角落折騰他的玩偶。
但玩了一會後,侏儒突然站了起來,並直接就打開了關押趙青霞的房門,此時的室內,當然是空空如也。
侏儒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好似哭泣的哀鳴,他緩緩地走到牀上拍了拍,又用希翼地眼神朝牀下看了看,最後則是廁所。
結果當然還是一樣,空空如也。
侏儒的眼神瞬間就變了,無辜和迷茫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瘋狂地陰狠和憤怒。
月夜之下,一聲狼嚎驟然響起,無數人從睡夢中被驚醒過來。
但他們都以爲自己是做了噩夢,重又躺了回去,暗嘲自己是傻掉了,西灣市裡怎麼會有狼呢?
周蘭和趙青霞自然也聽見了這聲狼嚎,但她們的感覺卻是全身赫然顫慄,彷彿有一雙充滿惡意的目光在黑暗中盯住了她們。
兩人互望了一眼,卻是不明白這感覺來自何方,周蘭搖搖頭也不多想,拉着趙青霞繼續前進。
但就在她們即將穿過一片寂靜的啤酒派對桌,馬上就能看到海灣盛宴的大門時,一陣陰風平地颳起。
周蘭赫然轉頭,夜色中一抹雪亮的白芒正正地撲向她的脖頸,她腳下發力急速後退,但頸上一涼,一道血線已經浮現其上。
“你的脖子!”趙青霞驚叫。
但周蘭沒有準備對自己的脖子做什麼處理,她能感覺出那只是一道血痕而已,並沒有真的傷到大血管。
她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眼前的沙灘上,那裡蹲坐着一個人,一個乾瘦矮小的人,是那個侏儒。
“是看着門的侏儒。”趙青霞喉嚨有些發乾地道,無論誰在月下看到這樣一幕場景,恐怕狀態都不會比她更好了。
那侏儒已不復呆傻的摸樣,他表情猙獰,全身骨節繃起,雖然瘦,但精練的肌肉還是像藤條一樣爬滿了他的全身。
最可怕的是他的雙眼,棕黃的眼白中間是一條菱形的瞳孔,在黑夜中還發着微光。
這哪是人類的眼睛,根本就是一頭蠻荒的野獸。
但就在周蘭和趙青霞要對他定性時,他卻突然開口了:
“不要叫墨菲侏儒,墨菲有名字,墨菲叫墨菲。”
兩人沒有回話,侏儒的自我介紹顯然比他怪異的摸樣更有震懾力,它太有條理性了,和侏儒現在的摸樣根本契合不到一起。
侏儒墨菲似乎也沒興趣聽她們的回話,他指着趙青霞對周蘭繼續說道:
“這個女人留下,你可以走。”
“做夢!”並非是發呆而是在做準備的周蘭驟然發難,只見她雙手一揚,十多道銀芒頃刻破空而出。
“走!”周蘭一點也不指望這些飛刀能置對方於死地,但只要能阻擋他一小會便夠了,拽着趙青霞她轉頭就跑。
但她纔剛轉身便驚駭地看到,侏儒墨菲竟是一頭迎着飛刀衝了過來,然後就像幽靈般穿過了飛刀,哦不,是飛刀穿過了他,就像穿過看不見的影子一樣。
不過,周蘭的眼力終究是卓絕的,她立刻看出墨菲並非是虛化了身形,而是因爲速度太快在他人的眼裡留不下影子而已。
在這麼快的傢伙面前,哪裡還能再逃,周蘭狠一咬牙,回頭推了趙青霞一把,自己則雙手帶上鐵爪,悍然迎上墨菲的利爪。
趙青霞神色掙扎地回頭看了一眼,但她明白這不是自己能幫上忙的地方,自己如果能逃走,就是給周蘭最大的機會。
極驚險地與墨菲對拆了兩招,周蘭稍稍瞟了一眼趙青霞逃跑的方向,欣慰地笑道:
“好啦,礙事的傢伙走了,讓我們動點真格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