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脫身

本來皇帝心裡此前對這個裴永春就存了幾分欣賞,如今再這樣一來,皇帝自己都已經說不出話。

這些人都是他的子民,他本來就算得上個好皇帝,不說愛民如子,但如今只因爲他的一個決定,竟然就是十幾口的人沒了,要說沒有自責,這是不可能的?

不過當年裴家到底也不算冤枉,裴家金礦幾起來礦難幾十個人遇難,裴永年死得不冤枉,只是其餘無辜者,的確是他這個君王的疏忽了。

賈璉心裡,其實到這裡,對裴永春也是佩服的。

這麼多年都未曾放棄,裴永年這輩子沒白活,有一個好兄弟。

只是賈璉當初是找到那個裴管事的,因爲憤怒,也並沒有想到還會有裴永春這一出,所以賈璉當初將那個管事一併塞到了砍頭行列。

因爲,也被一併砍了頭。

這是當初他對自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所做的懺悔。

因此賈璉也好奇,若是沒有那個管事這個人證,裴永春又當有什麼人證,來證明甄家是嫁禍裴永年的罪魁禍首。

“人證物證何在?”

態度和此前千差萬別,皇帝此時已經徹底平靜下來,朝裴永春沉聲開口。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皇帝這時候的態度,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只要眼下這個市井小民能夠拿得出來證據,甄家這次,就算是真的玩完了。

賈璉當然也知道這樣的後果,雖說剛纔姓馮的將火也往他這裡燒了下,但本着身正不怕影子歪,賈璉並不畏懼。

當日他回京就到皇帝面前交了差事,裴家的事情也並沒有多言。

只是原封不動的將自己手上現存的資料,移交給了大理寺。

剩下的事情,後來賈璉自己都後悔不已,但那時候林如海也說了,當時皇帝的聖旨已下,裴家並不僅僅因爲私建鹽田,金礦的事情佔的比例更大。

因此,賈璉頂多落個玩忽職守的罪名,更多的,應當就不會了。

“回稟皇上,草民這些年通過走訪,當日已經找到好幾個人證,均是可以證明,甄家二公子,曾經於我那管事見過,而且商討了不少事由,除此之外,當日我兄長,也是被和那甄家官官相護的賈二爺押送回京,聽聞那位欽差大人,當日出至金陵,便是歇在甄家。

由此更是可見,他們當日爲了陷害我兄長的居心叵測。”

裴永春不是傻的,雖說也許不如裴永年有腦子,但都是生意人,自然也就敏銳的察覺皇帝對他的態度,心頭的恐懼便更是消散些,說起話來,也就更是響亮。

賈璉原本還在想着,既然裴管事這個最爲關鍵的人物已經死了,裴永春還有什麼人證物證的,沒曾想卻是連自己都被算了進去。

裴永春話鋒轉得太快,這話不僅是將甄家的事板上釘釘,這下連賈璉都沒跑得掉。

賈二爺的名號,就算是早年,在京城那也是響噹噹的。

隨着裴永春的話,就連坐在上頭的皇帝,都將目光看向賈璉。

賈璉剛纔幫助過他,他自然也就對賈璉很是有好感的,此時見自己話還沒有說完,所有人的目光就看向這位大人,裴永春正有些納悶發生了什麼,眼角餘光就停留在了賈璉的官服上。

三品孔雀。

裴永春是商人,從前裴家發達的時候,裴永年沒少帶他出去應酬。

和各色各樣的人打交道,他們這樣的商戶,雖說不缺銀子,但在朝廷命官面前,卻是卑賤的。

因爲爲了不得罪貴人,他們早就將各色官員,各品官服銘記於心,爲的就是不出醜,怕得罪人。

早先因爲緊張,畢竟這樣的場合,而且又是爲了這些年一直夢寐以求的爲兄長伸冤,一時也就沒有注意賈璉身上的衣服。

再一則,看到了,一時也沒聯想到其他。

畢竟這大殿之上,身上穿着孔雀服的,少說也要七八個的,賈璉這身比並不顯得突兀。

可是此時此景,衆人的反應加上賈璉的表情,若是他再不知道什麼情況,就顯得愚蠢了。

老實說,對於賈璉到底有沒有和甄家狼狽爲奸,這個裴永春是不知道的。

但是幫他來的那個人說了,賈家和甄家是百年世交,以甄家今時今日的地位,還不足以做出這種隻手遮天的事情,這樣一來,賈家就勢必在背後做了幫兇。

因此,也就不無辜了。

只是先前發生的那個小插曲,本身就讓裴永春對賈璉心存感激,此時一來,卻是顯得有幾分尷尬了。

“賈愛卿,你怎麼說?”

眼睛微眯,這事兒既是牽扯到賈璉身上,皇帝的表情又顯得不一樣。

甄賈兩家是世交,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而且當年裴家事情後,賈璉很快大婚,甄家明明遠在金陵,可是卻是連甄老太君都親自上京祝賀的。

由此可見,兩家關係非比尋常。

因此,除個別始作俑者,其餘人等看向賈璉的目光,也就變得有幾分深意。

“回皇上,當日微臣回京,就已經稟告過,當日微臣是居住在甄家,並且是甄家二公子幫忙協調帶人查找證據,只是微臣需要辯解的是,當日微臣押送裴永年一脈上京的時候,裴永年向微臣喊冤,此事微臣在交接的時候,一併告知過大理寺。

伺候裴家的事情微臣並未參與,是以,也就不知道各中詳情,因此,狼狽爲奸的罪名,實在不敢當。”

不卑不亢,不緊不慢。

沒有再看裴永年,賈璉直接直言不諱的開口。

之所以說是直言不諱,也是因爲賈璉這話雖然是在解釋,卻也在提醒皇帝,當日他可是都備過案的。

包括裴家金礦的事情,當日若不是裴永年主動提起,賈璉根本就沒有可能知道裴家金礦的事情。

賈璉的意思絲毫沒有掩蓋,在座的其他人自然也聽出了其中意思。

不過他們也知道賈璉沒說錯,當日因爲賈璉要爲大婚做準備,因此雖說人是賈璉從金陵親自帶回來的,但最後不管是審訊還是處決,一應都是由大理寺在處理。

因此這個狼狽爲奸,說起來的確有幾分勉強。

皇帝和賈璉的話,正面證明了賈璉的身份,字裡行間的意思,他自然也聽得明白。

只是在裴永春看來,賈璉這番話,卻是地地道道的在推脫。

因此原本心裡還因爲賈璉此前對他的幫助心情有些複雜,此時卻是有些惱怒。

“不審訊就不會狼狽爲奸了嗎?”

擡頭直視賈璉的眼睛,想起來之前那人對自己說的話,裴永春後槽牙微微咬了咬,隨即開口。

“大人也是,草民兄長是由大人親自押送回京。

雖說後續審訊之類大人並未參與,但大熱記性未免太差了些,大人可是也說過,當日大人作爲欽差到金陵查詢兄長案件的時候,可是由甄家二公子一同陪赴的。

而後面按鍵的審訊,一應人證物證,可都是鑑定在大人帶上京的人證物證上,因此就算大人沒有參與審訊,但若是纔此前就已經僞造好了人證物證,後面即便大人不出手,我兄長在劫難逃,也絲毫不意外!”

暗地嘆一口氣,賈璉聽到這裡,哪裡還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

賈璉想着,也許此前他一開始,就想錯了。

想來,那些人對他的容忍也已經到限度了,如今只是甄家落馬,已經不能夠滿足他們。還要加上一個賈家,才能讓他們滿意。

裴永春這番哈顯而易見,是已經通過高人指點,雖說乍一聽有幾分無理,但卻是字字掐在賈璉的喉嚨。

有些無奈的轉頭,賈璉看向身上那種懼怕已經漸漸平息,轉發身上散發出憤怒的裴永春。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該說的本官已經說了,如今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本館只能告訴你,你說的那些,本官沒有做過。

不過若是你執意要指控本官,也不是不可以,但本官希望你可以拿證據說話,否則,本官可以說你誹謗朝廷命官!”

身正不怕影子歪,當初賈璉熬不過甄家人,歇在了甄家不假,是由甄其姚這個甄家二公子領着他轉悠的也沒錯,可沒做的事情就是沒做。

被甄其姚欺騙這一點,頂多算是玩忽職守,畢竟賈璉當初也並沒有想到甄家人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可這些並不足以讓他定罪。‘

或者說,頂多讓他被罰些俸祿什麼的。

而跟此前甄家衆矢之的不同,雖說如今賈璉也被拉進這個漩渦,但和剛纔甄家人被紛紛落井下石不同,雖說兩個人的事情幾乎相同,但卻並沒有人站出來繼續彈劾賈璉。

“你聽見了,那你怎麼說?”

緊皺的眉心沒有鬆懈,皇帝看向裴永春。

剛纔賈璉的話,他是信的。

這幾年的相處,皇帝不是百分百了解,但也知道,賈璉這個人。雖說平時顯得吊兒郎當,但實際有一顆還算良善的心。

不過也是由着這番裴永春和賈璉的對話,讓皇帝心裡對裴永春的些許心軟收了起來。

因爲他知道,甄家的事情,也許裴永春沒有說謊,但這會兒看來,這背後顯然也是有人操控的,而且目的並不只是甄家一個。

可卻也是因此,讓皇帝心裡的憤怒逐漸又升了起來。

這個時間點兒,同時對甄賈兩家出手,若是再不懂什麼意思,他這個皇帝,也就白當幾十年了。

因此也顧不得甚至已經有些受不住,皇帝對下面衆臣臉上的疲憊視而不見,對因爲自己口氣轉變,臉色又變得有些畏縮的裴永春開口。

“剛纔即使信誓旦旦有證據,朕看你從金陵到京城,如今天寒地凍的,運河都動不了,想來,你還是日夜兼程走旱路來的。

敢攔街告狀,想來口中的一應人證物證也準備好了纔是。”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皇帝眼睛越發昏黃。

若說此前裴永春的話還不足以讓皇帝全權相信的話,那麼剛纔賈璉對裴永春話側面的印證,無異讓這件事在皇帝心裡板上釘釘。

也因此,讓他做了一個決定。

現在的情況,已經徹底不是裴家和甄家的私人恩怨,而是這些世家在向他這個皇帝宣戰。

先前皇帝是因爲對裴永春動了惻隱之心,因此口氣緩和些。

如今因着裴永春和賈璉的對話,這種待遇已經沒有。

皇帝重新將自己的氣場全開,口氣變得冷漠,裴永春再次察覺,雖說心裡變得忐忑,但倒也能夠清楚自己此番來意,因此雖說有些懼怕,卻依舊是勉強讓自己站住,然後朝皇帝恭敬地開口。

“回稟皇上,草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幾年,此番進京自然也就不會落下,此前微臣求助於馮大人的時候,馮大人就囑咐隨從一邊備着,所以如今就在宮外。”

裴永春口中的證據,其實說起來,還並不是他自己找到的。

而是此番上京,那個神秘人交到他身上的。

雖說來的時候是日夜兼程,但到底被坑了這麼慘,就算被人給他勾繪了一副諾大的宏圖,他也有些害怕,因此跑路的空暇,便打開看過的。

這個證據,是裴家朝甄家銷售的賬本。

當然,只是這個,並算不得什麼。

只是那賬本上明明確確一同記載的,明明是明碼標價的鹽,在賈璉這裡卻是便宜了不少,或者說是非常多。

當然,這也並不是最引人注目的,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最下面的一個賬本。

這個賬本,是甄家朝外頭銷售鹽的價格。

要說是如果這是如今的鹽務,倒也並沒有什麼。

畢竟如今是鹽務經銷商的名頭,是已經跑到了甄家人手中。

可偏偏按照賬冊上的日期,以及紙張的破損,卻是發現這並不是當下的賬冊,而是當初裴家被處決那一年!

那一年甄家根本就沒有經銷商的資格,因此也就不應該存在有兜售的賬本。

而且最爲巧合的是,裴家往外銷的鹽務賬本,和裴家支出的那筆鹽務完全吻合。

當然了,若是沒有現在鬧出的事情,裴家和甄家這樣的舉動,也算不得什麼。

畢竟裴家是正兒八經的經銷商,和甄家這樣的行動,頂多算是倒買倒賣,算不得什麼。

可若是扣上裴永春話裡的意思,事情的性質,便大不相同。

第四十七章 金釧兒第四百五十三章 拉幫結派第一百六十二章 自殺第一百九十一章 龍陽之好第四百一十四章 脫身第四百零 九章 神仙打架第二百零二章 賈璉的人性第二百八十章 祖孫相見第三百六十三章 意外第二百一十九章 酒壯慫人膽第二百二十章 不作不死第一百零一章 八卦第一百零三章 賠償第六十八章 生離第二百二十六章 莫名其妙的賞賜第三百九十二 章 賈璉發怒第三百零四章 世家遺留問題第一百六十二章 自殺第三百一十六章 卒第三百四十一章 坦白第三百三十一章 陰謀現!第十一章 慫貨第二百九十三章 後會無期。第三百八十六章 倚老賣老第五十章 轉折第一百八十三章 甄寶玉(還更)第三百零一章 印鈔機模式開啓第四百七十七章 替身第四十二章 害命第一百一十二章 太醫第二十二章 辣眼睛第一百一十二章 太醫第七十八章 住處第四百五十章 捧殺第一百五十五章 雪起血啓第一百八十六章 去特麼的親戚第一百零四章 差事第四百一十章 半夜甄家第六十五章 找內奸第八十四章 往事第三百零一章 印鈔機模式開啓第三百六十七章 空城計第三百五十七章 糧倉出事兒第一百二十九章 隱情第二百三十五章 驚天大秘密第三百一十六章 卒第四百五十六章 坦白第五十一章 不分家 (爲煙寒無心加更)第四十六章 月牙第八十八章 如意坊第三百一十四章 龍騎蔚上場第一百四十五章 賈璉有病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城第二百四十二章 清和軒的女人第二百六十一章 歪打正着和一箭好多雕第一百一十七章 將計就計第三百二十二章 未來規劃第五十章 轉折第四百二十六章 入獄第三十章 算計第三百二十九章 大鬧婚禮第三百七十二章 危險第二百四十三章 秦可卿的身世第三百七十七章 接應第三百零二章 京都大改造第四十五章 去揚州第三百四十八章 風雨欲來第二百四十八章 總是套路得人心……第二百零六章 臉若銀盆第一百八十三章 甄寶玉(還更)第二百二十章 不作不死第一百二十一章 二下江南第二百八十二章第四百五十二章 暗戰第三百三十二章 幕後之人第四百一十四章 脫身第三十章 算計第八章 危險第四百四十三章 春天,快到了。第五十章 轉折第二百六十二章 咎由自取第十章 驚喜第三百二十三章 榮國府的“麻煩”第二百六十六章 王夫人、卒?(爲死人一個加更兩千字)第四百七十一章 下放第三百九十五章 開恩第八十四章 往事第四百六十章第二百一十四章 成親!第二百四十三章 秦可卿的身世第三百零三章 順利進行第二百七十九章 爲難秦可卿第八十五章 成衣鋪子第七十五章 血性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喜第一百一十九章 暗潮第三十章 算計第四百四十五章 選秀第二百一十一章 天花?第二百二十九章 關於省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