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姑在宮裡這麼多年,還沒見過有什麼真正的好姐妹,也就以前雲貴人跟德妃娘娘走得近些罷了,可那是阿諛奉承,想要攀高枝兒,而麗貴嬪的情況卻是剛好相反。
她可不信這後宮還真的會有什麼姐妹情深,一個個都是一肚子的壞水兒,想要踩着別人往上爬,只是爬上去的沒見着,死了的倒是有。
沐清靈眼睛依舊閉着,嘴巴卻突然動了動,“即便是沒事兒可做也別去管別人的事兒,嘴巴除了可以說話之外,也可以閉着的。”
林姑姑沒想到沐清靈已經醒了,慌忙往看了她一眼,一邊低聲應道,“是,主子,奴婢以後再也不說了。”
沐清靈繼續閉着眼睛假寐,其他人也都禁了聲,各自做着自己的活兒。
幽蘭軒離琉璃閣不遠,沒一會兒葉寧馨便到了,藍玲若聽聞麗貴嬪來看她,連忙帶齊了自己所有的奴才一臉惶恐的迎了出去。
她真沒想過昔日的鄰居,高高在上的麗貴嬪竟然會親自來看她,這背後是福是禍,誰也不知道。
葉寧馨臉上始終帶着溫和的笑意,進屋之後便拉着藍玲若的手噓寒問暖,一副很關心她的樣子。
面對她突然襲來的熱情,藍玲若很不習慣,但又不敢抽回自己的手,只能小心翼翼的回着話兒。
葉寧馨場面話說了一大堆,而後才旁敲側擊的問了些關於沐清靈的話,也讓藍玲若漸漸明白了她今日前來的目的。
以前住在明月宮的時候春風與巧雲的關係就還好,趁此機會,她拉了巧雲出去,打聽着沐清靈身邊人的消息。
巧雲跟着藍玲若的時間長了,性子也變得跟她相似,都是很小心謹慎,回答每個問題之前先仔細的尋思,然後斟字酌句的回話兒。
什麼是該說的,什麼不該說,她們得分的清清楚楚才行,萬一說錯了一句,後果將不堪設想。
葉寧馨在幽蘭軒坐了好一會兒,說到後面已經沒話可說了,但是春分還沒進來,她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春風拉了巧雲出去的目的她是心知肚明的,秋月也明白,見主子有些不耐煩了,便悄悄出去看了看春風那邊的情況。
因着奴才比主子多,春風要打探的消息自然也多些,問了小茹和林姑姑的情況之後又打探了小鄧子和徐貴的事兒,這才拖得久了些。
秋月出去之後並沒有催促她,但她已然猜到是主子那邊已經完事兒了,便也打住了話題,跟巧雲和秋月一起回了屋。
見自己的兩個宮女都回來了,葉寧馨這才起身,告別了藍玲若,帶着人回明月宮。
再經過琉璃閣的時候,他們又往裡面瞧了一眼,可院子裡已經沒有沐清靈的身影了,只有兩個灑掃庭院的小太監在忙着。
走遠了些,秋月先開口打破了三人間的沉默,低聲道:“聽藍才人那話兒,這沐昭儀還是挺好相處的,主子可要尋個機會來瞧瞧?奴婢回去之後可先去準備着。”
葉寧馨沒有回答,低着頭一邊走一邊問春風:“你那邊消息打聽的怎樣了?琉璃閣裡哪個奴才說得上話兒?誰好說話些?”
春風垂着腦袋走在葉寧馨的身後,一路上都在想着從巧雲處打聽來的消息,聞言立刻回道:“回主子,這最說得上話的是沐昭儀從王府帶來的小茹姑娘,但護主心切,反倒是林姑姑要比她好說話些。”
頓了頓,她接着又道:“鄧公公作爲掌事,也能說上幾句話,而且他是專門負責給沐昭儀打聽外面消息的,若是他能借着稟告消息的機會,在昭儀面前爲咱們說些好話,想必也是能事半功倍的。”
葉寧馨不急不緩的走着,往四周瞧了瞧問道,“你們兩個誰與那鄧公公有交情?”
春分和秋月都搖了搖頭,太監與宮女不得對食,除非是同一個院子裡做事,否則宮女與太監都會刻意的保持着距離,以免被人嚼了舌根。
葉寧馨本還想罵她們兩句,都是沒用的東西,但側目看了一眼走在她身側的秋月,見她面露難色,倏地想起其中原因,這纔沒有責怪。
“也罷,那回去之後你們去問問院裡的奴才,他們可有與那鄧公公相識的。若是沒有,就找個機靈點的,早點去跟他套套關係,讓沐昭儀知道本宮並沒有與德妃娘娘同流合污。”
沐清靈與安紫嫣不合,這在後宮早已是人盡皆知的,她還親眼看到過。要想靠近沐清靈,自然是得先跟安紫嫣撇清關係了,至於那天的事要怎麼解釋,左右她當日是沒有開口附和或幫襯的。
許是因爲上午出去走了走,下午又在院子裡曬了那麼久的日頭,加上春天裡人本就容易犯困,今夜沐清靈睡得有些早。
主子睡得早,對奴才來說也是件難得的好事兒,除了外室守夜的小茹之外,其他人都可以早早的散了,各自回屋做自己的事兒。
可就在他們做完分內之事準備要回屋休息的時候,一道身影伴着一個拉長的聲音出現在夜色中:“皇上駕到”
這聲音是趙祥的,琉璃閣的奴才聽得次數多了,都能立刻分辨出,便連忙出去迎接,便見趙祥託着拂塵立在院子裡。
而後,軒轅墨才帶着兩名宮女並兩個太監走了進來,徑自往屋裡走去,對奴才們的行禮視而不見。
在屋裡不見沐清靈,他便猜知她是在內室,眉頭不禁微微皺了皺,昨夜他來的時候她已經睡了,難道今夜還睡得這麼早不成?
待他走進內室,果然見她躺在牀上,身子裹在被衾裡,連眼睛都是閉着的,已然是睡着了。
他本也是想早點來的,只是終究天不遂人願,政務纏身的他還是拖晚了一會兒,可也不是太晚,這一路走來,遇見的人不少。
在整個後宮,估計也就她一人睡着了吧,天剛黑就睡,偏偏要等到日上三竿才起,一日三餐還不夠,點心吃的沒頓數,簡直就是一頭豬。
小茹看皇上面色不善的站在牀前,連忙小心的將沐清靈喚醒,告訴她皇上來了。
沐清靈睡眠正好,已經開始做美夢了,夢見了小時候的事兒,不是司徒婉兒的兒時,而是這身體主人的童年回憶。
沉浸夢裡的她突然被人叫醒,還有了點起牀氣,真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夢裡那跟着哥哥屁股後頭跑的嬌小的孩童。
有那麼一瞬間,軒轅墨也覺着眼前這人就是個孩童,否則她哪來的起牀氣?
軒轅墨嘴角抽了抽,讓沐清靈不用起來了,只是示意他帶來的人給他寬衣,這就準備就寢了。
沐清靈睜大眼睛瞧着他,心裡暗叫不好,他怎麼又來了,而且看這陣勢,這人今夜是又要在這過夜了,至於會不會再做昨夜那事兒,她就不得而知了。
軒轅墨很快便在沐清靈身邊躺下,其他人躬身告退去了外面,內室只剩下一燈如豆輕搖晃,映着他二人的面容。
“今夜,還由你侍寢。”軒轅墨臉上帶着些許的溫情,連聲音都溫柔了不少,“若是能一舉給朕生個兒子,也不枉朕疼你一場。”
沐清靈在臉上堆起受寵若驚的表情,心裡卻止不住的嘆氣,這男人現在是把她當成生孩子的工具了麼?
可是他不是已經找了楊茜和安紫嫣給他生麼,還要自己幹什麼?難道不知道安紫嫣絕不會讓她輕易生下孩子的?還是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軒轅墨沒有給她這麼多時間去想爲什麼,身子一翻就把她壓在了他的身體下,依舊撐開雙手將她禁錮,怎麼看都帶着一絲霸道的意思。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默默閉上眼睛,在將他的容顏印入心裡的時候,也打定了一個主意,既然男人都期待女人在牀上的表現,那她就好好做給他看。
要他愛她,這是條捷徑也說不定,如今有機會,她就姑且一試,就算不成功,也不至於成仁吧?
“皇上……”她嬌滴滴的喚了一聲,伸手攬住了他的身子,殷紅的朱脣覆在了他的臉上。
柔軟又微微有些溼潤的脣畔在軒轅墨的臉上游離,慢慢的移到了他薄如劍身的脣邊,她輕輕的含住。
軒轅墨去找楊茜和安紫嫣都只是帶着完成任務的心草草了事,楊茜大概是知道他的心思,也沒有與他纏綿,而安紫嫣雖然極盡媚顏,卻被他的漠然給折煞在了初期。
昨夜與沐清靈一夜風流,他興致索然,今夜前來不過是像對楊茜與安紫嫣那般,給她三天恩寵罷了,不料她居然做出了這種事來。
沐清靈小心翼翼的試探着他,見他沒有拒絕,這纔將丁香小舌探入了他口中,閉着眼睛吻得忘情。
軒轅墨的興致被她挑起,下意識的配合着她,感覺這竟然要比以前與司徒婉兒還舒服些,畢竟司徒婉兒是個矜持的人。
沐清靈想方設法的調動氣氛,灑下滿室旖旎,愈發讓軒轅墨欲罷不能,不管怎麼說,他終究還是個男人,而身體下的女人是他的嬪妃。
一夜纏綿悱惻,沐清靈先被自己生疏的手法折騰着,再被軒轅墨偶爾溫柔偶爾粗暴的折騰了好幾次。
這感覺說不上是享受還是煎熬,只是私心以爲自己的心願應該能夠達成,哄了軒轅墨開心,讓他慢慢真心接受自己就好。
軒轅墨忘情的抽、動着身體,聽着沐清靈極其配合的呻、吟聲,冷不丁又喚了一句,“婉兒……”
沐清靈哭笑不得,做了自己的替身,還要在這種時候聽着這個男人喊她前世的名字,真想抽他一巴掌。
既然這麼愛司徒婉兒,就該好生護着,現在人都沒了,癡情又能怎麼樣,終究是陰陽兩隔,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身爲九五之尊的皇帝,他連仇都不敢報,甚至還要縱容着那個惡毒女人,讓她爲自己生兒育女。
昨天夜裡完事兒之後沐清靈輾轉反側睡不着,今夜興許是真的累着了,身上的人剛離開沒多久她便睡了過去。
軒轅墨反而睡得有些晚,側過腦袋想看着她的睡顏,室內的燈火卻早已油盡燈枯,他在黑暗中什麼都看不清楚。
隔着咫尺之距,他很清晰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女兒香,聽着她清淺的呼吸聲,悄悄在心裡種下了什麼東西。
這個小女子,爲了報司徒婉兒之恩而入宮,勢要替她報仇雪恨,如今真相大白,他本該放她走的,卻還是將她留下。
婉兒是那麼的瞭解他,那她親手爲他選擇的女人,應該是不會錯的了,這既是婉兒在天有靈爲他安排的,那他自然要欣然接受。
翌日,軒轅墨醒的也有些晚,趙祥在外等的不禁急了,這要是再拖下去,怕是要趕不上早朝,讓滿朝文武等着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們知道皇上是因爲夜宿琉璃閣才起晚了,那沐昭儀難免要被朝臣議論,指責她魅惑君心,耽誤朝政了。
就在他爲沐清靈擔心之時,內室已然傳來了軒轅墨的聲音,他連忙帶着人進去,速速爲皇上更衣,伺候洗漱。
沐清靈還在牀上躺着,醒了卻沒有睜眼,昨晚雖然不是初ye,但卻比前天晚上還要折騰,以她的性子,自是不願起來的。
軒轅墨知她已經醒了,也沒有喊她,任她躺着裝睡,更衣洗漱之後便大步流星的離開了琉璃閣,直奔乾坤宮宣政殿而去。
到達宣政殿的時候,趙祥暗呼了口氣,總算是趕上了,這皇上也真是好本事,不早不晚的,就剛好趕上時辰了。
軒轅墨哪是什麼好本事,他今天走起路來都帶風,步子明顯是比平日裡要快得多,也是怕給沐清靈帶來非議。
沐清靈還躺着牀上,縮在被衾下輕輕揉着又酸又痛的小蠻腰,暗自嘆氣,還好只是一晚,這要是連着幹幾天,她的腰非斷了不可。
她也是蠻拼的,連以前最不齒使用的法子都用上了,想着想着,她乾脆不揉腰身了,翻身而起,盤腿坐在牀上開始練功。
吐故納新,讓氣息在體內油走的,打通受傷淤阻的經脈,自然是要比用手輕揉來的省事兒多。
再者說,她最近一心想着爭寵的事兒,也確實荒廢了武學,以後萬一安紫嫣那邊再出什麼幺蛾子,指望着拿她的小命,她也好抵抗。
上次在大牢裡發生的事,她至今記憶猶新,所以連帶着那個黑衣人的身份,她也惦記着,只可惜無從下手追查。
但不單是她,就連安紫越也一直沒有找到答案,查了這許久,仍是毫無頭緒,那黑衣人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經過上次的事,他已經很少再去找安紫嫣,有什麼消息都是趁着翠竹外出的時候讓她帶話進去。
不過近來他倒是發覺翠竹這丫頭有些變了,讓她傳句話還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在沒有以前那樣的熱情。
當着人家姑娘的面,他也不好出言相問,而且又不便去永樂宮,只好暫時放在心裡了,等着哪天有機會再問問安紫嫣。
翠竹的熱情自是被安紫嫣的言而無信,至今未能給她要個後宮主子的名分而澆滅了,但這卻是連安紫嫣都不知道的。
如今有機靈的香菱伺候着,她漸漸也與翠竹生疏了些,哪還有心思顧及到這人是否有心事,對她有什麼不滿的地方。
前天聽聞皇上夜宿琉璃閣,白天又跟沐清靈狹路相逢,回去後就得到消息,沐清靈原是去錦繡宮見禮了,還沒想明白這人要幹什麼,就聽聞皇上又去了琉璃閣。
她與楊茜都是連着三天侍寢,不知皇上對沐清靈也是否如此,不過即便只是兩個晚上,也有可能懷上孩子的。
原本還以爲她的對手只有一個藥不離身的楊茜,那還好對付,楊家雖然有勢力,可楊茜性子軟弱,從來都不敢跟她爭什麼,好打發的很。
這要是多了一個從進宮那天起就莫名其妙的沐清靈,那結果可就不好預料了,這人當真留不得。
無奈安紫越不但自己不動手,也不讓她出手,說是還沒查出黑衣人的身份來,愣是將人留到了現在。
安紫嫣皺着眉頭想了很久,翠竹安靜的站在一旁,眉頭也微微蹙起,倒是香菱面上依舊帶着溫和卻虛假的笑意,看不出真正悲喜。
“翠竹,哥哥最近可有讓你傳什麼話?”安紫嫣看了一眼顧自發呆的翠竹,沉聲問道。
翠竹收回心神,微微搖頭,“這幾日奴婢都沒有見到將軍,想必是沒有話要奴才傳達。”
安紫嫣眉頭皺的更緊了,她前些天就讓翠竹傳話給安紫越,問他什麼時候才能把沐清靈的事給處理了,可至今都沒有得到回覆。
沒有回覆,也就代表他暫時還不會動手,而她也不能動沐清靈,這樣真不知還要留她到幾時,難道還要等她懷上孩子麼?
她很想自己來處理這件事,不過她又很聽安紫越的話,便只能繼續耐着性子等下去了。
入夜,沐清靈沒有早早的去睡,她猜測軒轅墨很有可能會再來琉璃閣夜宿,便一直等着。
果不其然,軒轅墨不但來了,而且怕她睡着了,來的比前兩天都要早,結果就看到她端在這椅子上低着頭繡花呢。
她在繡一個香囊,但好像不怎麼好看,針法粗糙。
下午藍玲若來過一次,不但遮遮掩掩的說了一些關於葉寧馨的話,還教了她這香囊接下來該怎麼繡,她便一邊聽着,一邊繡着。
上次到小茹和林姑姑的對話,知道葉寧馨來了長樂宮,卻不是進琉璃閣,她就覺得有些奇怪,覺得此行多多少少會與自己有關。
那天上午她可是遇見了葉寧馨的,還在她面前表演了一場好戲,有了藍玲若這麼一漏口風,她徹底的明白了,那人估計是要藉着自己來接近軒轅墨。
見軒轅墨來了,她才放下手裡的針線,笑吟吟的看着他,也懶得起身行禮,左右這裡也沒外人。
軒轅墨身邊的人都是跟着久了的,這情形自然見過,也就不會有人站出來呵斥沐清靈膽大無禮,不懂規矩了。
“你在繡什麼?”軒轅墨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與沐清靈之間隔着一張小小的方桌,上面擺滿了各色的細線。
“香囊啊。”沐清靈示意小茹把東西拿下去收起來。
“還要多久能繡好?”軒轅墨看着小茹拿下去的東西,淡淡一笑。
“不知道,我儘量在活着的時候把它繡完吧,免得死後到了地獄還要接着繡。”沐清靈無所謂的道。
在這宮裡,有安紫嫣那麼個人虎視眈眈的盯着,她可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長命百歲,再者說,她身體裡住的可是一縷亡魂,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離去了。
“那等你繡好了送給朕可好?”軒轅墨眉毛微微一挑,“朕長這麼大還沒有收到過香囊呢。”
他說的是實話。
司徒婉兒雖然會繡花,而且針法也不差,可惜從來沒有繡過香囊,因爲她沒有想過要送這種玩意兒給軒轅墨。
而別的女人即便是有心要送給軒轅墨,也沒有這機會。從來都是他給別人賞賜,他不可能會要那些女人送的東西。
沐清靈嘻嘻笑着:“好呀,不過你得慢慢等着吧,只要我不死,一定送給你。”
她動不動就提到死字,是很明顯是在暗示軒轅墨,他這樣寵幸她會惹來災禍。
軒轅墨又怎麼會不明白,不過他早已派了人盯着安紫嫣,據內線回稟,這些天除了葉寧馨之外,並無其他人去永樂宮。
葉寧馨去永樂宮,無非就是些女兒家的小心思,他也不甚在意,只要安紫越不去,那就沒什麼大事了。
不過,安紫越這麼久不去永樂宮,其中原因他也知道,不就是被上次的事嚇到了,所以在表面上收斂了些麼?
他揮了揮手把人都打發了下去,這才笑語盈盈道:“你不是皇后,又有朕護着,她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沐清靈依舊笑着,但眼神有些冷了:“如此說來,皇上上次是故意不升我的份位了,以免我位高被人懼,反倒成爲衆矢之的。”
說到上次的事,兩人間的氣氛霎時變得有些奇怪,軒轅墨本意不是不想升她,不過後來想想,沒有升她份位倒還成了好事兒。
不管怎麼說,比起其他的嬪妃來,她都是進宮最晚的,至今才半年時間而已,升的太快,反惹人非議。
“你還在介意那件事兒?”他笑笑,“除了後位,其他的份位不過是個虛名罷了,有朕寵着不比那虛名來的實在麼?”
沐清靈臉色稍稍緩和了些,眸子裡的冰冷也收斂了起來,點點頭道:“皇上言之有理,不過我倒是挺好奇,皇上能寵我到幾時,又能護我到幾時。”
軒轅墨擡了擡眸子,話語淡淡道:“到朕覺得不該寵的時候。”
沐清靈更好奇了:“那什麼時候是不該寵呢?”
軒轅墨笑得有些神秘兮兮:“這個自然是要看你的表現了,萬一你也做出安紫嫣那等大逆不道的事來,朕又怎可還護着你?即便是她,朕也不會放過的。”
沐清靈垂下頭,沒有再問下去,軒轅墨的意思暗示的已經很明顯了,讓她不要去動安紫嫣,甚至是後宮其他的嬪妃。
上次要不是她動了小玉和雲纖塵,那兩人也不會死的這麼快,不過她們比起安紫嫣來,沒那麼重要,死不足惜,他也就不計較了。
兩人默默的坐了一會兒,沐清靈便打起了呵欠,軒轅墨立時將外面的人喚了進來,伺候他們淨面沐足,準備就寢。
這一夜,兩人又是在搖曳的燈火照耀下,拉開了滿室的旖旎。
軒轅墨矯健的身軀趴在沐清靈嬌小柔軟的身子上,一邊粗重的喘息着,一邊配合着有節奏的抽動。
他時而溫柔,時而粗暴,動作跟他如今的性子一樣,說變就變也沒個定數,溫柔起來如水,粗暴起來似火。
沐清靈現在已經算不得是配合着嬌喘申銀了,而是下意識的就喊了出來,等出了聲纔想到這只是一場戲,她卻入戲的太深,忘了本心。
她以爲這是他給她的最後一夜,所以即便想起了本心,也終究還是無法掙脫出來,飲鴆止渴般的深深陷入了他身體的泥潭。
他今夜還是喊出了心裡的名字,婉兒,一遍又一遍,對他而言也許是發自內心,對她而言卻是一種魔咒。
猶記大年夜晚上,他們同牀共枕,相擁而眠,而這連着三天,他除卻在芸雨一番的時候會碰她,其他時候都是安靜的躺在一旁。
他再不會伸出手臂給她當枕頭,也不會輕輕攬過她的身子,將她擁在懷中,是以她想,他讓她侍寢,真的只是要她生個孩子罷了。
今夜纏綿的比昨夜還要久些,興許是連着翻雲覆雨了三天,他們都累了,因而糾纏的身體一分開,兩人便很快睡去。
翌日軒轅墨沒有再讓外面的趙祥等急了,早早的起了牀,去乾坤宮的側殿等着上朝的時辰。
他的精神很好,滿面紅光,讓人忍不住猜想,昨夜他必然是被伺候的很周到,也難怪他這麼喜歡去琉璃閣夜留宿了。
安紫嫣今日再聽到皇上夜宿琉璃閣的事,已經不像前兩天那麼激動了,不就是連着三天侍寢麼?
沐清靈也不是第一個,前頭還有她跟楊茜呢。
她現在最着急的是自己與楊茜的肚子,算算日子楊茜侍寢也過了大半個月,自己也已經是十來天,不知道有沒懷上孩子。
不過這事兒着急也沒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算真的懷上了也診斷不出來,她還是隻能耐着性子等,左右是不會比沐清靈還晚的。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若是她與楊茜都有幸懷上,且不論是皇子還是公主,因着她侍寢的日子要比楊茜晚幾天,到時候一定要想辦法先把孩子生下來才行。
想着這些事兒,她的日子過得也就不算太無趣,加上外面惷光明媚鳥語花香,她經常出門去御花園裡走走,賞賞花兒,逗逗鳥兒,心情自是甚好。
可是,着好心情在夜裡被打擾了,她怎麼沒有想到,皇上在連着寵幸了沐清靈之後,今夜居然還是去了琉璃閣。
連她和楊茜都是隻侍寢三天,這沐清靈卻已經有了第四夜,以前的那些還姑且不算,難道皇上就這麼想要她給自己生孩子麼?
她抓起手邊的茶具就往地上扔去,陶瓷的茶壺茶杯碎了一地,嚇得立在旁邊的一干人等都屏住了呼吸,沒有吱聲。
翠竹是懶得再勸她了,誰讓她說話不算話,自己有着三夜恩寵也沒有把她的名分要來,而且那以後也不見有什麼動靜。
香菱也沒有說話,不過她倒不是像其他人一樣怕的不敢開口,而是覺着現在開口無疑就是找罵挨,她沒有這個必要。
再者說了,主子一直都拿她當外人看,這麼久了對她都不似對翠竹那般親近,如今翠竹都沒有說話,她說了反倒成了搶風頭。
翠竹對她的態度本就冷漠,她可不想啥好處沒撈着,卻把人給得罪了,那才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安紫嫣發了一通脾氣之後也就消停了,對着一幫奴才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連對翠竹都生分了,有委屈也只能往心裡咽,只能等家裡人看她,纔有機會傾吐苦水。
錦繡宮裡,楊茜也得到了消息,她微微有些發愣,上次見到沐清靈分明沒有覺得她與先皇后有任何相似的地方,爲何就入了皇上的眼呢?
依玉和念芝立在一旁,怕她會難過,雙雙出言勸慰,說她已經是僅次於皇后的貴妃,又得了皇上三夜的恩寵,只要再生個皇子,日後立爲太子,她便是未來的太后了。
當不成皇后,能成爲太后也是好的,日後跟新帝說道說道,還怕會沒機會追封爲皇后麼?
楊茜聽着她們的勸慰,未置可否,只是溫和的笑了笑,讚了一句她們有心了,看上去似乎並不怎麼難過。
依玉與念芝便又私心想着,如今的沐昭儀再怎麼得寵,也比不過當初的皇后娘娘,自家主子連那都忍受過來了,這道坎還能邁步過去麼?
這宮裡也只有永樂宮的德妃娘娘,天生善妒,眼裡容不得沙,偏偏她同樣也入不得皇上的眼,再怎麼蹦噠,終究還是比自家主子低一級。
楊茜沉默了很久,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臉上一直無甚表情,連跟着她進宮多年的依玉和念芝也看不出來她到底在想什麼。
且說琉璃閣這邊,沐清靈看到軒轅墨居然再次來留宿倒是真真嚇了一大跳,要生孩子有那麼幾夜的纏綿也就足夠了吧?
軒轅墨一臉笑意的看着她有些驚恐的臉,牽起她的小手就緩步往內室走去,同時低聲在她耳邊問了一句:“你害怕了?”
沐清靈側目看着他的笑顏,在心裡暗忖,他這一定是故意的,知道她想邀寵,就給她寵個夠本。
身邊還有好幾個奴才跟着,她並沒有回答。
無論她怎麼回答,都會教人笑話,而奴才的嘴是最靠不住的,指不定明天醒來,整個後宮的人都知道了,然後她便成了最大的笑柄。
她以爲他今夜來只是跟她一起睡罷了,就像初ye之前的那幾次,並不會對她怎麼樣,結果卻只是她想的太天真了。
軒轅墨今夜不但讓人把燈給滅了,還在外面響過關門聲之後就像只禽、獸一樣又把她壓在了身下。
鼻尖縈繞着是他呼出來的溫熱氣息,耳畔則響起了他帶着戲謔的溫言細語。
“之前那三夜,都是給婉兒的,因爲你是她選出來的人,而今夜則是真正給你自己的,你記住了。”
沐清靈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把他這句話消化,然後便展顏笑了起來,聽上去還挺歡樂的。
“那我真要謝謝皇上了,貴妃娘娘才三夜,我倒是有了四夜,只是不知現在安紫嫣是什麼表情,我挺好奇的,要不你帶我去看看如何?”
“你確定要現在去看?”軒轅墨低頭吻了吻她,“朕倒是覺得讓她來這裡看我們會比較好。”
“皇上你好壞啊。”沐清靈咯咯笑着往軒轅墨的懷裡鑽了鑽,抱得他越發的緊了。
又是一夜的纏綿悱惻。
翌日上午,小鄧子出去打探消息回來,繪聲繪色的說了些永樂宮裡的情況。
聽聞安紫嫣氣的臉色發青差點吐血,還摔了一屋子的東西,小茹和林姑姑等人都掩嘴笑得雙肩一聳一聳的,沐清靈卻反而異常的平靜。
安紫嫣會生氣不是在情理之中的麼,她一生氣除了臉比鬼難看,就是死命的砸東西,這也是衆人皆知的,又有什麼好笑。
小茹等人見自家主子沒一點笑意,也及時止住了笑,安靜的站在一旁,越發的摸不清這人的脾氣了。
小鄧子也很快轉了個話題,不再提永樂宮的事,轉而說起了明月宮裡的麗貴嬪葉寧馨。
今天他出門沒多久便遇到了惜雲殿的太監高瑞,收了一錠銀子,答應在沐昭儀面前爲麗貴嬪解釋一下與德妃娘娘的關係。
沐清靈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小鄧子收明月宮的銀子,但卻猜得到他必定是收了好處的,耳邊聽着的這話是小鄧子在說,可表達意思的卻是麗貴嬪。
她心知肚明,卻也不說破,就睜一眼閉一眼的聽着,裝作很有興趣的樣子,時不時的點頭,偶爾還開口問上一兩句。
上次來說好話的藍玲若,今天又是小鄧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輪到小茹了,也好讓她看看這丫頭對她到底有幾分忠心。
只是,眼下卻不見得還有此機會,因爲小鄧子見她沒有多說別的話,便以爲事情已經辦成了,午膳過後就偷偷去明月宮找了高瑞。
於是乎,下午葉寧馨便帶了春風和秋月捧着禮物來琉璃閣拜訪沐清靈了,讓沐清靈大呼失算,她之前該給小鄧子點提示的。
葉寧馨份位雖然比沐清靈要高,在她面前還能稱上一句本宮,但她卻沒有這樣做,反而是很親切的與她姐妹相稱,喊一聲妹妹。
沐清靈在心裡冷笑不已,爲了有機會接近皇上,這女人倒也是蠻放得下身份的,不但要對一個陌生人表現出熱情,還要無比的親切。
小茹和林姑姑兩人一直在沐清靈身邊伺候着,春風和秋月也始終立在葉寧馨的身邊,她們找不到機會跟小茹她們單獨相處。
葉寧馨坐了好一會兒,能說的客套話都說完了,一時間也想不出其他的來,見兩個丫頭還在屋裡,便道:“本宮和沐昭儀有幾句體己的話要說,你們先下去吧。”
沐清靈也就順着她的意思把小茹和林姑姑給打發下去了,然後看着葉寧馨,等着看她到底能說出什麼體己的話來。
葉寧馨本來也就是找了個藉口而已,哪真的有什麼體己的話要說,不過看沐清靈一直盯着自己,她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安紫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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