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設想過很多跟魚白裳再次見面的場景。比如說在我性命攸關的時候她突然出現,又或者是在她性命攸關的時候我突然出現。我甚至還意淫過一種場景,那就是我跟沈凌正在舉行婚禮的時候,魚白裳突然推開教堂的門說要搶親。最後她們倆被我雙雙擁入懷中,變成一對好姐妹。
可是我從來沒想我們再次見面的時候會是這樣的。我是人,可她卻是畫中人!
我知道魚白裳長得很漂亮,就跟畫裡的人兒一樣漂亮。可是這並不代表我能夠接受魚白裳真正變成畫中的人!
我一把搶過了畫像,然後厲聲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爲眼前的這一切實在是太過於顛覆我的認知了。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會生活在畫中!
魚白裳淚眼婆娑地看着我道:“你快離開這裡,越遠越好!不要管妾身。”
我毅然決然搖搖頭。我可以爲了沈凌以身犯險進入鬼市中尋找鬼牙,同樣也可以爲了魚白裳博一次性命。在我的眼中,這就是比我自己性命還重要的東西。
魚白裳悽悽道:“妾身能再見到大王就已經很開心了。沈妹妹是個好人,你好好待她。”
我再次搖頭:“我不會走的!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着我緩緩掏出匕首在掌心一劃,殷紅的鮮血頓時流滿了整個手掌。我將鮮血塗在匕首之上,輕輕一彈就拔出了匕首中的桃木劍。
與此同時我又從口袋中掏出一張丁乙通神符。我盯着章儀象冷冷道:“既然你對我這麼瞭解,那一定知道我的實力究竟怎麼樣。我承認我肯定不是你們的對手,但是在你們的夾擊之下毀掉匕首和《九章算術》還是可以做到的。”
章儀象冷笑了一聲:“你當真覺得我會這麼在意區區一本《九章算術》?”
我也冷聲道:“或許你不在乎《九章算術》,但是你肯定在乎我的性命。而且我十分確定,你肯定不想我死。或者說是不想我現在就死!”
雖然他隱藏的很好,但我還是可以看到章儀象的臉色微變。
這一刻我知道我自己賭對了。
與此同時我心裡閃過一絲酸楚。沒想到我竟然需要用這種手段才能保護我關心的人。身爲一個男人,這簡直就是無法忍受的事情。
我見章儀象沒有反應,於是自顧自地說道:“我的很多信息你確實都知道,那麼就讓我說一些你不知道的。”
章儀象冷哼了一聲。
我繼續道:“我的前二十年都在渾渾噩噩中度過,簡直就是一個身無長處的窮*絲。如果你想殺我,這二十年中有無數次機會對我動手。”
“但是你卻沒有這麼做,在我生命的前二十年中你甚至都沒出現過。你爲什麼這麼做?很顯然是因爲之前的我對你並沒有用處。殺死我,或許只能打草驚蛇。”
“可是你知道我總有一天會成長起來,所以你在我身邊埋下了許多棋子。張昊、張大發、許曉菁,甚至還有很多我不認識的人。她們原本可能會一直在我身邊隱藏下去,直到那天晚上之後。”
“事情的轉機是活人棺再次出現。那天晚上出現百鬼夜行紅衣擡棺的事情之後,你便啓用了隱藏在我身邊的所有棋子。於是從那天之後許曉菁死了,張昊變得神秘兮兮。後來更是用各種線索誤導我,讓我進入了天子墳。”
“其實你的目的並不是天子墳,而是活人棺。在那之後你的所有謀劃都是想讓我活着進入活人棺中。不得不承認在天子墳的時候你差點就成功了,可是沒想到後來你卻發現宋胖子千幸萬苦找來的活人棺竟然是假的。真正的活人棺依舊還是在老頭子手中。所以那次我還是活着離開了天子墳,你甚至還出手救了我幾次。因爲我活着你對還是有用的。”
“活人棺中的歌謠一直都是我特別不理解的地方。因爲在我看來這首歌謠講述的幾乎是一個神話愛情故事,基本是不可能在現實生活中出現的。我雖然見識過很多千奇百怪的事情,但我的思維還停留在一個正常人範疇中。除了鬼魂之外,我很難想象這個世界中還有諸如長生不老之類的事情。可是今天你的話讓我解開了很多謎團。以前我看名偵探柯南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裡面的一句話:當你否定掉了所有的可能之後,剩下的那個再難以理解,那也是真相。”
我停頓了一下,然後輕輕哼唱了起來:“天子墳中有活棺,臣妾抱劍棺中藏。苦等大王來取劍,不知兒郎是大王。”
畫像中魚白裳眼中泛着淚光,滿是酸楚。
我對魚白裳展顏一笑,接着說道:“讓我來猜猜歌謠中的各種人物關係。臣妾自然就是魚白裳,這個傻女人一直都這麼自稱的。那麼大王自然就是我,又或者說是以前的我。雖然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猜一定是類似於國破山河在之類的滅國慘案。在慘案中我身爲大王自然是身死國滅,而魚白裳身爲皇后躲到了活人棺中,一直癡心等我歸來。”
“天子墳是千年前的巫墳,也就是說魚白裳在天子墳中等了我千年。”
我停頓了一下,然後對章儀象道:“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章儀象冷笑了一聲:“看來你比前幾世聰明很多。”
“謝謝。”
我繼續說道,“其實我一直在想你做了這麼多的事情究竟有什麼目的。讓我進入活人棺?這幾乎沒有任何意義。爲了得到魚白裳?也不像。所以我開始推測活人棺中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是你需要的。而這件東西偏偏只有活着的我才能從裡面取出來。”
“於是我又想起了那首歌謠。歌謠中有一句,臣妾抱劍棺中藏。很顯然這裡有一個被我忽略的細節,那就是魚白裳懷中所抱的寶劍。所以很有可能你的目標是活人棺中的那柄寶劍,甚至有可能這柄寶劍就是當年我身死國滅的禍源。”
“那麼問題又來了,這柄寶劍究竟有什麼用處值得你如此掛念呢?其實這個問題並不難解開,從你的名字中就能推斷出來了。”
章儀象愣了一下:“從我的名字中能看出什麼?”
我微微一笑:“章儀象這個名字當然沒什麼值得推敲的。我指的是你的另外一個名字。”
章儀象眉頭一挑,沒有說話。
我淡淡道:“另外一個名字叫蔣長生,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