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想知道了,要不然我大半夜的淋着雨跑這深山裡幹嘛來了,我瘋了啊,
都不帶猶豫片刻的,陳煜、林青、周敬他們直接就跟了上去,楊老伯後來也就跟了上來,
老太太帶着我們出了密林,然後直接就朝着那座石山往上走,她是陰魂,涉山如履平地,幾個起落就竄上去了,可是苦逼了我們幾個了,石山這邊可能常年曬不到太陽,山體上爬滿了青苔,走上去滑不溜秋的,一個不留神就得栽下去,陳煜揹着我行路還好,他是血姑鬼屍,不至於在這個上栽了跟頭,就是林青、周敬和楊老伯遭罪了,到了後面幾乎是手腳並用在一點點的往上爬,幾百米的距離,我們幾個人足足折騰了將近一個鐘頭才總算停在了半山腰,
這時,我想我是見到了正主兒,
在我們所處的位置向上約莫十多米左右的位置,那裡竟然有一個在半山腰突出來的小平臺,似乎連接着一個半山腰的巖洞,不出意外應該是中條山的兇禽的巢穴,一些比較兇猛的猛禽都喜歡把窩弄在這種地方,如今卻成了這些大楊村的陰人藏身的地方了,
在突出的那個小平臺上,一個偉岸的男子背對着我們站在那裡,
他的頭髮很長,有些不像現代人,不,應該是現代鬼,滿頭的黑髮在風中凌亂,身上披着獸皮,就像是野人一樣,兩條手臂暴露在空氣中,雖然是陰魂虛體,但體型也是生前的模樣,可以看的出,他生前真的很壯碩,暴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肌肉就跟一條條怒龍一樣盤繞着,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左右,拄着一把開山刀正在眺望遠方的羣山,
這個男子身上張揚着一股子野性的力量,彷彿是從遠古洪荒時代走來的部落勇士一樣,
老太太現在就站在男子身邊,雖然老太太沒和我們介紹,但我知道,這個人就是楊建業,那個一身赤膽,忠孝兩全,曾經力搏黑熊,生裂虎豹,供哥哥上學的男人,
因爲,當他的頭髮偶爾被吹起的時候,雖然相距甚遠,而且光線也比較暗,但是我還是能看見,他沒有後腦殼,那裡有觸目驚心的傷口,
那傷口,是他付出了一生的哥哥給他留下的,一顆子彈,從眉心送進了他的頭部,攪碎了腦子,最後崩飛了後腦殼,結束了他值得稱頌,長歌當哭的一生,
他是個偉男子,
毋庸置疑,在他的身上,能找到一個華夏傳統男性的所有優點——忠、義、禮、孝、仁、勇,
可惜,天道不公,以萬物爲芻狗;人心不正,以惡行爲財道,
看着他,我就覺得心酸,
他像野獸一樣,身上充滿了獸性的力量,因爲他要供養自己的哥哥,必須整天和野獸廝殺,爲了活下去,他不得不變的跟野獸一樣,不,比野獸更加兇殘,要不然他無法獵殺野獸,
他身穿獸皮,長髮亂舞,不是跟現在城市裡那些被慣壞的孩子一樣玩個性,搞什麼非主流,而是因爲他捨不得買衣服,也沒工夫打理自己,他要攢錢,十幾歲的時候就要開始攢錢供哥哥讀書,養活自己的母親,
命運給了他黑暗的人生,他用自己的力量尋求光明,
若要我說,只有兩字——壯哉,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皆是讀書人,
這句話,在這兄弟倆人的身上真的表現的是淋漓盡致,
我拍了拍陳煜的肩膀,陳煜知道我想做什麼,在半山腰一蹬,整個人直接向上衝去,然後直挺挺的落在了那個在半山腰突出來的平臺上,出現在了楊建業的身後,
然後,楊建業終於回過了頭,我也看清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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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剛毅,臉上有胡茬,充滿了雄性的侵略感,可是眉心的那個黑洞卻讓他這張臉看起來多了一些淒涼,
他在看着我,嘴脣輕輕顫抖着,過了很久很久,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謝謝你,”
語落,他對我鞠躬,
我忽然有些難受,估計老太太已經把我的來意告訴他了,他在遭逢鉅變以後,仍舊是一顆赤子之心,對於要幫助他的人,第一句話就是謝謝,他的眼睛裡也沒有戾氣和兇惡,只有感激……
我愈發的痛恨楊建國了,
一母雙胞,爲什麼有這麼大的區別,
一個狼心狗肺,一個始終抱着一顆赤誠的感恩之心處世,
話,堵在我喉嚨上很久,我也憋了很久,憋得我快要炸了,我才終於長長呼出一口氣,跟他說道:“公道,不會淪亡,仇,我給你報,”
出乎我預料的是,楊建業竟然沒有表現的很激動,只是平靜的搖了搖頭:“不提仇恨,先救人,我徘徊在這裡,雖然也想手刃他,無時無刻不想,但是,中條山真的要亂了,父老鄉親們真的很危險,非常非常危險,我好幾次想不顧死活的去示警,可惜有家不能回,他身邊有人守在村子裡,我進不去,只要一下山就會被發現,”
原來是這樣,
他原來不是因爲報仇的執念留在這裡的,而是爲了救中條山的父老鄉親的執念才留在這裡的,無懼狴犴脈的浩然正氣,不怕天師的威壓,硬着頭皮在這裡等待着,
我心緒激盪,長長呼出一口氣才終於平靜了下來,然後讓陳煜把我放下,直接盤腿坐在了冰涼潮溼的平臺上,楊建業看我坐下,他也連忙坐下,似是不想以俯視的姿態和我說話,比現在的讀書人有禮貌的多,
我猶豫了一下,就問:“你知道中條山裡的事情,”
“知道一些,但是不是特別清楚,”
楊建業的臉上閃爍着思索之色,緩緩說道:“深山裡面有一股很特別的力量,我剛剛死的時候,我和母親都被那股力量牽引着朝深山裡飄去,可是走到半路的時候,忽然我們看到了一個影子,那個影子和我們說,有一個可怕的東西鳩佔鵲巢,搶奪了他沉睡的地方,現在正在深山裡面一點點的甦醒,等那個完全甦醒的時候,恐怕浩劫就要降臨了,他有心想守護這裡的村民,無奈被那個搶奪他沉睡地方的東西暗算了,受到了禁錮,已經沒辦法繼續再幫這裡的人了,他希望我回去通知這裡的所有村民,不要繼續在這裡駐留了,趕緊離開吧,等他說完,那股牽引我和我母親的力量就消失了,我們這才逃走了,可是我沒想到我媽還是惦記着那個畜生,竟然冒冒失失的去給那個畜生示警,結果又被那個畜生打的魂飛魄散,”
深山裡的特別力量,
應該是神葬的力量吧,
神葬自成一片小陰間,死在神葬穴場內的人當然要去神葬墓主人那裡報到了,
可是,聽楊建業所說,那個讓他們逃離牽引,前去示警的黑影子……似乎就是神葬的主人啊,,
只不過,神葬的主人的沉睡之地被搶了,一個邪惡的東西佔據了他的穴眼,正在一點點的甦醒,
這……好像有點複雜了,,
神葬,只葬人文始祖,否則,就是帝王將相都沒資格用這種墓葬規格,而且三皇五帝之後,神葬早已失傳,,
也就是說,那個讓楊建業和她母親梅子逃走,去大楊村示警的影子,是一位人文始祖的陰魂,,
我們華夏的一位人文始祖被一個邪惡的東西暗算了,然後還被禁錮了,,
事情好像有點越來越出乎我的預料了,
我有些驚駭的問楊建業:“那你還記不記得你們飄去的路線,那個和你們說話的影子是什麼樣子你看到了沒,”
“當然記得路線了,我就是這裡長大的,深山就是我的家,我怎麼可能找不到我的家,”
楊建業搖了搖頭,陷入了沉思,過了很久纔有些猶豫的說道:“他的樣子……我沒看太清楚,好像臉上擋着霧氣一樣,但是有一點我很確定,他絕對不是人類,他的上半身是人身,可是下半身……好像是蛇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