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城‘門’的石階的確是又寬又大,除了大鬍子以外,每個人踏上一步都需要把膝蓋擡得很高才行,每走上幾十級臺階,我們便要休息一會兒補充體力。這一路足有幾百級石階,令人感到震撼之餘,也着實讓我們吃了不少的苦頭。
一路上我見丁二也顯得有些萎靡不振,完全不像當初見到他那樣生龍活虎。這時我纔想起不久前衆人被魘魄石‘迷’倒之時,丁二也是昏‘迷’在地。不免心中頗爲疑‘惑’,爲什麼丁二如此健碩的體格也被魘魄石給‘迷’昏了?按理說大鬍子如能保持清醒,他也應該同樣沒事纔對。
於是我把心中的疑問對大鬍子講了一遍,大鬍子解釋說你只猜對了一半,若是放在平常,丁二的確不該這麼輕易就被魘魄石影響到。可你仔細想想,這些天裡見過他吃東西沒有?
我仔細想了一下,發覺自從見到他以來,還真沒見過他和我們一起吃過飯,最多也就是蹲在一旁看着大鬍子吃,難道這人從來不用吃東西麼?
大鬍子說那倒不是,不過這種食‘陰’子除了死人‘肉’是不能再吃其他食物的。他的行囊裡本來帶有一條死人胳膊,但早就在數日之前就啃光了。如今這杳無人煙的荒山裡哪裡去找死人‘肉’吃?因此他這些天都是餓着肚子的,體力不支倒也是有情可原。
我被他說得幾‘欲’作嘔,雖然此前也聽王子說過食‘陰’子是吃死人‘肉’長大的,但畢竟沒有親眼見過,況且這些日子和丁二相處的還算不錯,所以漸漸的也就把他是食‘陰’子這件事給淡忘了。如今聽大鬍子這麼一說,我似乎能看到丁二捧着一條胳膊啃食的場景,噁心得我直返酸水,連忙搖手讓大鬍子別再說了。
這一路上邊說邊走,到達整條石階最頂端的時候,已經足足過去3個小時了。
這是我走過的最長的一條臺階,幾乎把我一輩子該上的臺階都走完了。然而從此處向山下望去,雲霧翻滾,嫋嫋騰挪,置身於此就如仙境一般。雖然視線受阻,沒有一覽衆山小的感覺,但凌駕於雲霧之上,周圍寂靜悠然,倒有幾分神仙的意思。
此時再看聳立於我們面前的城‘門’,又豈是一個高大了得?兩扇巨‘門’全由整張石板打造而成,足有十餘米高,絲毫沒有拼接的跡象。而石‘門’上雕刻的則是大量的‘花’卉圖案,刻工‘精’細,頗具大家風範。
這些圖案我曾經見過,就是當初在蛇‘洞’之中,擺放着第一塊魘魄石的那個石臺,上面雕刻的也是這種‘花’卉的圖案。而這種‘花’正是那種預兆着不祥的魔‘花’——曼珠沙華。
我和大鬍子對望一眼,心中都憶起了數月之前的那段往事。然而這些魔‘花’的圖案爲何又會在此出現?這遠避西域的魔鬼之城又和那幽暗恐怖的蛇‘洞’有着怎樣的關聯?雖然我們暫時還不得要領,但事情也越來越接近明朗化,魔‘花’與魘魄石這兩者關係匪淺。換句話說,就是有魔‘花’圖案的地方,定然就存在着魘魄石。
從《杞瀾遺書》的記載,到劉錢壺的經歷,再到不久前翻天印的變化,加上我們眼前這兩扇石‘門’上的魔‘花’雕刻。種種跡象表明,這城‘門’的後面必定有着魘魄石的存在。按我們對魘魄石的瞭解來看,我們距離魘魄石越近,受到干擾的程度也就越大,一定要提前做好防範措施,不然的話後果可能是不堪設想的。
於是我把衆人叫到一起,給每個人都分了20瓶風油‘精’。然後叮囑他們,每隔一個小時就得喝一瓶,不管有多難以下嚥,不管胃裡有多不舒服,這風油‘精’是必須按時喝的,如若不然,又會像此前那樣發癲發狂。
葫蘆頭拿着手中的小瓶子不屑道:“這他**什麼破東西?這是擦在身上的,能喝嗎?”
我說你別不識好歹,剛纔要不是這東西救你,你早就跟着你師哥一起變成妖‘精’了。你喝不喝我不管,你要想跟你師哥一樣變成瘋子你就別喝,願意往身上擦你就擦吧。
葫蘆頭被我擠兌得呲牙瞪眼,本想衝過來和我動手,但他看到大鬍子正用冰冷的目光瞪視着自己,他知道大鬍子的手段,不敢再自討苦吃,只得悻悻地走到一旁去了。
我們的手錶都因爲剛纔磁石的巨大磁場而干擾得停擺了,無法得知準時間到底是幾點。大致的推算一下,此時應該是5點左右,按照新疆時間估計,距離日落應該還有4個小時的時間。於是我決定立即進城,不管事情進展如何,天黑之前一定要退出城來,如有未完之事,一切都等到天亮以後再辦。
不過說是進城,可到底如何進城卻是我們眼前的第一難題。這城‘門’建在一面奇高的山壁上,兩側都是光滑之極,根本就就沒有攀爬的可能。而這城‘門’也是高聳厚重,僅憑大鬍子一人之力,怕是很難將其推開。
大鬍子也看出這石‘門’難以撼動,於是他讓丁二和他一起推那石‘門’。不出所料,那厚重的石‘門’果然紋絲不動,就連最起碼的響聲都沒發出來過。我們其餘的人也不甘在一旁看熱鬧,紛紛上去動手幫忙。可就連季玟慧和高琳都加入進來了,每個人也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那石‘門’依然像塊鐵板一樣,絲毫移動的跡象都沒有。
我心中疑‘惑’重重,周圍明明不見翻天印的蹤影,他又是怎麼進城去的?這城‘門’附近雖有幾百米的空地,但全無遮擋之物,任憑他多大的能耐,在這樣空曠的地方也是無處藏身的。況且這城‘門’之下僅有一條道路,兩旁則是無盡的深淵,他除了來到這裡,絕對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難道他已經跳到深淵裡面了嗎?
正值無計可施之際,忽聽季三兒在我身後顫聲叫道:“快看這……這是什麼呀?”
我聞聲忙跑到他的身旁,順着他的雙眼向上望去,只見城‘門’旁邊的山牆上有一條模糊不清的血痕。那血痕約有一人粗細,自牆根處一直延伸到山牆的頂端,從血痕的角度及線條來看,這似乎是一個渾身帶血的東西被人拖拽上去的。由於山壁的顏‘色’很深,所以剛纔我們一時沒有發覺這條血痕的存在。
我走到近處仔細地觀看了片刻,發現上面的血跡很新,溼漉漉的還沒風乾,提鼻子一聞,一股血腥之氣直衝入腦,這明顯是不久前剛剛留上去的,最多也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大鬍子也走過來用手蘸了蘸上面的血跡,發現那鮮血觸手着‘色’,也意識到這血跡留下的時間不久。他又擡頭看了看山牆的頂端,沉‘吟’道:“好像是被人拖上去的,莫非是……翻天印?”
我點了點頭:“應該是他,他剛纔眼角和嘴角開裂,身上流了不少的血。而且在咱們之前只有他一個人朝這兒來了,除他以外應該不會再有別人。”
衆人全都圍在我們兩個身邊,聽我們這樣一說,每個人的表情都顯得嚴峻了起來,就連葫蘆頭也顯得有些驚懼不安。所有人的心裡都很清楚,如果翻天印真的是被什麼東西拖拽進城的,這東西絕對不會是什麼善類,而且也必定具有很強的攻擊‘性’。
大鬍子默想了片刻,又朝那高高的城‘門’看了一會兒,隨後他低聲說道:“你們等我,我上去看看裡面的情況。”
我奇道:“你有辦法進去?”
大鬍子點點頭:“辦法是有,不過就是麻煩一些罷了。”說完他也不等我回復,向後退了數步,緊跟着便朝着城‘門’疾奔起來。我只覺人影一閃,大鬍子已然跑到了城‘門’的跟前,隨即他縱身躍起,伸腳在城‘門’上面‘嗒嗒嗒’連踩三下,身子陡然拔高了數米。眼見還差一點就能躍到城‘門’的頂端,忽見他手中一晃,兩組纏‘陰’鎖抖將出來,‘噝噝’幾聲急響過後,那纏‘陰’鎖全部繞在了城‘門’的弧頂上面。大鬍子借勢一拉,身子再次凌空飄起,居然高過了城‘門’數米有餘。接着他身子一展,輕飄飄地落在了城‘門’的頂上。
這幾下動作一氣呵成,快似閃電,直把我們看的目瞪口呆,驚歎不已。就連丁二都板着一張死人臉大拍手掌,儘可能的表達着自己對大鬍子的欽佩之意。
但大鬍子的表情卻變得凝重了起來,他對着城內望了一會兒,然後轉回頭來對我叫道:“有很多石頭把城‘門’堵住了,所以推不開。翻天印的揹包也在這裡,他的確是進來了。”
我急於看到裡面的情況,便用雙手做了一個喇叭的形狀對他喊道:“要是沒什麼危險你就趕緊把我們拉上去。”
大鬍子搖頭道:“不忙,還是留條後路的好。” 說完他便‘噌’地一下跳了下去,隨即就聽到城‘門’後面有石頭響動的聲音。這聲音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大鬍子這才翻身出城,滿頭大汗地對我們說:“推吧”
衆人知道他已經挪開了擋在城‘門’後面的石頭,全都圍攏在一扇城‘門’的跟前,再次鼓足力氣,發一聲喊,咬牙瞪眼地向裡面使勁推去。只聽‘轟隆隆’的聲音緩緩響起,在我們使完最後一絲力氣的同時,那石‘門’也被推出了一道兩人多寬的縫隙。
喘息了片刻之後,衆人魚貫而入,剛一進‘門’就看見左右兩邊滿是臉盆大小的山石,其數量足能摞起一座小山來,也難怪剛纔我們如何使力都推不動那城‘門’。
我本來還想埋怨大鬍子剛纔爲什麼不讓我們先行進城,至少搬起石頭來也能多上幾個幫手。可此時看來我才明白了他的苦衷,這樣的石頭別說搬了,就連推我們也是無法推動的。
我對他微笑了一下以示感謝,隨即便轉過頭向前望去。藉着已經略顯昏暗的光線,城內的景觀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