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這句話的確是猜到了點兒上,和我分析出的結論基本一致。隨後我補充解釋道:“對,應該是會轉的。你們回憶一下,當初咱們進城之後,過了兩個小時左右,那扇城門就突然消失不見了。後來咱們和那些血妖打鬥,過不多久,前面的道路也發生了變化。當天晚上咱們住在了那間宅子裡,可到了第二天早晨,回去的路再次消失,反而有一條向前的道路突然出現。這肯定不是鬼打牆,當時咱們想不出其中的道理,但如果說整個城市會轉,這問題不就可以說通了麼?”
衆人全都默不作聲地微微點頭,似乎是在跟着我的話語回憶着當初的情景。
於是我繼續說道:“有兩點非常值得注意。第一,這城市爲什麼要修建成圓形的形狀?第二,這城市的道路的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生的?第一點自然很容易解釋,如果不是圓形的地面,其他的任何形狀都不可能任意轉動,這一點,只有圓形才能做到。如果我這套理論成立的話,那麼,這城市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轉動起來的呢?你們還記不記得,當咱們第一次進入這鬼城的時候,發生過一件奇怪的事情。”
衆人被我一語點醒,全都顯露出來豁然之色,王子的嘴快,再次搶在頭裡接口答道:“啊對當時突然發生了一次地震,揚得滿世界都是塵土,不過也就是一兩秒的工夫就結束了,咱們一直沒弄明白那是怎麼回事兒。你是說,那個地震……其實就是啓動了這個轉動的機器而造成的?”
我點了點頭說:“我覺得是,這城市已經封存了很久,不可能這幾千年裡一直在不停的轉動,一定是在咱們到來之後才發生變化的。或者說,導致這城市轉動的機關,是在咱們進入城中之後,被人在暗中開啓了。”
王子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喃喃說道:“難不成是翻天印乾的?”
我說我估計不是翻天印,應該是那幾只奇特的血妖所爲。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它們區別於其他血妖而生命力更強,爲什麼這城中的其他血妖全都變成了乾屍的樣子,但唯獨這幾隻血妖卻完好無損,並且行走如飛,完全沒有任何衰弱的跡象。
不過在我看來,它們即便是血妖中的魁首,也絕無可能不吃不喝的存活幾千年。就算這城中有大量的人畜供它們吃喝,但也總有個山窮水盡的時候,幾千年的光陰,得有多少人畜儲存在這小小的城市中?這於理不合,事實應該並非如此。
然而實際情況就擺在眼前,我們的確是看到過四隻變異血妖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那麼我對此事的推論則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幾隻血妖其實也在僵死或是休眠的狀態,而我們卻在不經意間觸發了某種奇特的事物,導致其甦醒了過來,由此纔開始了一系列的詭秘行動。就如同當初蘇蘭在不知不覺中激活了杞瀾乾屍一樣,是一個千百年前的陷阱,是一個早就設定好了的復甦程序。
聽完我這一番推論,其餘幾人倒也罷了,因爲他們對血妖的瞭解實在太少。大鬍子和王子則連連點頭,覺得這樣的解釋合乎情理,事實八成就是按照這個軌跡發展過來的。
王子說他還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如果說這城市以圓形的軌跡進行旋轉,那應該也是整個城市的地面在轉,地面上的房子和道路應該是不會動的呀。爲什麼我們睡了一夜之後,後面的道路卻莫名消失,反而會在前方出現了一條新的道路?
我說知道王子的邏輯思維略差一些,便耐着性子又給他詳細的解釋了一遍。
這二十七根銅臂共分爲三組,等於整個城市的地面就分爲三個環套環的圓形。既然這三組銅臂的轉動速度各不相同,那也就是說,城市的地面也就分爲了三個層次,按照不同的速率進行旋轉。
一開始咱們剛進城時,所處的位置肯定是外環,所以在轉動過後,首先發現的必然就是城門消失。
但隨後咱們便深入城中,和那幾只乾屍血妖打了起來。在此期間,城中的三環地面依舊在默默轉動,而由於中環和外環的轉速不同,便因此出現了錯位的情況。咱們倆在炸碎那兩隻血妖之後所撞上的牆壁,應該就是中環上的房子,那時城中的道路已經節節錯開,出現在道路中間的自然就是中環的房子。
再到後來,咱們居住在了一間古宅裡面,那古宅應該屬於中環的地面。一夜過後,外環因爲轉速過慢,所以就出現了更大的距離差,而那時恰好趕上了內環的道路與中環接軌,因此咱們便遇到了後面無路而前方有路的狀況。
不知當初這城市的設計者是出於什麼目的,爲什麼要把好端端的一個都城弄得如此複雜,單單是旋轉這一項就足夠讓人驚歎不已的了,但這還不夠,居然還要弄出轉速不同的三層環形,好像是生怕別人參透了其中的機密似的。如果不是我們鬼使神差的發現了這個所在,恐怕到現在還在那迷城裡來回轉圈呢。
王子聽完我的解釋連聲讚歎,他拍着我的肩膀笑道:“成啊老謝,你現在這分析能力可真是越來越高了啊。趕明兒咱忙活完了以後,咱哥兒仨還真能開一個偵探所什麼的。你負責分析研究,老胡負責具體行動,我當經紀人,拉買賣收錢的差事就歸我了。”說完他志得意滿地哈哈大笑,也不知道這孫子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和憂慮。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閉嘴吧你,出不了三句就沒正經的。還開偵探所呢,先想想咱們有沒有命回去吧,成天儘想那些沒六的事兒。”
隨後我把臉一板,用手指了指丁一,對他招了招手讓他過來。
丁一知道早晚得被我訊問,當下也沒再遲疑,嘴角一咧,露出了一臉小人的奸笑,邁着碎步走到我的面前,還沒等我說話,他便搶先諂媚道:“謝老弟哇,真不是我誇你,你的腦子確實是太靈光了呀我跟你講啊……”
他還待繼續往下說,我忽然雙眼一瞪,掄圓了一巴掌扇了過去,登時就在他臉上留下了五個清晰的指印。
這一下出手又快又狠,並且丁一完全沒有料到我會突然動手,直打得他原地轉了一圈這才停下,雙手捂着臉頰滿是驚詫之色,一時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竟傻呆呆地盯着我看得癡了。
我手指着橋下沉聲說道:“我最恨你這號靠蒙人吃飯的主,尤其是你這種給女人當槍使的,你丫還有點兒自尊心沒有?剛纔橋底下是什麼模樣你也看見了吧?少字我現在給你三條路。第一,我們把你從這兒扔下去,讓你跟那些爛骨頭就伴兒。第二,你麻利兒的自己從這兒出去,是死是活看你自己造化。第三,你把你和高琳的所有事都老老實實的交代一遍,我要覺得你說的是真話,那我也不再難爲你了,只要我們能從這兒出去,就一定把你也帶出去。你自己挑吧。”
這套話也就是嚇嚇他而已,爲的就是讓他多說實話。像他這種奸猾之輩,又怎麼可能放着活路不走,偏選條死路留給自己呢?
果不其然,我話音剛落,丁一就立即回道:“謝小爺謝小爺我跟你們合作啦,我保證都說實話,你不用讓我選了呀。”說罷,他就把自己所知道的全盤都講了出來。
據丁一供述,他本名叫朱田良,原本就是一個耍嘴皮子的詐騙犯。他最拿手的就是僞裝,經常冒充個什麼學者、幹部、警察、企業家,甚至是法力無邊的道士。行騙的這些年裡,他雖然偶爾也被人差穿過,但憑着他過人的洞察力和反偵察能力,始終都沒落入法網。總之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日子過得倒也甚是悠哉。
數日前,他剛在烏魯木齊騙了一對老年夫婦,儘管所得不豐,但擔心被人舉報,他還是選擇離開此地,想先去南方避避風頭。
就在他即將登上火車之際,忽有兩個魁梧的壯漢將他抓了起來,架着他一路朝站外走去,最後把他塞進了一輛頗爲豪華的小轎車裡。
丁一知道自己已經敗露,但他畢竟是經過常年曆練的老手,對於自己失手就擒這種事,其實早就有了相應的心理準備和應對之法。
他知道抓他的人不是警察,因爲那兩個人沒有亮出證件,並且這二人均是西裝革履,穿着的十分講究,絕非警察的作風,估計是保鏢或打手之類的人物。
他這種老江湖自然知道不能和對方硬來,只能想辦法化解干戈,哪怕多賠些錢他也認了。於是他笑嘻嘻的好言相求,乞求對方放過自己,自己現在身上只有5萬現金,願意如數奉上,如果不夠,他一定想辦法再多湊一些。
但那二人卻兇相外露,不但不接他的話茬,並且說話十分簡練,似乎根本就不願意跟他有過多的交談。那兩個人告訴他,即日起馬上往喀什進發,到慕士塔格峰下跟一個叫高琳的女人匯合,其餘的話不要多問,到了地方那個女人自然會跟你交代的。
丁一不清楚這兩個神秘人是何用意,但他卻靠自己敏銳的洞察力猜測到,這個雷絕對小不了,弄不好自己碰上了要掉腦袋的事情。於是他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口頭上先答應對方,只要能脫離了他們的控制,到時候就去他姥姥的吧。
可還沒等他說話,那兩個人就忽然掏出了一個針管,針管裡裝滿了一種透明的液體。接着又從車後拎出來一個鐵籠,裡面裝着一隻半大的小狗。隨後他們按住小狗,在用針管在狗爪上微微的注射了少量液體。
僅過了十幾秒鐘,那小狗就開始瘋狂的抽搐,緊接着便口吐白沫,連叫都沒叫一聲,舌頭一伸,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瞪目而死了。
丁一不知道這兩個人不懷好意,大叫一聲,就要往車下面衝。但此二人均是又高又壯,看起來全都跟健美先生似的,丁一那小胳膊小腿豈能拗得過人家?轉瞬之間他就被那二人在車內製服,一個人將他死死地按在座椅上面,另一個則在他的手臂上注射毒藥,所用的劑量,竟有半管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