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素本人雖也會些功夫,但由於他常年的紙醉金迷,吃喝嫖賭無一不沾,因此身體也早就被揮霍得虛弱不堪,再好的底子也不夠他這麼折騰的。
好在那些練功的法門和架勢都記在了他的腦子裡,他也趁着這幾年的光景一股腦的傳給了丁二,再加上這孩子老實聽話,對師父的話歷來都是恭順遵從,故而他武功的進境亦是非常迅速。別看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但以他當時的身手,撂倒一個二十來歲的壯小夥子也不在話下。
然而此時卻正是文化大**鬧得最兇的時候,一片紅色浪潮席捲整個中華大地,當真是人人自危,個個膽怯,生怕被扣上反動的帽子,就連聊天說話都得暗自加上幾分小心才行。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古董古玩已經被徹底的妖魔化了,誰家裡要是敢擺上半件這種東西,不把你家抄個底朝天才怪。正因如此,被列爲“四的古玩也在這段時間裡徹底退出了人們的視線,而玄素那賴以生存的看家本領,也自然而然的無的放矢了。
不過玄素這人浪蕩歸浪蕩,辦起事來還是屬於心裡有數的那種。這幾年雖然沒少花錢,但每賺一筆錢他都留下一點來以備不時之需,時間久了,這筆積蓄也攢了個不小的數目。
他見如今明器已沒了市場,又恰逢丁二的體格成長到了合適的階段,於是他便領着丁二北上蒙古,在一處相對隱蔽的密林中居住了下來。在那種荒涼的地方,靠着他那些積蓄,爺兒倆就算過上一輩子也不成問題。
師徒二人安頓好了以後,玄素就突然間換了一種態度,不僅不再像以前那樣對丁二慈祥關愛,而且還對他出奇的嚴厲。行、走、坐、臥全部定下了極嚴的規矩,就連睡覺的時間都完全顛倒了過來,白天睡覺,晚上要到至陰之地去呼吸吐納,以此增加丁二體內的陰寒之氣。
如此過了一年有餘,這一日玄素把丁二叫到房中,告訴他鋪墊的工序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自今日以後,纔算正式的進入了修行階段。從此你可能要吃很多的苦,希望娃子你能給爲師的爭一口氣,說什麼也要修成正果給爲師看看。
此時的丁二已經是一個十二歲的半大小子了,雖然對世事依舊懵懂,卻也不像兒時那般幼稚無知。他一直感念師父對他這麼多年的殷勤呵護,同時他也非常清楚,吃苦的日子是早晚要來的,並且自己吃的苦越多,也就等於對師父報答的越多。
回想起數年以前自己差點活活餓死,如果不是師父收留了自己,恐怕自己也很難活到今日。自幼就無父無母的他,已將全部情感都毫無保留的傾注在了玄素身上,在他看來,只要能讓師父高興,縱然是讓自己當場送命,他也是絕對不會有半句怨言的。
隨後師徒二人就在房子後面挖了一個地下的暗室,那暗室有5米見方,除了一張桌子和一張小牀之外,便沒再添置其他東西。玄素告訴丁二,這便是他今後的住所,沒有師父的允許,他就絕對不能走出暗室一步。
玄素還對丁二說,這房子共有四面牆壁,每過一段時間,爲師就會在牆壁上掛起一個骷髏頭,當四面牆壁全都掛滿了骷髏頭時,就到了你出山的日子了,你的苦日子也就算徹底到頭了。
自此以後,丁二便在這潮溼陰冷的地窖之中住了下來。
起初的三天時間裡,玄素一直沒有給他飯吃,只給了他一些可以維持生命的少量清水。三天之後,丁二已經餓得近乎瘋狂了,玄素這才端了一盤煮熟的肉片給他送了下來,並讓他一次性把這盤肉片全部吃光。
丁二從沒見過這樣的肉片,肉皮的顏色是白中泛黃,並且皮質很薄,不像是豬牛羊那種普通牲畜的皮質。除此之外,那盤肉片還泛着一股難聞的腐臭,儘管已經是煮熟了的,但還是掩不住那股刺鼻的臭氣,僅僅是聞上一聞就讓人幾欲作嘔,即便是再餓也會因此而食慾全無。
丁二雖已下定了決心要孝敬師父,但面對着這麼一盤臭氣哄哄的怪肉他還是有些控制不住,剛剛強憋着呼吸吞下一片,便被胃中泛出的臭味給薰得嘔了出來,就連胃液也一絲不剩的吐在了地上。
玄素見狀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將那盤臭肉放在桌上,告訴丁二這是唯一的食物,不吃的話就只能活活餓死,說完之後便轉身推門出去了。
待師父走後,丁二又趴在地上狂嘔了半晌,直把他吐得幾近虛脫,再加上他一連數日都沒吃過半點東西,終於因爲體力不支而昏昏倒地。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他進入暗室的第四天頭上。他剛一睜開雙眼就立即意識到肚子好餓,擡頭看了看桌上的肉片,不由得胃中一陣痙攣,登時聯想到此前聞到的那股刺鼻惡臭。
然而等了片刻之後,他忽然感覺屋中似乎已經沒有那種怪味兒了。他好奇地湊近那盤肉片嗅了幾下,發覺肉片雖然有味兒,卻也不像昨晚那般難以忍受,恍惚之間,似乎還帶有幾分很好吃的樣子。
一連餓了四天的丁二早已形同餓狼了,他完全沒想到是因爲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臭味所以纔不覺得臭,他當時只是想着如何才能填飽自己的肚子。這房間裡除了潮溼的泥土和兩件破爛的傢俱以外,就再也沒有其他東西了,可以入口的唯有那盤不知是什麼名目的肉片。
難以忍受的飢火令他變得有些理智不清,此刻他哪還顧得上什麼香肉臭肉,心想反正也聞不到什麼臭味兒了,吃了總比餓死的強。於是他抓起一把肉片就塞進了口中,也來不及細嚼慢嚥的品嚐滋味,只是覺得腹中的飢餓稍緩,當即便閉着眼睛將一盤子肉都狼吞虎嚥地吃了下去。
飯罷,他感覺胃中的確是舒服了不少。但由於他一連幾日都飢寒交迫,身體早已虛弱的不成樣子了,這一餐過後,他反而覺得全身懶洋洋的力氣全無,反正師父也不讓自己出去,索性就躺在牀上睡起了覺來。
等醒來之後,他發現桌上又擺了一盤那種奇怪的肉片。不知爲何,他雖然還是能聞到那種臭味,但此時他卻並不感覺那種味道有多麼難聞,居然還覺得那肉片有一股隱約的香氣。
十二三歲的半大小子,正是長身體最要勁兒的時候,況且他本就被玄素訓練得體質過人,因此食量也是奇大,比起同齡的孩子要多出數倍。一覺醒來,他也恰好覺得腹中飢餓,當下也不再覺得那肉片有多麼難以下嚥,便趁熱將整盤肉片都吃進了肚中,反而覺得味道不錯,比涼着吃時要強出了甚多。
從那以後,丁二就整日以這種肉片爲食,一日三餐都吃這個。雖說也有吃膩的時候,但他自小就是隨遇而安的性格,吃百家飯長大的孩子,對於食物的要求也沒有那麼苛刻。加之他也知道這是師父的要求,便非常坦然的接受了現實,只想早日成才,能讓師父開心就好。
在丁二習慣了這種生活以後,慢慢的,他的日常作息也就進入了模式化的狀態。每日天明時分開始睡覺,亥時起牀,子、午兩個時辰就在室外的松林中呼吸吐納,練習拳腳。一日三餐吃那種奇怪的肉片自是不用說的,凡大小便時,他便搖晃門上的鈴鐺通知師父。玄素從外面把鎖頭摘掉以後,丁二這才能出來放茅,而這也是他一天之中唯一能夠見到太陽的時分。
如此過了月餘,玄素便把肉片的熟爛程度減輕了幾分,起先是十成熟,後來變成八成熟,逐而減到六成熟……簡短捷說,到了丁二十五歲那年,他每天吃到的肉片已經變成純粹的生肉了。
丁二也曾數次問過玄素這到底是什麼動物的肉?但玄素卻始終避而不答,只是讓他不要亂問,按照師父的話做就可以了,該告訴他的時候自然會對他講的。
而玄素也的確是每隔十天左右就會在丁二房間的牆壁上懸掛一個骷髏頭,隨着骷髏頭數目的增多,師徒兩個也是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變化,一個是在逐漸長高,而另一個則是慢慢衰老。
春去秋來,眨眼間又是一年。
這一日玄素來到丁二的房中,告訴他,他所修習的奇功已有小成,接下來便是最爲重要的一段時期。
然後他便將隱瞞了多時的真相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丁二,包括食陰子的來歷,以及他每天吃的都是死人的腐肉。
他還告訴丁二,之所以要大老遠的跑到內蒙來,就是因爲這裡的牧民有着獨特的殉葬方式。他們的屍體從不掩埋,而是扔進森林中喂狼吃,他們認爲只有這樣才能得到靈魂的洗禮。這樣便正好有了現成的“糧食”,不然的話,現如今還真不好找那種專扔死人的亂葬崗子。
全部講完之後,他問丁二:“娃子,爲師的這樣對你,你恨我不恨?”
又十天沒動靜了,弱弱的說一句,諸位,差不多該給張月**了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