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這樣毫無先兆的採取行動,主要是有三個原因。
一來是因爲長時間被困在局中,內心深處早已產生了抑制不住的焦躁。況且我一直面臨着死亡的威脅,就算我心理素質再好,也難免會情緒暴躁,急於脫離眼前的苦海。
二來是因爲我擔心大鬍子會涉險救我,一旦觸發了這箭陣的機關,我和大鬍子勢必會同時殞命。我死不死的倒還好說,但只要大鬍子一死,衆人再無安全的保障,保不齊會在這裡全軍覆沒。所以我只能搶先下手,若遲得一步,大鬍子必定會將我阻止下來,再想拉動機關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三來則是因爲我沒有膽量再去驚動季玟慧,如果讓她知道我要鋌而走險,拿自己的xìng命作爲賭注,恐怕她會當場瘋掉,甚至會不顧一切的跑過來強行阻止我。這瘋婆子要是喜歡一個人就會傾注自己的一切,這一點我和她接觸的越多就體會的越深。若是讓她因此送命,那恐怕我也沒什麼心情活下去了。
基於這三點因素,再加上我細想了半天也參不透到底哪邊是左哪邊是右,情急之下頭腦一熱,竟不計後果地搬動了面前的機關,徹底將自己的xìng命賭出去了。
在那一剎那,我大腦中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左右的概念,只知道兩隻手應該一上一下。耳聽得大鬍子以及王子和季玟慧齊聲大叫,我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們,自己這一死,也不知他們得傷心成什麼樣子。
但此時已毫無退路可言,由於過分的緊張,我兩耳之中嗡嗡直響,全身上下早已大汗淋漓,心臟劇烈地跳動着,導致我的胸口都隱隱有些疼痛的感覺。我的雙眼始終緊緊地閉在一起,霎時間只覺口乾舌燥,彷彿自己已經死去了一般。
就在這時,我忽覺雙臂有挫力傳來,只聽‘咔噠’一聲清脆的金屬響聲,那兩根銅棍居然被我給搬動得錯位了一格。
我連忙睜開眼睛,看了看自己雙手,又擡頭看了看一臉惶急的大鬍子,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死,一時間頓覺百感交集,兩行辛酸的眼淚也隨之流了下來。
要知道,我此前的行爲雖然莽撞草率,但這其中又蘊含了多少情義和苦衷?在這些日子裡,我的整個人都在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蛻變,如果放在以前,天生膽小的我又豈會做出這樣荒唐的事來?然而如今卻大有不同,在我身上的友誼和愛情經過一系列的昇華之後,我對人生有了更加深刻的認知,對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誼,也有着更加刻骨的見解。
因而,我有理由替大鬍子接受這萬箭之厄,也有理由去保護我心愛的季玟慧。同然,我更加有理由讓王子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可最終的結果還是令人欣喜的,我並沒有死。在那百分之五十的死亡概率中,我憑着一腔熱血,幸運的生存了下來。但當我真正度過了這一劫時,恐慌、慶幸、驚詫、感慨,等等等等,各種極端的情緒紛至沓來。我再也收斂不住自己的心緒,壓抑已久的苦楚終於決堤而出,此情此景,兩行熱淚也算是情有可原的吧。
大鬍子見我並未遇到不測,這才長出了一口氣,臉sè也隨即沉了下來,他頗顯不滿地責備我道:“你這是幹什麼?我直說讓你等等,你卻冷不丁的拿命去賭,我……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你連這麼會兒工夫都等不下去了嗎?你今後如果再這樣,我保證這輩子都不再理你了。”
我心中暗笑,心說大鬍子要是着急起來,也有幾分女人的意思。這倒跟他的長相頗爲合適,本來挺俊秀的一個小夥子,總是弄得橫眉冷目的,讓人看着就有些不寒而慄。
但我口中自然不能這樣說他,於是我寬慰他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再說我這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你沒看我站這兒半天一直都在思考嗎?我也是仔細研究過了纔敢下手的,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大鬍子明知我在撒謊,但他也清楚我是在替他規避風險,這份兒情義不言而喻,他心裡自然是有數的。於是他冷冷地瞪了我一眼,不再繼續接口,可臉上那層不滿的寒霜卻始終都沒有消退下去。
隨後我平靜了一下心情,微微探頭朝手中的銅棍看去,只見那兩根銅棍確實被我分別向上和向下推動了一格。當時我腦子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隻手推向了哪個方向,此時纔看得明白,原來這左右的方向的確是依照那銅像的位置來決定的,銅像的左手就是左邊,應向上三格,銅像的右手則是右邊,應向下四格。
如今我已打消了全部顧慮,再也不用擔心觸發機關的問題了。於是我再次將雙手緊握住兩根銅臂,準備將這個機關徹底關掉。
我看着大鬍子板着臉的樣子有些可樂,便調侃他說:“胡大爺,方位已經找準了,我能推了吧?”
大鬍子冷哼一聲,含怒喝道:“愛推不推,射死你我也管不着。”
我“哈”的一聲樂出了聲來,覺得此時的大鬍子實在是可愛之極。與此同時,我雙手加力,又將手中的銅棍分別向上下推了兩格。
‘咔噠咔噠’兩聲過後,我連忙停手不敢繼續再推。然後我又用左手將那根銅棍向下拉了一把,隨即便聽到一陣極長的金屬摩擦之聲,同時我腳下也感到傳來微微的震動,似乎有齒輪一類的東西在腳下不停轉動。緊接着,視野中的那些箭頭‘嚓’的一聲縮了回去,一切都恢復成了原始的樣子,只剩下一個個孔洞留在原地,就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大鬍子輕嘆了口氣,顯然是懸着的心至此才放了下來。而我則歡喜得縱聲狂笑,這次可真是險到了極處,一直被緊張感所束縛的心情,終於得到了徹底釋放。
此時其餘衆人也紛紛發出驚歎之聲,隨後便朝着我們這邊跑了過來。衝在最前面的是季玟慧,她雙眼含淚,披頭散髮,瘋狂地朝我飛速奔來。我知道她是因爲我甘冒奇險而擔憂不已,看着她的樣子,一股濃情蜜意頓上心頭。於是我樂呵呵地張開雙臂,等着她投入我的懷抱,屆時要好好的安慰她一番。
可我卻萬萬沒有想到,季玟慧衝到我的身邊之後,的確是投入我的懷抱了,但她緊接着就在我的胸口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這一口當真是用了十成了力氣,我立時被疼得眼冒金星,“啊”的一聲慘叫,揉着自己的胸脯又蹦又跳。
而季玟慧則站在一旁狠狠地瞪視着我,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委屈和怨恨,緊閉着雙脣一語不發,看樣子我剛纔的行爲的確是把她給嚇壞了。
我胸口雖疼,但心中卻甜絲絲的極爲受用,正要將她摟在懷裡好好地溫言幾句,卻忽覺頭皮一疼,頭髮竟被人給死死地揪住了。
就聽王子的聲音在我耳旁說道:“姓謝的,你丫現在也他媽太會玩兒了,動不動就玩兒魂的,自己不要命還得連帶着我們跟着一起擔驚受怕,成啊你現在,真拿自個兒當黃繼光了吧?”
我趕忙把他的手推到了一旁,笑嘻嘻地斜睨了他一眼。此時我心情大好,正準備和他來一次久違的脣槍舌戰,卻不想季三兒也走過來說三道四,指摘我對自己的xìng命太不負責,讓他妹妹擔心成這樣他都看不下去了。
一時間衆人紛紛上前對我討伐了起來,一個個全都橫眉立目,沒一個人給我好臉sè看。我知道他們都是擔憂我的安危,雖然塵埃已定,但他們的情緒依舊沒有得到平復。況且此時的場面我就算有八張嘴也說不過他們,只好低首垂眉地連連點頭,心裡的那份兒委屈就別提了。
待所有人都數落得過癮了以後,我見天sè還早,便打算即刻向暗門裡面進發。於是我再次走到了那道暗門的跟前,伸手輕推,只聽‘咔咔’幾聲連響,那暗門竟然應手而開,露出了裡面黑洞洞的空間。原來那個機關設計的極其巧妙,不但能解除箭陣,還能在同一時刻開啓暗門。
此刻我依舊有些驚魂未定,不敢再行託大,便取出了兩根冷煙火扔進了門裡,稍稍向裡探進頭去,想先看清情況再定對策。
在青白sè的光芒映照之下,只見暗門後面是一個四方的暗室,那暗室約有百十平米,房頂甚低,若是大鬍子這樣的身高站進去,伸手就能觸到暗室的頂部。
在暗室的正中有一座寬大的石碑,石碑上面隱有字跡,但由於距離過遠,我一時無法看清上面寫了些什麼。
在石碑的後面,還有一條長長的甬道,由於冷煙火的光照度不夠,暫時也看不到甬道的盡頭通向哪裡。
除此之外,暗室中空無一物,只是冷森森的透着一股yīn寒之氣,讓人還沒進去就感到涼颼颼的毛骨悚然,總覺得裡面存在着幽魂之類的惡靈。不算很大的房間之中,卻充斥着一種瘮人的死亡氣息。
隨後我和胡、王二人商議了幾句,覺得進入這間暗室是勢在必行,那石碑上或許會有一些非常有價值的線索,無論是出城還是尋找魘魄石的所在地,碑文之中應該會有我們想要的信息。
於是衆人開始打點行裝,完畢之後,由大鬍子當先帶隊,一行人紛紛進入了暗室內部,圍着那座石碑端詳了起來。
那石碑保存的還算比較完整,在歷盡千年的洗禮之後,居然只是邊緣有些殘破,碑身之上全都完好無缺。石碑的兩面均刻有文字,一面是與《鎮魂譜》近似的古彝文,另一面則是彎彎曲曲的阿拉伯文。
季玟慧走到阿拉伯文那一面時停住了腳步,一言不發地慢慢研讀,隨後她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念給你們聽。”
但就在這時,季三兒卻忽然走了出來,他的臉sè極其難看,如同死人一般慘白,接着他頗爲慌張地顫抖着說道:“先……先別念了,高……高琳怎麼不見了?”
可能是本月不力的緣故,月票也同樣不多。月初的時候月票一度每天都有,但到了後期,當真可以說是一票難求了。
還兩天就月末了,我也不奢望什麼月票洶涌的美夢,但求和上月的月票持平就好。還差幾張,有能力的投上一張,鬼若在此作揖拜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