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白熊和那個女人對話,夜色喜憂參半。
除非她是自己人,否則白熊危險。
夜色離開時,已經發現身後跟過來一個女人。
他在最後消失在那個女人視線裡的時候,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體型、側影跟他在紅姐屋子裡發現的女人極其相似。
並且,那個女人在躲藏時再次跟他做出相同的選擇,走上同一條退路。
遮人耳目、行徑可疑。
“太巧了。”夜色判斷那個女人,是一個冷靜、果斷的人。
他拐過一個彎後,並沒繼續朝前走,而是直接走上二樓。
他的走法,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女人絕對不會第三次和他做出相同的選擇。
而且,他底氣,大不了就是說找主教找錯地方了,主教會爲他親自證明的。
走到二樓,夜色站在樓道里傾聽,樓下沒有走過人來的聲音。
轉身下樓,沿着原路往回走。
雖然有點冒險,但到這時候,必須這麼做。
經過1863號房間,聽到白熊和女人的對話,夜色沒有繼續停留,開始往外走,在教堂門外,和李家鵬匯合。
“白熊和咱們跟蹤的女人在一起,他們認識。”夜色的話同樣驚到李家鵬。
“去找老曾。”李家鵬和夜色一樣,見過白熊的面,沒有直接聯繫。
“他們認識?“同樣的話傳到老曾耳朵裡,曾雲鋒甚至比夜色和李家鵬更詫異。
他們該怎麼辦?
“胡思寧的事情解決了麼?”夜色擔心這個。
一個胡思寧帶來的後續隱患到現在還沒結束,未來還會不會有誰也不知道。
“在咱們向上級提出最終建議後,上級就地逮捕胡思寧,召開宣判大會進行公審,然後槍斃了。”曾雲峰迴答。
“如果已經槍斃了話,首長身邊沒有敵方奸細,老曾,請你和上級聯繫一下,覈對跟白熊接頭人員的基本信息。”夜色和李家鵬在紅姐家見到死人後,開始懷疑那個女人的身份。
“紅姐不是替錢梅玲賣命的人麼,殺了她正好印證這個人是咱們的人才對,你們爲什麼懷疑?”曾雲峰提出自己的異議。
“紅姐的身份沒有幾個人知道,一個剛剛和白熊接上頭的人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知道的?她爲什麼要殺了紅姐?她又是怎麼知道教堂裡有情報的?她和被殺的兩具無名男屍有沒有關聯?”夜色問。
“對,夜色問的這些問題是他和我經過很長時間的偵查才一點點拼湊出來的,一個剛來的女人憑什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都知道了?”李家鵬其中親身經歷了整個事件的過程,他當然知道其中的不易。
“好,我理解並同意你們的看法,我馬上跟上面聯繫。白熊那邊呢?”曾雲峰問。
“你抓緊時間,白熊那邊現在跟咱們沒有直接聯繫,等上級的通知吧。在此之前,你千萬不要跟白熊見面,不要跟他聯繫。”夜色提醒。
任何可疑的人得到甄別之前,輕舉妄動都是自己的不負責任。
“那是當然。”這個道理曾雲峰比誰都明白。
兩個小時後,曾雲峰受到上級回電,簡單回答了他提出的問題。
聯繫白熊的同志,女,23歲,姓蘇,名叫蘇怡梅。
“這個給我,我來查。”李家鵬把曾雲峰寫的紙條接過去。
他的身份查這個,易如反掌。
兩人離開不太放心曾雲峰家後,夜色還是對蘇怡梅不放心,他又一次去了教堂。
這次夜色直接找到主教,教堂無需再次提出什麼條件,兩人在各取所需的前提下,表面上已經成爲朋友。
夜色提出把1861到1865幾個充當倉庫的房間改換成教堂收養孤兒居住的宿舍,並且當天馬上調整。
這點問題,對於主教來說都是小兒科的問題。
他反過來要求夜色給他提供一張個人通行證,這張通行證可以保證他在戰時任意出入洛邑城。
這對夜色來說,同樣不是問題。
當天,教堂後面忙碌起來,對於因爲收養孤兒過多增加幾件宿舍,沒人產生懷疑,相反很多人認爲早該這樣的。
1863房間住進去了八個女孩,二十四小時屋子內都有人。
蘇怡梅再次進入房間的可能性暫時沒有了,這段時間足夠他們調查。
很快,李家鵬的調查有了結果,蘇怡梅的情況目前正常,沒什麼嫌疑。
“沒有嫌疑?”夜色得到結果後,總是覺得哪裡有什麼問題。
搞不明白。
隔了一天,夜色拿到他從盒子裡拍下來的十人名單,名單上有他認識的四個人,耀月、龍虎、紅姐和倪慶生,其餘的都不認識。
他把李家鵬、餘紹坤和孔巖叫到一起,拿出剩餘六個人的名單交給他們:“儘快查出這六個人的基本情況和下落。”
餘紹坤和孔巖離開後,李家鵬問:“是不是在教堂裡面得到的?”
“對,你看看。”夜色把完整的十人名單遞給李家鵬。
李家鵬看了一眼,左手彈了幾下,感觸頗深:“果然有他。”
他說的他,夜色也有同感,指的是倪慶生。
他倆之前對倪慶生有過懷疑,苦於找不到任何證據。
“你認爲這份名單代表的是什麼意思?”李家鵬心裡大體有了一種認識。
他需要用夜色的分析證明自己的看法。
“潛伏在洛邑的特務名單,一共十人。”夜色肯定的回答。
“小林蘇呢?”李家鵬又問。
“比這十個人高一級的存在。”
“小林溪呢?”
“小林溪的項鍊和這份名單有直接聯繫,從小林蘇那裡拿到賬本上的圖案現在已經證明了有三四副和耀月、龍虎、紅姐家,還有理髮店外面的地形一致,說明了什麼?”夜色一邊說一邊思考。
他繼續說:“張裴灃說小林溪是他的手下,這樣看來,小林溪不僅僅是他手下這麼簡單,他很可能是雙重甚至三重間諜,或者更客觀的說,誰給錢他就給誰情報,典型的認錢不認人的情報販子。他有可能是根據小林蘇賬本里的圖案得到十人名單,小林蘇急着要奪回這份十人名單。”
“兄弟相煎,也太狠了吧。”李家鵬跟隨夜色思路,一起想明白了這件事。
“對,這樣最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有了十人名單,咱們機會得到主動權,該殺的殺掉,能利用的利用,順着這跟藤,一點點摸到董志海身上去。”夜色右手打了一個響指。
“小林蘇和錢梅玲呢?”
“留着他倆,彆着急,還有柳學成,土肥,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從他們身上一點點扒出來。”夜色在拿到十人名單的時候,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
“夜大老闆,你現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麼時候請我一頓好吃的?”李家鵬敲敲桌子。
夜色擡頭看看掛在牆上的鐘表,馬上中午十二點。
“走,混好吃得去。”夜色同樣敲響桌子。
張裴灃家的廚子,做了一手地道的杭幫菜,是他最喜歡吃的。
“這個點去,還有飯麼?”李家鵬懷疑。
“這個點去,正好蹭飯。“夜色卑鄙的笑。
他手上的東西,換張裴灃十頓飯綽綽有餘。
“喂,這個點你來幹什麼?”張裴灃手拿筷子,敲得桌子咚咚響。
他前面的桌子上,擺着八個菜,八個葷的,沒有一個素的。
“怎麼樣,這算好吃的吧?”夜色按住李家鵬的肩膀,把他按坐在椅子上,自己毫不客氣的坐在張裴灃身邊,一把搶過他的筷子,夾肉吃。
“他一直這麼不要臉麼?”張裴灃把自己的手指頭變成筷子,夾起一塊紅燒雞塊塞進嘴裡。
張裴灃的故事李家鵬聽了很多遍,對他的爲人早就有所瞭解,現場看了他的怪異舉動,不僅沒感到詫異和慚愧反而哈哈大笑,跟着張裴灃的節奏說:“他還有可能比現在更不要臉。”
這句話說完,張裴灃擡起大拇指:“兄弟,以後隨時來我家吃飯。”
夜色把筷子當成飛鏢射向張裴灃,張裴灃把手指夾到的一塊魚肉扔向夜色,轉而兩根手指夾住筷子,從容低頭夾菜。
“你不僅要請他隨時來你家吃飯,你還要好好感謝感謝他。”夜色一句話,終於讓李家鵬明白夜色帶他來這裡的目的。
“憑什麼?”張裴灃依然桀驁不馴的問。
他的字典裡,很少有主動謙讓這兩個字,除非對他有恩或有用。
“他查出了小林溪的真實身份。”夜色慢悠悠的說。
張裴灃舉着筷子頓了一下。
他的手下,想查什麼都不算難題,唯獨小林溪,查到今天也沒有任何頭緒。
“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張裴灃不是沒有想象過,而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想象結果。
“雙重甚至三重間諜。”李家鵬痛快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既然夜色首先提出來,他沒理由不響應。
“有沒有替rb人辦事?”這是張裴灃最介意的。
他招攬手下人提出的第一條要求,就是不能和rb人做買賣,違者格殺勿論。
“有。”李家鵬相當肯定。
“爲什麼告訴我這個?”張裴灃擡頭問。
“他說那你家的杭幫菜好吃。”李家鵬說了一個冷笑話。
“他告訴過你我討厭rb鬼子。”張裴灃自己找到了答案。
“不僅你,我也是,所有有良知的華夏人都是。告訴你,不希望你這裡再有類似的人出現,不希望你因爲這種人受到傷害。”李家鵬平淡的說。
他的話很男人,看不出激情彭拜,看不出發自肺腑,只是讓人感到貼心、誠懇。
“行了,以後你可以隨時來,不知道他告訴過你沒,這裡除了銀子,還有情報,從今以後,你享受和他同樣的待遇。”張裴灃看起來幾乎和李家鵬同樣的雲淡風輕,說出來的話卻代表了一個承諾,一個相當值錢的交易。
“不公平,我跟你認識多少年了,你跟他才認識多久,我們就享受平等待遇了?”夜色抗議。
“滾,”張裴灃照着老規矩賞了他一個字。
走出張家大門,夜色鄭重交代:“記住,萬一哪天我出事,你可以來找張裴灃,他的情報來源不比咱們少,最關鍵的是他痛恨rb人,這點是咱們可以利用的。”
“知道,你的點子總比一般人多,不過張裴灃真的可以信任麼?”李家鵬當然知道夜色這段飯表現的用意在哪裡。
經過這次引見,他和張裴灃之間,完全可以不需要夜色在出面了。
夜色把發現小林溪真實面貌的功勞推給他,是在爲他以後辦事搭橋鋪路。
“除了張裴灃,還有杜寬,你見過,我找機會讓你們加深認識,有他們的幫忙,很多事情無需咱們親自出面。”夜色多年精心織就的一張網,在關鍵時刻需要發揮關鍵的作用。
“好。”
兩人邊走邊說,離開張家大門已有好幾百米遠。
再往前走幾十米,就到繁華的大路上了。
“夜爺,”兩人身後傳來蠍子的叫喊聲。
夜色和李家鵬停下腳步,等着蠍子跑過來。
這個時候在後面追趕兩人,肯定是張裴灃交代什麼事情了。
“什麼事?”夜色等着蠍子跑到自己跟前,主動詢問。
“四爺明晚請兩位陪着他出去辦點事。”蠍子狹促的笑。
夜色馬上明白明晚的事絕對是件有內容的事,他不說話,等着蠍子揭曉謎底。
蠍子笑了幾聲,好不容易忍住,獻寶似的向夜色揭發:“洛邑工商局蘇局長有意高攀四爺,請副市長柳學成保媒,柳副市長明晚請四少到皇家夜總會跳舞,四爺在兩位爺走後接到電話,吩咐小人轉告兩位爺,明晚一同前往夜總會,他六點開車到夜爺家。”
“你告訴四爺,我們恭候四爺的車。”夜色同意了。
蠍子回去後,李家鵬不解的問:“叫咱們過去幹什麼?”
“攪局唄,張裴灃浪蕩慣了,豈是一個工商局長家的閨女能栓得住的野馬。”
“我去合適麼?”李家鵬擔心。
他的職位和副市長相比差距太大。
“別擔心,那些人都知道張裴灃是個胡攪蠻差不講理的主,他幹什麼都正常,你去哪裡說不定還能認識一些對你有用的人呢。”
“好。”
第二天晚上六點,張裴灃的車接了夜色和李家鵬後,直接開到皇家夜總會門口。
三人的裝扮一個比一個出色,一入場就吸引了衆多女士的目光。
“誰家的公子?怎麼沒見過?”
“不知道成親沒?你們有人能搭上話麼?”
“哎,你們看,蘇家小姐跟他們坐在一起了,難道是跟蘇家小姐見面的?”
“要是跟蘇小姐見面的,別人怕是沒戲了,蘇家那個小妞,長相真沒的挑剔。”
幾個富家太太評頭論足了一番。
夜色和李家鵬跟在張裴灃後面,走到柳學成早就安排好的一張圓桌上。
“各位,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張裴灃張四少,這位是工商局的蘇局長,這位是蘇局長的千金蘇怡梅蘇小姐。”柳學成這個介紹人,很稱職的介紹了今晚相親的雙方當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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