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刻我上去指認他,說不定會遭遇殺人滅口之類的慘事。於是我轉身去到了李水傲的地方。
次日一大早,我便趁大廳裡只有幾個兄弟和李水傲的時候似是有意無意的與李水傲提起:“傲哥,內奸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有些頭緒了。”李水傲漫不經心的端起玻璃杯喝下一口白開水。
就在李水傲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適時的擡眼掃視着面前的幾個男人,然後將視線落在了昨晚那個男人身上。大概是緊張的緣故,他額頭上已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手緊緊攥成了一個拳頭,但面色卻是絲毫不改,只是顯得有幾分僵硬。尤其當他察覺到我的目光時,手上更是青筋暴露。
無疑,他處於緊張狀態。
“你這樣緊張做什麼,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我試探性地詢問他。
他身旁的幾個兄弟都朝他投去異樣的眼光,而他則故作鎮定地把目光投向李水傲,見他在一旁漫不經心的喝水,似是不在意我所說的話。如此又長了幾分鎮靜,“夏姐的意思是在懷疑我是內奸嗎?”
“不是懷疑。”我淡淡一笑,走到了李水傲身側,有意無意的說了下去:“是確信。確信你,就是內奸。”
“你有什麼證據?無憑無據說出來的話沒人會信,你這是在誣陷!想讓我替你背黑鍋吧?”從語調可以聽出,男人的情緒開始有所起伏。
“證據嗎?昨晚我親眼所見你跟王虎身邊的走狗會面,這算不算證據?”我一面平靜的說,一面替李水傲撫平了西裝肩上的褶皺。
男人頓時語塞,不再言語。
李水傲朝他望去,面如沉水:“她說的可屬事實?”
“不!不是!她是在胡編亂造!昨晚我分明沒有跟什麼王虎的走狗會面!傲哥,你聽我說。那天你說要查內奸的時候,這個女人一句話也沒有說,一直看着你。肯定是做了虧心事害怕被你察覺!”男人站出來指認我。
我隨意走到一個兄弟面前,不慍不怒的問道:“你有注意到當時我沒說話,並且在觀察傲哥嗎?”
他搖了搖頭。
“當真沒有注意到?”
對於我對兄弟的逼問,男人倒是沉不住的低吼:“你還想着誣賴其他人嗎?他當時跟阿九在談論事情,沒有注意到你這很正常。倒是你,當時兄弟們都在討論這件事,唯獨你沒有說話,不是心虛是什麼?”
“是,我做過的事情,我不否認。不過——”我故意將話語停在這裡,把視線停留在他有些微紅的臉上繼續說:“大家都在認真討論。你卻在觀察所有人的舉動,大概是生怕有人把矛頭指向你,是嗎?要不然,一個正常人怎麼會在緊張時刻那樣關注他人的神情。我當時跟傲哥,是四目相對,試問一個做賊心虛的人敢跟傲哥對視嗎?你要不要來試試?”
男人霎時間臉色鐵青,沉默片刻後復又上前哀求李水傲:“傲哥!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要相信我,不要聽這個女人胡說八道,你想想,當初她是怎樣使着心機來找上你的!更何況她之前就是葉老大那邊的人,肯定她就是葉老大那邊派來的內奸!”
李水傲望了望我,我會意,不再反駁眼前那個男人。
“你跟着我有些年了吧?這麼長時間以來,你對我都是忠心耿耿的,我也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現在呢,也不會懷疑你。
”
“是啊傲哥,四兒怎麼會背叛你。”
“四哥一直跟我們說,要對傲哥忠心……”
李水傲淡淡笑了笑,“既然這樣,那我就更相信你了。至於夏小竹……內奸沒有查清楚前,先關在房裡吧。”
說罷,李水傲便起身離開。
直到不見他的蹤影,我都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投以男人一個恨意十足的眼神,便自覺地走回房裡。
夜深,窗縫處襲進絲絲寒風,我不由得打了個冷戰。聽到門外有窸窣的腳步聲,心底大致猜中了幾分。
他開始行動了……
我沒有立刻跟上去,而是看着暗下去的手機屏幕,耐心等着時機。收到短信後,我掐準了時間朝着場子大門前走去。
只見一整片空地裡都是兄弟們的身影,而他們緊緊圍着的,正是白天指控我的那個男人。見狀,我不自覺的揚起一個弧度。緩緩走到李水傲的身旁。
在燈光的照耀下,我纔看清男人的神情。此時他比白日在大廳裡更加顯得緊張,而手裡正緊攥着一個白冊子。我猜想那大概就是他所要偷竊的內部資料。
“你……你們……”男人擡起一根手指朝我指來,眼神裡盡是深刻的恨意。
“現在還是無憑無據嗎?”我望了望李水傲,示意他派人上前奪過他手裡的資料。
男人緊緊咬着嘴脣,直到變青泛白,這才吞吞吐吐的開口:“我……我認!既然……既然你們那天晚上就看到我了,爲什麼還要繞着彎子玩個反間計?”
我擡眼再次與李水傲相視一笑,李水傲有條有理的娓娓道來:“當晚親眼所見你與王虎的人會面的只有夏小竹。如若上午我直接判了你的罪,你必然會死咬緊夏小竹不放。並且當時沒有確鑿的證據,兄弟們也不會心服口服。至於夏小竹……如果我不放言把她關在房間裡禁足,你有這膽子按計劃行動嗎?”
男人化所有的哀傷與恨意爲大笑,恣意任他可怖的笑聲迴盪在場子裡。而就趁他在放鬆的這時候,早就有兄弟上前奪過了他手裡的內部資料。
他立刻停止了笑聲,緊緊攥着拳頭,青筋凸顯出來,一拳朝那個奪過他手裡資料的兄弟揮去。“嘭”的一聲,那一拳還沒有揮過去,就被李水傲手裡的槍打中。
男人痛苦得伏倒在地,死死按住自己被打傷的手。眼眸裡盡是裂出的紅色血絲,無不顯露着他此時此刻的恨意。他沒有求饒。李水傲的性子,在場的兄弟都清楚得很。背叛者,殺無赦。
因而男人將矛頭指向了我,一面拿槍一面恨恨地說:“夏小竹,葉老大不會放過你的!”然而他還來不及開槍,李水傲就再次打響了槍聲。這一槍正打中男人的胸口,男人瞪着圓圓的眼睛,不瞑而死。
內奸剷除,我相信葉繼歡可能氣的不輕。
其實,我們原本有更好的方法,就是反間諜,利用內奸繼續傳遞假消息出去。
但是,李水傲並不願意這樣做。
“既然來了,就別想完整的離開,就算死,也要死在我手下。”他說。
葉繼歡沒了內奸,李水傲對內部敲打警告清洗之後,很難放內奸進來。
葉繼歡的鬥爭開始從暗處轉移到明處,天天出門都能遇到爆炸,可惜,李水傲向來狡兔三窟,平常乘坐的車子裡面根本沒有李水傲。
他此時就像
隱藏在黑暗中,慢慢蠶食獵物。
但是,葉繼歡混了這麼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他利用手下資源,開始生意生打壓李水傲。
李水傲漸漸的不得不住在公司處理事務、
葉繼歡三番四次勸說威脅,沒必要爲了區區一個女人死傷這麼多兄弟,完全不值得。
說真的,要不是李水傲從來沒睜眼看過我,我還以爲他喜歡我。
連我看了那些死掉的人數,都覺得觸目驚心。
我找機會問他,爲什麼。
李水傲只是掃一眼說,他和葉繼歡一山不容二虎,現在已經不是你我的問題了。
雖然他這麼說,但我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到底是哪裡?
李水傲將我保護的滴水不漏,就連晚上睡覺都有人站在門口守護,這份恩情是在太重,我怕他有所圖謀,最後的結果不是我所能承擔的。
我好幾次提示他,旁敲側擊,他嫌棄我煩了,直接把我關起來不讓見他。
漸漸地,李水傲生意上好像出問題了,那天發火很厲害,吧平常跟在身邊的大佬都狠狠訓斥一遍,個個垂下腦袋像是鬥敗的公雞,大氣不敢出一聲。
我的存在他們已經習慣了,所以我站在一旁聽着,他們雖然不滿意,但是李水傲都沒說話,他們不滿意自然不管用。
我說,要不然把我交出去吧。
李水傲當時就臉色變了,看着我眼神不一般的深沉,好像我做了社面額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看的我心慌慌的。
好歹他沒有生氣,只是讓我以後不要說這樣的話,否則就直接殺了我。
那些原本聽到我話而高興的大佬,這一聽都縮了脖子,不在吱聲。
至於心裡怎麼想的我確實不知道的。
大概,他們是真的想把我交出去。
李水傲一人掌控城西的勢力,也並不是事事俱到,手底下的權利分給信得過的兄弟看管着。
現在有人在位置上呆久了,自認爲說話含着分量,也在態度上不那麼尊敬李水傲。
李勳就是一個。
他手底下掌管西區最大的賭場,日進斗金,是旁人眼紅而得不到的對象。
手底下人捧着他,天天勳爺勳爺的叫喚,有次,新來的小夥計不認識李水傲,把他身上穿的沒牌子的高定當做地攤貨,差點把人趕出去,還說這紅塵勳爺的地盤。
之後,兩人之間便產生一絲隔閡。
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在這裡並不算是秘密,李水傲之所以容忍他這樣作爲,主要是勳爺年少的時候救過李水傲一命,而且,不論勳爺怎麼使用小手段,卻從來都沒聯合外人對付他。
這也是他容忍的主要地方。
但是,地球都會變動,地質都會變質,人之間的感情自然會隨着時間的推移產生變化。
李勳想送走我這個禍害。
這件事情我之前還不知道,直到那天晚上,我正在睡覺,在被窩裡,我睡覺一向淺,更何況最近多事之秋,我也不敢真的睡覺,有時候對着鏡子,都能看見皺紋在眼角的痕跡。
我的房門被打開,黑衣人走進來,我悄悄握緊枕頭下面藏着的槍支,這是李水傲私底下給我讓我防身的,除了我沒人知道。
握着冰涼漆黑的東西,心裡砰砰砰跳起來,都快到了嗓子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