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史密斯,美國賓西法尼亞人。著名的美國金融管理專家、好萊塢有數的大牌製作人之一。曾歷任華納、派拉蒙在內的幾家影業在托拉斯的策劃人、經理人,手上持有多家院線的股份,現任華納幾大院線的商業執行官。在易青此次簽下的十一家院線中,他主管或分管的院線就佔到了六條之多。
華星集團想要在美國站穩腳跟,這位詹姆斯先生是絕對不能得罪的人物之一。
所以易青今天才如此慎重的要拉出《花木蘭》劇組在美國的全副主要陣容和他開會。這樣的場合,商量的又是《花木蘭》在美國上映前的包裝宣傳,小意和小云作爲電影的女一號、女二號,當然是不能缺席。
美國和香港以及內地的影片出品在操作上有點很大的不同之處,就是影片的院線放映方也會參加到影片的宣傳發行工作中來:而在亞洲,這些只是發行方、投資方的義務。
這樣的工作機制,當然有利於增加影片的票房和市場接受度,因爲院線纔是最接近市場和觀衆的環節,但是也加劇了美國電影爲商業性而犧牲電影本身藝術性的總體生產趨勢,使好萊塢的電影越來越象是在車間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高品質統一規格的產品。
不管怎麼說,入鄉就得隨俗。易青他們爲了《花木蘭》在美國放映前的宣傳、也是做足了功課;儘管今天不是簽約,只不過向詹姆斯一個人闡述《花木蘭》的宣傳方向,並且和他商量宣傳計劃而已。
當然,從法律上、名義上、理論上來說,如何安排《花木蘭》的製作宣傳的權力還是在華星這個製作方手上,任何人都是無權干涉的。但是易青他們都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今天詹姆斯能接受華星地宣傳案。那麼按照美國慣例,僅在詹姆斯手上這六條院線就可能爲華星負擔八百萬到一千萬左右的宣傳費用。足足相當於全部宣傳費地將近一半一一任何一個會做生意地人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易青他們怎麼可能不重視這個機會?
根據負責幫詹姆斯預約時間的秘書說的,詹姆斯今天要一直到當地時間中午十一點左右纔有時間,所以易青就約在了十一點。同時,考慮到會議可能要開到十二點以後去,正好卡在飯點兒上,易青他們還特意在中華城訂了一桌地道高檔的中國菜,準備款待詹姆斯。
知道美國佬喜歡油炸的帶餡的食物,孫茹還細心的交代主食要選油煎鍋貼。提前兩天就好一陣忙活。
……
易青和孫茹一早起來接了小云和小意,本來怎麼算時間也是夠的,誰知道又碰到肉彈明星那一出,出機場地時候就給耽擱了一段時間。一路上他們緊趕慢趕,生怕遲到;到了聯恩電子辦公大廈樓下,幾個人是箭步如飛的往電梯趕。大冷的天,幾個人竟然都出了一身大汗。
好容易到了會議室門口,易青看了看錶一一巧了,差兩分鐘十一點!
易青和孫茹對望了一眼。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沒遲到!據說在美國做生意,守時守信是最基本的商人素質,一個生意人要是遲到或者說話失信於人,那會被認爲是對合作的另一方刻意的輕蔑和不尊重。
易青和孫茹兩人在門口調了調呼吸,拉了小云和小意兩人從容地推開會議室的門,帶着職業性的微笑,走了進去……
會議室裡那張長會議桌,空出了半邊,另半邊已經坐滿了人。爲頭的就是楊嫺兒,然後坐着何風、李佩佩等一干華星地重要部門負責人,全是易青事先要求他們今天開會必須到的。
孫茹一進門,看看全是自己人,一個外人都沒有,先鬆了一口氣,笑道:“還好還好,咱們還算來的早了。”
易青也欣慰的笑了笑,安排小云和小意坐在自己和孫茹的旁邊。
小云和小意和楊嫺兒等人許久不見了,十分高興,大家寒暄了幾句,楊嫺兒悄悄向小意問起兒子念青的情況;小云在一旁與何風、李佩佩夫妻打趣,大家無拘無束的聊了起來。
也不知道聊了多長時間,大家從興致盎然一直聊到意興闌珊,提不起勁兒來了,那會議室的大門還是靜悄悄一動不動,別說美國佬了,連美國蒼蠅也沒進來一隻。
小云和小意撐過了那陣興奮勁兒,又開始昏昏懨懨的直打磕睡。
易青和孫茹對望了一眼,看了看時間,己輕十一點四十分了。
沒等易青嘆口氣,那邊楊嫺兒已經按捺不住的抱怨道:“已經整整遲到四十分鐘了,哼!什麼了不起地,好大的架子!尼可·基德曼當年也沒這麼大牌啊!”
孫茹笑着安慰她道:“算了,就當咱們自己和小云、小意好久沒見了,先開個聯誼會好了。”
衆人面面相覷,心裡都有些不忿,不過既然孫茹這麼說了,只好作罷。於是又有一搭沒一搭的又聊了兩句,大家都覺得氣悶起來,不停的有人打呵欠。
……12:20分
易青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無奈的搖了搖頭。旁邊小意和小云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一做演員必修的一大秘技就是無論站着還是坐着,無論在什麼環境什麼地方,想睡得時候就能睡着,還能有效的恢復體力。要是連這點功夫都沒有,那在這個圈子裡一定混不下去。
孫茹看了看小云和小意,連她都忍不住抱怨道:“早知道剛纔就讓小云和小意先在休息室躺一會兒了!好過在這裡乾等!真可憐,時差都沒倒過來,陪咱們在這裡坐這個硬板凳!”
“算了,小茹,誰讓人家是財神爺,咱們有求於人家呢?看在錢的份兒上。再等籌吧。”易青勉強的笑笑,振作了一下。對大家說道:“喂。有沒有人要喝茶或者咖啡,我請客。”
沒等大家開口,會議室門忽然開了。所有人心下一喜,不約而同的直起身來,還沒等高興呢,大家又是一片嘆息。
原來進來的根本不是什麼詹姆斯大總栽,而是李恩華派給孫茹他們的一位負責聯繫事務的工作人員。
這位小姐進來對易青道:“易先生,您今天在中華城酒店是否訂了一桌中菜?酒店方面打電話來詢問您是不是需要退席。因爲他們那邊早已把一切淮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席,已經等了您很長時間了。”
易青苦笑道:“他們有我們等得時間長嗎?幫我向他們道個歉吧,告訴他們再等等。”
等那位小姐一走,楊嫺兒氣憤的道:“什麼人嘛?還這麼周到的伺候着他!這都遲到一個半小時了。”
李佩佩擔心地道:“對方是不是有什麼事不來了,打個電話問一下吧?”
孫茹點了點頭。在手機上找出電子記事薄來一通好找,然後撥了個號碼。
大家就聽見沒等孫茹問上幾句,對面就桂掉了電話。易青連忙問道:“怎麼說?”
孫茹面無表情的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扔,淡淡地道:“人家說詹姆斯一早就不在公司。這時候應該快到了。而且還說他們隨時都很忙,讓我們別再打過去了。”
“什麼?”楊嫺兒氣得直拍桌子,連何風這麼好脾氣地人都低低的罵了一句:“Shit!”
易青深吸了一口氣,咬了咬牙,壓抑着怒火道:“好。我今天就等到這位詹姆斯來,看看他怎麼說!”
……
下午。13:10。
桌上的一大壺咖啡已經續了兩次,大家都喝了個水飽,過了飯口兒,現在也不覺得肚子餓了。
終於,就在易青失去耐心準備宣佈不等了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面響起了一片腳步聲!
易青和何風同時坐直了身體,聽力沒他們倆那麼好的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只見會議室大門猛得一下大開,一個身高在一百九十公分左右的美國白人大步的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一個黑人和一個年輕的白人象是助理地模樣。
本來還在熟睡中的小云和小意猛得擡起頭來,努力趕走了倦意,
出一絲笑容來。
“我是詹姆斯·史密斯。”那白人帶着美式熱情機械的笑着,大聲道:“你好,易!”
說着,詹姆斯走了過來,象徵性的跟易青握了握手,連孫茹都沒有搭理,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他的兩個助理輕佻的跟大家“嗨”了一下,就自顧自地找地方坐了下來,一邊找位置一邊還在說着諸如“剛纔那牛排可真難吃,你說對吧夥計”之類的話。
看來人家是吃了午餐後來的,孫茹看了易青一眼,衝他不悅的歪了歪嘴。
“這可是我第一次跟中國人合作。”詹姆斯坐下後第一句話就說道:“不過你必須快一點,易!你知道……呃,我們這種人總是很忙,哦,是地,太忙了……”
這裡除了小云和小意,英文都是足以應付一般對話的。聽了詹姆斯隨口這一句話,尤其是當他說到“中國人”的時候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彷彿他不是在和中國電影家談合作,而是在向第三世界國家施捨過期麪粉和棉衣一樣。
楊嫺兒和何風等人慍怒的互相對視了一下,個個鐵青的臉,強壓怒火不出聲。
詹姆斯似乎完全沒看見他們的反應,也不認爲似乎需要對自己遲到兩個小時多這件事做任何解釋,他蹺起二郎腿,昂着下巴催促道:“哦,好了,來吧,開始吧!給我看看你們打算在美國怎麼讓所有那些該死的觀衆乖乖的走進電影院去。”
要是在當年上大學那會兒,依着易青的脾氣早就把面前地一杯冷咖啡潑到他臉上,然後揚長而去了。不過今天的他畢竟身份地位不同,要考慮的方方面面利益關係也要複雜的多了。
他儘量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拿出事先誰備好地一疊策劃文案,交給孫茹。
孫茹逐一的遞到各個人地手上。給詹姆斯和他地兩個助理的那三份。當然是全英文的。
詹姆斯接過那份長達五頁的文件,翻也沒翻,掃了一眼就往桌子上一扔,然後向易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易青再次深吸了口氣,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英文,然後向他介紹起《花木蘭》劇組這次關於影片在北美宣傳的基礎構想來。
纔剛說了一部分,詹姆斯就驚訝的叫了起來:“哦,不不不……這太可笑了。這不行!”
易青按捺住自己的不快,儘量和緩地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詹姆斯拍着那份策劃案誇張的指手畫腳的嚷道:“哦,這真是糟糕透了。你要了解,你現在是在美國!不是在中國!你們在美國居然還想搞完全東方的那一套,這不行!必須要強調美國人容易接受的那些東西,OK?比如我看過你們的樣片。裡面有很多關於戰爭和屠殺地,還有女權思想的東西,那些都是美國青年所熟悉的,你們應該把宣傳重點放在強調這些方面上。而不是強調那些見鬼的東方神秘感。”
易青和孫茹無奈地交換了一下眼色,這是他們事先預想中最討厭的一種情形,現在還是發生了。
易青努力的組織着詞彙,試圖讓詹姆斯明白,他解釋道:“聽我說,先生。你該知道在美國,關於暴力和這類商業噱頭的電影已經太多了,每年都會生產幾百部,如果我們強調這些方面,那麼我們跟同檔期的美國電影相比。就沒有任何優勢和吸引人的地方了。因爲這樣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太多了人們就不喜歡看,不會注意它了,對嗎?我們是希望強調一種來自東方的神秘,一種前所未有的美國觀衆以前沒接觸過的東方韻味,中國有句古老地話,叫物以稀爲貴,我們就是想……”
剛說到這裡,只聽見一陣急促的鈴聲,不知是誰的手機響了起來。
詹姆斯的黑人助理拿起自己的手機,旁若無人的接起電話來,並且哈哈大笑。
易青只好停下來,等他打完電話
那個黑人說了兩句,把電話遞給詹姆斯,笑道:“接吧,是那個該死的妞!”
詹姆斯笑着拿過電話來說了兩句,然後掛掉,接着心不在焉的坐直了身體,對易青道:“對了,剛纔你說到什麼了?哦……得了吧,算了那些不重要。我的意思是你必須修改你的這個方案,什麼東方的神秘感,不行,這個可不行……你希望我們出多少錢來支援你們搞這個宣傳?五百萬還是一千萬?可是你必須讓我們有信心明確知道這錢能使我們在上映後得到更多該死的美金,明白嗎寶貝兒?”
說着,詹姆斯把那份文件往旁邊隨意一推,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接着道:“那麼好吧,你可以有幾天時間再修改一下這東西,不過,我必須得說抱歉了……因爲我實在沒有時間了,好嗎?就這樣吧,今天就到這兒吧……我得去一個該死的約會了……”
說着,詹姆斯和他的兩個助理神色自若的站了起來,連握手都沒有再和易青握一下,只是在經過易青的身邊時很隨意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紛紛道:“有事再聯繫!”“我們會再見面的!”“拜拜!”三人就一起揚長而去。
易青等所有人一動都沒動,更不會有人站起來去送他們。
孫茹看了看時間,還不到下午兩點。
《花木蘭》劇組的十幾位重要主創從昨天就開始準備,然後今天餓着肚子足足等了他們兩小時又十分鐘,包括兩個剛下飛機的女主角累得幾次在等他們的過程中睡着;而他留給易青等人的開會時間,還不到區區的四十分鐘!
自從創辦華星以來,易青他們什麼時候這麼窩囊過?大家面面相覷,都在彼此的眼中讀到了憤怒和屈辱!
這就是美國!世界上最民主最平等最文明最發達最先進最正義的美國!
當你有足夠的資本和創造資本的價值時,你才能得到平等和民主,你才能得到尊重!在你沒有起碼的價值或者能夠證明自己價值的能力之前,你就是一堆狗屎!
平等?哼,留給伊拉克那些在廢墟里撿拾彈片的孩子們去說吧!
易青和孫茹、楊嫺兒他們就這麼靜靜的坐着,許久都沒有人出聲。
良久,孫茹輕輕的說道:“吃飯去吧!吃我們自己的中國菜去!”
“對,好好的吃一頓!”易青霍然站了起來,目光中燃燒着熊熊的戰意和沖天的鬥志,他堅定而清晰的,一字一頓的說道:“諸位,請永遠不要忘記,中國和中國的電影今天在美利堅所蒙受的恥辱!總有一天,我們今天所承受的一切,要他們百倍的償還回來!”
“哈哈哈……這是意料中的事,想當然耳,不足爲奇。”聽完了易青的敘述,李恩華坐在大辦公椅後面哈哈大笑,道:“你應該叫我兒子艾蒙過來陪你纔對,他比較熟悉美國這邊的情況。”
“李杜?”易青有點嗔怪的瞪了李恩華一眼,惱道:“老哥,你還笑!”
“當然要笑了,”李恩華感嘆的道:“我當年受得苦,你也要好好嚐嚐,總扯着順風旗可不是什麼好事。現在中國國際地位算是有很大提高了,你想想三十年前我剛到美國的時候那情況……”
易青皺了皺眉頭,道:“真難以想象,好萊塢的公司擁有這麼成熟完備的商業運營機制,可是一拆到單個商人身上竟然如此的輕佻和幼稚。我真不明白,如此不加掩飾的表達對合作另一方民族、國籍或者膚色種族上的歧視對他們到底有什麼好處?難道他們一貫就是如此嗎?”
“人們總是用自己熟悉的邏輯去考量自己並不熟悉或者瞭解的事物。”李恩華笑道:“你剛纔的邏輯只適用於我們中國人。也許你認爲商業活動中即使明顯強勢的一方打心眼裡歧視弱勢的另一方,也不該坦然平白的流露出來,而應該很有城府的含蓄地和對方留下面子……呵呵,小老弟。美國人可不是這樣思維的,這就是文化和民族根性的差異。”
“這也恰恰是美國人最令人反感的地方。他們從來不會改變自己的價值和習慣去尊重和遷就其他民族地思維方式,因爲骨子裡他就覺得他們的思維方式是最先進最優秀的。”李恩華思索着,努力想向易青這位剛剛跨入國際市場的“初哥”解釋清楚這個問題,道:“現在不管哪個國家的哪個行業要想在國際市場上有所作爲。都不得不面對美國問題,因爲美國太強大了。作爲過來人,我能給你地忠告就是,當你在面對這些美國佬的時候,一定要理解並且要記得。他們在制度和實力方面的先進和強大,永遠和他們的膚淺成正比……”
“當然,說地好聽一點,或者說他們自己的社會學家把這個稱爲……呃……”李恩華努力尋找着詞彙。笑着道:“稱爲率真和直接。本質上說,每個美國人都是不懂事的孩子,你不要忘記了,這是一個只有三四百年文明積澱的民族,你不能要求他的人民象一個五千年的禮儀之邦一樣思考問題。”
“好吧,我能接受。”易青無奈的攤了攤手,他倒是能舉一反三,道:“現在我們有求於他。所以他認爲擺高姿態羞辱我們是理所當然的……或者他覺得這根本不是羞辱,做生意就應該這樣……是這個意思吧?”
“全中!年輕人腦子就是好使嘛!”李恩華道:“你現在是一張白紙,你旗下地明星在美國市場全是新人;你的電影成敗與否還是個生死未卜的未知數……要是將來你在美國市場站穩了腳跟,哈哈。到時候你再看他向你展示南美式的熱情吧!跪下來吻你地腳他們都幹得出來。中國人所認爲的廉恥和含蓄,在他們看來就是虛僞。你只要能賺錢,能賺一千萬、一億或更多的錢,他們就會倒過來求你,哪怕他們已經有了一百億身家——這就是美國!”
這就是美國!
李恩華的最後一句話大大的刺激了易青,他突然想起李連捷大哥有一句名言——“在美國,一切就是一個數據!”
你的數據代表你能夠創造的財富,你的數據上去了,你就擁有了一切,擁有平等和民主。包括你所代表的民族和國家也就同樣擁有的自己地尊嚴和地位——這就是美國!
這種赤裸裸的思維方式在國內或者香港是很難想象的,易青此時面對着一個陌生的領域,一個全新的世界——他就像一個得到了新玩具的大男生一樣,興致盎然的鼓起了十二萬分的鬥志!
“謝謝你,二師兄!”易青豁然而起,滿臉躍躍欲試的喜悅,道:“我走了,改天請你喝功夫茶。”
李恩華驚奇的看着眼前這個年齡足夠做自己兒子的“師弟”,剛纔還象頭憤怒的公牛一樣,可一轉眼就彷彿變了一個人,似乎天大的事情自己都有了準主意,不需要跟任何人商量一下……
“你不打算跟我商量一下眼前的局面怎麼處理嗎?或許我會有一些建議對你有幫助……”李恩華試探的問道:“比如想個辦法再找個院線方來分擔宣傳費用,或者通過李氏國際再找詹姆斯談談……”
“不用了。”易青簡短而誠懇的道:“讓我們自己來吧!我們已經沾了李氏不少光了。”說着,易青信心十足的站起來向外走去。
“二哥,上映那天我讓人給你們送首映票!”
李恩華微笑着望着易青留下這句話時的背影,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語的感嘆了一句:“唉……看到這樣的年輕人才發現自己老啦……不知道刮個鬍子能不能顯得年輕一點兒……”
……
“這一次,讓我們自己來吧!”
易青一拳鑿在會議桌上,狠狠的道:“我請會計師計算過了,連同美國和國內的全部宣傳費用,我們獨力承擔下來,一共只要兩千萬美元!”
“只要……兩千萬美元?”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上,寧倩華驚訝的張大了嘴,重重地強調了一下“只要”這個詞。隨即焦急的道:“易主席,我提醒你注意現實問題!你的《花木蘭》已經超過前期預算很多了!截止到現在,華星集團已經爲這個大片砸下去四億兩千萬港幣了!如果再砸兩千多萬美金下去,整個電影就要超過預算近八千萬港幣,這不但要動用華星的儲備資金。還會直接影響明年我們在國內要投拍幾部電影的計劃!你有沒有想過怎麼跟股東交代?”
因爲時間就是金錢,所以易青和孫茹都覺得不可能飛回香港去開會討論這件大事,畢竟一來一去要好幾天,美國這邊地時間已經很緊了,簽下的上映合約不等人。所以由易青提出來。用可視電話在美國召集華星董事會的一個臨時會議。
爲了《花木蘭》這個戲,其實華星相當一部分的董事都在美國了——易青、孫茹、何風、李佩佩;加上香港的寧倩華、依依、羅綱,這些人大概可以決定華星集團地任何事情。
“如果……”孫茹沉吟的道:“如果上映後電影賺錢了,把這五六億拿回來了。哪怕只是保本,也不存在向股東交待的問題;可是,萬一……”
“別忘了,我們在美國做的市場調查和預期票房,可是投資額度地150%!”易青堅決的道:“李氏國際作爲好萊塢大同盟的資深成員,他們給出的保守調查報告都認爲《花木蘭》會有1.5億美元以上的票房成績;扣除去給院線方的部分,就算七千萬好了,我們自己還會有八千萬的盈餘。扣除七七八八的潛在開支,至少也是個保本地局面。還有,大家別忘了,在國際市場上。票房收入只不過佔到一個電影利潤的三分之一而已,還有音像製品和其他附屬產品呢?”
易青舉起了手上一張剛打印的財務報表,道:“《花木蘭》的音像製品和附屬產品,按照美國地方式來進行商業評估,至少還會有一億多的利潤,如果我們堅持依靠詹姆斯之流的美國投資,也就是說,今天我們接受了他們一千萬美元不到的宣傳費‘贊助’,按照他們一貫的苛刻標準,明天我們就要分三千萬、四千萬甚至更多的利益給他們!與其這樣。我們不如自己投資,自己來賺這個錢!”
美國和香港兩邊會場同時沉默。
雖然易青說的看似有點道理,但大家卻都知道形勢嚴峻,尤其是孫茹和這些在美國的同事,本來那種樂天的精神通過前兩天詹姆斯那麼一鬧,一下子都涼了下來。
美國和國內不同。國內每年最好的檔期就是二三月份,因爲是春節檔;而在美國,每年最好地是聖誕和元旦前後,還有就是暑期檔。
根據合約,《花木蘭》在美國上映恰恰是美國最淡的這個檔期;小意和小云這些演員都是新面孔,票房如何真是不容太過樂觀。李氏國際的市場調查能否最終符合現實中的票房結果,誰的心裡也沒底。
至於說到音像製品和附屬產品,按照李氏國際的那種美國算法,當然很可觀;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花木蘭》能有超過1.5億票房的成績的基礎之上的。退一萬步說,就算《花木蘭》真的大賣,以華星和國內電影業的規模,也很難象美國電影的相關產業那樣,流水般的生產出足以滿足美國市場供給的音像製品及附屬產品來。
就在大家面面相覷,舉棋不定的時候,在美國這邊幾乎所有人都看到電腦裡依依的嘴脣動了動……
由於兩邊相隔遙遠,信號要靠衛星傳輸,所以會有好幾秒的滯後性,大家並沒有馬上聽到依依在說些什麼。
但是,平時無論在朋友交往還是在公司事務中從不輕易發表意見的依依,突然要說話了——她可一向是一字千金,言必有中的啊!
大家不禁同時提起了精神,凝神注意她要說些什麼。
“很多時候,事情本身並不複雜,是我們自己的焦慮和得失心把它想複雜了。”依依的聲音平緩但堅定,她慢慢的說着,彷彿是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一樣清晰和睿智:“既然無法做出決定,既害怕風險又不願意捨棄可能獲得地利益;那麼,我們爲什麼不換另一個角度來思考一下問題?”
所有人,連同易青和坐在依依身邊的寧倩華都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體,想聽聽依依的這個“另一個角度”。
依依微微一笑,依舊不疾不徐的漫聲說道:“華星集團創辦至今,還不到四年。從最初前身‘中華人影業’地幾千萬人民幣的註冊資本。發展到重組併購兩家香港傳統影業龍頭財團,現居香港影業之首,市值數百億港幣——短短四年,這種成績,算不算商業奇蹟?”
所有人都默然點了點頭。
依依停了停。繼續說道:“創造出這麼好的商業成績,當然依賴於外界的許多重要因素。但是最根本最重要的一條,是我們在每一個關鍵地決策點上,從未出現過錯誤的判斷或者失誤。每到關鍵時刻。易青和董事會的決定總能爲我們的事業加分,我們贏得了每一場豪賭!”
“……爲什麼?爲什麼我們能有這麼好地‘運氣’?我個人認爲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我們團結!”依依加重了語氣,美麗的面容上充滿了驕傲的光彩,她大聲道:“無論我們擁有多少資產,彼此間有多少即得的或將得到的利益糾葛,我們這羣人,總能保持一份赤子之心,像孩子一樣執着的甚至是象孩子一樣輕信的。信任着我們地決策者。我們不象一般的大型財團或者企業那樣,內部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因爲我們的目標永遠是一致的。我們不僅共同分享成功後得到地各種利益,更有着面對失敗後共同承擔責任的決心。”
“……所以我想提醒大家,各位是不是事業做大了,口袋裡的錢多了,開始不敢拼不敢搏了?各位現在已經開始考慮‘如果輸了怎麼辦’這個問題了嗎?請注意,任何一個企業內部的分歧都是從產生這種思想開始,這是我們每個人都不願意看到的吧!”
說到這裡,依依總結道:“我想說的是,賭這一把,或者不賭這一把。無非是一個決定兩個選擇而已。如果我們依然保持當初的團結和鬥志,即使選錯了,也是贏的;如果因爲這個問題我們猶豫了甚至懷疑易青的能力和判斷,也就是說我們自己內部出現了裂縫,那麼即使最後選對了,也是一種失敗!”
“……我說完了。”依依最後淡然的說道,電腦裡可以看見她端起眼前地茶杯喝了口水,靜靜的坐着不再說話了。
又是一陣沉默。
良久,孫茹舉起了手,簡短的道:“我接受依依的說法。”
她說着,心裡對依依佩服的五體投地。只有象依依這樣的人才會把五億和五塊錢看做一回事,不考慮利益上的得失,說出這樣的話來。
再多的錢說穿了不就是一個數據上的遊戲嗎?五億也好,五塊錢也好,不過是人生開大小,輸也一把,贏也是一把。既然大家已經把該努力的該做的都做到了,同時又都不知道接下去怎麼做是對的,那麼不如把勝負放下,畢竟有這樣的一羣人在一起,只要原本的團結和信任還在,那就算輸光了還有翻本的機會;如果開了個不信任的各有打算的頭,即便是這次贏了,誰還能保證下次依然是贏呢?
孫茹悵然若有所失的看了看顯示屏上的依依,她看上去是那麼的從容和美麗。
孫茹一向以易青的第一死黨、第一紅顏知己自居,她也確實和易青形影不離,但是每到關鍵時刻,真正能和易青心意相通,無條件的支持易青的人,卻還是依依。
終於,寧倩華也在那頭緩緩的舉起了手,無奈的笑道:“我不得不承認依依說的有道理。我們權當不問任何理由的相信易青的能力和判斷好了。最多不過就是票房慘敗,以今天華星的實力,回到國內再熬一年,又可以衝擊國際市場了!最多輸掉這一把,我們還可以做張一謀嘛!人家衝了那麼多次、那麼多年都沒有成功,咱們怎麼就不能輸一次呢?”
最後幾句輕鬆的話令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易青深深的凝望着屏幕裡的依依,這幾個月來,他從沒有這樣的想念她。
然後,他定了定神,道:“那好,我們投票吧!同意華星集團獨力完成《花木蘭》後期宣傳和美國市場推廣的,請舉手!”
舉手林立。全票通過!
易青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了開來,他微笑的道:“多謝大家通過我的提案。我保證,在不久的將來,我們的美國同行一定會爲沒有分到這杯羹而大大的後悔的!”
說着這些話的時候,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充滿東方神秘韻味的誘惑與暗示的各種海報和宣傳品已經在整個美國社會各個角落氾濫了起來……
張一謀導演和馮曉剛導演他們和類似詹姆斯這樣的美國商人所犯下的最大錯誤,就是俗鄙的以爲要開拓美國市場就要迎和美國人的價值觀念——慣性思維使他們失去了這份油水豐厚的商機。
好奇心會殺死貓。人類永遠喜歡那些神秘的自己並不瞭解的東西,所以陌生的有隔閡的東西反而能賣到大價錢。這個道理連捏糖人兒的小販都知道。
可惜,世事有時就是這麼諷刺。
在La最繁華的PUB街區的中午,易青站在一個巨大的廣告牌下,滿意的仰頭欣賞着楊嫺兒的這副傑作。
牌子打得是派拉蒙院線的字號,內容是《花木蘭》的宣傳海報。
海報上,中國古代的十八般武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鐗、錘、抓、鏟、棍、槊、棒、柺子、流星錘……還有那弓箭藤牌、棉繩套索以及諸般武俠小說常見裡的暗器之類的兵器,圍着整張海報畫了個圓周。
在海報的中央,花木蘭扮相的小意做千手觀音之相,三個腦袋朝着三個方向,畫出來的幾十隻手上分別拿着海報上的這各種中國古兵器;身上一套獸袍吞鱗甲,一片片的甲片清晰可見,精緻優美。
小意的身後背景裡,墨藍色深邃的星空下,一幢中古國式的城堡矗立着,下面有幾架投石車、衝城豐和三弓牀弩在攻打。
這海報每一件東西,都有至少近千年的歷史,透露着一股神秘的東方風情,確實能令那些沒見過“世面”的美國青少年讚歎不已。向來美國人瞭解東方,只是通過日本,他們唯一認識的東方武器大概就是東洋刀了;而美國男孩最崇拜地東方神秘英雄就是日本忍者。
這些神秘的物件。海報上神秘骨感帶着一種東方式秀美的女子,對於大多數看到這副海報的美國人來說,就如同打開了一個神秘的新天地,無數他們所不知道也無法想象地東西擺在了他們的面前。
中國作爲一個歷史如此燦爛輝煌的民族,每一份遺留都象是個捉模不定的傳說一樣。再加上現代視覺手段刻意的美化了之後,當然會激起一部分美國青年的獵奇之心。
想象一下,如果《花木蘭》的宣傳中心,再象詹姆斯主張地那樣,用什麼“男人羣中的一個女人”或者“血腥的東方戰爭,史詩般的宏大場面”這些好萊塢大片已經用了幾十年的宣傳口號,在沒有重量級明星支撐的前提下。這部電影能激起美國觀衆多少觀看地慾望?
短短的一個月,花木蘭這個許多年前在美國火熱過東方女子的名字再次成爲美國青年熱門網站上出現頻率頗高地名字,這部號稱顛覆傳統的純中國製作把觀衆的期望值提升到了頂點。
美國和中國不同,在美國有着非常完備,完備到近乎繁瑣的羣衆評估系統和輿論系統,即使有局部的觀衆欣賞水平不高。也會得到非常專業地意見;所以任何一部影片進入宣傳期,都會非常有序的進入消費者的視角,決不會象國內那樣,出現大量的跟電影無關的隨意性的指責。比如把女演員裸露胸部的一部分稱爲侮辱中國女性之類的情況。
正是因爲這種情形,所以一部美國電影在前期、中期、後期的操作方針都非常明確,而且所謂的預估票房也很準確,這是因爲他們從市場上得到地口碑信息都是比較真實的。從這一點講,美國人簡單直率的根性倒似乎是件好事。至少不會出現罵得人越多、罵得越難聽,票房越高的怪事。
……
“喂,發什麼呆呢!”易青正在仰頭欣賞海報,沉浸在幾天後上映全滿的遐想之中,背後被人卡住了脖子,貼着肌膚滑膩膩的,還帶着一陣香風。
易青不回頭就知道是誰。用這種方式跟他親密的打招呼的女人只有楊嫺兒一個。
他笑着回過頭去,只見孫茹跟着楊嫺兒後面走過來,小心翼翼的拿着兩個大到隨時要往下滴的果仁冰淇淋。
易青連忙接過來,衝着上面的核桃榛果先咬一口。他們沒有買楊嫺兒的那份。因爲他們都知道楊俠女是從小就不吃冰棍冰淇淋的。
今天是他們到美國後第一個稍微空閒點的日子。所有的工作都已經忙完了,而今天,就是全美大多數和華星簽約的影院開始預售預訂《花木蘭》電影票的第一天。
易青一早帶了兩位美女出來,先陪楊嫺兒到L自由街區,聽了半天街頭搖滾,見識了著名的美國街頭前衛藝術。
一個乞丐在垃圾桶裡找到一包麥當勞的番茄醬,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沿着那個小開口擠着,在牆上畫出一副骷髏、玫瑰、刺刀疊在一起的印象畫來一一他奶奶的,這到底還算不算乞丐了,一點職業精神都不講。
好容易捱到中午,三人邊逛街邊啃掉了五個漢堡,喝了三大聽可樂,現在站在派拉蒙公司的這家影院外面,吃着冰淇淋等着看這裡第一天售票的成績。
易青站在十幾碼開外,忐忑的望着影院華麗的電子售票房的窗口,那種心情,簡直就象等在產房外面的父親盼望聽見兒子或者女兒的第一聲啼哭一樣。
他心裡清楚的知道,這一部電影的成敗,將是他和華星集團整個電影生命的重要轉折點。敗了,他和依依的威信在集團裡將不復存在,華星衝擊世界市場的腳步,包括中國電影爭霸世界的腳步,也將步履維艱。
但是如果勝了,不但能洗清多年來中國電影人在國際市場上所蒙受的歧視和羞辱,更會令未來中國電影的歷史銘記,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一一雪恥之戰!
……
下午兩點。
票窗上地電子屏幕終於顯示出了《花木蘭》的英文名。表示這個電影開始訂票了。
沒過多久,第一個訂票的人就來了。那是個看上去有點愛爾蘭血統的英俊的白人青年,他踩着街區路邊地搖滾鼓點子蹦着就來了,然後對着窗子裡的黑人大嬸笑道:“嘿,美麗的太太。有沒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介紹給我。別再讓我看那些爆米花電影了,我可不想再白白消磨一個下午或者晚上。”
那位可愛的胖女士似乎非常喜歡這位年輕的小夥子,滿臉歡笑的道:“哦,寶貝兒,我打賭你沒試過這個。一箇中國少女地故事……天哪、那可是三千年……不,五千年……誰知道呢。或者是更久以前的事,……上帝啊!這太神秘了,我敢說這棒極了!”
“是木蘭吧!嘿嘿,我知道她,中國……”白人小夥一臉的浪漫,誇張的比畫道:“……中國。哦,是的,那是一個有炸春捲和功夫的國家,我打賭你不知道。中國人很多都是會飛地……嘿,別用懷疑的眼神看着我,想想看,整整五千年!漫長的足以發生任何事,對嗎?他們確實象鳥兒一樣飛翔。在古老的以前某個年代,他們管這種人叫……哦,上帝,叫什麼來着,象羅賓漢一樣……”
“好吧,男孩,看來我得幹活了,”黑人大嬸笑道:“你需要幾張票?哦,你不覺得在這樣閒着沒事地下午,邀請一位女孩來看一部古老東方的史詩電影是件很浪漫的事嗎?當然。我希望你約的女孩是個黑人,孩子。”
“哈哈哈,我儘量!那麼好了,兩張票,我的女士。”白人小夥子說着,從出票口接過兩張票一一美國地電影票現在已經做成精美華麗的卡片,頗有點收藏價值;而如果能集齊同一院線一年或者一個季度放映的全部電影的票卡,還能得到各種優惠和抽獎的機會。
“哈哈,耶!”在距離影院出票口十幾米外,易青和孫茹、楊嫺兒高興的歡呼一聲,三個人興奮的抱在了一起。
“兩張票,十二美元……恭喜你,易導,你的這個電影已經賺到七美元了!”孫茹眉飛色舞的說道。
“是的,七美元!”易青興奮地舉起孫茹轉了一圈,然後又舉起楊嫺兒轉了一圈,高興的手舞足蹈。他跑到街邊一個正在同時演奏小號和電吉他的流浪歌手面前,激動的掏出一百美元,扔進他的琴箱裡,大聲道:“嗨,下午好,我的藝術家!”
那個流浪藝人面無表情的來了一段掃弦棱羅,然後道:“上帝與你同在,先生!”
孫茹和楊嫺兒看着易青孩童一樣雀躍的背影,面面相覷,楊嫺兒搖頭嘆道:“賺進來七塊錢,給出去一百塊,他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敗家子啊!”
……短暫的興奮過去後,三人慢慢的冷靜了下來。他們邊閒聊邊等在那裡看了兩個多小時,陸陸讀續有些人來買票,也有買其他票的,來訂《花木蘭》的也有十來個人。
這十幾個人似乎成分比較單一,一概都是十五歲左右到二十四五歲的美國青年,主要還是男性。
易青看了一會兒,漸漸倦了起來。他似乎不太滿意一一當然,作爲導演和投資者,他恨不得窗口排長龍或者影院出現單爲《花木蘭》獨自開一個窗口的盛況呢!
易青意猶未足的打了個呵欠,道:“出來夠久了,我們回去吧!”
……
第三天下午,當天晚上就是首映了。
易青在聯恩電子的大樓裡上網,正在從各大院線的網站上統計這兩天半售票的成績。
還算好,連售訂加上網上購票等等,第一週的票已經有三成發售出去了。這個成績在美國也只算平平,但是對於一個第一次登陸美國市場的公司來說,已經聊以欣慰了。
易青摸了摸下巴,略略有點失望。
正在這時,房門不敲自開,孫茹興沖沖的跑了進來,急匆匆的對易青說道:“好消息!天助《花木蘭》!我們的機會來了!”
“啪”得一聲,孫茹把一份美國報紙拍在易青的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