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霍明珠在重生後幾次三番遭遇困境,種種狀況出乎意料,讓她無法及時應對。彷彿她重活一世,仍舊是那心機不夠之人,而那些形形色色見過或者未曾出現在前世的人物,一個個變得越發難以捉摸,冷不防便給她狠狠來一道打擊。
這種摸不清對方的底細,卻被對方從裡到外摸了個清楚的感覺,比置身於吃人的囚籠面對兇惡的獸人更讓霍明珠無法平靜,她已發誓不再受人擺佈,卻偏偏每走一步都有人在擋路。
“霍小姐認出我是誰了?”那黑衣人笑笑,也不管霍明珠是否驚訝,他徑自將那個西域舞娘放下,那西域舞娘翦翦已經昏迷過去,黑衣人一放,她便靠在牆上,一動也不動。
霍明珠的眸光掃過鐵籠子裡那危險的野獸男人,有些無法全神貫注地與黑衣人交談,她甚至沒有把握可在這地下黑市中安全無虞地走出去,倘若黑衣人中途給她使絆子的話。
因此,面對黑衣人的笑意,她不答,只問:“我明明戴了面具,你爲何還認得出我?是我哪裡做的不好,還是你從一開始便跟着我們?”
“哈哈哈!”那黑衣人聽罷,哈哈大笑,他走近了霍明珠跟前,挑起眉頭道:“若我說,霍小姐的身上彷彿有亮光,只消看上一眼,便永生無法忘記,百步之內必能認出,霍小姐信嗎?”
黑衣人的嘴夠貧的,在將軍府裡的時候便是如此,如今越發地沒了遮攔,霍明珠見套不出他的真話,而且從這黑衣人的種種表現來看,他並不想殺她,至少目前不想。
霍明珠全然忽略了他的貧嘴,望着那個昏迷不醒的西域舞娘道:“你這個樑上君子倒是做得稱職得很,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搶了黑市的東西,你有把握逃出去嗎?”
那黑衣人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其餘皆藏在了黑巾之下,面對霍明珠的問,他還是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忽地微微彎下腰,俯視着近在咫尺的霍明珠,笑道:“太歲頭上動土?你認識這兒的太歲?是說那個大修羅呢,還是指的紅臉閻王?”
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卻又將霍明珠問住,讓霍明珠一瞬間明白過來……這黑市之事,她根本不如黑衣人知曉得更多,卻不自量力地想要嚇唬他。
她從一開始進了地下黑市的門,便不斷地遭遇種種的陷害和操控,這不是因爲她蠢鈍,而是因爲這裡是旁人的地盤,自有那太歲守着。
見霍明珠閉了嘴,那黑衣人倒是不慌不忙地等着,忽地眉頭一皺,湊近了霍明珠的臉,壓低聲音道:“噓,別出聲,他們追來了……”
他的臉離霍明珠極近,在霍明珠擡頭望着他時,他忽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放……手!”霍明珠支吾着,毫不客氣地出手反抗,她不想受制於他,更不曾想過要與這不算是很熟的樑上君子有任何瓜葛,因此,無論拳掌,一招一式極盡狠辣。
見霍明珠不依不饒,動作幅度之大,極容易被人發現,那黑衣人總算有些急了,捂着霍明珠的那隻手越發用力。黑衣人的力氣極大,他若是想行不軌之事,也完全可以說到做到。
他見不得霍明珠的不安分和不聽話,便刻意地放緩了聲音,貼着霍明珠的耳邊輕聲撫慰加警告道:“乖,等會兒再動手,隨便你怎麼動……方纔你救我都救了,還擔心我吃了你不成?何況,從你救我的那一刻起,咱們可就是一條繩兒上的螞蚱了,那些追兵的眼神兒可厲害着,誰認不出你的背影?他們可都瞧見了,是你救了我,你以爲趟了一趟渾水,還能置身事外?”
這威脅聽起來,怎麼聽怎麼不舒服,霍明珠的眼睛瞪大,兩隻手本是鎖着黑衣人的虎口罩門所在,黑衣人卻全然沒有一絲緊張,像是根本不怕被霍明珠掐死。
他的嘴離得霍明珠的耳邊更近了些,呼出的氣息噴在了霍明珠的頸側,有種異樣的吹拂感,黑衣人卻似乎心無旁騖地給霍明珠支招:“最聰明的選擇,當是保我周全,我若被抓住,爲求心安,可定是要供出你來的啊……呵呵,霍小姐,在下的身份很簡單,無名無姓飛賊一枚,死了也不過一副臭皮囊,可你不同,你是堂堂將軍府的大小姐,恐怕……不好如此任性不懂事吧?”
好一個軟硬兼施的高手,於情於理,霍明珠似乎都沒了與他繼續鬥下去的理由,她的雙手鬆開,沒再繼續威脅黑衣人。
黑衣人一聲悶笑,薄脣險些擦過霍明珠的臉,他忍着笑,調戲了一句:“這才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