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湛搖頭笑了笑，脣邊笑意終於有些苦澀。
這個傻丫頭，他如烈火焚身般的深深愛着她，她卻把他當作十惡不赦的混蛋。
總有一天，她會後悔。
“阿湛。”霍老爺子深深的嘆了口氣，語氣比之前緩和許多，慢慢說道，“真相如何，還不能完全確定。但你既然花了這麼多時間和精力去查，那麼我就給你證明清白的機會。只要你能查清楚阿鷹母親的真正死因，證實與你無關，霍家的族譜就再加上你的名字。”
老爺子看了一眼旁邊的阿鷹，阿鷹神色緊繃而冷冽，但並沒有開口說什麼。
霍景湛卻輕嗤一聲：“我根本不在乎什麼族譜，姓不姓霍有什麼所謂？外人以爲姓霍的有多風光，實際上內裡一片髒污不堪。如果不是你自己做的糊塗事，霍家也不會有這麼慘事發生。”
霍老爺子眯了眯眼：“你想說什麼？你還查到了什麼？”
霍景湛冷冷一笑：“你自己造的孽，自己心裡清楚。”
霍老爺子似被他戳中什麼軟肋，抿緊嘴角，沒再出聲。
霍景湛無意多說這個話題，灼灼目光回到蘇芊墨身上：“小芊墨，你是不是已經想起了一些我們以前的事情？難道從前你對我的感覺，都是虛假的嗎？”
蘇芊墨今日打定主意要讓他死心，沒有給他一絲好臉色，嗓音清冷，回道：“我並不爲我曾經喜歡過什麼人而感到羞恥，但從前只是從前，年少輕狂也好，寂寞孤獨也罷，那些都過去了。我不再喜歡你，在你逼我上手術檯那一天開始，我對你只有厭惡。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你死心吧！”
霍景湛揚脣笑了笑，自嘲的，甚至帶點自棄的說：“好，既然你如此決絕，我也沒什麼可說的。我只告訴你，即使死後要下地獄，我都願意等你。當這個世界再無你容身之地的時候，我的懷抱依舊向你敞開。”
蘇芊墨靜靜望着他，伸出一隻手，腕間手鐲光澤閃耀：“請你把手鐲解下來。如果不
，我寧可傷到手也會去把它鋸下來。”
霍景湛眸色幽暗，心底有一種綿密的細細的疼痛，無聲蔓延，侵入百骸。
她要和他徹徹底底劃清界限。
連手上戴着他送的手鐲，她都無法忍受。
但他不能怪她。
送她上手術檯的那一刻，他就預知到有今天。
“好。”他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已無陰鬱暗色，脣邊勾着笑，向她走去，“既然你不喜歡這份禮物，那我就替你解下來。”
他腳步一動，霍景銳就把蘇芊墨護到身側，沉聲啓口：“別耍花樣。”
霍景湛笑得彷彿大家從未有過齟齬，很是陽光燦爛：“大哥，你別這麼多心。我把她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要，怎麼捨得傷害她？”
霍景銳目光警覺而銳利，緊緊盯着他，並未因他的花言巧語而放鬆。
霍景湛卻像毫無所覺一般，握住蘇芊墨白皙纖細的手腕，微微用力，感受了一秒鐘她在自己掌心裡的溫暖。
然後，他觸摸手鐲，指下幾個細微動作，不知碰到哪個關鍵點，突聽“咔”一聲，手鐲卡扣嘣的彈開。
蘇芊墨拿下手鐲，交還到他手中，清淺的說了四個字：“互不相欠。”
霍景湛怔了一下，擡眸看她，隨即就笑起來：“不不，小芊墨，還是讓我欠着你吧。被你恨着，總比被你忘了來得好。”
蘇芊墨不再理他，退到霍景銳身後。
霍景湛的右腿一直在流血，方纔這幾步路，就使地面沾染蜿蜒的血跡。
霍老爺子眉頭一皺 ，開口道：“你先去醫院吧，讓司機送你。”
“不必。”霍景湛的眸光仍緊鎖着蘇芊墨，溫聲道，“小芊墨，我欠你的，就讓這些鮮血償還。”
她在手術檯上流過的血，受過的苦，他再心疼都無法代替她去受。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被大哥追狙，右腿的槍傷反反覆覆，始終好不了。
他心裡卻是想着，就當他償還她的吧，讓他也痛一痛，或
許只有這樣他才能好過點。
“你並不需要這樣，拖下去你可能會瘸。”蘇芊墨不禁蹙眉，血腥味總是讓她感到想作嘔。
“瘸就瘸了，這樣看起來才能和我大哥容易區分。”霍景湛瞥了霍景銳一眼，嘲道。
“你去醫院吧。”蘇芊墨內心終究善良，雖然想起流產的事猶有恨意，但他瘸了對她而言並沒有什麼可解氣的。
冷不丁，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蘇芊墨愣了愣，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機。
她到沙發上的羽絨外套口袋裡摸出來，接起，輕聲道：“喂？”
電話那端是一道女聲，音質嬌嗲，語氣卻利落：“蘇芊墨嗎？我是Fion，顏非。”
蘇芊墨不由地瞥了霍景湛一眼。
爲什麼顏非要給她打電話？
“Ray的腿傷很嚴重。”顏非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接切入主題，快速說道，“第二次中槍的子彈已經取出來，但傷口幾次發炎起膿，他之前高燒過很多天，情況很嚇人。我看他是有自虐的心思，如果我沒猜錯，他是因爲你而自暴自棄。”
蘇芊墨靜了幾秒，才說：“那你希望我做什麼？”
“他逼你流產，是真他媽沒人性。不過我還是很自私，希望你勸勸他，讓他去接受治療。他這段日子過得頹廢不堪，甚至我可以這樣說，他比你經歷流產還要痛苦一百倍。”顏非一口氣說完，還是嘆息了一聲，“蘇芊墨，看在我那麼愛他的份上，你幫我這個忙吧。作爲回報，我替你們看住他，不讓他做瞎攪和的事。”
也不等蘇芊墨回答，顏非就把電話掛了。毫不拖泥帶水的風格。
蘇芊墨收起手機，看向霍景湛，放緩了語氣，說：“你去醫院吧，自殘自虐只會讓關心你的人難過。”
霍景湛腿上的傷口已經撕裂，血流不止，加上他行走，地上血跡斑斑，很是刺目。
蘇芊墨掃了地面一眼，秀眉蹙緊，感覺胸口窒悶難受。
她踉蹌了一下，往旁邊的霍景銳身上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