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時間不同的地點,正在上演着不同的事情。
戰國時,有廉頗脫去上衣背上荊條向藺相如請罪,請他責罰。
如今天朝一品大臣姜雲邊效仿廉頗給藺相如負荊請罪。
從丞相府回到家中,姜雲邊思量許久,最終決定趕忙面見聖上說明一切,負荊請罪不求得到皇上的原諒,只求在一切事情還沒有發生之前能夠平息,能夠讓天朝繼續繁榮昌盛,不要讓天朝的人民們獻身於水生火熱之中。
康王的爲人或許別人不太瞭解,姜雲邊是當年一路跟隨在先帝身邊的老臣,旁觀者清自然看到先帝不曾看到的東西,這東西在龍傾絕的眼裡有,繼承了他母親最陰暗的一面。
康王龍傾絕先皇還在世時,是先皇最寵的兒子,也是先皇衆多兒子中最小的一個。
龍傾絕的出生可謂是悲劇的開始,龍傾絕的母親是先帝御駕親征時遇上的民間女子,該民間女子有着普通民間女子素來沒有的清秀。
身上帶着淡淡的女子的清香,就這樣迷住了先帝,先帝將她帶回了天朝的皇宮之中,一年之久便懷上了龍傾絕,卻在龍傾絕出生的那時難產而死,大好年華就這樣斷送在了後宮之中。
女子逝去之後,先帝望着剛剛出生不久的龍傾絕的容貌,腦子裡全都是那年他御駕親征時女子的美好容顏,於是給當年的九皇子康正取了龍傾絕,傾城絕美這樣本不該是男子應有的名字,卻給了剛剛出生不久的九皇子,龍傾絕三字合在一起並沒有女子的嬌柔、陰柔之美,反到是沾染上男人應由的氣度。
一出生就沒有了額孃的龍傾絕,便過給了一直以來都沒有皇嗣的端妃娘娘撫養。
端妃不是別人,正是姜雲邊的妹妹姜雲敏。
姜雲邊得知這消息之後立馬派人傳信給妹妹,告知她要小心龍傾絕,據他當年與先帝一陣出行時對那女子的瞭解,那女子絕非普通的民間女子那樣簡單,很有可能是其他國家派到先帝身邊的細作,至於那女子最後是不是真的愛上了先帝,他就不得而知了。
那女子進了後宮之中,一年內姜雲邊過的提心吊膽的生怕天朝毀在一個女人的手裡,好在沒多久女子就命喪黃泉,他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但他卻擔心那女人的兒子繼承了她的陰狠,長大後照樣會危及到天朝,如今卻給了妹妹撫養,他更加擔心會危及到妹妹的性命。
無奈,善良的妹妹,根本沒多把姜雲邊的話放在心上,只是想着就這麼丁點大的孩童能會怎麼樣。
端妃有了龍傾絕,先皇常常往她的寢宮去,時間一長端妃便更加喜歡肌膚白皙如玉,長的比女子還要美上三分的龍傾絕了。
在龍傾絕六歲時,端妃失足落水身亡,龍傾絕失去養母,先皇更加寵愛他了。
就在端妃失足落水身亡的前天晚上,姜雲邊收到了從宮中傳來的紙條,紙條上寫的字正是出自姜雲敏之手,九皇子漸漸長大了,妹妹在宮中一切安好,哥哥勿念。
姜雲邊不相信敏兒會失足,會落水身亡,這裡面一切有什麼的,但他心中的疑惑一直沒能問出來,埋藏到今天。
先皇最終還是沒有讓姜雲邊失望,儘管先皇再恩寵九皇子,卻照樣恩寵着太子龍吟血,並且一直來都好好栽培着太子,最後讓太子登上了皇位。也算是去了姜雲邊心頭的一塊心病。
後來的九皇子龍傾絕被當今皇上龍吟血封爲康王,之後龍傾絕除了貪念女色外,沒有其他的行動,要不是今日早上姜雲邊在丞相府見到龍傾絕,姜雲邊都忘記了,時間不論怎麼流逝,都不會將人骨子裡帶來的東西給輕易帶走,輕易消磨掉的。
沒想到史祿居然有這等心思,那麼他姜雲邊也就不能再爲了報答恩情而一再的幫他,縱容他了。
“皇上,老臣該死……”
“姜愛卿這是在學廉頗負荊請罪?”
龍吟血瞧着一身暗灰色朝服,上身揹着荊棘的姜雲邊,一副不倫不類的樣。
“正是。”
“哦?姜愛卿何罪之有?說來給朕聽聽。”
“罪臣該死,爲報當年事丞相救小兒一命之恩,枉負先皇對罪臣的託福,枉負皇上對罪臣的厚望,一直以來同史丞相爲黨,差點耽誤了天朝,誤了天朝百姓的安慰,罪臣該死,罪臣特來負荊請罪。”
“確實該死,姜雲邊你可知朕在朝堂之上已經忍了你好幾回了,要不是先皇對你的器重,你又對天朝如今的和平有着莫大的功勞,你就算有幾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罪臣,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跪在地上的姜雲邊連忙磕頭。
儘管姜雲邊離坐在龍椅上的龍吟血還有着幾丈距離,卻能感受得到龍吟血震天的怒氣。
向來人前做出一副沉重內斂的皇帝架勢,龍吟血還是初次將自己身上的怒氣全部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
目的很簡單是要讓姜雲邊感受到天子的震怒,讓姜雲邊知曉惹怒天子、惹怒君王是件比死亡還要可怕的事情。
今日姜雲邊前來負荊請罪之時,龍吟血便知道近日是他多年來等待收復跟隨在先帝身邊這些老臣的最佳機會,而眼前就是收攏姜雲邊的最佳機會。
他不僅僅要的是姜雲邊的歸順,更要的是姜雲邊的臣服,他要讓姜雲邊知道這普天之下能夠坐上、坐穩天朝皇帝的位置的人,只有他龍吟血,有如此的氣魄。
四國之中,向來都是以天朝爲首的,天朝的君王也素來都是其他三國君王的榜樣,其他君王,從不敢輕易稱王稱帝,在他們天朝的君王的威嚴之下,都無不臣服,無不自稱臣,所以三國以來向來都自稱國主,從不成帝王。
面色發怒的龍吟血,內心卻在大笑,剛剛康正帶着梅妃的罪證條,有這兩張罪證在手,皇后史豔紛這回算是徹底要沒命了,再加上史家那些罪證在手,這回整個史家也估計要沒命了,算是徹底的滅亡了,正巧龍吟血缺個人來“拋磚引玉”,這麼多罪證光一個定王還是不夠有力,龍吟血正尋思着這惡人由沈家人來當,又覺得不妥,他這不正愁時,人便自動送上門來了,還是史祿一黨的人,實在是太合着他的意了。
“說……”
“啊……”
跪在地上的姜雲邊對於龍吟血突然變臉楞了一下,但他畢竟是老臣,還是一直跟在先皇身邊的,一會便明白了,立馬毫無保留的將上午準備去丞相家看望丞相中遇到康王爺的事情與龍吟血說了,還細細的說了下回到加後的他派人去查了下康王,證明了康王意圖不軌,他幡然覺悟便前來負荊請罪。
這其中姜雲邊特意省去前去丞相府其實是向丞相史祿通風報信,同時在商量對策一事。龍吟血心中有數,也不戳穿,畢竟姜雲邊對天朝還是有點貢獻的,他這些年雖然隨了史祿卻也沒做出對天朝對黎民百姓不利的事情,說到底姜雲邊跟着史祿也只能算是爲了純粹的報恩。
“嗯,還算有點腦子,也不全傻。”
“啊……”聽完了他的敘述皇上沒有怪罪,怒氣也消散了不少,姜雲邊是沒有想到的,而且皇上說他傻,他這麼大歲數的人了,被人指着鼻子說傻,有點……姜雲邊抖動着嘴,頭一低再低,生怕龍吟血發覺到他作爲臣子不該有的小動作。
龍吟血暗笑,說你傻還不承認,你姜雲邊再怎麼不濟,也是朝中的一品大臣,這些年來一直像個哈巴狗似的屁顛屁顛的跟在史祿的身後,不是傻是什麼,還真以爲史祿救了你兒子。
既然姜雲邊馬上就要成了他的人了,那麼他就大發慈悲的先給點福利,算是成爲自己人的獎勵。
“姜愛卿,當年史丞相真的救了你的兒子?”
姜雲邊連忙正色起來。
當年姜雲邊的兒子姜桐笙五歲,跟同齡小孩一般貪玩,常常偷跑出去玩。
那天姜桐笙同往常一樣,用着同樣的方法偷跑出去,可能因爲跑得太急了,一不小心出門遇上了馬車,就在關鍵時刻史丞相殺了
出來,自己被馬車撞上了,推倒了姜桐笙。
後來姜雲邊知道了,爲了感激按暗自決定追隨史祿。
“而不是要救他自己?”
救他自己。
姜雲邊在心中好好衡量着,對,當年那個時候史祿並沒有現今這麼大的權利,那時候不僅僅史丞相一人,還有魏丞相,天朝一共兩名丞相,史丞相的地位也遠遠不如魏丞相,只不過後來經過他的提攜史丞相纔在朝堂之上越來越重要,最後魏丞相也在史丞相的擠兌之下提前告老還鄉了。
“史祿,他……”
龍吟血的眼中露出少許的讚許之色。姜雲邊年紀雖大,還不算腐朽得不可救藥。
“當年撞上姜桐笙的馬車是姓賈的商人家的馬車,沒幾日之後賈商便離開了天朝,去了遠在一方的南湘國。”
南湘國的邊境離天朝做馬車要足足半個月才能到達,加上休息要一個月。
“哎……罪臣該死,該死……”姜雲邊才發覺到自己錯了,錯的這麼離譜。
現今的他很不得手刃史祿,當年的事情想想都後怕,要是史祿遲一點,那麼他那頑皮的兒子就沒了性命。
“皇上,罪臣願意爲皇上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哈哈……姜愛卿嚴重了。”
朕等的就是這句話。
龍吟血把一早準備好的史祿罪證折示意喜公公遞給了跪在地上的姜雲邊,同時也叫姜雲邊起來賜坐,就這是對待自己人與非自己人的區別。
跪在地上的姜雲邊,腿早已麻了,緩慢的站起支撐着,終於走到椅子處安穩的坐下,坐下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看着喜公公遞來的摺子。
瞧見摺子上寫的史祿一項項的罪證,心中大喜,直言不諱的告知皇上願意出面來討伐史祿,來當這一棒。
龍吟血自然是要給他姜雲邊這個機會的,不過這第一次出面的人必須是能在朝堂之上舉足輕重的人物才行,姜雲邊雖是朝中一品官員,卻這些年來一直跟隨在史祿的身邊,甘願的做史祿身邊的一條狗,時日久了,往日的威信自然是一日不如一日,沈將軍沈家那一塊估計瞧見姜雲邊來這麼一下子,說不定還會認爲姜雲邊中間在使什麼詐。
這第一炮一定要打響,所以必須交給吟明定王來,緊接着沈將軍那邊應該會符合,等到了時候姜雲邊又佯裝代表着史祿一黨再這麼一倒向他們這邊,這樣一來史祿在朝中算是徹底的失力了,乘勝追擊將史祿一網打盡,到時候他就不信史祿急了不會把康王抖出來,這樣他可以乘着這個機會收了龍傾絕手上的兵權,削去他的爵位。
即便姜雲邊不知道龍吟血打的是什麼算盤,從龍吟血深邃的眸子中也或多或少的能看出皇上對於這事情早做好打算,而皇上並沒有讓他第一個將史丞相之事抖出來,那麼他便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如今的姜雲邊算是看出來了,史祿史家這一回算是徹底的倒大黴了。
他的負荊請罪絕對是來準了時機,爲姜府躲去了或許是滅族之災。
“微臣高擡了自己,微臣乍一想來,這等事情還是不便微臣先開口。”
“哦?”龍吟血眸中再次露出讚許之色。
“微臣願聽皇上的一切調遣。”
“呵呵……”龍吟血輕笑,手中隨意的把玩着喜公公從姜雲邊手裡拿回來的奏摺,再次沉聲道,“姜愛卿可知道這奏摺是誰上的奏嗎?”
“這……恕老臣愚鈍,老臣不知呀。”
“姜愛卿確實歲數已高,也難免愚鈍,一次兩次朕能諒解。”
“謝皇上,皇上寬宏大量乃天下蒼生之福,黎民百姓之福呀!”
“好了,這奏摺是定王上的……”
“微臣定當助定王爺一臂之力。”
“朕累了,小喜子撫朕去歇息。”
“是。”
姜雲邊趕忙出椅子上起來,再次跪在地上,“皇上慢走,微臣定不負今日皇上對微臣的諒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