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一片寂靜,唯有冷梅的香氣在幽幽流轉。
聽——
只有性感的尾音縈繞在耳邊,久久不散。
他說,我要吻你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之後,卿雲歌整個人都呆到了那裡,她怔怔地看着那張顛倒衆生的臉緩緩向她靠近。
靠近的時候,她能感受到那灼熱的呼吸。
還有自己此刻有些劇烈的心跳。
在這個時候,她任由面前的人擡着她的下巴,雙眸中流露出一絲茫然。
曖昧的氣息在兩人周圍流動着,睫羽輕輕地顫了一下,卿雲歌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掌貼近了自己的腰身處,將她望前面帶了幾分。
這一帶,她便又離得容瑾淮近了一些。
因爲先前的那一句話,她的腦子裡現在有些混亂,根本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於是就只能在那一片含笑的目光之中,等待着眼前人的採擷。
墨眸幽深如夜,眉眼間藏了春天最溫柔的星辰,他的模樣美好而又認真。
他看你的時候,瞳孔中只有你一個人的影子。
任何人都願意死在這樣的注視之下。
呼吸越來越急促了。
氣息也越來越灼熱了。
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悄無聲息,彷彿都在默默地觀看着,紅裙少女和白衣男子這難得的靜謐時光。
還差一寸,那緋色的薄脣就要覆上來。
再有一秒,就要跌入醉人的溫柔之鄉。
然而,就在這一刻,只聽“砰砰砰”幾聲,忽然,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力度之大,連帶着屋子裡放在桌子上的茶杯都在輕輕顫抖着,可見來人有多麼急了。
而在“砰砰”聲中,傳來了一道女聲:“小丫頭,你在不在?聽說你回來了?我找你有點事兒。”
靠!
她在幹什麼?!
正是這一聲喊,卿雲歌這才徹底的回過神來,而這個時候,她也想起,自己剛纔的所作所爲,頓時只想罵娘。
差一點!
本小姐兩世的初吻,就要這樣白白地交出去了!
想到這裡,她迅速地一個轉身,然後成功地保護住了自己的初吻。
方纔有些劇烈的心跳現在已經慢慢地迴歸平靜了,卿雲歌微微鬆了一口氣,她拍了拍胸脯,再度暗罵一聲。
真的是美色誤人!
她怎麼就被這個腹黑的世子給誘惑了呢!
不成不成,哪有這樣的,連在一起都沒有在一起,就想親她?
做夢!
哼,就算本姑娘喜歡你又怎麼樣。
沒答應,就是不行。
也是因爲這一聲喊,先前曖昧的氣息也頃刻間散去。
容瑾淮被打斷了好事,原本溫柔的目光在瞬間變冷,然後直直地望向了門外。
他緋色的薄脣微微抿了抿,墨眸中的神色此刻也深了幾分,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暴虐的狀態之中。
明焰,又是你!
卿雲歌的身體又是一僵,她自然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但是她現在根本不敢看一旁的白衣男子,於是只能朝着門外的人搭話:“明焰殿主找雲歌,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明焰站在門外,根本不知道屋子裡發生了什麼,所以也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惹怒了一尊殺神。
聽到自家小丫頭的問話,明焰很痛快地回道:“我從阿影那裡知道你回來了,正巧,今天是《朱雀于飛》再度開啓的時候,這纔來找你。”
這句話的話音剛剛一落,裡面又傳來了一個清清淡淡,但明顯帶着咬牙切齒的意味的聲音:“那你來的可真是巧。”
這個聲音明焰再熟悉不過了,不就是自己那個腹黑的老友嗎?
不過這句話爲什麼讓她聽起來這麼滲?
明焰只感覺一股冷颼颼的氣息將她包裹在內,她緩緩打了個一個寒顫,連忙凝聚起火玄力來,這才讓自己好受一些。
咦?
爲什麼容瑾淮這個時候會在小丫頭這裡啊?
兩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閉着門,莫不是在坐着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明焰也不笨,心下一思索,頓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然後她只想抽自己兩個嘴巴子。
容瑾淮能那麼問,肯定是她打攪了他的好事啊!
然而一想到這裡,明焰忽然感覺自己的胸腔之處生了一股怒氣,就像是自己養的好好的白菜被豬拱了一樣。
要是她今兒個沒來,是不是小丫頭就被這個腹黑又毒舌的人給吃的一乾二淨了?
幸好她來了!
於是,先前的懊悔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暢快。
哼,你這個腹黑的傢伙,還想吃我家小丫頭,有我在,你絕對吃不着。
明焰得意地想着。
卿雲歌根本不知道這位朱雀殿殿主已經腦補出了一場年度大戲,也不知道身旁的人此刻有多麼的想殺人。
因爲《朱雀于飛》這四個字已經牢牢地將她的注意力給吸走了,她進朱雀殿,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爲朱雀殿的那部玄訣。
但是四殿的傳承玄訣也是三年纔開啓一次,而且開啓的時間也不確定,所以她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朱雀于飛》開啓。
沒想到這次執行完校際競爭任務之後,就等來的《朱雀于飛》,還真是幸運。
於是,滿腦子都是“變強!變強!”的某姑娘,此刻星星眼握拳,完全忽略了一旁的人,立馬衝到了門前。
“雲歌現在沒有什麼事情。”卿雲歌打開門後,看着明焰,笑吟吟道,“還請殿主大人爲我帶路,剛好我也想見識一下《朱雀于飛》的威力。”
然而不待明焰回答,兩人的背後傳了來了一個清清淡淡的聲音:“嗯,沒什麼事情。”
聽到這句話,卿雲歌的身子一僵,好一會兒,她才覺得自己能動了。
然後她回過頭去,這纔看到被自己忽略的某人。
白衣男子依舊坐在那裡,他緊抿着脣,深邃的雙眸中有着風雲在緩緩匯聚,像是暴風雨來領的前兆。
此刻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卻帶了一絲幽怨。
卿雲歌這個時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然後腦子裡又浮現出一個毛絨絨的小東西,眼巴巴地看着她。
怎麼忽然覺得……容瑾淮有些可愛呢。
“咳!”卿雲歌覺得自己真的是魔障了,她咳嗽了一聲,然後聲音有些不自然道,“下次,等下次。”
呸!
這句話剛說出來,她就想掩面而泣。
下次個屁!
沒有下次。
但是爲什麼自己就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難道是覺得他的目光有些可憐嗎?
靠!
賣慘可恥啊!
偏偏她還就吃他這一套,真是要命。
努力讓自己的表情兇惡了一些,卿雲歌又回過身來,氣勢洶洶地走上前去,然後在明焰詫異而又震驚的目光之中,俯下身子,素手一把拽住了白衣男子的衣襟。
力度之大,扯落了他幾顆釦子。
釦子一掉,性感的鎖骨就露了出來,肌膚晶瑩如玉。
這個時候,冷梅花的香氣越來越濃郁了。
有些不明白紅裙少女的舉措,容瑾淮擡頭望向了她,眸子裡擡着探究之色。
“那什麼,我想好了!”卿雲歌忽略了那誘人的男色,她盯着那張顛倒衆生的臉,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給你一個機會,但是你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也不顧容瑾淮有些莫測的神色,又是一個轉身,來到了門前,然後說道:“走吧,明焰殿主。”
這幾個舉動一氣呵成,卿雲歌都有點佩服自己的淡定程度了。
明明殺個人對她來說都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俗話說得好,殺人不眨眼,見血舔一舔。
怎麼一遇到這種問題,就跟個的情竇初開小姑娘一樣?
咳咳咳……好吧,她承認這是她的第一次。
但!
就算是第一次,她也要弄得不像第一次!
那個傢伙看起來那麼老手,她可不能輸給他。
咱就算輸了人也不能輸了氣勢。
就這樣!
她做的沒毛病。
“呃呃呃……哦。”而明焰早就被紅裙少女那一番操作給弄傻了,她呃了半天,纔回過神來,“我們走。”
走的時候,明焰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屋子裡的人,在看到他臉上同樣有些奇異的表情時,心裡這才平衡了一些。
哼,不管怎麼說,她打斷了他的好事,就很開心。
想到這裡,明焰哼着小曲,領着自家的小丫頭,前往朱雀殿。
木門被打開又合上,時光重新變得安寧起來。
“呵呵呵……”
靜謐的屋子裡忽然響起了一聲極輕的笑,笑聲彷彿流水緩緩淌過田野,又流向大海。
宛若冰棱乍裂,玉落珠盤。
極其的悅耳。
極其的撩人。
容瑾淮輕輕地搖了搖頭,緋色的薄脣邊浮起一抹笑意,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很好。
“還真是個小丫頭。”
不過……這樣也很好啊。
至少,她已經對他打開心扉了不是麼?
也不知道她在那個世界遭遇了什麼,這麼不信任其他人。
但是沒關係,他在,她便會安好。
吾愛,吾護。
至死方休。
白衣男子撐着肘,也沒有整理衣衫,就那樣坐在那裡,他微微擡着頭,眸光溫柔而繾綣。
一切顯得靜謐而美好。
陽光透過半開着的窗戶落在他有些蒼白的臉上,平添一分神聖的光華。
側顏俊美,風華如月。
直到這份靜謐被一聲鳥叫打破。
“主人!主人!”鳥叫聲落之後,緊接着是叫喊聲,有些焦急,“出事了,聖納城出事了!”
話音一落,窗臺之上,便出現了一隻靈雀。
此刻那隻靈雀很是焦灼地拍了拍翅膀,然後在看到屋子裡的人的時候,一下子住嘴了。
誰能告訴可愛又帥氣的它,爲什麼主人連衣服都沒有穿好,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坐在這裡?
主人不是很嚴謹的一個人嗎!
怎麼衣服的扣子掉了都不換的?
靈雀有些傻眼,它看着看着,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自己的翅膀捂住了小眼睛。
主人真的是太美了,連它這隻鳥都有被誘惑了。
要是這個樣子的主人出去,恐怕聖納城那羣女人,都會撲上來吧。
想到這裡,靈雀又微微移開了自己的翅膀,然後偷眼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
“再看,就把你燉了吃。”就在靈雀看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忽然,屋子裡響起了一道清清淡淡的聲音。
聽到這句話,靈雀嚇得一下子從窗臺上跌了下來,連翅膀張開的時間都沒有,就那樣臉朝地,摔了個狗啃泥。
“哎喲,我的老腰。”靈雀居然還十分人性化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它哼哼兩聲,才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很乖巧地閉上了眼睛,說道,“主人,你看我,現在沒有看吧!”
聞言,容瑾淮瞟了一眼這隻自從他出生就跟在他身旁的小東西,勾了勾脣,一笑:“你想看也看不了了。”
“啊?爲什麼?”靈雀這個時候張開了雙眼,然後茫然地看了自家主人一眼,卻發現先前還有些凌亂的衣裳,此刻已經被整理好了。
一絲不苟,連痕跡都沒有。
“說吧。”容瑾淮伸出手來,示意靈雀過來,然後偏頭問道,“聖納城發生了什麼事情?”
靈雀歡快地叫了一聲,然後張開翅膀,撲騰幾下,就飛到了白衣男子的肩膀上,它很是舒服地站在那裡,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還是這裡舒服啊……
然而,沒等它享受多久,靈雀忽然感覺自己尾巴上的羽翎被揪掉了一根,頓時痛呼一聲,眼裡含淚,它控訴道:“主人,不帶你這樣欺負我的!”
主人實在是太壞了!
話說主母不都回來了麼?
怎麼主人還這麼蔫壞蔫壞的?
這不科學啊!
想到這裡,靈雀才問道:“主母呢?她沒跟主人你在一起嗎?”
顯然,那一聲“主母”很得容瑾淮的歡心,他微微眯起眼,連帶着先前冰冷的神色都暖了幾分。
“去修煉了。”他淡淡地說道,“她現在的實力,還是有些弱。”
如果讓四靈學院的學員們知道,他們一直崇拜的雲歌師姐,被這麼說的話,一定會羣起反之。
他大爺的!
他們的雲歌師姐明明很強好不好!
一人撂翻了天地幫所有人呢。
“主母現在什麼修爲了?”靈雀問道。
“魂階八段。”容瑾淮揚了揚脣,“應該快要突破魂階九段了。”
“是有些弱了。”聽到這句話,靈雀贊同地點了點頭,“幸虧主母回來之後,出現在人族,若是獸族的話,恐怕根本無法自保。”
它一直跟在主人身邊,自然也知道昔年的那一場戰役。
以鳳青璃聖階的修爲,到最後都要用以身祭劍的方法,才能保全了其他人和主人。
魂階的修爲,確實有些不夠看啊。
“她才修煉了四個月不到。”容瑾淮蹙了蹙眉,然後一巴掌把站在他肩頭的靈雀拍了下去,“你覺得她現在就能到聖階?”
靈雀被這一巴掌拍暈了,它“吧唧”一聲,又是臉朝地,再度摔了一個狗啃泥。
它真是造什麼孽啊!
明明知道主人聽不得別人說一句主母不好,它居然還這麼說。
雖然是認同主人的話,可聽在他耳裡,肯定不樂意了。
“哇四個月都不到誒!”靈雀覺得自己應該換一個說話方式,它由衷地讚歎道,“主母可真是個天才。”
“嗯。”聽到這句話,容瑾淮將地上的靈雀撿了起來,然後很滿意,“畢竟是你主母。”
靈雀:“……”
它算是明白主人這喜怒無常的性子是怎麼來的了。
就是被主母慣出來的啊!
真是要命!
靈雀耷拉着腦袋,很是喪氣。
“對了,你方纔說,聖納城發生了什麼事?”這時,容瑾淮纔想起靈雀來這裡的目的。
聖納城一直很平靜,到底是什麼事情,小靈纔回來找他?
眸中的墨色深了幾分,依稀可以看見,瞳底有着淺淺的金光在流轉。
“哦哦哦對,是發生了事情!”靈雀用翅膀拍了拍腦袋,它也纔想起自己還有着重要的事情。
“主人,你必須得趕緊回聖納城一趟。”靈雀的口吻很是嚴肅,它一字一頓道,“否則,就可能來不及了。”
聽到這句話,容瑾淮的神色微微一變,但神態依舊閒適自若,聲音淡淡道:“到底是什麼事情?”
難道……
靈雀猶豫了幾秒,在確定這裡不會有什麼隔牆耳朵的時候,它才爬到白衣男子的耳邊,悄悄地說了一句話。
將事情簡單的描述了一下,它縮了縮脖子,說道:“大概就是這樣了。”
在聽完靈雀的敘述之後,容瑾淮墨色的眸子,在這一刻倏地變成了金色,金色的光芒濃烈得耀眼,讓人無法直視他這一刻的風華。
下一秒,一股極爲強悍的威壓從他的身上磅礴而出,連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幾分。
他坐在那裡,王者的氣勢渾然天成,不需要有任何的動作,就讓其他人甘願俯首稱臣。
靈雀的臉色白了幾分,顯然,這個威壓也讓它也感受到了不舒服。
真的是太可怕了。
上次主人這麼生氣,還是在很久以前吧?
“主、主人,你……”靈雀剛說出這麼幾個字,下一秒,令它恐懼的威壓,就全部散去了。
“呼哧呼哧——”彷彿從死亡的邊緣線上撿回了一條性命,靈雀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兩隻小爪子朝天,露出了小肚皮。
靜悄悄的屋子裡,有人微微地冷笑了一聲,帶徹骨的寒意,足以冰凍三千之裡。
“看來,我還是太久沒有掌管族事……”容瑾淮平靜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只要是熟悉他的人,就知道此刻的他處於暴怒的邊緣。
他擡眸,望了一眼東邊的天空,微微扯脣:“久到他們都忘了,原來我掌管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行事風格了。”
這一句話說得輕輕柔柔,沒有絲毫的殺傷力,但靈雀卻從這句話中,聽出了讓人膽顫的殺伐之氣。
主人的行事風格啊……那可真的是當時聖納城的一大噩夢。
殺伐果斷,雷厲風行。
當時,諾蘭·格蘭德之名,讓整個聖納城的龍人,聞風喪膽。
想起當年主人做的那些事情,靈雀不由唏噓一聲。
當年聖納城就有傳聞說,主人會成爲龍族最出色的王。
只可惜……在經歷了那件事情之後,主人也漸漸消沉了,否則……
否則現在的龍族,怎麼可能這麼動盪啊。
“是該回去了。”容瑾淮緩緩地起身,黃金瞳冷漠無比,但又神聖風華,“我也想看看,他們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說完之後,白衣男子的雙手擡了起來,然後猛地一拉,就扯出了一道口子。
待到身影完全沒入那道縫隙之後,口子才緩緩合上。
重歸於平靜。
靈雀用翅膀撓了撓頭,嘀咕一聲:“果然主人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就會暴怒不已。”
“唉,沒辦法,誰讓他們做的確實太過了呢。”
嘀咕完之後,靈雀準備拍拍屁股走人了,然後沒飛幾下,就感覺到了不對。
它的主人喲!
爲什麼破碎虛空的時候,不把它也帶上?
它只是一隻鳥,又礙不上什麼事情!
好氣!
等它回去之後,一定不理這個眼中只有主母的人了。
然而雖然這樣想着,靈雀也是無可奈何,只好重新張開翅膀,朝着卡撒大陸的方向飛去。
風雲……要起了啊。
……
這邊,卿雲歌並不知道她離開之後,還發生了那麼大的一件事情。
她現在心心念的,全都是那部聖品玄訣《朱雀于飛》,因爲修煉了《朱雀于飛》,她才能提升自己的實力。
一方面,自己確實需要更高的修爲,來保護卿家,保護爺爺,讓孃親和他們一家人團聚,殺掉那些陷害她父親的人,滅了赫連一族。
而另一方面……
卿雲歌擡手撫上了自己的左胸膛,那裡沉睡着她的心臟。
她能感受到,她的心在跳動。
只有達到更高的階級,她才能和那個人比肩啊。
既然確定了自己的心意,那麼也就不要扭扭捏捏了。
當時,她因爲的確不明白什麼是喜歡一個人,專門去問了易染染。
易染染是這麼說的。
“喜歡一個人,就像時時刻刻地和他待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想分開,看不見他的時候,心都會空掉。”
“喜歡一個人,會因爲他哭和笑,他難過的時候,你也會跟着難過,他開心的時候,你也會一起開心。”
“喜歡一個人,會很自卑,覺得他什麼都好,自己卻什麼都不好。”
是啊……
雖然她一直在說再也不要理他,可是,她確實時時刻刻都想看見他,當時的她還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
他在烈焰山脈消失的時候,她當時只感覺自己的心都空掉了,像是缺少了什麼。
而他回來的時候,看見他好端端地在她牀上躺着的時候,她才知道,她缺少的是什麼。
是他。
她先前不確定,是因爲不知道喜歡是什麼。
但知道之後,她就確定了。
原來,這是喜歡。
她很喜歡他。
昔日與容瑾淮相處的點點滴滴,此刻很清楚地浮現在腦海裡,如同電影一般,重新播放了一變。
卿雲歌忽然發現,他的眉眼,他的氣息,他的話語,此刻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可是,她知道,她記性是很不好的。
能將一個人記得這麼深,應該是喜歡了。
但也是因爲喜歡,她覺得,現在的她,是弱了。
卿雲歌雖然不清楚容瑾淮的修爲究竟是多少,但心裡也有一個模糊的預感,他的修爲,絕對很高很高,也許……很有可能,跟四靈學院的院長,都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這樣的他,實在是太過耀眼了。
就像是夜空中最璀璨的那顆明星,星光將整個世界都照亮了。
雖然不想承認,卿雲歌卻知道,現在的她,是配不上他的。
但是沒關係啊,她的路還很長,他可以等,她也可以慢慢地成長。
總有那麼一天,她會趕上他的。
即使那一天離着現在很遙遠,她也願意爲了那一天而努力。
忽然,在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後,卿雲歌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兩個白色的身影。
他們並肩而立,目視前方。
她甚至聽見,那兩個人在輕聲細語的交談,她還將那幾句話,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字都沒有錯過。
先是清清淡淡的男聲,後是輕靈空幻的女聲,兩個聲音都帶着笑意。
“等到事情完了之後,我們就去雲遊四海吧?你想去哪兒?”
“天涯海角,跟我走嗎?”
思緒再度一晃,那些畫面又如泡沫一般,消失不見了。
怎麼回事?
她的腦海裡,怎麼老有不屬於她的記憶?
卿雲歌蹙了蹙眉,擡起手來,揉了揉太陽穴,想要將那種眩暈的感覺從腦子裡排出去。
難道,有人對她用了精神系玄訣?
類似當時在幽冥森林裡,紫冥對她用的夢魘咒?
倒是有這個可能。
卿雲歌警覺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發現沒有什麼異常,才放下心來。
看來是因爲自己最近太過疲憊了,纔會產生那樣的幻覺。
都怪那個腹黑的世子!
讓她這幾天的心都亂了不少。
雖然最後終於確定了下來,但是也是費了不少神。
不過……卿雲歌哼哼兩聲,即便她現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也不會讓那個腹黑的傢伙那麼容易就追到自己。
先前那樣調戲她,她都沒有計較,以後可不會那麼容易了。
卿雲歌瞅了一眼身旁的明焰,然後忽然想起明焰當時給她說,容瑾淮早就有夫人了。
這就說明,她不是第一個?
想到這裡,卿雲歌的眼皮跳了跳,心情極其的不爽。
先前聽他左一個夫人,右一個夫人,喚得那麼親切,居然還敢有別人?
靠!
這個不行,等她學完《朱雀于飛》,一定要好好地回去逼問他。
要是真的在她之前還有別的人,別說機會了,雞腿都不給。
想追本姑娘?
下輩子吧。
幾番的思緒鬥爭之後,卿雲歌已經跟着明焰來到了朱雀殿。
穿過學員們日常修習的殿堂之後,她們來到了朱雀殿後的一座空落落的庭院。
“小丫頭,我就不進去了。”明焰忽然停下來腳步,她語重心長地說道,“我聽阿影說你得了朱雀大人的傳承,那麼想必《朱雀于飛》你也學得了。”
頓了頓,聲音很是沉重:“自從我掌管朱雀殿這幾百年來,就沒有人能將《朱雀于飛》成功地修煉出來,所以小丫頭,你一定不要讓我失望啊。”
聽到這句話,卿雲歌先是沉默了一下,旋即淺淺地笑了笑:“放心吧,明焰殿主,雲歌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知道明焰在擔心着什麼,無非是一個月後的四殿大比。
朱雀殿式微已久,一直被其他三殿壓着,就是因爲沒有人能修煉得了《朱雀于飛》。
聖品玄訣就算是十大玄法世家之中都不一定能有,在拍賣會上也是有價無市的東西,可想而知其珍惜程度了。
不是沒有人想嘗試修煉《朱雀于飛》,可惜的是,他們都無法修煉罷了。
“快到四殿大比了。”明焰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看向紅裙少女的目光有些欣慰,“我也不求你能奪得什麼好名次,只希望你能在四殿大比之上,保全性命便好。”
明焰十分了解元雷的性子,她知道,這個小丫頭將那位白虎殿殿主得罪的極深,以元雷的性子,必然不會放過小丫頭,說不定就會暗使白虎殿的學員,在四殿大比上下殺手。
她是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的,絕不。
聞言,卿雲歌的身子震了震,這才望向了那個紅髮女人,她看到女人的臉上只有擔憂,沒有其他神色,心中不由地暖了幾分。
“我不會死的,殿主大人。”她用一種很認真的口吻說道,“不僅如此,我還會讓朱雀殿拿到第一的名次。”
因爲那次在南淮城與凰溟的那一戰,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修爲即將突破魂階八段,而且只要再進入玄靈塔第八層一次,她便可以突破冥階的大關。
可是她沒有這麼做。
因爲四殿大比乃是殿與殿之間混戰的模式,魂階的人一個戰場,冥階的人一個戰場,各不干擾。
朱雀殿的頂尖實力太過薄弱,冥階也只有易染染一人罷了,而魂階……
魂階的學員們雖然很多,但是都是魂階初期,甚至,還有幻階九段的人。
若是卿雲歌突破到了冥階,確實會讓易染染輕鬆不少,但是魂階的比試,便會徹底輸掉。
所以,在這個時候,卿雲歌沒有選擇突破,而是準備等到參加完魂階的比試,再進行突破。
但是,玄力到了一個充盈度,便會自己突破,所以不管卿雲歌再怎麼壓制,也無法壓制住。
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明焰因爲紅裙少女的那句話而有些怔愣,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半晌,她才笑了起來,拍了拍少女的肩膀,道:“有你這句話,我就很開心了。”
說完之後,明焰忽然促狹地眨了眨眼,她撞了撞紅裙少女的胳膊,八卦道:“話說,我敲門之前,你和容瑾淮在做什麼呢?怎麼我覺得他心情不是很好啊?”
雖然她已經猜到了幾分,但還是想確定一下。
聞言,卿雲歌的身子一僵,白皙的面龐上浮起了淡淡的緋色。
“咳咳,什麼事都沒有。”她乾咳了幾聲,解釋道,“我們就是在聊天,在聊天。”
“嗯,我懂。”明焰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她呲着牙笑了起來,“蓋着棉被純聊天嘛,我都懂。”
卿雲歌:“……”
真的是造孽!
這位朱雀殿殿主也實在是太八卦了吧了!
難怪染染姐會是那樣的性子。
“明焰殿主,你想多了。”卿雲歌扶了扶額,有些無語,她又重複了一遍,“真的什麼事都沒有。”
“小丫頭,你這麼嫩的道行,就別再我眼前瞎晃悠了。”明焰擺了擺手,她一臉曖昧,“肯定是你們倆準備進行房事的時候,被我給打斷了吧?”
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了一些:“當時容瑾淮什麼表情?給我形容形容?是不是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卿雲歌:“……!”
靠!
這種話也能這麼明目張膽地說出來?
殿主您好歹也是個活了幾百歲的人了吧?
怎麼跟個年輕人一樣,這麼有活力?
不過……容瑾淮當時是什麼表情,她還真的沒注意。
但從他後來的反應來看,貌似……真的可能是吃了蒼蠅那種感覺。
噗!
想到這裡,卿雲歌忍不住笑出了聲。
如果換成她是容瑾淮的話,估計恨不得把明焰扒皮抽筋。
還真是遺憾,爲什麼她當時沒有注意一下他的表情?
一定很有趣。
“小丫頭你那一臉盪漾的笑是怎麼回事?”明焰有些詫異,不明白爲什麼先前還一臉嚴肅的紅裙少女忽然笑了起來。
“咳咳咳!”聽到這句話,卿雲歌立馬斂了笑意,然後咳嗽了幾聲,頗爲無奈,“您用盪漾這個詞是不是有些不好?”
“沒什麼不好啊。”明焰毫不在乎,“小丫頭你是沒有照鏡子,所以你不知道,你剛纔的表情,像是把一個人扒光了在看。”
卿雲歌:“……”
還有這種形容?
從笑裡也能看出一個人的想法?
可是她真的冤枉了有沒有,她只是覺得很好玩啊,她什麼時候想把容瑾淮扒光了?
她纔不是爲色所迷的人!
“行了行了,小丫頭,我不打趣你了。”明焰也覺得自己的玩笑開的有些過了,她立馬轉移話題,“你趕快進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麻煩明焰殿主了。”卿雲歌也不想再把這個話題進行下去,於是點了點頭,就朝着石碑林裡面走去。
鬼知道若是再進行下去,這位朱雀殿的殿主,又會說出什麼話來。
石碑林裡靜悄悄一片,樹林陰翳,只有紅裙少女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她很有目的性,朝着深處走去,直到來到了那塊最大的石碑之前,才停住了腳步。
望着那塊空無一字的石碑,卿雲歌蹙了蹙眉。
由於這一屆進入朱雀殿的學員極其的少,又只有卿雲歌一個人是火系玄力,所以這一次學習《朱雀于飛》,也只有她一個人。
而按照明焰殿主所說,這塊石碑就是刻有《朱雀于飛》的地方。
如果想成功地修煉《朱雀于飛》,必須先把這塊石碑喚醒纔可以。
但是,怎麼喚醒呢?
卿雲歌略略思索片刻,然後將自己的右手貼了上去。
貼上去的瞬間,耀眼的紅光,沖天而發,直入雲霄之中,染紅了大半邊的天。
與此同時,石碑林外。
“哎,真是讓人操心。”見到紅裙少女已經進去了,明焰索性一盤腿,在石碑林外坐了下來,然後掏出一把瓜子嗑着,一臉憂心忡忡,“小丫頭就這麼被那個腹黑的傢伙騙走了,萬一以後被吃抹乾淨可怎麼辦?”
一邊想着,一邊嗑瓜子,思索着如何讓小丫頭甩了那個腹黑的傢伙的方法。
而孰不知,這一刻,有一雙眼睛,也在注意着朱雀殿石碑林的動靜。
目標,正是進入到石碑林中的紅裙少女。
只不過,明焰和卿雲歌,都不知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