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顏還在奇怪着,蘇家主這麼糙漢的人居然還會關心她的感受的時候,蘇家主又開口了。
“如果你老子我告訴你,其實你老子根本不是你老子,你會不會恨你老子?”
蘇沐顏:“……”
聽得有些暈。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問道:“老爹你是不是想給我說,其實你不是我爹?”
蘇家主雙手一拍,高興道:“就是這個意思沒錯!”
“老爹,雖然你長得是不好看,但娘也絕對不會在外面再找個人吧?”
蘇家主差點就踢了她一腳,忍了忍,大吼一聲:“你老子的意思是,你不是蘇家的血脈!”
蘇沐顏一愣,她伸出手來在他面前晃了晃:“老爹你又說夢話呢?”
然而蘇家主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認真:“小沐,你已經過了十六歲了,所以有些事情不能瞞着你。”
他搖頭,緩緩道:“你的確不是我和你孃親生的,你是十六年前我在外面抱回來的。”
蘇沐顏徹底愣住。
蘇家主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本來,這件事打算瞞你一輩子的,但小沐我知道你絕非池中之物,一個蘇家還遠遠不夠。”
過了很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一瞬間啞了很多:“那老爹……我到底是什麼呢?”
之所以用“什麼”這個詞,因爲蘇沐顏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不是人類。
如果有一天,養了你多年的父母告訴你,你其實是他們撿來的,你會怎麼想?
“老爹不知道。”蘇家主幽幽地說,“但是老爹可以告訴你,你走遍整個九族,應該會得到答案。”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當然小沐,你也可以一直待在蘇家,雖然你沒有蘇家的血脈,但老爹……終究還是老爹。”
“這一點不會變。”
他又回想起了當年撿到那個襁褓時,看到的那些繭絲了和金光了。
他不能確定,只能猜測。
也許,蘇沐顏是一個修爲極高的修煉者,這位大能並沒有完全死去,而是塑造了一個胚胎,利用繭絲環繞在其周圍,生養百年乃至千年,方可再次歸來。
能做到這種事情的修煉者,在九族中都是排的上號的。
只要查看一下數千年來哪些大能都死去了,也許就能從中找到蘇沐顏的身份。
甚至,在某種特定的條件下,她可以重新回到昔日巔峰時的境界,記憶也會一同復甦。
可是蘇家主卻不這麼希望。
新的人生,就是新的開始。
所以他把這個選擇權,交給了蘇沐顏自己。
蘇沐顏最後選擇了第一種,她要去查找自己的身份。
不是說九幽之境掌控着無數神魂,還有記錄了智慧生命的生死嗎?
那麼,她就從這裡查起好了。
而至於蘇家主和蘇家……
老爹還很年輕,她娘也依舊貌美如花,兩人牀上幹一架,還能生出一個繼承人來。
而如今蘇家在人族的地位,也根本不是其他小家族可以撼動的。
何況,老爹不也說了,她絕非池中物啊,等她恢復身份之後,說不定還能回去嚇嚇這個糙漢。
蘇沐顏忽然就笑出了聲,眼睛卻有些酸澀。
她留下,這是最好的選擇,一舉三得。
“小沐,你的人生還很長。”卿雲歌緩緩吐出一口氣,“你也會有你自己的幸福。”
其實有些事情,真的就是宿命。
逃不開,躲不過,只能硬生生地受着。
雲景又怎麼會知道慕月是因爲要成爲輪迴鏡主,才死了?
只是錯了一步,要是他們晚來一回,說不定就會見到慕月了。
“卿姐姐,我是真的考慮好了。”蘇沐顏搖了搖頭,眼神堅定,“有些事情,原諒我不能告訴你。”
她做的事情,她不會去後悔。
一旁的九幽之主微微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卿雲歌看了蘇沐顏好一會兒,雙眸沉凝:“那麼小沐,我尊重你的選擇。”
蘇沐顏笑了笑,然後看向九幽之主:“凌小……不,九幽之主閣下,我已經做好決定了,請您將雲哥哥的神魂放回去吧。”
九幽之主不清楚爲何他心裡忽然有些煩躁,他沉了沉眸,朝殿外道:“月魂。”
還在跟星魄八卦的月魂嚇了一跳,連忙瞬移了進去,單膝跪地道:“吾主,有何吩咐?”
“將今日進入九幽之境的一個神魂放回去。”九幽之主淡淡道,“如果被業火燒了,那就再燒一次,把他的記憶還回去。”
聽到這個命令,月魂有些詫異,但還是應下了,然後便下去執行了。
“雖然神魂我是放回去了,可是他的肉體因爲開啓輪迴通道給消失了。”九幽之主看向白衣男子,“這件事情,不在我管理的範疇之內。”
“嗯。”容瑾淮眸斂清光,“找個時間系玄力修行者,很輕鬆就能辦到。”
“人皇?”聞言,九幽之主勾脣一笑,“他確實太閒了,要給他找點事情做。”
容瑾淮不置可否,微笑。
“你們可以走了。”九幽之主輕輕招手,“這個丫頭就留我這裡了,不過給你們一個特權,可以隨時來看她。”
“保重,阿九,還有沐顏。”
容瑾淮點了點頭之後,便拉着紅裙少女一起出了九幽之境。
大殿內此刻就剩下了兩個人,一時間又陷入了詭異的沉寂之中。
蘇沐顏抹了一把汗,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低聲詢問:“敢問九幽之主閣下,我該去什麼地方?”
“你就待在我……”聽到這句話,九幽之主更加煩躁了,聲音當即一頓,冷漠了起來,“我讓星魄給你在極樂城找一個住處。”
按理來講,這個人類丫頭的神魂應該是要被流放在城池外面的。
什麼時候他居然會以權謀私了?
九幽之主按了按眉心,心中的煩躁越來越盛。
蘇沐顏很是客氣:“多謝九幽之主閣下了。”
她欠了欠身後,便準備離開這個讓她有些壓抑的大殿了。
然而,在她剛走到殿門前的時候,背後又響起了男人低沉的聲音。
“極樂城你可以隨便去,但記住……絕對不可以去東邊的一處荒地。”
蘇沐顏的腳步頓了頓,輕聲道:“我知道了。”
殿門緩緩打開,又緩緩而合。
視線被隔絕開來,一切靜默。
……
月魂果然按照九幽之主的吩咐,給蘇沐顏在極樂城中安排了一處房屋。
如果用幽石來購置的話,價錢絕對不會低於一億塊,絕對是極樂城中位置最好的建築了。
而且,因爲有着九幽之主的特權,蘇沐顏在城中不用花一塊幽石。
這一點,讓月魂都忍不住羨慕嫉妒恨了。
“唉,星星,你說吾主到底看上這個人類丫頭哪裡了?”月魂和星魄站在暗處,看着在酒樓裡坐着的少女,百思不得其解,“雖然咱們死神這個名字聽起來可怕了一些,但是族裡還是有不少美人,絕對比這個丫頭要漂亮啊。”
“吾主的心思,你什麼時候猜到過?”星魄聲音淡淡,“也許吾主就喜歡這個調調。”
“說實話,我還真沒想到吾主居然也會喜歡什麼人。”月魂嘆了一口氣,“極樂城中本來就挺和平,吾主居然還讓咱們來保護這個人類丫頭,星星你說這是不是大題小做了?”
“我也沒有想到,還有——”星魄冷冷地看着月魂,“別叫我星星。”
月魂:“……”
蘇沐顏可並不知道她還被自家小弟兩個很八卦的手下討論了一番,她有些無聊地站在二樓望風景。
雖然……九幽之境沒啥好看的。
她準備先適應一下這裡的生活,再去查找她的身份。
蘇沐顏打了個哈欠,準備回到屋子裡去休息。
但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腦海裡憑空響起了一道聲音,聲音嘶啞無比。
“人類,你是不是在奇怪,爲什麼九幽之主大人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麼?”
蘇沐顏身子一頓,猛地擡起頭,警惕地看向四周。
然而,其他神魂都在各幹各的事情,她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蘇沐顏微微凜然,她問:“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那個聲音笑了一聲,“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幫他恢復正常?”
聞言,蘇沐顏聲音冷冷:“怎麼,難道你有辦法?”
“我自然是有的。”聲音高傲道,“你若是不信,你可以來找我,我會教你如何讓九幽之主失去的記憶還有情感回來。”
蘇沐顏並沒有放下警惕,而是和這個聲音周旋:“好啊,你告訴我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