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倒說說,罪在哪裡?”琉璃的臉,突然就冷下來。整個人,因此而生出一股肅殺之氣,沒有多高貴,沒有多美麗,卻如最純粹的水晶,似乎能折射出人心中最骯髒下作的東西,令人不敢輕易做怪。
這時候,她得救石頭。在內宅,男人無論做什麼都顯得不倫不類。儘管,她很厭惡這些小肚肌腸的玩意兒,卻還得她出馬。
“你之前犯了什麼錯,我是不知道。但見你現在,就算打死你也不多。”琉璃冷聲,目光清冷,把詩兒牢牢盯在當地,不敢動彈,“話還沒問幾句,你先擺出這副悽慘樣子來,是要搏同情,還是要陷幫主於不義之地?”
詩兒嚇到了,拼命搖頭,可那句“奴婢不敢”,根本就說不出來。
“誰教的你用這撒潑的法子,簡直其心可誅!”琉璃的冷笑有如冰錐,刺到人眼裡、心裡去,卻只覺得痛,連血也冰封,“主人在說話,三言兩語未過,你就私闖進來,哭鬧不止。這是誰家的王法?知道的,是你不懂規矩。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哥哥怎麼你了!我哥哥是什麼品性?有名的仁愛公平。漕幫幫衆千千萬,有哪個不知道?我哥哥什麼身份,當世豪傑,豈能與你一個下女多分辨半個字。你上來喊打喊殺的,讓別人有口難言,打量着要攜罪要挾吧?”
“沒有沒有。”這時,詩兒用力搖頭,終於說出話來了。
琉璃輕蔑地哼了聲,“今天就教你知道,我哥哥厚道,我卻是個眼裡不容沙子的。不然趕明兒犯了錯的,你也哭鬧,我也哭鬧。主人家嫌煩或者爲了避嫌就不計較了,整個水府要被禍害成什麼樣子?過二年,我出嫁走了,這爛攤子要扔給我嫂子嗎?少不得,這個惡人我做定了!”
詩兒一聽,嚇得本來就蒼白的臉就如活鬼一般。她迅速地瞄了秋霜華一眼求救,秋霜華裝出無措的樣子,卻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讓她忍耐。她們以爲,別人看不到這小動作。卻沒逃過琉璃的眼睛。
果然啊,是主僕兩個一起做戲。弄出先下手爲強的自責樣子,再玩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把戲。爲了附帶效果,順便演演苦情戲。想必,秋霜華身上也弄出了一點傷,等擺出來,水石喬礙着情面也只好不了了之了。到底,是人就會同情弱者。
這倒罷了,她最恨的是。對方做了錯事,卻自己搶先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上,反把水石喬逼到死角里。他又不能和下人分辨這些瑣事,這滿府不知情的人。誰知道會怎麼想?一次半次無所謂,時間久了,難免於名聲有損害。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她可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琉璃眼尖,心中想着,眼睛卻看到秋霜華動了動。背上有不太顯眼的血絲滲出。偏她穿着白衣當孝,真多流點血,看起來就是觸目驚心。
怪不得!剛纔吃早飯時,秋霜華的上肢動作不自然。待會發作起來,會有負荊請罪、大義滅親的效果,不是成心讓石頭自責嗎?
“來人。”琉璃輕喝,“掌嘴!”
不是要施苦肉計嗎?對不起,等等吧。她要搶先,後面才輪到秋霜華主僕唱這一出。傷得可憐?發作起來是需要時間的,她就不給她們這點時間。其實整件事對她和秋霜華的關係沒有影響,但這些苦頭,她必須讓姓秋的吃吃!
“大小姐,掌……掌多少?”沒攔住詩兒闖進來的丫鬟上前,戰戰兢兢地問。
來水府時日不短了,沒見過大小姐發脾氣呢。大小姐看起來雖然不太好接近,也不怎麼愛說笑,可對人向來溫和,生生居的丫頭們天天臉上帶笑,足以證明了什麼。可見,今天大小姐是真生氣了!
琉璃看看這丫鬟,卻指了指遠處一個不聲不響的粗壯婆子,“你來掌刑!至於多少……大呼小叫,吵鬧喧譁,十下!目無尊卑,十下!居心不良,妄圖脫罪、陷害主人,二十下!問你有什麼罪,你不說。耍小聰明是嗎?明明做錯事,不思悔改,卻想着用手段,最後平安無事是嗎?很好!現在也不用你說了,本小姐沒心情聽。來,先打五十再說!”
那婆子是凌紅蝶的心腹,看着不顯山不露水,卻是一等的信任人,聽了琉璃的吩咐,並不像其他或者耀武揚威,或者狐假虎威的下人那樣吆喝着領命,而是不聲不響的上前,在詩兒和秋霜華還沒有反應的時候,搶圓了一巴掌扇了出去。同時,嘴裡清楚的叫道,“一!”
詩兒尖叫一聲,向後便倒。她傷在後大腿 ,顯然爲了苦肉計,捱過秋霜華的板子了。只不過那板子是樣子貨,看着血多可怕,但傷得未必多重。可是,這巴掌卻是實實在在的。當倒在地上時,又壓了後部的傷口,疼得再彈跳回來。
立即,兩個丫鬟上前,把她拉起,固定住。接着,那婆子的持續的巴掌已經到了。
二!三!四……十五……二十……
噼噼啪啪聲,夾雜着慘叫聲,淒厲的傳來,院子裡的丫頭婆子大氣兒也不敢出。他們全是漕幫出身,未見得沒見過更可怕的場面,但詩兒用心不堪,結果受到此種懲罰,每個人都心中都敲響了警鐘。同時,對秋霜華主僕有了些看法,至少那仙女般的夫人不再那麼無暇。貼身的大丫鬟這樣,當主人的至少在管教方面十分欠缺。
秋霜華長得美,從小就懂得在男人面前示弱帶來的好處,就算錯得離譜,只要擺出可憐的樣子也能逃脫。可今天戲還沒開鑼,就讓琉璃給攪了,只恨得牙癢癢。再看到詩兒被打得滿臉鮮血,眼神散亂,這時候已經叫不出來,知道再這麼下去,這丫頭保不住,她的秘密也會保不住的。不得已之下,她奮力一扭身子,背上傷口開裂。血跡大面積擴散。她也嚶的一聲,“暈死”了過去。
天可憐見,昨天咬半天牙纔在背上抽出兩道傷。本想意思意思,可現在若不出大血,勢必過不了這道坎。水琉璃,你狠!
她這招挺高,因爲琉璃發作得快,她攔不住也阻止不了,更插不了話。不然,就顯得太護短。太不明事理。也只有傷遁,才能解了這困局。
“哎呀,夫人暈倒了。”憶秋驚叫一聲。
今天,輪到她跟着琉璃侍候。這丫頭看着穩重端莊,像和青黛是一個系列的人,其實是個腹黑的。她瞭解琉璃的意思,這一聲叫得恰到好處。不然真鬧得不可收拾,於琉璃也不好。
琉璃見機,連忙叫人看顧夫人。水石喬很配合。沉默了半天的他,也一連串的吩咐手下去請大夫。滿院子的丫鬟婆子如潮水般擁着秋霜華,根本不理爛泥一樣癱在地上的詩兒。水石喬關心得很適當,圍着“老婆”轉。倒是秋霜華臉上都是冷汗。也不知是疼的,還是急的。
“看你做的好事,自作聰明,還連累了自己的主人。真真是奴大欺主!”琉璃對着半昏迷的詩兒哼道,“依着我,打了板子再發賣了你都不多。但我們漕幫有個宗旨。總會給人一次改過機會。你好歹已經受到教訓,希望你好自爲之,別淨起不該有的心思!”
水琉璃,你狠!被衆人擡出院子剎那的秋霜華聽到這番話,險些氣得真暈過去,心中又叫了同樣的一句。水琉璃啊,你把我受傷的責任賴在詩兒身上,又把饒恕詩兒的好事攬到漕幫身上,好如意算盤!
可無論再怎麼恨,秋霜華都不能有反應。暈“死”了嘛,只能乖乖被擡走。
再看琉璃,負手站在原地不動,又吩咐人把詩兒也拎出去。那從容的模樣,就像在戰場上指揮若定的將軍。水石喬回頭望去,恍然以爲重新看到了霍紅蓮。
琉璃發現水石喬的目光,即刻迎了上去,不着痕跡的眨眨眼。水石喬忽然想笑,胸中滿是溫柔之意。她是爲了他啊,爲了讓他看清秋霜華的本質,爲了把他內宅的瑣事中摘出來,不惜自己做了惡人。
他們心意相通,不用說什麼,彼此就能明白對方。琉璃知道他要發作詩兒,不過是敲山震虎,並不會真的把詩兒如何。並非是他心軟,而是不想逼得太緊,令敵人做出什麼決絕的事來。
到底,他們還沒準備好,必須儘量多的爭取時間。
但畢竟,是他辜負了琉璃,不管有多麼充分的理由也一樣。所以,他會盡快解決眼前的麻煩事,用盡一生就補償她。
這麼想着,望向琉璃的目光深了深,之後毅然轉身離開。而琉璃,突然覺得早上吃的那些供果消化得過快,似乎有石夫人保佑,胃口也好了很多。於是乾脆,她拉着憶秋回生生居,又着補了一頓才罷。
不知是沒臉還是着惱,抑或真的傷得很重,秋氏主僕一個多月沒再生事。至少,詩兒傷得是嚴重的。若擱在現代,至少是個輕微腦震盪,那婆子的臂力和腰力都很好哪。
她們老實,琉璃就輕省。調查底細和追蹤接應人手的事,蕭十一和石頭會負責。眼看金秋九月都快過了,琉璃正悠閒,卻在這天突然有人登門拜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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