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煙見了她,自是行了禮。可紫瑛卻把腰桿子站得筆直筆直的,她原本就是夏榴月的姐姐,夏榴月見了她不行禮,她更不能同夏榴月低這個頭了。
夏榴月也不惱,只是忽然拔高了聲音道,“真可惜,若是段煦大人還在,還請他替我姐姐也畫一幅。你們說是也不是?”她一面說,一面回頭衝着滿座賓客嬌笑,自是迴應無數,然而陸即墨卻一直是淡淡的神色。
暮煙拉着紫瑛,似乎想要離開,紫瑛雖不願示落,一時拿夏榴月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夏榴月見她二人不言語,便愈發張狂,笑道,“也不是,我記得了,姐姐段煦大人是替您畫過的,只可惜,他畫成了那幅畫,卻把命畫沒了。真是不知道這幅畫到底有多美,姐姐,不如你拿出來讓我們也開開眼界,鑑賞鑑賞?”
紫瑛皺着眉,她不明白,她和夏榴月本就是親姊妹,爲何要如此爭鬥,你死我活呢?
暮煙便說,“我們沒有那樣的畫,也不知道這等事。”
夏榴月冷笑道,“呵,是姐姐不捨得了吧。畢竟是天下第一畫師的絕筆之作。”
紫瑛搖搖頭,將暮煙護在身後,自己卻極從容地道,“我聽說過,段大人的確爲我作過一幅肖像,但如今我都未有幸見過那畫兒。也許段大人的畫藝高超,那幅畫不屬於人間之作吧。”
“呵呵呵,夏紫瑛,你倒不如說你美得顛倒衆生,不屬於人間。”夏榴月不屑道。
“你的話不假!”
這一句是忽然從二樓傳來的,衆人皆擡頭去找尋聲音來源。原來是一個白衣白裙的姑娘抱着一卷畫軸,慢慢地從那階梯上踱下來。那姑娘生得眉清目秀,白瓷一般的人兒。她慢慢走到正廳,將懷裡的畫卷一展,四座驚豔!
畫上的女子,眉如遠山之嵐,目如暗夜明星。青絲高綰,鬢邊一朵新開的牡丹,彷彿一簇豔麗的火焰綻放出絕代的芳華。驟然令捧着畫卷的姑娘黯然失色,然則她卻依舊揚着憂傷而清朗的笑意,望着紫瑛道,“我叫雲念,段煦是我的表哥。這幅是他生前最後一幅完整的畫,我想他希望我親手交給你。”
紫瑛有些驚愕,隨後恭敬接過那幅畫來,拜謝雲念。雲念因而拂袖離去,紫瑛望着雲念離開的背影,莫名的心疼,這樣乾淨的姑娘,一定也有一顆乾淨的心。只可惜她最乾淨的那份感情,也許隨着段煦的逝去,也一併流逝得徹徹底底了。
紫瑛見雲念已去,夏榴月又多番羞辱,再留下去也無甚趣味,便隨意道辭。哪知方纔一直默然的陸即墨卻起身衝着紫瑛謙謙一拜,道,“紫瑛姑娘有禮。”
紫瑛亦還了一禮。
陸即墨又說,“姑娘手中那幅段大人之畫,即墨有幸,從前見過一次。而後念念不忘,遂爲此畫做了一賦,原想贈予此畫,可惜段大人,如今獻給紫瑛姑娘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