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就聽見了很多公雞打鳴的聲音,在山野裡顯得清脆明亮。艾文醒來後笑了,他知道這是自己村裡的公雞在叫。他推推夢寒的肩膀,夢寒醒了,他又踢踢三兒的屁股,三兒沒醒轉了個身。艾文說:“趕路了,快到家了。”他看三兒沒反映,說:“大二丫幹嘛來了?”三兒一聽便睜開了眼四下張望起來。三兒長出一口氣說:“睡迷糊了,被你忽悠了。”三兒掏出刮鬍刀吱吱地颳起鬍子來,艾文說:“別颳了,沒人看你。”
艾文打量了三兒一番,三兒明顯的瘦了許多,也黑了不少。又打量了夢寒,發現她憔悴了,眼神中少了很多銳氣,多了一分柔媚。他說:“我們走吧。”三個人朝着公雞叫的方向走去。
天大亮的時候,他們站到了一座高山上,蜿蜒逶迤的小路在一個村子周圍趴着,勾勒出了人的氣息,村子在陽光中閃閃發光,青煙從屋頂的煙囪裡一直升了上去被陽光照紅了。幾聲狗叫從村子裡發射出來響徹了整個的山野。艾文用手一指說:“到了,我看到我家了。”艾文看到自己的房子依然趴在那裡,比走的時候更新了。艾文知道,這是村長五爺每年春天帶人修理的,五爺每年春天梨花開的時候都會帶人修理村子裡沒人住的房屋,他說是等着家人回來便能住進去,如果房屋塌了,人就不回來了,慢慢這個村子就不復存在了。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啊?!艾文指着說:
“你們看,那個就是我家,就那個周圍有很多柿子樹的那個,你們看到了嗎?就是那個院子裡有很多大蔥的那個,就是那六間房。”
夢寒指着問:“是那個有廂房的那個嗎?”
艾文說:“就是那個,廂房前邊是豬圈的那個。”
三兒用手打着傘問:“是那個院子裡種了很多向日葵的那個嗎?”
艾文說:“是那個,院牆外也都是向日葵,我們回去可以炒瓜子吃了。”
夢寒問:“你們家大門怎麼開着?你們家還有人?”
艾文說:“我媽在家呢啊。”
夢寒問:“誰在你們家種的向日葵和大蔥?”
艾文說:“肯定是我媽,她在時刻等着我回去呢。”他的眼睛開始模糊起來,用手背擦了兩下。
三兒問:“你們族人多嗎?”
艾文說:“整個村子男人都姓艾,就算有人招了上門女婿也要姓艾,這是規矩。”
夢寒問:“你們村這麼大有多少人?”
艾文說:“我們村我走的時候就有八百多人了,現在又多了很多新房子,估計有一千人了。你們看,村子邊上的很多都是新房子。只要有男人要娶媳婦了,五爺就會帶人去山上開石頭蓋新房子。”
三兒說:“那讓五爺給我也蓋幾間吧。”
艾文說:“可以呀,你娶了我家閨女,然後改姓就給你蓋。”
三兒說:“姓算個什麼,不就是個代號嗎?!”
艾文說:“人沒了姓也就沒了根,沒了根也就沒了家,我們艾家的規矩是,男人不許入贅別家,別家的男人入贅必須改姓。”
三兒說:“這有點不平等。”
艾文說:“眉毛出的早,但比毛短,這世界沒有絕對的平等。”
夢寒打了他一下:“狗嘴!”
艾文看着夢寒笑了,邪邪的笑了,他看到了夢寒的轉變。
艾文說:“我們村的人都很團結很熱情,我回去五爺必定會給我接風洗塵,有着吃不完的狼肉,喝不完的好酒,有着聽了陶醉的歌曲,有着很多姐妹爲我跳舞,小蘭花還會給我烤紅薯,對了,小蘭花應該嫁人了,應該有孩子了。壞了,村裡那麼多孩子肯定圍着我叫老叔大伯,叫着艾文哥,我沒給他們買禮物可不成,這怎麼辦?”
夢寒看着艾文愁得直撞拳頭,笑着說:“給他們錢就好了。”
艾文說:“也只能這樣了,給錢總是覺得不夠熱情,孩子們還是喜歡新衣服糖果鞭炮這些的。”
夢寒說:“村裡沒商店嗎?”
艾文說:“當然有,是村裡開的商店,還是個大商店。但從村裡買的東西再好也是村裡的,不是外邊的。”
夢寒說:“別想了,快走吧,反正不能再往回走了的。”
艾文一揮手:“前進!”
艾文在前面走着,陽光照着他流出來的淚閃着光芒。
走到村口的時候,突然跑出了二十多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爲首的一個個子明顯高過其他的孩子,長得黑黑的,剃個光頭。站在村口一掐腰喊:“怠!何方人士,報上名來!”
三兒看看艾文說:“你們村的兒童團先鋒隊,看來這裡的安全措施確實……”他豎起了大拇指。
艾文嘿嘿笑着說:“白龍縣狼牙鄉條子域村人,鄙人姓艾,叫艾文,快去通報五爺。”
男孩子撓撓腦袋說:“沒見過也沒聽過。”
艾文說:“你怎麼稱呼?”
男孩子說:“在下鐵蛋兒,是他們的司令。”
艾文說:“鐵蛋兒司令,快去通報五爺,就說艾文回家了。”
鐵蛋兒回過頭指揮:“二驢子,你去通報。我在這裡監視,一有敵情,我便將他拿下。”
一個瘦瘦的孩子喊:“是,司令,保證完成任務!”說完拍着自己的屁股喊着“架架”就跑了。
夢寒看看艾文,說:“看來你們村還真的挺安全,連孩子都這麼有自危意識。”
艾文笑了,很自豪地說:“這是必須滴!”
幾個小姑娘手裡提拎着個貓尾巴草蹲在路邊的草叢裡抓着螞蚱,被穿在草梗上的螞蚱還在不停地蹬着腿,螞蚱被小姑娘們追逐的失去了方向,有一隻直直撞向夢寒的鼻子,夢寒一伸手便撈在手裡,她笑着對小姑娘說:“阿姨抓到一隻,你要不要?”
小姑娘眨着大眼睛看着她,然後回頭看向他們的司令,兩隻小辮在她回頭的時候抖了抖。鐵蛋兒說:“不要和陌生人說話,這是五爺說的。”小姑娘點點頭又去路邊抓螞蚱去了。
二驢子跑進五爺家的時候,五爺正在院子裡通着嗓子,洪亮的聲音在院子裡迴盪着,充分顯示着他的威嚴。歲月在這個老人暗紅的臉上刻畫出了一道道溝壑,但讓人看起來他一點都不蒼老,反而給人安詳踏實的感覺。二驢子喘着氣鞠了躬,問了安,五爺揹着手看着他說:“你這孩子,跑什麼?”
二驢子用小手一指村口說:“來了三個外村人,自稱艾文的,說回家了。”
五爺一聽眼睛一亮,一伸手說:“二驢子快走,帶我去看看。”
二驢子小跑在前,五爺緊步在後跟着,不一會兒到了村口。孩子們看五爺過來,自動閃開一條路,五爺走到村口打量着艾文,艾文笑着看着五爺,等五爺站穩,艾文普通跪倒在地說:“五爺,我回來了。”
夢寒看艾文跪下了也跟着跪在了艾文身旁,三兒也想跪下,只是覺得有點彆扭沒跪下去。
五爺扶着艾文肩膀說:“起來起來。”
艾文起身看着眼前的老人,眼淚噼裡啪啦開始往下落。五爺顫動着雙脣說:“別哭別哭,回來就好。我真怕你和大壯一樣出去就回不來了。”他打量了一眼夢寒。
夢寒說:“我是艾文媳婦兒。”夢寒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在她心裡,突然就冒出這麼一個念頭,願意做他的媳婦,就在這裡生活下去,不再受外界的威脅,在這個大家族裡享受着家族帶來的安寧。
五爺打量着夢寒,頻頻點頭:“好女子!好女子啊!”
五爺又把眼睛看向三兒,三兒被五爺那犀利的眼神看得心裡直打顫,心說,這老頭真嚇人。他說:“我是他小舅子,要不,要不我也給您跪下吧。”
五爺笑了,擡手說:“艾文和媳婦兒是艾家人,我受得起,你是客人,豈有客人給主人下跪的道理?快請入村!”
三兒一聽自己原來是個外人,免不得失落了一陣子。
五爺對孩子們喊:“快去挨家挨戶通報,就說艾文回來了,今天在祠堂殺豬宰羊屠狼斬熊爲村裡第一勇士大壯之子接風洗塵。”
孩子們跑進各家各院喊着:
“艾文回來了,今天在祠堂殺豬宰羊屠狼斬熊爲村裡第一勇士大壯之子接風洗塵。”
“艾文回來了,今天在祠堂殺豬宰羊屠狼斬熊爲村裡第一勇士大壯之子接風洗塵。”
……
竟然一字不差。有個孩子記不得詞了,竟然自己坐在路邊的石墩子上哭了起來。
夢寒問艾文:“大壯是你爸爸?”
艾文說:“我們這裡都是喊爹。”
夢寒進了村子驚呆了,村子就像一個大花園,四處飄散着清香的空氣,青石鋪路,縱橫交錯,路旁種着各種鮮花,路上沒有一顆塵土,像是昨夜下了一場大雨洗過一般。人們紛紛走出院子聚集在了主街上,三個人隨着五爺一路走下去,跟隨的人越來越多,兩個女人說着:
“艾文和大壯越來越像了,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要不是孩子們喊,我看到指定是覺得大壯回來了。”
“你兒子還不是和他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發現艾家的男孩子長得都像爹,像媽的少。”
“就是就是,你家閨女長得還是挺像你的,對了,你閨女也該找婆家了吧?”
“我想給閨女招一個上門女婿,還沒合適的呢。”
“你有兒子還招上門的幹啥?”
“我閨女在我眼前多好啊,我可不能把她嫁出去,外邊世道太亂。”
“也是這個理兒。誒?你看艾文媳婦兒多俊俏,和當年艾文媽有一比。”
“真好看!艾文不會像大壯一樣是偷回來的媳婦兒吧?!”
“有可能,有其父必有其子。”
……
艾文邊走邊向大家問着好,小蘭花已經成了大姑娘,羞答答地湊到了艾文身邊說:“艾文哥,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艾文伸胳膊摟着妹子肩膀,笑着說:“哥的紅薯呢?”
蘭花低着頭含羞地笑了一聲。她偷着說:“嫂子真好看!”
艾文看看夢寒,夢寒不明所以,問:“什麼呀?”
“我妹子說你好看呢!”艾文笑着說,“蘭花,找婆家沒?”
三兒伸長了耳朵聽着,小蘭花一扭頭說:“還沒合適的。”
三兒一聽樂了,說:“啥樣的合適啊?”
艾文一推他:“沒你事兒!”
三兒說:“你這就不對了,我姐都給你了,你說,這……”
艾文白了他一眼,心說誰是你姐啊!他指着遠處一個胖妹子說:“你看我那桂枝妹妹咋樣?告訴你,在這裡,入贅的是不敢三妻四妾的,只有正統的艾家人才有這權利,你就別亂想了,興許你入贅了,你兒子有機會。”
三兒看看說:“太胖。另外你們這個不公平,明顯的種族歧視。”
艾文說:“你也夠胖的了,你看我家男人,有你那麼胖的嗎?你還不夠資格,品種太差了你。”
三兒打量着周圍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勇猛,一個賽一個精悍,心裡說:這哪裡是村子啊,簡直就是土匪窩。
五爺帶艾文進了自己家門,然後轉身對人羣喊:“都回去準備吧,把商店的好酒都搬出來,把桌椅板凳在祠堂擺好,月亮升起來的時候就是我們開席的時候。”
人羣散了,開始了盛宴的前期準備。
艾文的繼母聽說了後跑了來,見到艾文就哭了。艾文就問爹呢。媽哭得更厲害了,他告訴艾文,你爹已經四年沒回家了。艾文一聽就愣住了。抱着賢良淑德的母親安慰了一陣,也哭了。
五爺的大兒媳迎了出來,笑着說:“艾文回來啦!”
艾文笑着問候着嬸子。
走進堂屋的時候,幾杯香茶擺在桌子上。五爺坐下後,艾文等人也坐在了下面,五爺說:“和五爺說說,這些年都去了哪裡?”
艾文就原原本本毫無隱瞞地敘述起來,聽得三兒冷汗直流。
“也難爲你了,有機會你得把你媳婦兒都接來,有五爺在,不會讓她們在外邊吃苦。” 五爺聽完說。他話鋒一轉,“你出去就沒探聽到你父母的消息?”艾文一聽驚呆了,爺爺一直說媽死了,怎麼五爺竟然這麼說?難道親媽並沒有死,只是失蹤?他說:“爺爺說他們已經死了。”
五爺咬牙哀嘆一聲:“沒想到我這三哥臨死也沒告訴你實情,想是怕你活得太累。”
艾文激動了,眼睛裡滿是期望,他時常幻想着母親的樣子像天使般的溫柔,在孤獨的時候總是幻想着母親在一旁撫摸着自己的頭髮,他說:“五爺,你給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五爺的眼睛開始深邃起來,他看着門外,眼睛開始虛無,似乎這道門便是電影的屏幕般,他透過這道門,看着往事如昨天般鮮活。他說:
“當年大壯是村裡最勇猛的男兒,自己能夠搏殺一頭公熊,村裡女人都搶着把自家親戚介紹給他,他相看了無數也沒有看中的,後來和我說,‘五叔,我要出去找女人。’也沒人送他,自己就這麼出去了,你爺爺當時是萬分的不同意的,但擰不過大壯,親自把他送出了村。村裡出去男人是沒人送到村口的,這是族裡的規矩。我那三哥太愛這個大壯了。大壯出去兩年,你爺爺在村口守望了兩年,終於看見大壯回來了,還帶回一個天仙般的女子,那次也是在祠堂給大壯接的風。我看那女子的神色就知道這女子一肚子苦水,便問大壯是怎麼回事,大壯說,這女子叫若婷,是他偷回來的。這女子馬上就給我跪下了,求我放她回去,大壯也跪下了,讓我成全他,說他喜歡這個叫若婷的女子,會待她好一輩子。誒!……”五爺嘆了口氣拍了下桌子。
夢寒急着問:“您放她回去了嗎?”
五爺說:“自是沒有。就這樣,村裡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這個女人身上,雖然沒有軟禁,但她的行動還是受限制的。”
五爺指着前邊的高山說:“只要她到了半山腰,村裡人就會勸她回頭。”
五爺繼續說:“若婷到了八個半月便生養下一個閨女,我給起的名字,叫艾靜。”
艾文插口道:“艾靜,艾文,我姐姐?”
“你姐姐。”五爺點點頭說,“你姐姐三歲的時候,突然來了個男人到村裡,還拿個什麼結婚證,說若婷是他媳婦兒。我說,這裡不論那個,別想搶走艾家的人。”
三兒聽得心驚,心裡說話:這老爺子太霸道了。
五爺說:“若婷和大壯過了好幾年,心裡已經安穩了下來,一天天的笑容滿面的,可見到這個男人後,卻哭的和淚人一樣。”
夢寒問:“最後怎麼解決的?”
五爺說:“最後大壯說,‘你只要能打贏我,若婷就跟你走’。”
夢寒問:“那若婷怎麼說?”
五爺說:“若婷這孩子很爲難,一句話也不說。”
夢寒問:“打了嗎?誰贏了?”
五爺一拍桌子,說:“和我們艾家男人打仗就是找死,大壯一隻胳膊就把他打趴下了,這男人無比可恥,竟然趁大壯轉身搬石頭砸大壯,大壯怒了,族人也都怒了,非要殺了這個男人喂狼,若婷跪着求情才放走了他。”
夢寒問:“然後呢?”
五爺說:“這個男人走後,若婷就再也沒笑過,大壯也是苦惱的很,性情越來越暴躁。非要出去殺了這個男人,三哥和我恩威並施才壓制住了他的火氣。沒想到,過了兩年,這個男人又來了,這次大壯用一條胳膊打不贏他了,用兩條胳膊打倒了他,正要擰斷他的脖子,若婷帶着艾靜哭着喊着跪倒在了地上。大壯無奈,又放了這個男人。”
夢寒說:“後來呢?”
五爺喝了口茶水,放下杯子說:“又過了兩年,若婷生下了艾文,就是他。”五爺用手指了指。
“生下他之後,若婷的臉上慢慢又有了笑容,大壯的性情也好了起來。過了一年後,大家心想這麼多年了也放鬆了警惕,突然有一晚,若婷和艾靜就失蹤了,那晚還下着大雨,我帶着族人尋遍了四周山野也沒尋到,大家猜想,定是那男人帶了若婷逃了。”
夢寒問:“之後呢?”
五爺又嘆了口氣,“之後,大壯把艾文交給了我三哥,就是你們的爺爺,就出去找若婷和艾靜去了,一找就是十幾年,幾年前就沒再回來。紅顏禍水呀!”他閉着眼拍打了一下大腿,留下了兩顆渾濁的淚水。
艾文聽完,渾身顫抖着說:“那是不是我爹我親媽有可能還活着?”
五爺說:“我想着怎麼也不能全死光了吧,起碼你爹還活着。在這個世上,應該還有你的至親。”
艾文頓時熱血沸騰起來,感覺整個世界突然的亮麗了很多,他抱着夢寒肩膀說:“聽見沒?我媽還活着,我還有個艾靜姐姐。”
夢寒也替艾文高興,竟然連哭帶笑起來。
突然後院傳來了說說笑笑的聲音,接着走進來三個老婦人,年紀相差在十歲以內,個個那麼精神。艾文起身挨個鞠躬:“五奶奶、姨奶奶、小姨奶奶!”
三個婦人看着艾文,眼睛都笑了,紛紛摸着艾文的頭和肩膀,最後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夢寒身上,三人從頭到腳看了一陣,小姨奶奶說:“這閨女真好看,我要是男人定搶了做我的壓寨夫人。”
三兒聽得心驚膽戰,看得頭昏腦花,他想:這村子簡直就是土匪窩,合着艾文只是遺傳了這五爺的作風,這老頭兒,當年定是風流種子。三兒打量起三個老婦人來,仔細端詳下,他想象出了三位奶奶年輕時的絕代容貌。
夢寒聽得小姨奶奶這麼說自己,竟然羞得擡不起頭來。小姨奶奶教導:“他們艾家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除了偷就是搶,女人就像東西一樣被他們搶來,當年我就是被你們五爺搶來的,本來人家嫁了山外一個富戶,結果半路遇到了狼羣,你們五爺趕跑了狼羣就把我搶回了村子,當時老太爺還在,當晚就給我們舉行了婚禮,你說這叫什麼事兒?”五奶奶說:“那還不是你個小妖精裝得好,哭得梨花帶雨的,你當我沒看到啊,一扭頭就偷着去笑,別人當你擦眼淚呢,我可看到是你捂着嘴怕自己笑出聲響丟了矜持罷了。”
三兒心說:可嘆我不姓艾啊!
夢寒聽完捂着嘴笑了起來,小姨奶奶捅了她一眼,眼神一瞄艾文:“看緊點兒!”
“嗯。”夢寒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