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在了一個不起眼的餃子館裡。這地方是秦小然所熟悉的。這裡很偏僻,在郊區的一條省道旁邊。老闆是個瀋陽來的胖子,整天的用牙籤剔牙是他乾的最多的事情之一。艾文停下車的時候,胖子便迎了過來,倒是沒去打理人,而是對着車說:“嘖嘖,這車估計賣了我老婆加女兒都買不起。”
秦小然和老闆很熟,笑着說:“大叔,我大嬸子不值錢了,我妹子也許還能賣個好價錢。”
“那是我的心頭肉啊!”胖子又嘖嘖了兩聲,伸手摸了車兩下,就像是摸愛犬一樣的動作。
“老規矩,豬肉白菜!”秦小然報了什麼餡兒的後,就和艾文一起走了進去。
胖子摸着牙籤,戀戀不捨地走進廚房。出來的時候手裡拿了一副象棋,坐在旁邊說:“然丫頭,蒸好了,”他看看錶,“殺一盤快棋整好揭鍋。”
艾文自小就和族裡的族長五爺學棋,在大學裡還得過校冠軍呢。他一是手癢,二是想顯擺下自己的棋藝。於是笑着問:“你們倆誰更厲害。”
胖子說:“自然是我厲害。女人天生就不是下棋的料。”
“那我們下一盤。”艾文說。
秦小然一聽來了興趣,坐旁邊拖着腮幫子看起了熱鬧。胖子中炮,艾文屏風馬。屏風馬是公認的對中炮最有效的防守體系。胖子的棋殺氣很重,直車過河。很快就廝殺得激烈了起來。最後艾文雖然沒有得大子,但很快取得了先機,奪了先手。
胖子一看大勢已去,看看牆上破舊骯髒的石英鐘說:“烙鍋了,我去撿餃子。”
艾文一邊笑着一邊把棋裝進了棋盒。這樣恬淡的生活再一次刺激了他過平靜日子的神經,越來越強了。看看秦小然,真想就這樣毫無目的地過一輩子,忘記所有的事情。“這飯館不錯。”艾文說。
“餃子纔好吃呢,都是手工的。”秦小然說。
“你會包嗎?”
“我不會包麥穗的。”
“我只會擀皮。”
兩屜餃子,三合油,蒜泥都擺上了桌子。這頓飯艾文吃的很飽。他好像很久沒這麼敞開吃過了,以至於有走不動路的感覺。他剛閉上眼往後一靠,就覺得下巴疼了一下,睜開眼的時候,發現秦小然手裡捏着鬍子看着自己。她把鬍子一扔說:“眼鏡摘了吧,你那眼鏡沒個度數,戴着也沒有。”
她早就看出來了,這眼鏡是擺設。從這眼鏡她判斷出了這鬍子也必定是假的。因爲這鬍子怎麼看怎麼和這個人不協調。不是天生的,技術再高也會有缺陷的。
艾文摘下眼鏡放在桌子上,並沒有驚慌。他現在考慮的是要不要殺了這個女人的問題。作爲職業的殺手來說,這是不用考慮的,必殺之。只要考慮了,也就殺不成了。他長長出了一口氣說:“你不該這樣。”
“你到底是什麼人?接近我什麼目的?”
“沒有目的。你走吧。”艾文直着眼看着她。他很想讓她趕快離開,他怕自己在某一刻捏碎她的脖子。
“我的車還在那裡,我怎麼走?”
艾文站起身說:“那麼我走。我不想再看見你。”
“你是瘋子嗎?”
艾文向外走了兩步,隨即又停下了。“就算是吧。”
他就這樣走了出去,開上車直奔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