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設難得每天按時吃早餐,上課,做實驗,連素來一節不落逃掉的選修課也本本分分聽得津津有味。馬欣和張芸芸對此感嘆了好久,從良了,從良了……
她直接無視,用自以爲帶電眼神射殺着她們:“唉,畢業在即啊,得好好珍惜下了……”
又是飛來橫書。陳設拿起來一看,咦?這不是自己的書麼?!接下來就是世紀大戰拉開帷幕了。
“你們兩個豬,又偷看我的收藏本!”
馬欣大言不慚:“作爲你狗嘴裡的豬,也有提高文化言情素質的權利!”
張芸芸也恬不知恥:“是啊是啊,我們就怕你的書發黴了,偶爾拿出來曬曬。”
…………
馬欣戰後恢復能力極強,立馬蹲在電腦前刷微博去了,丫的最近患上了叫做圍脖強迫症的疾病了,隔個幾分鐘刷新一次,生怕漏掉哪個偶像說的廢話……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要看到偶像的平凡吐槽才能跟他們拉近距離。
“誒,出大事了!”
其餘人等習以爲常,基本不理,該幹嘛還幹嘛。
“真的,就那個雲錦五星級酒店的頂樓昨晚上發生爆炸了,有倆人給炸死了,還有三人受傷了呢。”
“好像是情殺呢,不過這炮灰也忒多了點吧?”
…………
什麼?陳設好像是突然恍悟過來,搶過來看主頁,馬欣撓頭表示不解,這人什麼時候這麼關注情殺了……
終於確定地點是是雲錦酒店頂樓的陳設心像是懸在雲端,卻又是找不着支點,這不是分手的那個酒店麼?這不是分手的那一層樓麼?這不就是有唐南的地方麼?……她不願意想下去了,可是大腦不受控制的浮現那天倆人的情景,那天的陽光那麼燦爛,照在他的臉上,浮光藹藹,忽而爆炸響起,像是沒有聲音,又像是聲音極大,然後一切都變成碎片,漫天灑下,就像是冬天破碎的雪花,每一片上都是他一臉的光暈,模糊又遙遠……
終於有發現什麼不正常了,張芸芸拉着陳設:“怎麼了?你怎麼在顫抖啊?哪裡不舒服麼,怎麼臉色像白紙似的?”
馬欣也跟着緊張。
陳設試圖安慰她們不要擔心,還沒開口就發現眼淚已經留下來。這更加嚇壞了她們兩人了,馬欣都考慮要不要送醫務室的時候,她終於顫顫發聲:“沒事,沒事。”
這一刻她才發現真的是愛上他了,在不知道的時候,他正義挺身的時候,第一次吻她的時候,爲她買來好吃的包子的時候,因爲哪個不經意的回眸,哪個不着調的打趣……
卻也在這一刻感受到滔天的恐懼如同海浪一般襲來,愴悢砸在身上,無處可躲。
她顫顫巍巍撥出他的號碼,等待着,等待着……
“對不起,您撥的用戶已關機。”哪個機械不帶絲毫情緒的聲音終於讓她崩潰。
馬欣看着她像是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有點大腦短路,這丫頭,搶劫去啊?……
酒店自然是被做了現場封鎖,並沒有多少圍觀人羣,大抵是事過人散了。穿着制服的警員面目冷峻,猶如終年不化的冰山,目光深不可測,阻止着每一個抱着不同目的卻只有一個念頭的人進門,聲線沒有起伏:“對不起,這裡已經被封鎖。”
如同陳設耳邊手機裡不厭其煩響起的,對不起,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初夏的北方溫暖得一塌糊塗,陳設都沒有覺得眼淚是冷卻的,擡起頭看了一眼依舊笑眯眯模樣的太陽神,哦,已經是中午了,怪不得餓得頭都昏了呢?
唐南跟耿西江告別後就留下魏微善後處理,還沒走出公安局大門就被魏微氣喘吁吁喊住,遞過電話,“伯母的。”素來沒有在公事電話上接到唐南媽媽的電話,魏微對稱呼有點犯難。
唐南也有點奇怪爲什麼要打這個電話,接了才用另一隻手掏出兜裡的手機,倒真的是沒電了。他一邊夾着電話應付母親喋喋嘮叨一邊換上新電池開機。
看到那18個未接來電除了一個是母親大人外就全部是來自一個人了。有那麼一瞬間他有些呆怔,沒有來得及回答電話那頭的問題,更厚重的抱怨接踵而至。他打疊起精神耐心回答完,終於讓唐母心滿意足扣上電話。
到醫院的時候陳設還在昏迷中,胳膊上掛着水,病牀旁邊坐着一個陌生男子,見到他是鬆了一口氣。
“你是這位小姐的朋友吧?她剛剛在雲錦酒店門口昏倒了,我恰好路過,就送到這裡了。”
“醫生說她有些貧血,然後累着了,加上精神緊張纔會昏倒。,現在只是睡着了,你不用太擔心。”好人甲好心安慰病人家屬。
唐南坐在病牀前看着她微微抿起的嘴脣,想起兩人一起的時候的鬥嘴,彷彿那些呆板無趣的文字讓她一結合,驟然俏皮起來。初夏的陽光泛着迷離的色澤,醫院的病房窗戶大而乾淨,白色窗簾隨風而起,像是鳥兒巨大的白色羽翼,明明滅滅的流光照射在她光潔的臉龐,越發襯得她膚如凝脂,連細細的汗毛也是金黃色的,彷彿剛孵出的絨鴨。
陳設醒來的時候有點反應不過來,眯着眼半天才認出來病牀旁邊眼神定定看着自己的人。又像是接受不了什麼,使勁兒地晃頭擺首,還誇張地揉了揉眼睛,像是動畫片裡剛起牀的小孩子。
這樣的認知倒是讓唐南不可自抑地笑了起來,陳設越發覺得不太真實,只是愣愣開口:“你……是人是鬼?”這下,他笑得更加猖狂無忌了。
“原來你是擔心我?”聲線如同初夏的風,伴着幽遠的花香,溫暖而清甜。
被摟進懷裡感受到他真實體溫的時候她終於再次放聲大哭,說話聲音斷斷續續,又委屈又控訴:“誰讓你這時候關機了呢?……你不知道我看新聞裡照片上的人背影多麼像你……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其實特別沒有邏輯,胡亂接壤上的說辭,愣是讓唐南聽得耳明心亮。他溫柔地哄着她:“沒事了,好了,我在這呢。”可越說越是止不住哭泣,他只得由着她,最後還是哭得肚子哇哇叫,她才擡起溼漉漉的臉頰,無辜望着他,我餓了……
還沒出門助理又過來了,唐南詫異:“不是讓你辦完手續先自己回公司麼?”
吳助理像是欲言又止,看了看陳設,又壓低聲音:“唐總,我還有點事要彙報下。”
唐南有些領會,跟着他出門到走廊盡頭。
“唐總,醫生說初步確定是輕度貧血,可是還要做血液詳細檢查和其他各種檢查。”
唐南沒說話,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發現血液裡有不明物質,醫生懷疑是血液腫瘤。”
“醫生在幾樓?”
“8樓,宋醫生。”
“你先回公司吧。”
回來的時候唐南覺得自己有點像是喝醉了酒的模樣,彷彿腿都站不直,只是閉着眼靠在牆壁上好一會兒纔回病房。
“你去哪裡了,我都餓死了。”
他只得哄着她:“反正已經是空腹了,咱麼把全身檢查都做了,安安心心去吃大餐成不?”
“我身體壯得跟牛似的,有什麼可檢查的?”
“壯如牛?那是誰在我酒店門口暈倒還要勞煩路人送醫院的?!”唐南的語氣莫名其妙的有些重了。
陳設只得理虧不語,做各項指標檢查。檢查完已經是幾個小時後的事情了,因爲檢查結果說是三天後來拿,陳設就迫不及待拉着他出門吃飯了。
“快點了,我已經餓過頭兩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