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輒走進來時,只看到盡歡安靜躺在牀上的身影。
房間裡面整潔如初,在還未向她走近的時候已經聽到她溫和的聲音傳來:“黎大哥,你來了。”
面上表情未有任何異樣,對着他溫和的笑着。
黎輒眉頭一皺,看見她虛弱的臉色一陣怒氣涌出快步走過去,但一對上她平靜的眼眸又突然有些失語。
事已至此,霍長奕恐怕也已經向她道出了真相。
但現下盡歡的的樣子又有些讓人捉摸不透,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正疑惑間,盡歡又開口了,動了動身子臉色有些苦惱
:“黎大哥,可否替我取一下包袱之內的藥丸。”
她在這幾個時辰間因中了藥的緣故身子一直處於僵直狀態,怕是早已身子疲軟精疲力盡了。
盡歡身上一向習慣於帶着這些各式各樣藥丸的,習武之人受傷難免,這些東西總是有備無患的好。
幸虧有了這藥,身子不一會兒便恢復了過來,盡歡嘗試着動動雙臂,雖然酸澀難耐,但好歹能夠活動自如。
黎輒看了她一眼,越發遲疑起來。正想要開口詢問,卻見盡歡張開嘴正想說什麼。
但話至嘴邊卻沒了聲響,嘶啞的聲音自喉嚨深處傳來,偏偏她又是那幅什麼都獨自承受從不抱怨的模樣。
黎輒看了,哪還想得到什麼光顧着心疼了,立馬轉身行至桌邊,正倒水間,一雙手突然用力劈在他頸上。
黎輒脖子一痛,下一秒便再沒有意識倒了下去,露出身後盡歡微微喘着氣的虛弱臉龐。
她收回手,端起未滿的茶杯一飲而盡,又將黎輒身子安頓好靠在桌邊。伸手緊握着身邊木劍。
:“對不起了,黎大哥。”
在此之前,她還有重要的一件事需要去做。
狹路相逢了。
孟臨廣細細觀察着面前數人。
就他這個一個外行人來看,也是知道這羣人的厲害的,而至於那個總是蒙着面紗的女人,也委實不可小看。
對方在幾日前狠狠被他騙了一次,想必這一次是帶了這一份積怨的。
既然撒了一個早晚會被發現的謊言,與這羣人的重逢,倒顯得沒有這麼意外。
在出發不過半日,就已經在這片熟悉的小樹林裡雙方‘偶遇’了。對方不僅在人數上佔了優勢,且手下皆是一等一的高手。這一仗,委實有些懸殊了。
幸而盡歡沒有一起。
孟臨廣若有所思望望霍長奕,只見他對上面前蒙紗之下的雙眼,先開了口:
“別來無恙了,姑娘。”
那雙豔麗的眼睛卻移到他身旁人身上,:“別來無恙了。”
孟臨廣只是笑,坦然與之對視着,忽略到那美目下的慍怒。
全然沒有謊話被揭穿後的侷促。
她眸子一閃,環顧了四周卻沒有發現另一個的身影。再一看霍長奕,心中的猜測也證實了一半。
霍長奕這一趟出行,果然不只是單單爲了那起案子。而這另外一半,那就要看她的估測準不準了,以她對那個人的瞭解。
“你們霍家人一個個真是實打實的狠心。”
她突然道,引得霍長奕皺了雙眉。
這個女子身上捩氣深重,倒不知道所爲何。
“不過,這倒也是不稀奇了。”
她眸子裡寒光一閃,雙手一揮,身後幾人見狀便已經衝了過去,霍長奕眉頭一皺,倒沒有預料到她的心急。
對於這場打鬥,倒是有些意外。
意外是意外,雙方實力的懸殊卻是真實存在的。霍長奕隻身一人被逼至角落,同孟臨廣對上眼,接受到對方訊息。
就連孟臨廣也是無計可施,看來,也只能如此了,這一行,本想息事寧人,卻依舊暴漏了行蹤,被陸遙盯上。
遇上如此難纏對手,看來光是他一人,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了。
思及此,霍長奕摸出一半手大的東西,放在嘴邊一吹,一陣尖銳聲響響起————
她本以爲霍長奕趁機打算逃跑,卻看見林間突然竄出幾抹身影,如飛燕一般迅速宛如行雲流水,穩穩降落在地,竟不激起一片落葉,顯示了來人高超的內功。
那幾人身着黑麟長袍一身極具標誌性的衣物,長髮高束,對着霍長奕半跪:
“大人。”
霍長奕一揮手,那幾人快速散開來,投入了戰鬥之中。
霍長奕得了片刻喘息,卻聽到一聲帶了趣味的讚揚:“想不到今日小女子還有幸能夠見到青衣府‘刺影’。”
這麼一身打扮,如此身手,不是‘刺影’又是誰?
看來霍長奕,也不只是空有那一身武功而已,又或者,是他身邊那個文人師爺的功勞?
青衣府貴爲朝廷直屬的特殊辦案機密處,所處理之事皆是十分隱秘而複雜之案子,其中必然牽扯着許多朝廷之後的勢力。
因而任務皆是十分艱鉅,而爲了圓滿完成任務,霍家人便從數十年前起,創造了刺影。
相傳刺影是青衣府內部最爲精銳的一支護衛。個個皆是接受過特殊訓練的,皆是武功上乘之人。在江湖之上,一直是帶了些傳奇色彩的。
而盡歡,以前便是刺影的一員。
霍長奕此行居然能夠帶着刺影前來,倒真是留了如此大的一手了,
這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青衣府有刺影,陸遙的人也不是如此好對付之人。即使派出了得意手下,但雙方依舊勢均力敵的膠着着。
霍長奕一邊應付這難纏的對手,一邊想着接下來的對策。稍微有了分心,一把利劍已經朝着他刺來,肩膀上一陣劇痛隨着一陣強烈的麻痹感。
劍上居然帶了毒。
他吃痛後退一步,驚訝於她令人意外的功力。面前人笑盈盈:“霍大人這個時候分心可不好。”
她說罷又對着手中沾了血的利劍嘆息:“我這把劍何德何能,竟能染上青衣府霍大人的鮮血”
那笑眼之下的狠厲,卻是藏也藏不住。這麼一個女子,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她收了劍,突然道:
“怎麼,這一次莫不是又想在我身上下毒?”
“姑娘若是還願意相信,臨廣又何嘗不想?”
孟臨廣自一旁走出來,扶住霍長奕在一旁坐下,收斂了臉上笑容細細將藥抹在霍長奕傷口之上,聽到他隱忍的□□。
“大人,忍忍片刻。”
霍長奕揮手;“無礙。”
那幾人此刻皆是陷入了苦戰之中,看來是無暇顧及到他們。到頭來,卻是變成了與這個女子的對立。而這個對手,居然能夠傷了霍長奕,還沒有這麼好對付。
真是棘手的情況啊,孟臨廣眉頭微皺,刺影眼下要擋住那羣人已然不易,霍長奕又受了傷。還要應付這個深不可測的女人,他一介花拳繡腿習文之人,可真是棘手棘手。
眼下,只有逃了。
孟臨廣扶起霍長奕,有些蹣跚的步子前行着。身後傳來一聲嗤笑聲:
“怎麼,這麼快就認輸了?”
孟臨廣只專心扶着霍長奕慢慢走着,一邊計算着她跟來的速度,對方顯然是放鬆了警惕,好似是要看看他要搞出什麼名堂一般踏着悠悠步子跟上,
一步、兩步、三步,就是那裡!
漱漱漱幾聲傳來,埋在地上的繩子團升起把那人團團圍住,孟臨廣趁機丟下一顆藥丸,一聲巨響之後四處瀰漫起巨大的煙霧。
他再不敢耽誤,帶着霍長奕快步離開,身後似乎從傳來她被繩子困住的慍怒聲響。
孟臨廣苦笑,這個人一連兩次連續被他所騙,看來這一下再被逮住她是不會放過自己了。
。。。。。。。
約莫走了一刻鐘 ,望望前方被阻斷的路。
孟臨廣嘆氣
阿彌託福善哉善哉。
這麼一條大道,走到了盡頭卻是懸崖峭壁,看來真是連老天爺也愛莫能助了。
霍長奕突然傳來一聲悶哼,看樣子已經是極限了,孟臨廣索性將他放了下來,讓他靠坐在岩石上,不急不慢的替他包紮了傷口,一路上霍長奕留下的血跡,倒成了引導對方的最佳捷徑。
孟臨廣在一旁大口喘着氣,望一眼霍長奕表達了自己的無能爲力。
“你已經拖了足夠多的時間了。”霍長奕道。:“那另外幾個人已經在路上了?”
孟臨廣點點頭釋然一笑
此次行動匆忙,短時間內能夠調動的刺影只有方纔那幾人,而另外幾人,在收到孟臨廣信號之後此刻恐怕也還在加緊趕來的路上。在這之前,就看他們造化了。
,:“大人,這下我們就可就要聽天由命了。”
霍長奕撫着傷口不回答。
不一會兒,傳來一聲嗤笑聲,一個人影慢慢走了上來,那露出來的雙眼裡面分明帶了不平靜。
孟臨廣嘆氣一聲,看來在援兵到來之前,還得斡旋一段時間了。
“怎麼,走不動了?”她望望身後深淵,“還是不敢走了?”
“既是不敢,也不能。”
孟臨廣擋在霍長奕身前,並不算高大身軀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但
那帶了笑意的眼眸,卻讓她眼睛一眯。
這個人,竟能讓自己連續兩次上了他的當,倒真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