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懷瑾接收到丁夏天的視線,見她大大的黑眼睛裡充滿着感激,也充滿了尊敬和畏懼,他脣角的笑意漸漸斂了,不免在心中苦笑。
他爲她出主意,是爲了討她歡心,可不是要讓她敬畏自己。
不過,能讓她感激他,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他笑了笑,道:“本來那家人我都聯繫好了,今天可以趕過來和丁河結婚,我還想着讓你做個見證……既然咱們有了別的辦法,那我就叫人去通知一聲,讓他們不用來了。”
丁夏天嗯一聲,道:“麻煩你了。”
霍懷瑾深深地看着她,道:“你的事,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麻煩。”
丁夏天微愣,隨即耳根慢慢變紅了。
霍懷瑾眸光裡閃過一抹笑意,脣角的弧度也更深。
那邊丁河聽見自己要做溫情兒的上門女婿,還得生生世世和溫情兒糾纏在一起,立馬尖叫道:“我不要和溫情兒那賤人在一起,那賤人給我戴綠帽子,還讓我給她養野種,我被她騙了幾十年,我要弄死她!”
溫情兒在一邊也喊道:“我纔不要和這畜生在一起!虎毒還不食子呢,他殺妻棄女,不得好死!”
丁河氣急敗壞:“當初我真是瞎了眼,被你這賤人給矇蔽!”
溫情兒纔不怕他,立即冷笑道:“哎喲,當年你就是眼了瞎呀,要不然你怎麼會把我當成寶,還把我和初戀的女兒當成親生女兒呢。”
“我想要什麼你就給我什麼,我要房子要車子要股份,你都給我,你還願意幫我把你的原配老婆給害死……”
“這麼一說,你對我還挺好……”
一句句話,就像一把把刀子,刺進丁河心臟。
丁河額頭上情景暴跳,一雙眼珠子瞪得老大,像是要把溫情兒活吞了:“臭婊 子,我遲早要殺了你!”
溫情兒微笑:“你還是想想會不會被你親生女兒弄死吧!”
丁河氣得一口血吐出來,再也說不出話。
溫情兒得意地哈哈大笑。
只是笑到一半,她藥效發作,又在地上打起滾來,還用腦袋去撞身後的牆。
見狀,丁河也大笑道:“報應!”
溫情兒自然不甘示弱,冷哼道:“呸,你馬上也會發作,咱們誰也別笑誰!”
果然,很快丁河也在地上翻滾起來。
兩人互相對罵着,一邊詛咒,一邊抱着腦袋在地上打滾,就像兩個小丑。
丁夏天冷冷地瞧着他們,眼裡只有濃濃的厭惡和仇恨。
想到當年母親也是這樣痛苦,她便覺得這對賤人如今所受的苦還是太少了。
今天把丁河做上門女婿的事定下來,她以爲自己會很痛快,可實際上,她卻覺得對丁河和溫情兒的報復還是太輕了。
這兩個畜生再怎麼受苦,都換不回她母親……
她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只感覺心口像針扎一般,痛得她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就在她滿心滿眼想着怎麼折磨丁河和溫情兒的時候,她冰涼的手被一雙溫暖的大掌握住。
她一怔,低頭看過去。
霍懷瑾正握着她的雙手。
他的手寬厚溫暖,牢牢地將她的五根手指頭包裹其中,就好像將她整個人護在掌心裡。
她心頭陣陣發悸。
霍懷瑾眸光溫柔,望着她,道:“我會叫人去把丁河的戶口牽進溫情兒家裡,讓溫情兒當戶主,也會在溫情兒的老家給他們舉辦婚禮,證明丁河是上門女婿。”
這樣一來,不管是從法律層面還是道德層面,丁河這輩子都只可能是溫家的女婿。
丁夏天越發感激,輕聲道:“……謝謝。”
霍懷瑾微笑道:“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咱們出去吧。”
他不想讓她留在這裡,因爲他知道每次看見丁河和溫情兒,她便會想起死去的丁母,肯定會很難受。
丁夏天輕輕點了點頭。
這一次,她主動推着輪椅,和他一起慢慢地往外走去。
身後傳來丁河和溫情兒的叫罵聲,還有丁河的哀求聲:“夏天,你就看在我生了你的份上,饒過我吧……我腦袋痛死了,我是不是馬上就要死了……在我死之前,你就讓我過兩天好日子吧……”
丁夏天垂着眼瞼,只當沒聽見。
霍懷瑾倒是回頭看了一眼,吩咐李言行,道:“給他們換一身衣服,再燒幾盆炭,別凍死了。”
……
回到大廳,感覺到暖氣鋪面而來,丁夏天這才感覺整個人像是活了過來。
地下室裡陰暗潮溼,再加上今天氣溫非常低,剛剛在下面待一會兒,她就凍得雙手雙腳冰涼。
既然丁河的事已經解決,她便決定回別墅,向霍懷瑾提出告辭。
霍懷瑾卻道:“你肯定沒吃中飯吧,要不就在這裡吃點東西再回去……這麼冷的天,適合吃火鍋。”
此時已經過了中午,她確實還沒吃飯。
聽他提起火鍋,她眼眸亮了亮。
因爲她很喜歡吃辣,火鍋更是她的最愛,之前爲了拍戲,她得健身節食,很久都沒有吃過了,此時她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但她轉眸看見霍懷瑾身上的傷,又搖頭道:“算了,你傷得這麼重,肯定不能吃辣。”
霍懷瑾微笑道:“我可以看你吃。”
丁夏天仍舊搖頭。
吃火鍋當然是人多才熱鬧,一個人吃火鍋多孤單啊,哪怕霍懷瑾在旁邊看着,她也覺得無趣。
她道:“不用了,你還是先好好養傷……你不是說請假出來的嗎,還是早點回基地,免得醫生唸叨。”
霍懷瑾眉心一跳,接着苦笑。
他昨天說醫院只給了今天的假,目的是爲了阻攔她和莫風相處,結果卻坑了自己,她居然用這個理由來回他。
可他故意用丁河把她引過來,就是爲了多和她相處,他怎麼可能這時候回基地?
所以他並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繼續勸說她,道:“現在已經過了中午,你總得吃飯,要不還是吃了再回去吧。”
丁夏天猶豫了下,終究拒絕了。
她並沒有忘記自己的決定,她一直告誡自己,要遠離這個人,因此她並不願意多和他見面,更不願意長時間和他相處,免得自己越陷越深。
就像此刻,她其實餓得肚子都在叫了,可她寧願回去吃飯,也不願意留下來。
見她執意要走,霍懷瑾到底沒再強求。
他想和她長久在一起,鑑於他從前所做的種種,想要讓她重新接納他,這絕對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他急不來。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並不想惹得她不愉快。
他溫聲道:“那你路上主意安全,到家了和我說一聲,我也好放心。”
所幸外邊雪已經停了,再加上今天市裡發生了襲擊,上面早就增派人手加強安全管理,她回去肯定沒有危險。
丁夏天低聲應了好。
走之前,她想起那個禮盒,忙拿出來遞給他,道:“對了,這個還給你。”
霍懷瑾長久地盯着她手上的禮盒,沒做聲,也沒接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