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西城的秦阮,並不知三爺很希望再跟她生個女兒。
她半坐在臺球案上,一隻腳踩在地面上,雙手比劃着手中的檯球杆,百無聊賴的打着桌球。
耳邊時不時響起的微弱痛苦聲音,她像是聽不到,彎身瞄準球桌上入目的白球。
嘭!
白球撞擊在五號橙色球,球緩緩落入球袋。
霍梔站在一旁,安靜無聲地看着。
凌亂的檯球廳內,只留她一名暗衛,其他霍家暗衛都在秦阮的命令下退出去。
秦阮在等人,等陰陽宗的人找上來。
陰陽宗是以修煉魔氣爲主的門派,其門內弟子多是半傀半魔的存在。
他們已經不能稱之爲人了。
陰陽宗收取利益,用邪術殺傷無辜之人,他們無惡不作,已經嚴重影響到人界的秩序。
既然如此,她勢必要將其剷除。
秦阮也想看看,陰陽宗究竟是什麼路數。
蘇妄冷眼看着地上沒有任何反應的阿勇,扶着腰氣喘吁吁。
他緩了口氣,慢悠悠地走到秦阮身邊,出聲提醒:“小五,蔣六爺來了。”
秦阮從檯球案上跳下來,身體前傾趴在桌邊,瞄準了六號綠色球。
手中的檯球杆快速出手,動作乾脆利落,再次一杆將球撞擊落入球袋中。
她臉上露出滿意一笑,站直身體,含着笑意的眸子望着身邊的蘇妄:“你怎麼知道六爺來了?”
蘇妄擡手指向玻璃窗外,對面牆頭上趴着的那名身穿黑衣的年輕人。
對方見秦阮跟蘇妄看他,用力地搖晃着胳膊。
蘇妄開口說:“那是六爺身邊的人。”
秦阮對霍梔擡了擡下頜:“去看看外面怎麼回事。”
“是,夫人——”
霍梔轉身離開。
這條街所有人都被霍家暗衛清場,每個出入口都有人把守。
任何人想要進來都需要提前彙報,如果碰到硬闖的陰陽宗衆人可放行。
這是秦阮之前下的命令。
就算是蔣六爺來了,一樣會被霍家暗衛阻攔。
秦阮想到對方那萬事都要盡在掌握的行事風格,心道肯定是之前有人看到她的時候,去通風報信了。
“草泥馬!敢佔老孃的便宜,也不打聽打聽,西城這是什麼地方,真以爲有一身唬人的本事,老孃就奈何不了你了,你特麼有靠山,老孃也有!”
李子蘭還在對半死不活的阿勇,罵罵咧咧的出氣,宣泄滿肚子的憤怒。
秦阮瞧着阿勇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雙眼微眯,出聲制止:“子蘭,夠了,因爲他髒了伱的手不值當的。”
李子蘭擡腳踹向阿勇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在對方身上呸了一聲,這才聽話的停手。
她深呼一口氣,隨後把耳側散亂的髒髒辮撩到身後,掐着腰調整情緒。
沈燃則踩着阿勇的腿,目光陰鷙地盯着他,臉上露出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的狠意。
見他不對勁,有種真的要殺了阿勇的傾向,秦阮快步走上前。
“燃子,他對我來說還有用,差不多行了,你要是因爲他揹負污點太不值了。”
沈燃擡起眼皮,露出泛着紅血絲的雙眼,咬牙切齒道:“老子就是要弄死他!”
如果說在西城,秦阮是心狠手辣的蛇蠍美人,那麼沈燃就是打起來不要命的瘋子。
這麼多年,秦阮還算是瞭解對方。
如果不是觸犯到沈燃的底線,他絕不會如此失了分寸。
她用探究目光打量着對方,出聲詢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沈燃難堪地別過頭,腫起來的側臉清晰映入秦阮眼中,包括他緊緊抿起微顫的脣。
見他不說,秦阮回眸去看李子蘭跟蘇妄。
這兩人也第一時間移開視線,上看下看,就是不敢對上秦阮的目光。
秦阮冷聲質問:“究竟出了什麼事?!”
語氣中夾雜着絲絲怒火。
沈燃滿臉羞憤道:“小五別問了!”
蘇妄跟李子蘭目光復雜地看着他,臉上露出同樣的憤然之色。
秦阮輕輕舒了口氣,語氣柔和了些許:“你們不說我也能想辦法知道,門外那麼多屍體,我隨便召喚其中一個亡魂過來,都能從他們嘴裡問出來。”
“別!”同樣是男人的蘇妄,聞言連忙制止。
秦阮沉靜壓抑着怒色的眸子睨着他:“那就告訴我燃子怎麼了!”
蘇妄看沈燃臉色緊繃的模樣,他咬了咬牙,不管不顧道:“那些人一開始看上了子蘭,我跟燃子就和他們打起來了。”
他指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阿勇:“這王八蛋看燃子眼神不對,嘴裡也不乾不淨的!”
秦阮一聽就懂了,眸底瞳孔微動,火氣一下子衝向她腦門。
“他還做了什麼?”
她聲音平靜的有些詭異。
沈燃打小就長得眉清目秀,現在也是如此,他最討厭別人說他陰柔、漂亮等詞彙。
可想而知,被人調戲後他有多憤怒。
蘇妄偷偷瞄了眼別開臉的沈燃,低聲道:“那混蛋還動手動腳……”
他話還沒說完,秦阮順手撈起身邊的木製椅子,拎着就往滿身是血的阿勇身上砸去。
“嘭!”
看起來很結實的木椅,被她這一下砸得掉了個腿。
這還不夠,秦阮氣得心肝疼,一下下的繼續砸。
她神色陰鷙瘮人,精緻容顏浮現出猙獰之色,像是恢復以往在西城的兇殘狠意。
“臥槽尼瑪!敢特麼欺負燃子!”
秦阮真的是怒到了極致,下手之狠,讓人看得心驚膽顫。
身穿暗色唐裝的蔣六爺在霍梔的帶領下前來,還沒走進屋內,就聽到裡面秦阮暴怒的叫罵聲。
霍梔聞言臉色大變,一個箭步衝進屋內。
看到秦阮不顧身份的掄着只剩一條腿的木椅,朝趴在地上的人進行單方面的發泄,她面部表情陰沉可怖,渾身上下溢出的怒火幾乎要把人淹沒。
霍梔快步跑上前,出聲勸道:“夫人消消火,這種事交給屬下來辦就行,您何至於這麼辛苦。”
她不敢出手阻止,只能站在一旁勸攔,希望秦阮能把話聽進去。
阿勇的身體從之前的蜷縮狀態,到現在如爛泥般躺在地上,從他身上泄露出絲絲縷縷的陰煞魔氣。
秦阮知道他沒死,也知道這人輕易死不了。
她隨手把染了血,只剩一條腿的木椅扔到地上,胸膛起伏急促。
霍梔掏出乾淨的手帕,上前爲她擦拭額頭上的汗,小聲寬慰道:“氣大傷身,您悠着點,這人真做了什麼事,交給屬下來辦,保證讓他生不如死!”
秦阮從她手中接過帕子自己擦汗。
情緒平靜後她也並未出聲,而是面無表情地盯着腳下的阿勇,眸底閃過幽暗光芒。
她絕不會讓這人輕易解脫。
站在門外的蔣六爺,時隔三年再次看到秦小五動手,眼底閃過驚豔之色。
她還是一如從前那般兇殘,動起手來渾身都散發出驚心動魄的魅力。
見秦阮情緒平穩後,蔣六爺踱步走進來,氣定神閒道:“霍夫人消消氣,我來的時候得到消息,那些南洋人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秦阮回眸,目光清清冷冷地凝向對方,語氣疏離客氣道:“六爺。”
聽到這聲六爺,蔣六爺那張溫和保養很好的臉龐,不禁浮現出錯愕。
他閃爍着精光的眸子微動,笑着輕輕搖頭:“擔不起擔不起,您喊我一聲老六就行。”
秦小五現在的身份今非昔比,他哪裡擔得起對方的一聲爺。
在霍家這個龐然大物面前,他連霍家的大門都進不去。
秦阮眸底蘊含着冰寒冷意,也不跟蔣六爺打太極,開門見山地問:“六爺想必已經摸清楚那些南洋人的底細,不如說說?”
蔣六爺點頭:“我來正有此意。”
秦阮對霍梔使個眼色,後者搬來一張看起來不太乾淨的椅子,送到蔣六爺的身後。
後者面露惶恐,客氣道:“不敢勞煩,我自己來就行。”
秦阮身體倚在身後的桌球案邊沿,雙手抱臂,脣輕輕抿着,等待蔣六爺開口。
蔣六爺坐下後,也不賣關子,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就在年前,西城來了一批南洋人,大概有二十多號人。
他們之中最有話語權的人,蔣六爺也見過,是個滿頭白髮,身穿青色道袍,看起來是一副世外之人,一身淡泊氣息的老頭。
對方那張看似和藹的臉,長時間盯着越看越瘮人,總感覺有說不出的彆扭。
聽那些擁護老頭的弟子,都喊他慈恩大師。
西城來了這麼一批人,身爲西城霸主的蔣六爺,自然要將其底細打探清楚。
就在昨晚,他得到手下調查的結果。
這些人都是南洋陰陽宗門派的人,名叫慈恩的大師,是陰陽宗的掌門。
陰陽宗的名聲並不好,他們在國內的圈子是讓人不恥的邪道,收錢害人,無惡不作,用邪術殺人,佈陣鬥法,禍害了許多無辜的人。
這些人不遠萬里在年根底下來京城,也是帶有目的的。
據蔣六爺安排盯梢的那些手下回報,慈恩大師讓陰陽宗的弟子在西城尋找什麼人,說是要爲誰報仇。
秦阮聽完,差不多把事情聯繫到一起。
陰陽宗的掌門慈恩大師來京,很大可能是爲了徐真人跟烏道長的死而來,他們要找的人也是她。
倏地,秦阮雙眉微凝,銳利眼眸直射檯球廳門外,精緻臉龐滿面肅穆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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