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力量
[滾出去!]
曦站在門外,看着被尷尬的趕出來的護士小姐,抱歉的衝她笑笑。
護士小姐手中端着熱氣騰騰的米粥,看到曦過來,沒有說什麼,只是嘆口氣投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好言相勸也好,輕聲細語也好,她是已經盡力了,可是那個孩子根本不給人靠近的機會吶。
護士小姐叫香麗子,只是木葉村裡一般的民衆,對於忍者那方便接觸不是很多,平日裡最多也是幫幫醫院的醫療忍者打打下手,照顧病患。
起初,她並不知道這個受傷的孩子到底有多麼重要,只是把他當做一般的病患,畢竟忍者死亡率很高,這個年紀的孤兒也很常見。而直到最近她才知道,木葉最古老的貴族之一的宇智波一族被一夜之間全部抹殺的消息已經在木葉傳開了。
聽到這個消息,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種震驚呆滯的表情。
就算不知道忍者的事的香麗子,也不會不瞭解宇智波家族在木葉村裡的出名,誰也沒有想到這樣強勢的一個家族竟然就這樣,在一個夜晚無聲無息的消失了,而且一點點跡象也沒有。
聰明人總是會聯想到很多,但是他們也會理智的保持與真相的距離,剩下的,就只剩下普通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香麗子是個善良單純的人,她沒想到太多,只是覺得這個孩子就這樣孤零零的一個實在是很可憐,讓她不由得想要幫助他。
聽醫忍們說這個孩子腦部似乎受到過什麼刺激纔會一直不醒的,多可憐啊,這幾天裡,除了隔壁病房的小姑娘偶爾來看他幾次以外,幾乎就沒有人來探望過他。
沒有了家庭,沒有了親人,這樣的境遇彷彿從天堂跌入了地獄。
所幸的是這孩子醒了,可是……一直不讓人靠近。
不吃不喝,即使這孩子是忍者體質,這麼久了也是撐不住的吧。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香麗子沒有辦法,只好把東西給了她。
聽說小姑娘之前一直住在那孩子的家裡,看她的樣子,應該能讓那孩子聽話吧。
…………
……
站在門外,曦有些掙扎。
宇智波唯一的遺孤宇智波佐助在醫院昏迷了很久。
月讀這種能力以前也知道過一點,但是據曦所知,對於人的刺激性雖大,但還是可以調息過來的,但是佐助一直沒有轉醒的徵象——並不是因爲佐助體質虛弱,而是……就像是逃避一般,大概是佐助主觀的不肯醒來。
等了兩三天,之後佐助好不容易雖然醒了,卻是這樣糟糕的情況……
面對族人的慘死,的確會有所反應,消沉也好發泄也好也在情理之中,但是……看着佐助現在的樣子,不知道爲什麼,曦就是覺得他幼稚。
大概佐助本身也是一個小孩子吧,6、7歲的年紀正是愛撒嬌愛玩耍的時候,偏偏腰遇上這種不幸的事情……
[給我吧。]
接過瓷碗,曦嘆口氣,還是決定去勸勸。
看在已經走了的美琴夫人的份上,她還是應該盡點心力。
推開門。
一個杯子即刻迎面飛來。
皺眉,曦微微側過頭,避開了。
身後的香麗子也急忙退開,她還是迴避一下比較好?
[出去。]
佐助沉聲說。
不同於從前,那胖乎乎的包子臉上的天真稚氣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氣……還有那深沉的憎恨。
憎恨什麼的……啊,看來,宇智波鼬的目的達到了。
[好難看的臉。]
曦輕輕的說,她也還在氣頭上呢,憑什麼就佐助一人發脾氣。
以爲自己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很悲慘麼,自己不也是失去了整個族人?
[你懂什麼?!]
醒來後,原本知道曦還活着佐助是很高興的,但是一見面就聽到對方如此刻薄的話。
他以前就知道曦對什麼事都不太上心,但是……畢竟也在家裡住了這麼久,怎麼也有一點感情吧,到現在卻連一絲悲傷也看不出來?
佐助就像被驚嚇到拼死反擊的野獸一般,面對曦,突然之間,豎起了自己全部的防禦。
[啊,我是不懂什麼。]
曦靠近佐助,像沒事一樣。
面對亂髮脾氣的佐助,她突然也不想給他好臉色看了。
看到曦這個樣子,佐助更是火氣上竄。
死撐着尚顯疲憊的身體一把推開曦,衝着她大嚷。
[你怎麼像沒事一樣?!!]
看着對方不悅的皺起眉頭,佐助更是索性將怒氣都發泄了出來。
[……哼,是啊,我都忘了,你根本沒有家人,根本就沒法體會這種心情!]
說着說着,他的心情越發的低落。
[你憑什麼說我沒有家人?!]
曦突然也火了。
想起記憶裡溺愛自己的爸爸,總是溫和笑着的泉奈叔父……她發出一聲冷笑。
[我的人家至少疼我護我,不像你,只有一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父親和殺死全族的哥哥!]
[你!……]
曦的話讓佐助的臉霎時白了,全身發抖,幾乎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一定會殺了那個男人的!而且……我和你不一樣!!]
壓抑之後,佐助提高聲音衝着曦大吼。
[確實不一樣啊,我家人可是很•在•乎•我的,不像你,從來就沒有人在乎!!]
曦在佐助的激怒下幾乎也失去了理智。
本來嘛,論年紀,確實是曦要大一點,可是論閱歷,這兩個人都還算是小鬼頭。
[我不是!!]
佐助反駁。
[那你還不是像被垃圾一樣的丟掉了!]
[……丟掉……]
一愣,佐助聽到這個詞,突然像泄了氣的氣球。
眼淚霎時蓄滿了眼眶,但他硬是死撐着,不讓它掉下來。
[……垃圾是麼……是啊,我是太弱了……]
忽然,佐助的眼神變得空洞。
[所以,你也要丟下我了麼?!]
聲音一陣弱一陣強的,佐助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
[……]
曦不說話。
兩個人又是一陣死寂的沉默。
門外悄悄偷聽的香麗子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現在的情況怎麼越來越糟糕啊?
——要進去麼?
但是,進去的話自己又能做什麼?
那兩個孩子中間似乎已經沒有了她立足的餘地,而且……看上去自己也根本沒有立場。
就在香麗子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
[不,我沒有丟下你。]
深深的吐氣,曦開口。
[?]
雖然只是一瞬,佐助的眸子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我只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而已。]
曦說。
[不想和喪家犬一般的你在一起。]
佐助猛然擡頭,盯着曦。
黑色的眸中,有什麼東西正在翻騰。
指甲深深的陷入白皙的手掌之中,曦能感覺到他在努力的隱忍。
佐助的呼吸變得很不安穩,時而快速時而消失一般。
片刻後,他終於平復了心緒。
不說話。
兩人之間再次變得沉默。
實在是很怪異的氣氛。
……
……
[血緣什麼的……原本就是一種羈絆。]
突然沒勁一般,曦在佐助身邊坐了下來,示意對方也安生下來。
她的話,再次打破了平靜,喃喃自語着,並不像在等佐助的回答一般。
狹隘,幼稚,衝動,她只想刺激一下佐助而已,可是,看到那雙充滿了憎恨的眼睛,曦不想承認的發覺自己後悔了。
[傻瓜,折磨自己,那個男人會很開心的哦。]
在佐助習慣性的反駁之前,她還是忍不住的補上了一句。
佐助聽了,身體有片刻的木訥。
終於不再掙扎,乖乖的安靜下來。
不說話不掙扎的佐助,其實很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
兩人再也沒有說什麼,只是任由曦一口一口的喂他吃飯。
香麗子總算是放下了心。
那孩子大概過不久就能出院了吧,這麼想着,她向自己的寢室走去。
…………
……
月上枝頭,又是一個安靜的夜。
夢的結尾到底是結束還是有一個幻境的開始?
厭惡自己的弱小……
渴望着力量……
他要不斷地變強再變強。
然,在那之後——
宇智波鼬,你會付出代價的。
幼小的佐助,在那個猩紅的月夜不復存在,從今天起,存活在這清冷月華之下的唯有復仇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