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鬆地倚在榻榻米上,斑手掌運起查克拉緩緩蒸發掉長髮上的水。對面的柱間青年姿勢無比標準地跪坐着,事到臨頭,不免忐忑斟酌第一句話該怎麼開場。
玄關的貓又磨蹭着想來聽壁腳,只是瞅着斑BOSS恍若無波的臉,默默打了個寒噤,識相地退了下去,順帶順走再次湊上來的女鬼一隻。這隻女鬼也挺彪悍,正常鬼遇到貓又和斑這類精神系煞星無不是有多遠滾多遠,她卻三番兩次冒出來騷擾,不愧是有資格勞動蘇我雲晴親自收拾的厲鬼!
“那個巫女所說的話,可能還有些蹊蹺——”柱間一頓,“你有什麼打算嗎?”
斑很驚訝,真正的驚訝。柱間居然主動詢問他的事,這可是第一次啊!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挑挑眉露出一個微笑:“我以爲你會暗地裡擺平好能做的一切,然後默不作聲地幫我殿後。”
……的確是他慣有的思維迴路但是爲什麼現在聽起來有種死蠢的感覺……柱間鬱悶了半晌悶悶吐出一聲“啊”含糊過去。總覺得現在回答“是這樣沒錯”有些丟臉。
斑脣角的弧度越發擴大——如果剛纔是和顏悅色,現在簡直算得上樂不可支了,只是以他的習慣還做不出類似捧腹大笑的舉動。髮梢因爲這笑微微顫動,眸中的光芒愈顯明亮,他的身體不由地前傾帶着些微壓迫感靠近面前坐得筆直的青年。
柱間注視這雙近在咫尺黑眸,稍稍屏住了呼吸。
如果身處此處的是宇智波族人,就沒心思像柱間這樣“欣賞美色”了——見到斑如此架勢,一定有多遠躲多遠!挖個坑把自己埋了都比跟他面對面好……自家家主大人這樣子絕對是得寸進尺挖坑給跳的前奏啊!
“你的關心我收到了。”斑看着柱間乍然變紅的耳朵,心情豁然開朗,“當然,你的直言不諱更讓我高興。”
有些事,宇智波斑做和千手柱間做的內涵是不一樣的。比如兩人間都有點意思的時候,斑追求千手家主是別有所圖,柱間追求宇智波斑就是真情所至——不用懷疑,連斑自己都這麼覺得。同樣,跨過雙方家族利益這道坎徹底交託後背這件事,斑主動做就是打探情報,千手柱間做了纔是心契靈合……畢竟兩人的人品值高低一目瞭然啊!所以他們交往之時,雖然主動挑|逗誘|惑的多是斑,但真正跨出關鍵步伐的都是柱間。偶爾覺得憋屈斑也認了:誰讓自己以前太過肆無忌憚地刷負人品?陰謀陽謀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他可沒想過有這麼一天,否則絕不會如此高調赤|裸地秀他的高智商和低下限!用智商碾壓過別人的人總有一天會被人用情商碾壓回來~
“這麼說你也知道了?”白擔心一場的柱間有點泄氣,不過很快調整過來,“你打算怎麼做?”
“自然是聽從蘇我雲晴的意見。”斑微微眯起雙眸,“雖然難免危險,但是……御明正那邊不會故意置我於死地。如果因爲他們情報失誤而使我出事,宇智波絕不會善罷甘休。”父族和母族,既是合作也在制衡。
左右一思量,柱間也明白了他的未盡之語。“你家的事你最清楚,是我多想了。”
“沒關係。”斑搖了搖頭,道:“只要你問,我都會回答。”
柱間一怔後也是微笑:“我也是。”
得到某人的某個回答後,心頭有什麼暖暖軟軟的快沒了頂,愉悅之情溢於言表。斑勉力控制住情緒,將話鋒一轉:“你怎麼知道其中有不對的地方?”
“這是木遁的能力之一。”柱間把自己在曉之神社的所見一一道來。說起來木遁的這項能力也是剛發現不久,大陸其他地方可不像湯之國,有這麼多鬼氣森森的地方。
斑忍不住驚異,沒想到柱間居然能直接看到陰陽能量場,要知道,哪怕是開了三勾玉的宇智波也不過是憑本能略有感應而已。陰陽能量場是家族秘密研究處最新的理論成果,其目的是爲了解釋寫輪眼對人體傷害的根源。如此看來,對千手血統的評估應該再高一個檔次。
“貓又說你不會出事。”柱間忽略了貓又對自己的安全警告,“我覺得還是親自問問你比較好。”看來中曉區的那席話讓他對貓又心生戒備。
“它還說了含義類似‘比起我,你更可能死’的話,對不對?”斑瞭然地輕笑一聲,“心思挑明瞭,連挑撥離間都敢做的光明正大了嘛。”
嘴上說的鬆快,斑心裡給貓又狠狠記了一筆。
“你能猜到,它無非就想給你添點堵。”能夠讀心的貓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點小伎倆沒法起作用?柱間對這一人一貓目前似友非友似敵非敵的關係有點頭疼。斑渾不在意地擺手:“到時候交給你吧,皇陵裡面到底如何還很難說,也許它能幫上點忙。前提是——不要答應它任何事情。”
最後一句囑咐讓柱間疑惑。斑解釋道:“如果它只有查克拉這種力量,你自然能應付。”
用查克拉戰鬥,九尾對上千手柱間都討不了好,何況二尾貓又。哪怕忍者體系的戰鬥能力略遜於柱間的自己都能完虐它。戰鬥力這方面,斑對柱間非常放心。唯一要顧慮的是,不能讓他被貓又忽悠了。
“你是說……靈力?”柱間對那個陌生的力量不瞭解,心下頓時存了幾分謹慎。斑不置可否:“大概吧。你也不用太擔心,任何力量都要付出代價,貓又使用異於現世的力量一定有許多限制——若能隨意動手,我也無法跟它安然相處到今日。”
言至於此,柱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忍術中也有許多需要施術者以靈魂做交換、或者不違逆受術者意願才能奏效的忍術。以此作比,只要不給予貓又承諾,便不用防備過度,大部分時候那隻小東西還是可信的。
“不要費神了,該來的總會來的,最差的後果又能差到哪去?人生百年,不過一死。”斑拉着他的手兀自貼近,鼻息縈繞他泛紅的臉頰,低頭,發落,輕絲絲掃着他的手背和側臉,雲淡風輕的笑靨說不出的曖昧,“此去能有你相伴,死生何敢言畏!”
貓又不知道這次無心之舉無意中刷低了它在斑心中的印象值,它正對着面前兩隻對峙的女鬼頭疼。
沒錯,兩隻女鬼。
貓又把蘇我雲晴從曉之神社偷偷帶了回來,用自己的力量溫養穩定她的靈魂。本來還好好的,結果一到這棟房子,正義感和責任感過頭的前任巫女大人就按捺不住出來了。另一隻便是百年前被她封印在這裡的女鬼,本棟房屋的原住民。
當年,蘇我雲晴下的封印並不是爲了消滅這隻女鬼,而是限制了她的活動範圍——這棟房屋,壓制她的力量讓她無法隨意害人,最後刻下符咒消解怨氣,只要女鬼怨氣消盡成爲普通的魂靈,就能脫離封印,迴歸冥界。
沒想到快五百年了,女鬼還在房中徘徊,無法輪迴。
目前靈魂狀態的蘇我雲晴甚至比這隻女鬼弱一些,她還是出來了,倒不是因爲有貓又撐腰。她看着眼前的女鬼,淺淺的嘆息蘊藏着悲憫。“上百年了……汝早已恢復神智,爲何還是想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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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女鬼沉默不語,覆臉的長髮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蘇我雲晴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貓又不耐煩地抓抓臉,“你都快自身難保了,還跟她囉嗦什麼?要是不想她呆在這兒,乾脆地扔到冥界,直接洗掉記憶扔輪迴也行!”
巫女淡淡望了它一眼,貓又扭頭冷哼,卻也乖乖閉上了嘴。
這時,女鬼的魂體動了動,生鏽似的僵硬,含混不清的聲音時不時卡頓,彷彿許久沒有說過話。
“不……離……開……,……不……去……輪迴……”
“生命輪迴,乃萬物之宿命。生中有死、死中含生,生生不息、源源不斷,此天授之道。汝不必心存畏懼,結束亦是開始。”蘇我雲晴輕聲勸慰。
“……不是……開始……”女鬼的魂體不安地顫動、扭曲,言語急促起來,“……只有……一個我……另一段……人生……記憶……不是我……”
隨着一字一句的吐出,濃郁的黑色從女鬼魂體中心蔓延,周圍緩緩聚起無形的氣流,冰冷的不詳之感浸透在場者的四肢百骸,蘇我雲晴的魂體受到波及,模糊了一瞬,被貓又突然變長的兩條尾巴護住。尖利的爪子凝着肉眼看不見的微光在地上摩挲,嬌小的冥王使者金瞳驀然變豎,滿含赤|裸裸的殺意。
只要這只不知好歹的女鬼敢向前一步,它就直接斬殺。
還好,對方在最後一刻穩住了力量,那股詭異的黑色連同驟然暴漲的暴戾氣息慢慢散去。大概因爲此番變化,她說話流暢了許多。“抱歉……”女鬼對巫女的靈魂微微欠身。
蘇我雲晴輕言道:“無事。”說完瞥了貓又一眼:它還維持着對敵的姿態,女鬼畏懼貓又尖銳的爪子不敢多做舉動。
貓又倔強地瞪了回去,片刻,敗下陣來,收回爪子,變回以往可愛無害的模樣。“麻煩的女人!”它哼了一聲,決定不摻和女人間的那點糾葛,翹着兩條尾巴施施然走了。
正好去看看混蛋主人談的怎麼樣了,貓又心裡琢磨着。結果逛到正廳,它先是目瞪口呆,下一刻立馬繃直貓身兩爪捂眼緊貼牆壁倒退着蹭了出去!
額滴冥王呀!
榻榻米上長髮散落衣衫半褪的宇智波斑以無比誘惑的姿態強勢地把另一位壓在身下,在現世呆了這麼多年還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貓又就真傻了。
不僅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做這等私事,居然連門都不關!貓又對斑身爲人類的下限再度刷新了認知。看見這種場面會長針眼的吧!一定會吧!
逃到玄關的貓又想到了什麼又退回來,尾巴卷着拉門輕聲關上,同時下了一道鬼魂不能進的屏障——外頭還有兩位女士呢!
“我、不甘心。”
“再愛、再恨、都、是、我的、選擇,是、我存在、的證明。”目光觸及着百年沒有多少變化的建築,她生前的家,女鬼周身的氣息變得柔和平復,“如、果、一次、輪迴就、能洗掉、記、憶、消解、怨恨,那我、當年無數、日日夜夜的、掙扎和、煎、熬、算什麼!我、堅持的、憎恨算、什麼!我的存在、又算什麼!”
她悲哀而堅定地宣告:“我不甘心!”
貓又過來,正好目睹蘇我雲晴因對方這番話而霎時蒼白的神情。它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冰冷冷地望向女鬼:“你做了什麼?”
“與她無關……”巫女從震驚中恢復,無力地搖了搖頭,“貓又……”
語音未落,大地猛然震搖起來!貓又猝不及防翻了個滾,本該不受影響的兩位女鬼居然齊齊露出痛苦的神色。貓又來不及多想,立刻將蘇我雲晴收到尾巴里。本來不想多管另一隻的,瞅了瞅又嫌棄地捲起她。
斑和柱間穿戴整齊地走了出來,尤其是斑,臉色不用看也知道不爽。貓又無暇嘲笑某人失算,它貓臉罕見的嚴肅,爪子刨地穩住身軀,凝神感受着什麼。
柱間見此問道:“發生了什麼事?似乎不像普通的地震。”
“地震?”斑搖頭,“湯之國根本不在地震帶——貓又?”
“我感覺到了……冥界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