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表面上表現得再從容,少女的心中也絕對不是毫無感覺,她本就是一個感性的人,雖然早有預料,但是當事情發生卻依然不免悲傷,只是在那種情況下,她卻不願意讓別人看到自身的軟弱。
對這個國家,對這個村子,對這個家族,雖然不能說付出了全部的心與血,但是她的犧牲卻絕對不少,雖然早就已經決定了要趁這次機會離開,但是心裡似乎總有那麼一股情緒無法散去。
再次輕輕嘆了口氣,她不爲此時的遭遇而痛苦,卻始終無法釋懷水無月的舉動。
安靜的閉上眼睛,她靠在了冰冷的牆壁上漸漸陷入了昏睡。
許久,腳步聲傳來,沉重,拖拉,絕對不是忍者,那會是誰
很快,答案就揭曉了。
鋼鐵的大門被拉開,一片光斑映照到了少女的臉上,隨後,一個乾瘦的身影慢慢踱步走進了小小的囚室,因爲揹着光,所以他的臉上顯示的是一片陰影,就像是動漫中尚未揭曉的大反派一樣陰森。
被強光刺激了一下,少女細長的睫毛微微的顫動了兩下,緩緩睜開,眼角上還掛着初醒一般的露珠。
“喲,真是很久未見啊”蒼老的聲音傳來,讓她擡起頭來,略帶茫然的看着身前的身影。
“你是誰”
“嘿果然記不住了嗎當然,你的確應該是想不起來,畢竟都二十年了嘛,我已經成爲了一個糟老頭子,你想不起來也是理所應當的”陰影中的臉發出一聲不知是冷笑還是嘲笑的聲音:“可我卻一眼就認出你來了”
陰影略微的在狹小的囚室中踱來踱去,接着這空檔,少女眯起眼睛努力看了看,然後才驚愕的說:“是你你竟然親自來了”
“水之國的大名神御命十方”
“是啊,我親自來了,因爲這裡有着我所渴求的東西”蒼老的臉終於暴露在了少女眼中,隱隱約約和記憶中的一張年輕的臉對上。
“你所渴求的是什麼”少女詢問到,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其實她的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老人的臉上再也看不到曾經的那種雲淡風輕運籌帷幄,歲月在他的身上刻畫了太多的痕跡:“我想要什麼,你不是清楚地很嗎”
少女無言。
陰影再一次籠罩了老人的臉,卻蓋不住他臉上的狂熱,他站立在了透夜的身前,乾瘦的身體擋住了唯一從門口處射來的光線,迷戀的眼神盯在少女光滑細嫩如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的臉蛋上,癡迷的伸出手虛撫:“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透夜皺起了眉頭,噁心的咧了咧嘴,向後一仰頭躲過老人的枯瘦的手爪。
重新站直了身體,他高高的舉起雙手,彷彿狂信者一樣仰天高呼:“青春啊”
“呵”少女低頭髮出嘲諷的竊笑,老人的身體一僵,若無其事的收回手掌,扭頭看了看守衛。
“你們先出去。”
守衛的忍者恭敬地行了一禮慢慢倒退着走了出去,順帶還關上了大門。
屋中再次昏暗了下來。
剛剛他那一聲高呼,自然不是像凱一樣歌頌青春熱血之類的,而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們相識,也有二十多年了吧”重新恢復了之前的冷漠,老人若無其事的詢問着。
“準確的說,是二十四年零兩個月。”少女扭動了一下身體,被捆綁了這麼久讓她的手腳有些發麻,雖然沒什麼關係但是總歸不太舒服。
“是嗎,你記得真清楚,可我已經記不住了”老人輕嘆一口,隨後突然激動起來,暴跳如雷,指着透夜大聲咆哮:“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前我就已經二十八歲了,現在的我,已經是五十三歲一個徹徹底底快要死掉的老頭子”
少女眯着眼睛,看着老人手舞足蹈,如同一個失敗的小丑,沒有搭話。
“二十五年了我開始漸漸老去,眼睛開始昏花,耳口開始聾啞,記憶開始衰退,思考開始遲鈍皮膚上長出讓我厭惡的褶皺,身體逐漸乾瘦,內臟衰竭各種病痛纏繞身周突然間我就明白了”
他頓了一下,低下頭來用着陰森森的語氣說道:“我快要死了”
整間囚室安靜下來,只剩下老人粗重的喘息聲,良久,他才繼續開口道:“我知道,人總是會死的不管是誰都一樣,哪怕是當年的六道仙人,不也是敵不過歲月的侵襲嗎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水之國剛剛平定,還沒有來得及向外擴張,我還沒看到水之國統一整片大陸的時候可是我要死了”
他突然像是神經質一般衝着少女大聲吼:“我就要死了你明不明白人一旦死了這個世界就再也與他無關了我的野心我的夢想就全都沒有了”
神御命十方雙手高伸向天空大聲嘶吼,但是隨即就佝僂起了身體大聲咳嗽,顫抖的手從懷中取出一個藥瓶,哆哆嗦嗦的倒出幾粒藥片吞下,再次喘息了一會兒纔好過來。
歲月的侵肆,似乎已經將這個曾經才華橫溢滿懷理想或者說野心的年輕人逼瘋了。
喘息了一會兒,他突然低低的笑了起來,蒼老幹澀的喉嚨中發出充滿得意的笑聲,隨後,慢慢將臉轉向了透夜:“當我以爲,我就會這樣結束了的時候,事情卻突然發生了轉機而這個轉機,就是你”
他用着顫抖的步伐靠上來,再次伸手,似乎想要抓住少女的臉蛋仔細欣賞:“這種青春這種活力太美了實在是、太美了”
“其實,長生不老沒有你想得那麼好”少女遲疑了一下,還是慢慢開口說道,但是還沒說完就被暴躁的老人打斷。
“你給我閉嘴你懂什麼你懂些什麼你自然可以說些風涼話,因爲你早就已經得到了而我呢二十五年的時間沒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可是我卻已經成了一個糟老頭子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幾乎要把我逼瘋了”
少女冷笑:“我看你是已經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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